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2024-08-01 16:26:33 作者: 白色電話

  淺荷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兒,她眉頭也是越來越緊皺。

  阿諾見她如此,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淺荷,我總不能一直這樣渾渾噩噩的。以前我是很傻,不懂得什麼叫做隱忍,也不明白什麼叫做圈套。如今,我都已經被人設計那麼多回了,我也不可能還是一無所知一點也不察覺。」阿諾心裡深深扎的那一根刺微微動搖了一下,疼的讓她眼瞳猛然一縮。她是已經學會了,學會了如何讓自己狠下心來。很多時候,或許只是立場不同,但那些也已經足夠了。

  情不自禁的,阿諾看向了自己的右手。她殺過人,可讓她覺得在她手上留下抹不去的鮮血的人第一個人便是她自己的朋友。這一切都是她曾經不敢去想的,可如今卻是確實已經發生過的。

  淺荷想要勸幾句,可她根本不清楚阿諾現在想的是些什麼,如何勸說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幾聲空洞的敲門聲響起,外面清淺細小的聲音透過門縫傳過來:「姑姑,烏蘭姑娘帶著小郡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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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荷一愣,忙站起來開門,「人呢?讓她們快過來。」

  清淺應了一聲,轉身去接人。沒一會兒時間,烏蘭便帶著奶娘一起抱著樂樂到了三樓。她臉上帶著怒氣,因為傷勢剛好臉色看起來還有些蒼白。

  「淺荷姨姨……」

  樂樂一聲嬌滴滴的呼喊引的所有人心頭都是一松,淺荷更是眉開眼笑的快步走過去將她從奶娘懷裡接過來。

  「樂樂真是越長越漂亮了,瞧這臉長的可愛的。」

  烏蘭對淺荷行了一禮,「姑娘,我們王妃在屋裡嗎?」

  「你是為了宛似的事情來的吧!」淺荷笑著說道,眼裡透著無奈,「她現在正為那事情愁著,所以你還是先好好的跟她解釋解釋吧!」

  烏蘭一臉的怒色,「那個女人我以前就同王妃提起過,可王妃當時根本沒有在意。早知道如此我肯定多同王妃說說,讓王妃早給她趕出王府去。」

  「現在趕出去也不耽擱。」淺荷笑眯眯的,話說的淡淡的,可這句話里的意思卻並非真的如同她的語氣那麼淡然。

  「姑娘的意思是……」烏蘭試探的問了一句。

  淺荷伸手捏了捏樂樂的臉蛋:「郡主真是越長越像王爺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你額吉再給你生個弟弟出來。」

  「額吉的肚子又沒有大怎麼生弟弟?」樂樂眨著大眼睛好奇的問道。

  淺荷親了親她的臉頰,「姨姨帶你去吃點心去。」說罷,頭也不回的抱著樂樂下樓去了。

  烏蘭咬了咬牙,直奔著盡頭的房間而去。推門進入,正見阿諾站在陽台上發呆。

  阿諾是喜歡在瓊芳閣三樓陽台上想事情,似乎在這裡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安寧的蒼穹總會讓她冷靜下來,心情也會好很多。今日的事情巧合中透著不尋常,雖然她生氣卻也沒有失去了冷靜。聽見身後的門輕響,她頭也沒回的就知道是誰來了,拍了拍手臂搭著的欄杆對烏蘭道:「過來這邊站。」

  烏蘭是從小就服侍在忽哥赤身邊的丫鬟,她是蒙古血統,比忽哥赤的年紀還小那麼一兩歲。阿諾最初到太子府的時候是由真金的貼身侍女烏日娜照顧的,而烏蘭身為忽哥赤的侍女也常常會幫著照顧她。忽哥赤不喜歡由女人照顧,身邊常年跟著的便是烏恩奇,所以烏蘭也算是阿諾的侍女。

  她順從的走到阿諾的身邊站著,臉上還帶著未散去的氣憤。

  「宛似的孩子是忽哥赤的嗎?」阿諾細聲問了一句。

  烏蘭瞪大了眼睛,然後又似乎覺得自己的表情太過於誇張而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怎麼可能是王爺的孩子,那個女人進王府的時候我就覺得她不是個好東西,肚子裡不知道是從哪混出來的野種,利用她同王妃的長相有那麼一兩分的相似賴在王府里住著。」

