第386章 恢復記憶

  她被這個認知嚇著了，身子僵住，眼睛瞪得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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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白的腦海，突然就浮現了一張紅紅的結婚證。

  翻開結婚證，是一張笑吟吟的結婚照。

  照片上，是她和他。

  對，他們結婚了。

  她的確是他妻子。

  之前，她記起過，後來又忘了。

  可為什麼她會忘了這一切？

  ……

  傅淵發覺不對勁，放開了她，見她神情異樣，連忙緊張地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謝歡不接話，也聽不到說話聲，忽然之間，只覺得腦仁再次劇烈地疼了起來。

  太疼了。

  推開傅淵，她靠著牆，忍不住狠狠掐起了太陽穴，那種疼，令她想尖叫，好像有什麼想要衝破頭皮迸出來。

  而人則無力地往地上滑下去。

  「疼。」她無助地大叫，雙手直拍腦門：「好疼。疼死了。」

  傅淵馬上拉掉輸液管，上前將她抱住，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刺激到她了，趕忙安撫：「你別想太多，小白，以前的記憶都不重要，別想，別想……是我不好，我不該和你說這些的……停下來，快……」

  她聽到了這個聲音。

  又緊張又害怕的聲音。

  這個聲音竟想將她的記憶全部關起來。

  不要。

  她閉著眼，感覺那一團想要包圍自己的黑霧，想要縮回去——對，那個黑洞想關上。只要關上，就是一片清明。可她不想關上。

  「可我想知道我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

  她無法不想。

  那麼重要的事，她怎麼能忘記。

  對了。

  還有孩子。

  濃濃的黑霧裡跳出了一個又一個孩子。

  兩個女孩，一個男孩。

  粉雕玉琢，漂亮極了。

  他們笑著撲向了她。

  女孩在叫：「媽咪，媽咪，你快過來陪我們玩呀，你失蹤了那麼久，我們太想你了。」

  男孩在叫：「姐姐，姐姐，教我做奧數。我現在可厲害了。」

  這些是她的孩子嗎？

  「冉冉，朵朵，還有北臨……他們是誰，是誰？」

  這些名字在腦子裡冒了出來。

  傅淵聽得有點怕，她真的記起來了，他的喉節滾動了一下，但聽得她不斷地念著：

  「北臨是弟弟……是弟弟……

  「不對，北臨是我兒子……我媽偷換了我兒子……

  「不對，那不是我媽……那不是我媽……那是我姨媽……」

  她狠狠抓著頭皮，眼睛裡全是驚悚，身子在發抖，「我怎麼會把他們全忘了？我到底怎麼了？」

  眼淚，一大顆一大顆地滾出來，眼神越來越懼怕，「我……我記起來了，我被綁架了……我被關起來了……

  「那裡好黑……好黑……沒有白天，也沒有黑夜……沒有水，沒有食物，沒有人和我說話，她要征服我……她說要讓他成為一個天大的笑話……

  「她是瘋子。她是徹頭徹尾的瘋子。」

  這些認知在漸漸甦醒，她的喘氣聲越來越急促，身子抖得越來越厲害，疼痛一波接著一波，她不斷地拍著腦門，終於失去了知覺。

  而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太快了。

  傅淵沒辦法阻止，只能在邊上不斷地喊著：「小白，別想了，別想了，停下來，你就是小白，你不是別人，你只要做小白就可以了。」

  可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外面的聲音根本就聽不進去了。

  待到昏迷，他連忙按鈴，嘴裡慌亂無措地大叫著：「醫生，快，有人昏倒了，有人昏倒了……」

  殺人都不怕的傅淵，這一刻，他怕成了狗。

  之前，歸南曾說過：剛救出來的謝歡瘋瘋癲癲的，痛苦到死去活來。

  今天，他見識到了。

  沒錯，那些記憶，與她來說，太痛苦，忘了得好——他不該和她說那麼多的。

  他錯了。

  他真的錯了。

  很快，有醫生過來幫忙檢查身體，問題不大。

