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瘋魔
2024-08-01 16:47:52
作者: 今朝且一笑
想到這裡,他莫名就慌了。
「謝歡,我是傅淵,你看清楚了,我是你丈夫傅淵。我不是張愛倫,你已經殺掉她了,她已經死了,你現在自由了,冷靜下來……你給我冷靜下來……」
這聲音穿過那一團團濃密的黑霧,不是很清晰地傳送到了她的耳膜上。
給她恐懼的內心帶來了一絲安撫力。
傅淵?
對,是他的聲音。
是他來救她了嗎?
謝歡的雙手終於放棄了抗爭。
她的臉,被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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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隻厚實的手掌在輕拍她的臉蛋:「看我,快看我。傅淵就在你面前,睜眼看過來。謝歡,集中精力看我。」
慢慢的,沒有聚焦的眼睛,對視上了傅淵。
謝歡急喘著,定睛望過去,眼前那一團團黑霧一點一點在散去,她看到了那張思之若狂的臉孔,那雙如黑寶石一般的眸子,閃著關切又緊張的亮光,他在喚她,有一雙大手在輕輕撫著她的臉頰:
「謝歡,已經沒事了,一切已經過去,你只是在做噩夢,我找到了你,你睜大眼,看清楚了,我是誰?
「對,吸氣,呼氣,平靜下來,你看,這是醫院,不是地下密室,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看到我了嗎?」
男人的聲音,無比柔軟,透著一種能安撫人心的力量,在耳邊迴響。
她聽到了。
也看到了。
房間很亮。
有一縷金色的陽光從西邊的窗戶折射進來,正好射在他臉上。
他沉浸在光暈里,英俊的臉孔,白得閃閃發亮。
是他?!
是的,真的是他!!
水汽卻因為這個認知,從眼窩窩裡溢了出來。
她的情緒平靜不下來,翻江倒海的記憶,逼得她眼淚嘩嘩落下。
那麼久那麼久了。
久到她以為他早拋棄她了。
他終於來了。
可她要怎麼面對他?
「你……別哭啊……」傅淵見她眼淚越來越多,有點慌:「怎麼了?我弄疼你了嗎?」
他本能地鬆開,而她趁這個時候,推開他,跑了出去,躲進了廁所,把門鎖上了。
反應過來的男人,追過去,卻被門板擋住了,想開,門被反鎖,他意識到什麼,大叫道:「歡歡,你恢復記憶了對嗎?沒關係的,你別放心上。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你快開門……」
謝歡靠著門板,癱坐在地上,眼淚就像水龍頭一般。
是的,那些可怕的記憶,都回來了。
氣勢洶洶的,她有點受不住。
想哭,可聲音卡在喉嚨裡頭。
想吐,卻又什麼都吐不出來。
她為什麼要這麼傻,為什麼要想起來,這讓她情何以堪?