  「你能確定嗎?」

  「當然能。」烏蘭憤憤的道:「王妃你還記不記得你祭祖前回來時奴婢跟你提起過王府里出了個有趣的人?」

  阿諾仔細的想了想,當時她剛同忽哥赤從安西府回來,兩個人鬧著彆扭,她直接去了樂樂的院子住。烏蘭一直在王府里照顧樂樂,見到她心情不好就提了一句。可是當初她哪裡只是心情不好,她整個人都是亂糟糟的。現在想想,的確是當時沒有理會烏蘭的話。她眉頭皺了皺:「好像是有提起過,只是當時我也沒往那裡想。」

  「王妃,說句實話那個女人在王府里也就是住在角落,王府內知道的人並不多。一般她也不會出來,所以奴婢見王妃沒興趣也就沒理會她。真是沒想到,快要生了卻巴巴的跑到王妃你面前。這樣的居心,一定要趕出王府去。」

  阿諾忽然間笑了,「瞧你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烏恩奇納了個妾室呢!」

  「王妃,奴婢這不是為你生氣麼!」烏蘭氣呼呼的道。

  「你一直都在王府里,知道她是怎麼進王府的嗎?」阿諾繼續問道。

  烏蘭想了想才回答:「那時候正趕著河南洪澇,當時災民都是王爺處理的。有一天王爺將她帶回來,吩咐奴婢給她找了個偏僻的院子住。」

  「是忽哥赤帶回來的?」

  「是王爺帶回來的,不過也就只是帶回來而已。奴婢開始的時候因為王妃你不在王府內也一直盯著,發現王爺似乎根本沒記住過有這個人,漸漸的奴婢也就沒在繼續讓人盯了。」烏蘭說道,說完又繼續勸說:「王妃,王爺的心思和脾氣王妃是最了解的,當初王妃不知道,娜仁托雅給王爺下過藥,後來被王爺鞭打了一頓。其實,王爺武功高,那些骯髒手段對王爺沒有什麼用,一切都要看王爺自己的意願的。」

  阿諾忽然間笑了起來,她伸手拍了拍烏蘭的肩膀,「烏蘭,你想多了,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懷疑過忽哥赤,我只是在想該如何對待這件事而已。」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你就當什麼都沒有告訴我,我也什麼都沒問過。我已經想到辦法了,你放心。」

  烏蘭還想說些什麼,可見阿諾臉上的確沒有什麼煩惱的表情便也放下心來。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便到了正午。

  淺荷讓瓊芳閣的廚房準備了一頓豐盛的午膳,每一道菜都是精心準備的。阿諾同樂樂幾個人一起用了午膳,然後她又同淺荷到後院商量了一番才離開。來接人回王府的正是烏恩奇,一句話都沒有解釋。

  阿諾路上又將計劃完整的過了一遍,這一次她絕對要一擊必中。

  馬車停了下來,烏蘭先挑開車簾跳了下去。剛下車便瞧見一直在王府門前的忽哥赤,她回頭偷偷望了一眼馬車才緩緩的行禮:「王爺。」

  忽哥赤常年沒有表情的臉上帶著一抹忐忑和不安,那雙淺褐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阿諾乘坐的馬車。他有些緊張的動了動腳,深吸一口氣才走到馬車前。

  阿諾挑開車簾,先扶著樂樂下車。

  忽哥赤一瞧忙一把將樂樂抱下去遞給了烏蘭,他轉過身將手伸向阿諾,「我來扶著你下車。」

  阿諾抬眼望了望他,眼中的神色淡淡的,她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手。那隻手皮膚不算很白,手心手指上都有厚厚的繭子。她緩緩的抬起手來,對著那隻手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甩了過去。