  他讓醫生在病房內給加了一張床，讓他們住一間，這樣更方便他照顧她，畢竟他的身體狀態也不佳。

  傅淵一邊掛水，一邊擔憂地望著她。

  這一刻，他不知道，等她醒來會是怎樣一個局面。

  *

  謝歡一直昏睡。

  她陷入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裡。

  八歲的她，遇上了傅淵是個開始，所有的人生經歷，以幻燈片一樣在腦子裡閃過。

  一幀幀，無比清晰，它們深刻記錄著她的感情歷程。

  最初，她好怕好怕他，因為他好兇，還好鬥，誰的話都不聽，說動手就動手，一動手就會見血，或是把自己打得滿身是傷。

  他就是個可怕的野蠻人。

  後來，她發現他脾氣是臭，但心懷正義，他會悄悄地幫助弱小的同學，且從不留名，也會為了她和別人打架。更會在晚上，悄悄跟在後面，送她回家。

  再後，長大了，她躲著他，生怕喜歡他的心思被看穿——暗戀只能藏在心裡，不能被人發現。青春歲月里，她只想成為更優秀的自己。因為她聽說，他越來越優秀了。

  真的好神奇，那樣一個學渣，人人都怕的打架王，怎麼會在考上大學後，越來越出色了。

  聽說辯論賽場上，他永遠能把人辯得啞口無言。可惜她看不到，也聽不到。

  過年的時候，她見到他了，越來越帥，也越來越有氣質，可他看她的眼神，總是冷冷的，她還是怕他。

  她不敢和他說話，躲著，避著，只能悄悄窺視，悄悄拍下他的照片，隱藏在相冊里。

  再再後來的那一年，她被他壓下了身下，被他狂吻，被他占有……她嚇得落荒而逃，好害怕，這件事最終要怎麼收場。

  再次見到他，他竟忘了她，還把她逼在牆角問：「謝歡，我到底哪得罪你了，每次見到我，你就躲……我能吃了你嗎？」

  她推開他，淚如雨下，自我安慰：忘了也好，否則，她會被媽打死的……那是媽媽的小叔子，她和他，能有什麼結果？

  懷孕了——面對中隊長，她躲在衛生間，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爸爸在外頭罵：「傅淵是這世上最缺德的混帳東西，竟敢搞我學生，我要弄死他。」

  傅淵被起訴了，顧煙說他強姦了他。不對，不對，時間不對，搞錯了，可她不敢去作證——她的事不能見光，她的孩子，她要生下來。

  媽媽找到了她，逼她去做手術。她不要，這個孩子，她想留下。她和他此生不可能，留個孩子，她也就沒遺憾了。

  終於，媽媽心軟了，把她送到了山婭，她養在家裡，等著肚子裡的孩子出生……

  終於，孩子降世了，好傷心，死了一個，但所幸，另一個孩子健健康康的，還格外的漂亮，初為人母，她滿心歡喜：傅淵傅淵，你可知，你有女兒了。

  可媽媽發了狠心，把冉冉帶走了，她精神崩潰，竟足足瘋了兩個多月。

  為了孩子，她必須重新振作——為母則剛，她一定一定要把孩子搶回來……

  然時間一年一年過去，她就是鬥不過母親，沒關係，堅持到底，總能勝利——會找回來的，一定能找回來的……

  顧深出事了，她只能去求了傅淵。

  曾經那麼喜歡的人，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可怕……他無比冷酷地霸占了她……

  她怕他，事隔那麼多年，她還是好怕他，也讀不懂他。

  ……

  那些點點滴滴，全在腦子裡流轉，直到傍晚，她醒了，帶著慘叫聲驚醒。

  睜眼的那一刻，瞳孔內迸射出驚恐，本來很平靜的胸膛，不斷地起伏著，那些可怕的記憶，如野獸出籠一般，洶湧而來，吞沒了她。

  「啊……」

  喉嚨里，不由自主就迸出尖銳的慘叫聲。

  傅淵就在邊上病床上，正當假寐，被這聲叫嚇得連忙跳下床，撲了過去，只看到謝歡雙眼發直，如入魔一般在叫。

  「小白，小白？」

  他連忙抓住她的雙臂。

  可因為他那麼一抓，她竟奮力抗爭起來，嘴裡則憤怒地大叫：「別碰我，別碰我，滾開，你這瘋子，滾開……滾開……張愛倫，這輩子你休想，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也不知她從哪裡使出的力氣，她掙開了傅淵的手，還反過去掐住了他的脖子。

  好在傅淵力量大，再次扭轉將她按在了地上，心下卻生出了驚慌。

  這情況……竟當真是記憶恢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