倒不如一直忘了,就這樣沒心沒肺地活著,以另一種身份,無憂無慮地過下去——
人啊,就是這麼的矛盾。
失憶,渴望找回記憶,做一個完整的人。
想起來了,又恨不得失憶,只希望活得簡單點。
她不該想起來的。
……
傅淵在聽到乾嘔聲,心頭難受極了,不斷地敲著門:「歡歡,別躲起來好嗎?我們是夫妻,再大的心結,我們一起解。」
「歡歡,你是不是在怨我,怨我沒能及時找到你,怨我害了你,所以現在見都不想見到我?」
「歡歡,你開門,一切都過去了。我們之前相處得不就很好嗎?」
謝歡不開,縮在地上,整個人在瑟瑟發抖,她看著自己的雙手,好像看到了張愛倫死不瞑目的樣子。
她爬起來,看著鏡子當中,臉上的傷疤,被扎傷的畫面,那麼清晰地在腦海閃過,還是張愛倫那些洗腦的畫面……那個惡魔,做了太多噁心人的事……
「啊……」
衛生間洗漱台上空無一物,她想砸了那鏡子,轉頭搬來馬桶水箱蓋,狠狠砸了過去。
鏡子碎成一堆渣渣,落在洗手台上。
謝歡倒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不斷磨搓著雙手,聲音是如此的絕望,「瘋子,瘋子,張愛倫,你這個瘋子……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對,我殺人了……我殺了她……張愛倫,你終於死在我手上了……張愛倫,你不放我出去,那就同歸於盡……你死,我也死,這恩怨就了結了,是不是,是不是……」
她不斷地念念地叫著。
瘋魔了一般。
門卻在這個時候被踹開,傅淵還是闖了進來,看了一眼滿台面的鏡子渣渣,又看了一眼精神崩潰的她,心疼,一時卻找不到合適的話去安撫。
他小心翼翼蹲下身子,想抱她:「歡歡……」
謝歡咬唇委屈且恐懼地望著他,拍開了他的手,眼窩裡全是淚水:「別碰我,你別碰我……求求你,別碰我……嗚嗚嗚……」
她越縮越緊,還把臉給藏了起來。
「好,我可以不碰你,但你能出來嗎?到病床上去,我讓你一個人先冷靜冷靜,然後,我們再聊好嗎?」
他低低柔柔地和她商量著。
她搖頭。
不想見他。
沒臉見他。
「你走開,你走開。你走開。」
她的聲音越來越崩潰。
「好,我走開,我讓護士來照顧你好不好?」
她沒接話。
傅淵退了出來。
門外頭,護士早被這驚天動地的聲音給吸引了過來,「她怎麼了?」
傅淵把護士拉到邊上:「拜託,麻煩你進去扶她出來,睡到病床上去……」
其他什麼也沒說。
護士進去了。
謝歡不理人,縮在那裡一動不動。
護士見她情緒不對頭,去找了醫生,醫生開了一針鎮定劑,護士過來,二話不說,給她打了。
謝歡終於被傅淵抱回到床上。
然後,他坐在邊上看著,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沉重——靠鎮定劑解決不了事情,她必須自己走出來才行啊。
*
這天晚上,傅淵睡在隔壁,他怕自己留在同一間病房,她醒了,會情緒再受刺激。
同一天晚上,他把阿亮叫來,讓他守在門外,隨時注意病房內的情況——他的身體還在發燒,醫生不會允許他守在外頭的。
第二天不亮,他回了一趟家,做謝歡喜歡吃的早點,希望她可以一點一點好起來。
回來時,阿亮說道:「先生,夫人剛剛走了出來,她說,她想自己出去走走,讓我不要跟著,她現在只想獨處。但您放心,我有讓其他人悄悄在暗中守著了……」
傅淵走到病房,果然看到房內空空的,又看了一眼手上的保溫杯,轉頭問道:「她狀態如何?」
阿亮回答道:「很平靜。眼睛冷靜到不正常。」
傅淵不覺皺眉,隨即幽幽一嘆,「辦出院。另外,你讓阿杜把孩子送過來!算了,我自己打電話通知。」
昨天她喊了三個孩子的名字,或者,孩子們可以幫助她走出來。
阿亮點了點頭,去辦出院手續。
傅淵在病房坐了一會兒,就回家了。
在路上,他接到阿亮的電話說:「太太回小院了。」
正好,他已經到了弄堂外頭。
掛下電話,他來到她的院子外頭,望著那幢小樓,很想進去,可是,她內心的結,不是外人能解開的,而是得看她自己……
如果他逼得太緊,只會把她逼崩潰——
忍耐著,他沒進去,而是回了自己了小院,來到二樓後陽台,站在那裡,靜靜地凝睇。
那邊的窗簾拉上了,平常時候,白天,她都不愛拉窗簾,她喜歡坐在窗台前備課。
歸南說:她怕光,畏人,只想把自己藏起來——難道她又這樣了?
不,至少,她一個人從醫院跑回了。
會好起來的。
一定可以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