  「啪」的一聲,忽哥赤的手被她打偏,他愣了一下,手緊緊的握了起來。

  阿諾跳下車,直接走入王府的大門。

  「阿木爾。」忽哥赤喊了一聲,大步追了過去。

  阿諾腳步不停,對著身側的烏蘭問道:「宛似住在哪裡?你還記得嗎?」

  烏蘭有些擔憂的偷偷望了一眼忽哥赤,輕咳一聲才回答道:「記得,奴婢帶王妃過去。」

  阿諾沒有說什麼,看著烏蘭將樂樂遞給了跟在身後的奶娘,然後便兩人一起直奔著宛似住的院子而去。

  忽哥赤臉上的表情有些凝帶,腳步也停了下來,「烏恩奇,他們這是要去哪?」

  烏恩奇搖了搖頭,「屬下不知,似乎是去王府後面。」

  忽哥赤心中帶著疑惑跟了上去,心裡卻升起了一團不安。「今天王府里可是出了什麼事?」

  烏恩奇聽他問起,厚沉的聲音壓低了一分:「聽說今天上午王妃瞧見了一個女人,那女人……」他說到一半停了下來,似乎在想剩下的話該怎麼說。

  「什么女人?」忽哥赤再次緩緩的開口。

  烏恩奇愣了一下,望著忽哥赤的眼裡透著不解:「是王爺你帶回府的女人。」

  「我?」忽哥赤步子一頓,「我什麼時候帶女人回來了。」

  「屬下聽說是去年水患時的事情,如今那女人今日臨產,且被王妃瞧見了。」烏恩奇一邊說一邊打量著忽哥赤的表情。說到這裡,他又加了幾句,「爺,屬下聽暗衛說王妃似乎很生氣,所以直奔書房去找你。可王妃卻瞧見了……」烏恩奇沒有將話說完,他雖然是忽哥赤的貼身侍衛,可忽哥赤同拓跋煙容的關係他卻並不是十分了解。何況,拓跋煙容是西夏王室後裔,他們的關係特別的複雜。

  忽哥赤的臉色越來越沉,目光也漸漸的變得冰冷。他冷哼一聲,此時經過烏恩奇的提醒他終於想起了那個女人,不過那個女人也的確的很是複雜。他目光幽深的望著前路一會兒,皺了下眉才大步的朝著阿諾追去。若是旁的什麼事情他或許還好解釋,可關於那個女人他卻是很難在這個時候說的清楚。

  阿諾覺得自己走的都有些累了,繞過花園又朝著北邊的角落一直走了很久還沒到宛似的院子。這裡算是王府里很偏僻的地方,連她都沒有過來過。如今瞧來,忽哥赤恐怕都已經忘記了王府內還有這個人存在吧!

  「王妃,若是累了就先休息一會兒再過去吧!」烏蘭有些氣喘的說道,臉色也有些泛白起來。

  阿諾四處望了望,見這裡根本沒有什麼座椅一類的東西。前面倒是有個台階,打掃的還算乾淨。她拉著烏蘭走過去,先坐到台階之上,「坐下休息會兒,天色還早,等會兒再繼續走。」

  烏蘭點頭,「是奴婢帶著王妃走的有些急了,若是慢慢走恐怕不會這樣覺得累。」

  阿諾輕笑一聲,「其實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你傷勢剛好,走這樣快會不會對你的恢復不利?」

  「其實傷勢早都好了大半了,休養了那麼多天,奴婢覺得還是多走動走動能夠讓身體恢復的快一些。雖然有些氣喘,但是卻不覺得胸口悶得慌。」烏蘭笑著說,目光清澈。

  阿諾緩緩的抬起頭來,今日的天氣的確不錯,天空碧璽一般的透亮,太陽當空雖然有些熱人卻也不是不能忍耐。再過兩天就是六月,天氣會再熱上一些。其實這個時候人都是懶懶的,可有很多人就喜歡在這個時候有所動作。

  兩人沒有再說什麼,安靜的坐在階梯上休息。

  雲南王府是比較大的,這個時候又是剛剛過了午時沒有多久,這裡比較偏僻也就顯得比較寂靜。

  阿諾忽然回過頭,朝著兩人走來的路望過去。正因為周圍太過安靜,所以她才聽見了遠處隱約傳來的響動。只是望了一眼便沉了臉,來的人正是忽哥赤。忽哥赤見到兩人坐在階梯上休息,冷俊的臉上表情變得複雜起來。

  烏蘭也聽見了腳步聲,回過頭正見到忽哥赤同烏恩奇一起走過來。她忙站起來行禮,喚了一聲,「王爺。」

  忽哥赤已經盡力的放慢了腳步,可是沒想到竟然還是將阿諾給追上了。瞧見阿諾的表情和那一雙眼睛裡的質疑,他心裡就十分的不痛快。他走過去,伸手想要拉著阿諾站起來,可對方卻靈巧的躲開了他伸過去的手。

  阿諾一隻手撐著坐著的青石台階,一手輕巧的拉著烏蘭站了起來,聲音也冰冷淡漠:「我們繼續走吧,應該快要到了。」

  烏蘭忐忑的望了一眼忽哥赤,又望了一眼烏恩奇,最終又對忽哥赤無聲的行了一禮。她轉過身,扶著阿諾一起繼續朝前走。她心底默默的嘆氣,什麼事情她都能好好的開解可這件事卻是兩個人才能解決的,她著急也是沒有辦法。

  阿諾同烏蘭兩個人再次朝著宛似住的院子走去,可身後卻是不遠不近的跟著忽哥赤同烏恩奇。

  四個人都很默契的沒有說話,安靜的路上只有隱約的腳步聲響起。

  按說以忽哥赤的功夫走路根本不可能會有腳步聲,可這條路鋪的很特別,無論是多高的武功走在上面都會有一些響聲。雖然如此,但阿諾卻根本沒有心思關心這個。她在想一會兒該如何做,該如何說。

  宛似所住的院子的確是偏僻的很,除了偏僻以外還很小。這個地方可以說是王府最外圍,連有頭有臉的侍女都不會住在這裡。

  還未進院子便聽見裡面一聲高過一聲的叫聲,加上院子裡忙忙碌碌的丫鬟的身影很容易便會讓人想到這院子裡有人生產。

  站在院子前面,阿諾只覺得心裡有一團隱隱想要發作的火氣。她也是生過孩子的,可也沒有像這個宛似一樣搞得天下皆知。轉念一想,自己當初懷的是雙生胎,生產的時候又是陷入了昏迷,若非徐曉沫在場她恐怕會一屍三命。想到這裡,那火氣又蹭蹭的往上串了不少。

  她死死的捏住拇指,夾的指甲都有些疼了才緩緩鬆開。拓跋煙容對她做過什麼,不是一日兩日便能算的清楚的。

  「王妃,還進去麼?裡面瞧著似乎有些亂,聽著也覺得有些恐怖。烏蘭也是生產過的,可怎麼也沒她叫的如此慘烈。」烏蘭表情有些複雜,眸底帶著一絲譏諷又帶著一絲同情。

  阿諾站了一會兒,抬步走了進去。

  烏蘭忙跟著,一邊走還一邊打量這院子裡忙碌的侍女。這些侍女是她叫來的,上午宛似要生產的時候阿諾已經離開了湖心亭,而她也剛好同樂樂一起回水榭。叫她回來的人正是阿諾身邊的暗衛,說是讓她安排一下宛似生產。

  她當時就將這些事情交給了身邊的一個小丫鬟,讓丫鬟看著安排。如今瞧起來,這人手還算足夠。

  「烏蘭姐姐,你怎麼來了。」一個不大的丫鬟從側屋跑了過來,一瞧見阿諾又忙行禮:「奴婢拜見王妃。」

  阿諾望了一眼這名侍女,年歲不大,約莫十五六歲,五官是蒙古人特有的硬朗。她記得這名侍女,經常跟隨烏蘭身邊打下手的阿納日。於是,她便點了點頭:「免禮!」

  阿納日知曉自家王妃不喜歡多說話,此時則是安靜的想要退到一旁。

  阿諾望了一眼那傳出呻吟喊叫的屋子,「穩婆怎麼說?」

  「奴婢問過穩婆,穩婆當時說頭產會生的慢一些,所以讓奴婢在旁邊的側屋內休息等候。」阿納日清晰的回答道,偷偷望了一眼烏蘭接著說:「王妃,太陽熱烈,不如先進側屋內等著吧!」

  烏蘭抬頭瞧了一眼,「是有些熱,剛剛我們走過來又覺得有些累。王妃,不如我們還是先去休息下,等會兒看看吧。」

  阿諾點頭,回過頭望了一眼,正瞧見忽哥赤同烏恩奇一起踏入院子。她理都不理,直奔著側屋而去。

  忽哥赤到了這處院子,所有的下人都是一驚。阿納日同烏蘭更是快速的朝忽哥赤行禮,連帶著奔跑忙碌的侍女也跟著亂作一團。

  忽哥赤抬了抬手,示意她們起來。

  所有的侍女均是阿納日派過來的,原本心裡還有些不解,這個時候見忽哥赤來了反而越發的小心翼翼起來。

  宛似住的院子十分的簡陋,這小院子以往恐怕並沒有人住,烏蘭當初安排也是特別有心的。對於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阿諾又不在王府內,她肯定是要先想辦法壓制住的。

  院子簡陋,側房自然也不會好。還未到六月,王府里還沒有正式用冰,還好側房是背陰,此時雖然日頭正烈卻也算陰涼。

  踏入房門,剛落座阿納日便忙著上了茶水。

  忽哥赤同烏恩奇一起進了門,話也不說坐到了阿諾的對面。

  阿納日上了茶水,同烏蘭一起站到了阿諾的身後。

  側房內十分的安靜,連一個人說話都沒有,沉默的讓人心底有些發憷。一個個都是懷著心思在裡面等,直到太陽西沉旁邊的房間終於傳出了一聲嬰兒的哭啼。

  聽見嬰兒哭,阿諾心裡一明。她原本聽見宛似一直叫喊心裡是一團的亂,可這亂並不是為了宛似。她生樂樂的時候是昏迷的,剖腹產並沒有受到什麼痛苦,可一覺醒來卻也失去了兒子。

  而宛似,這個女人進入王府的時候不清不楚,這個時候生下的孩子身份也一樣是不明不白。可即使如此,她依舊不能夠輕視。

  對方入王府的時候她雖然還未被陸少昊抓做人質,可那個時候她不在大都卻是事實。宛似同自己有那麼一些相像的地方,對方的用心已經能夠猜得出。

  後來,她陷入了危險,性命堪憂。忽哥赤直奔著崖山而去,雖然並沒有直接將她救出來,可她卻是活了下來。

  最初的時候或許是勾引,後來就想著生下孩子來噁心她。若是她信忽哥赤心裡只會有些彆扭,若是她不信,那麼肯定會同忽哥赤之間鬧矛盾出間隙。如此一來,若是宛似夠手段,何愁不能將兩個人離間開來。

  阿諾勾唇一笑,眸底精光快速的閃過。她已經想好了對策,雖然並不是最好的辦法,可也是如今用來最順手的方式。

  穩婆並不知道如今是個什麼情況,孩子出生後聽見王府內的主子都在這裡坐著,小心翼翼的抱著孩子到了側房。

  「恭喜王爺,恭喜王妃,宛似姑娘生的是個小少爺。」穩婆抱著孩子,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可話說完,沒一個人吭聲。側房內沉默的可怕,穩婆也戰戰兢兢起來。這氣氛看起來似乎並不歡喜,難道那位生產的姑娘如此的不受寵?

  「烏蘭,你說這孩子長得像王爺嗎?」阿諾淡淡的問了一句,目光瞥了忽哥赤一眼。

  烏蘭一愣,臉色突變,「不像,誰知道是哪裡來的孩子,怎麼可能像爺呢!」

  阿諾站起來,走到穩婆面前,望了孩子一眼又望了忽哥赤一眼,「我瞧著挺像的,既然那女人生了個兒子,那就抬她做個妾吧!」

  「不可。」忽哥赤忽然站了起來,望了一眼阿諾,「這就是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阿諾忽然笑了起來,她走到忽哥赤的面前,「這個女人到底如何進王府的?」

  「我帶進來的。」忽哥赤聲音透著冰冷和不耐煩,淺褐色的目光一直盯在阿諾的臉上。

  「既然你把她帶入了王府,那我便可以讓她做個妾。」阿諾提高了聲音,眼中帶著堅定。「難道,你因為她為你生了個兒子覺得妾委屈了她?」阿諾再次笑了起來,「若是真覺得委屈了,那王妃的位置也可以讓給她。」

  烏蘭忽然有些不解,愣怔的望著阿諾。她已經有些不解阿諾要做什麼了,這個時候不該將人帶孩子直接掃出王府嗎?可是眼前看著,阿諾卻根本沒有那個意思。阿諾的話里話外都在映射這個孩子是忽哥赤生的,而句句都在說忽哥赤同宛似不清不楚。

  忽哥赤眉頭皺起,身上的氣息也變得冰冷起來,「你胡說什麼?」

  阿諾冷笑了一聲,「胡說?我說的都是事實。」她甩了甩衣袖,瞪了忽哥赤一眼大步便出了側房。

  忽哥赤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阿諾的手腕,「阿木爾,你聽我解釋,那孩子不是我的。」

  「哼,不是你的,那你為何會突然帶個女人回府?」阿諾冷冷的問,眼裡滿是不相信。

  忽哥赤氣勢一升,常年上戰場的殺戮之氣頓時散開,「我說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至於我為何帶她回來你不要管。」

  「忽哥赤,你以為我會信你嗎?」阿諾用力的甩了甩他的手,然而手腕上的手就像一個巨大的鉗子似得將她抓的緊緊的。她瞪著忽哥赤,細眉一挑:「放開。」

  「不放。」忽哥赤沉聲道,目光裡帶著堅定。

  阿諾生氣的再次甩了下手,可忽哥赤根本沒有一絲想要放開的意思,她憤怒的瞪著他,「你弄疼我了。」

  忽哥赤眸色一緩,手上的力氣鬆了一分,「阿木爾,你一定要相信我,這個孩子不是我的。」

  阿諾再次掙扎了一下,「我不想聽你解釋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要帶這個女人進府?」

  忽哥赤臉上的表情變得陰沉,眉頭皺的恨不得夾死一隻蒼蠅,他想起今日一早阿諾見到拓跋煙容時的反應,再想起這個女人的來歷,他不得不將這件事現在就擺平下來。「你相信我,原因雖然不能告訴你,但我對你的心怎樣你一定要看清楚。阿木爾,我沒有背叛你,這個女人雖然是我帶回王府的,可她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是嗎?」阿諾笑了笑。

  忽哥赤神色一松,可手裡鉗制的手腕卻正在這個時候抽了回去。

  阿諾恨恨的跺了跺腳,「忽哥赤,你聽著,我不會信你,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那個女人,那個孩子就是最好的證明,我什麼都看的清楚,清清楚楚。」

  忽哥赤眼裡閃過一抹刺痛,眸中也染上了一層怒火,「阿木爾,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阿諾微微一愣,這台詞怎麼覺得有些耳熟?可這個時候戲都演到這份上了,她絕對不能退步。望見忽哥赤眸底的痛和失望她心裡也是一陣抽搐,咬了咬牙上前一步,「你竟然說我無理取鬧?」

  忽哥赤臉色一沉,「阿木爾,你就是在無理取鬧。」

  「好,我無理取鬧行了吧!」阿諾怒怒的吼了一聲,眼眶一紅轉身就跑。

  忽哥赤只感覺自己心裡被針扎了一下,忙追了上去。

  阿諾直奔著自己的院子去,進了屋子就將門鎖的緊緊的。她靠著門喘息,想著剛剛同忽哥赤的爭吵。在那麼多下人面前兩個人吵起來,無論王府里的下人嘴巴多麼嚴謹都會傳出風聲,宛似若是得到了風聲不可能一點動作都沒有。這個時候,她只需要讓人盯緊這個女人便行。

  「阿木爾,你開門。」忽哥赤拍了拍門,站在門前臉色黑的透透的。他就不太明白了,昨日兩人還是好好的,今天怎麼就鬧成了現在這樣了呢!

  看著眼前緊閉的門,他想要衝進去又不敢,雖然隔著一道木門,可他卻清晰的感覺到阿諾就是在門後。想起剛剛那有些泛紅的眼睛,他心裡頓時疼了起來。「阿木爾,那個女人跟我真的沒有關係,若是你不喜歡她我立刻讓人把她送出王府去。」雖然說他同別人有約定,可若是因為這些讓阿諾不開心,那絕對是不可以的。

  門吱呀一聲被拉開,阿諾站在門框之內,眼角泛紅,「誰讓你把人送走的,你若是把人送走了別人會怎麼想我?」

  忽哥赤長眉一挑,「什麼怎麼想你,這跟你又沒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阿諾用力推了他一下,「她懷孕的時候住在咱們王府,人當初又是你帶回來的,現在剛生產被我知曉了就趕了出去,外面會怎樣認為?」

  「那個孩子不是我的。」忽哥赤臉色更沉。

  「你說不是你的,別人會相信不是你的嗎?」阿諾瞪著他,「當初為什麼要帶她回來?」

  忽哥赤皺了皺眉頭,「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他臉黑的嚇人,若是最初沒明白怎麼回事,如今他也算是清楚明白了。這是在算計他,竟然用這樣的方式來算計他。他眼中快速閃過一抹殺意,「阿木爾,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那個女人的命就先留著,等我把一切都辦好以後我一定讓你再也看不見她。」

  「你不會是想要殺了她吧!」阿諾試探的問了一句,可心裡卻已經猜出忽哥赤打算直接將人除掉的想法。

  忽哥赤見她氣似乎消減了一些,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不要生氣了,一個低賤的漢人而已,我當初帶回來後根本就沒在意,沒想到會讓你吃醋了。」

  「我才沒有吃醋,你想多了。」阿諾揮開他的手,笑著望著他,「忽哥赤,你不用殺她,雖然我的確不喜歡她,但是畢竟她剛剩下個孩子,若是可以就給她送出府讓她自生自滅吧!」

  忽哥赤臉上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那雙淺褐色的眼睛也變得幽深不見底,他淡淡的應了一聲,輕輕的將阿諾攬入懷裡:「我自有安排,你放心。」

  阿諾這個時候已經不顧他有什麼安排,她要等的是宛似的動作。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雖然忽哥赤並沒有告訴她什麼,但她一開始就猜出了她的身份。試問,如今最想噁心她的人除了那個人還會有誰?

  「額吉,額吉……」樂樂一邊跑進院子一邊喊著,小臉上滿是擔憂。剛踏入院門她便愣住了,歪著頭看阿諾同忽哥赤兩個人,「額吉,你不是同阿爸吵架了麼?為什麼你還讓他抱著你?」

  阿諾臉一紅,忙推開忽哥赤,「誰告訴你我同你阿爸吵架了?」

  「我聽烏蘭說的,烏蘭說讓我來勸勸額吉你,讓你不要生阿爸的氣。」樂樂眯著眼睛笑著道,那小臉上一副早熟的大人表情。

  阿諾站直了身子,朝著樂樂身後望去,正見烏蘭帶著一群奶娘跑進院子。眾人先是停下腳步,然後便是朝著她同忽哥赤行了一禮。阿諾是想要將她同忽哥赤爭吵的事情傳出去,可卻沒想到最先知道這件事的卻是樂樂。

  烏蘭行過禮後站了出來,「奴婢擔心王妃心情不好,便告訴給了小郡主。」說罷,她才接著道:「那院子奴婢已經下了封口令,這件事定然不會外傳的。」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那只是我一時間有些生氣而已。」阿諾不在意的說道,話間還瞪了忽哥赤一眼。

  忽哥赤嘴角微微勾起,心裡卻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間開心起來。他的妻子為了一個女人同他吵架,現在還埋怨的瞪他,是不是證明阿諾剛剛真的是吃醋了?他偷偷的望了一眼阿諾,瞧見阿諾臉上還仍舊帶著剛剛氣呼呼的表情,越發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阿諾將忽哥赤退走,又安排烏蘭同樂樂一起留下休息一會兒這院子才算再次清淨下來。進了屋子,阿諾先將樂樂抱到床上睡覺,她則是走到書桌前拿出紙筆開始寫信。

  「王妃,你是特意同王爺在那裡爭吵的嗎?」烏蘭站在書桌旁,輕聲問道。

  阿諾抬起頭,「烏蘭,我不瞞著你,的確是我特意同忽哥赤吵起來的。即使下人們不傳出去消息,可屋裡的宛似卻一定會知道。她來歷不明,居心不知,我想要試探她一下。」

  「最初奴婢也以為你是真的動了怒,可後來卻覺得不是那麼回事。王妃你的性格向來是有氣也不會大吵大嚷的,今天一定是在演戲。」烏蘭笑著說道,頓了頓接著說:「那個宛似奴婢瞧著就不是好東西,心眼多的很。」

  「她怎麼得罪你了?」阿諾好笑的問道,烏蘭脾氣向來直爽,有什麼說什麼,可卻從來沒有在她面前說過哪個人不好。

  「還能怎樣,王妃你走後,那女人竟然讓穩婆抱著孩子尋王爺,說想要王爺給賜個名字。」

  阿諾一愣,笑了起來,「還真是做戲做全套了。」

  「奴婢聽見穩婆說的話我真想直接去給那女人一巴掌,在王府里住幾天真把自己當做一回事了。」

  阿諾放下筆,瞧了一眼自己手裡的信,雖然字不是特別漂亮,但總算是能夠看的明白。她將信紙對摺,從手旁拿過一個信封塞了進去。這信只能是明明白白的說清楚,也不能如同她與徐曉沫一樣用漢語拼音,所以這信一定要穩穩妥妥的送到淺荷那裡。

  「王妃,這信奴婢幫你送去吧!」

  阿諾手指捏了捏信封,「你去送,將這封信親手交給淺荷。」

  烏蘭慎重的接過信封,將信封妥帖的放入懷中,「一定會送到,奴婢這就去送。」走了幾步,還沒出門她又轉過身來,「王妃,宛似那邊要派人盯著嗎?」

  阿諾搖了搖頭,「不用你派人盯著,就對她冷淡一點,想辦法磋磨一下。」

  烏蘭笑了,「懂了。」說罷,她大步出了屋子,腳步都顯得輕快了不少。

  雲南王府距離瓊芳閣並不遠,何況烏蘭一直都是府內有頭有臉的人,說是算半個主子也是能的。

  信很快便送到了淺荷手裡,淺荷快速的看了一遍,抬手便取過信紙寫了一封回信。「你將這封信給阿諾帶回去。」

  烏蘭接過信卻不忙著走,她笑著對淺荷行了一禮,「淺荷姑娘,我有點事情想要請教。」

  「什麼事情?」淺荷有些好奇,烏蘭平日並不是多事的人,沒想到今天竟然會有事情要問她。

  烏蘭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還是那個宛似,我家王妃說想辦法磋磨下她,可奴婢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情,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們王府里的下人都是規規矩矩的,丫鬟都少,都是小廝和侍衛,我來的時候想了下卻沒想到好辦法。淺荷姑娘,你幫奴婢想個招吧!」

  淺荷想了想,「你們王府的確是太乾淨了,若是別的王府,那下人之間複雜,主子之間也不安生,這點事情不用你去做就有人去做了。可你們王府丫鬟侍女的確少,人也少,這些事情也的確不好做。不過,你可以去買個婆子回來,把你的想法告訴婆子,那老婆子肯定幫你辦的好好的。」

  烏蘭並不笨,聽淺荷這樣一說立刻明白了淺荷的意思,她朝淺荷行了一禮,「謝謝姑娘指點,奴婢這就去辦。」

  出了瓊芳閣烏蘭直奔著買人的地方就去,她明白淺荷的意思,畢竟有不少大家裡經常會有亂七八糟的事情。而若是那些不小心被罰而賣出來,且懷著恨的婆子丫鬟一定也知道不少磋磨人的辦法。與其自己想辦法,不如直接買個人進王府,用完以後把人再送出來就好。

  這邊烏蘭正忙著買人回雲南王府,另一邊阿諾卻等來了個不速之客。

  書房之內,望著眼前打扮樸素的女人她心裡也是十分驚訝。除此以外,她還帶著點懷疑。

  「王妃,既然你不願意進宮見我,那我只能出來見你了。」南必笑著說道,身後跟隨而來的宮女忙幫她搬來一張椅子放到阿諾書桌面前,她優雅的落座,看來是想要長談了。

  阿諾只感覺南必真是甩都甩不掉,為了達到目的果然是什麼辦法都用上了。眼前的女人,已經比最初成長太多,可越是這樣越讓阿諾覺得該躲遠遠的。現如今南必可以為了想要同她合作而降低身份,可若是有一天南必得到了她想要的,那她又會如何對待現今給她氣受的自己?

  南必對著屋內僅剩下的那名宮女揮了揮手,「你下去吧,這裡不用你伺候,站門口守著,我有些話要對王妃說。」

  「是。」宮女偷偷瞥了阿諾一眼,恭敬的退出屋子。

  阿諾只是淡淡的望著南必,眼眸深邃,極力隱藏自己的所有情緒。她不開口,也不打算先開口。三番五次的來找,若說沒有事情她可是不相信。

  南必也不打算再繼續跟阿諾耗著,開門見山直奔主題:「現在太子的地位也有所動搖,皇后在中宮已經有些亂了,近些日子宮裡是人人自危。王妃,你認為你可以離開這潭渾水,可是你早已經深陷其中了,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同我合作這一條路。」

  「南必,我們合作已經結束了。如今你已經生下了小皇子,而我也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察必皇后。」阿諾聲音平靜,可卻透著一股子冷意。

  南必輕輕的哼了一聲,「你想的雖然很不錯,可現在的情況已經不由得你全身而退了。」南必笑著,伸出她那修長白皙的手拿過阿諾面前的水壺,她用一根手指拎著瓷把守,緩緩的移到桌邊,手指朝地面一指,水壺滑落只聽「啪」的一聲便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你看。」南必聲音輕柔的再次響起,嘴角也含著一抹笑意。

  阿諾目光落在了那一片碎瓷之中,只見雪白的瓷片在一片水漬之中,灑了一地怎麼瞧都不好看。雖然如此,但她也明白了南必的意思,可是這個時候卻明白也要裝糊塗,於是她只是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若是你想要問我這瓷壺摔的好看不好看,我只能告訴你所有的瓷壺摔完以後都是這個樣子,碎了自然沒有完整的瞧著賞心悅目。」

  「你知道我想讓你看明白的不是這個。」南必笑容依舊在,可語氣卻是不如最開始時那麼輕淡,她望著阿諾,語速也放慢了一些:「你同我就如同這茶壺,若是好好的,那裡面的水自然是保存好,可若是碎了那裡面的水也就別想繼續安安穩穩的。王妃,你是聰明人,你肯定明白了我的意思在裝糊塗。可眼下的情況並非是你裝糊塗就能過去的,阿姐現在是將目光都放在我的身上,可若是有一天我輸了,那你認為她還會放過曾經同我聯手陰過她的你嗎?」

  「是不會放過,可我想你也沒那麼容易就被她玩死不是麼?」阿諾笑著道,瞧見南必因為她這句話臉上的笑都僵的維持不住心裡更是覺得好笑。察必皇后是會翻舊帳,可南必你同察必皇后一個德行,難道你以後就不會翻舊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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