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2024-08-01 16:26:22 作者: 白色電話

  石門終於傳來的動靜,所有人都嚴陣以待。巨大的轟隆聲帶著不穩的水流在這山洞內撞擊,紋絲不動的機關終於一點點的開啟。

  真金伸手將阿諾拉到自己的身後,他一句話沒說卻也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無論要面對什麼,他都要站在她的前面。

  「嗖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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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支箭矢直接射入洞內,水流頓時湍急的朝著外面涌去。鏗鏘兩聲連響,箭頭射入了山洞內的牆壁之上。這就像是一聲信號,讓所有人都自發的警覺起來。

  腳下的船開始不穩,就像是在一條瀑布的邊緣一般直接衝出。

  山洞之外一片空曠,這裡正是怯綠漣河的中心,四周都是水,除了船隻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水光冰冷,月光漣漣,美景之中卻暗藏著殺機。

  石門剛開便射入了兩支箭矢,然這一切只是剛剛開始。箭矢如同下雨一般射過來,所有的侍衛均快速的動手撥開這一片箭雨。

  對方共有十艘小船,將這一處出口圍的嚴嚴實實。

  箭羽過後,所有的人均飛躍而起。寒光的刀刃在月光下尤其刺目,滿布的殺氣更是讓人禁不住打個寒顫。

  「站在這裡不要動。」

  真金溫和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沒有回身也並沒有回頭,似乎這一句話並非是對著阿諾說的一般。即使如此,阿諾依舊覺得這是真金要對她講的話。她愣怔的望著真金的後背,看著那黑衣在風中飛揚,身影如同一隻犀利的鷹般飛出。

  這是一場生死的鬥爭,無論是侍衛還是殺手都拼勁了全力。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瞬間發生,濃重的血腥味瀰漫在這美麗的怯綠漣河之上。

  阿諾緊緊的握住手,忽哥赤派給她的暗衛更是不顧一切的跳到她所在的船上。另一條船上的烏蘭大聲的喊著,讓暗衛速速送阿諾到岸上安全的地方。

  打鬥是在河上,若是靠岸的確可以遠離,離開便會有更多的機會獲得安全。

  可惜……

  對方早已經發現了阿諾的存在,原本便是壓制性的攻擊,人手比起真金所帶來的侍衛足足多了好幾倍。此時一聲令下,十數名殺手直接撲了過來。

  暗衛心中暗道不好,但此時已經無路可逃。一個個拔出腰間兵器直接迎了上去,每一個都用了最狠戾的殺招,只求能夠快速解決掉眼前的人。

  「王妃,你等著,烏蘭這就過去。」她有些慌了,這個時候她竟然不在阿諾的身邊,若是阿諾有什麼閃失的話,她烏蘭難辭其咎。她咬著牙,強迫著自己鎮定,快速找到船上的木漿用力的朝著阿諾這邊划過來。

  「烏蘭,你別過來,不要亂動。」阿諾瞧見烏蘭拼命的要靠過來已經開始慌了,若是一個丫頭殺手也並不會在意,可若是同她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危險。這十幾個殺手都是衝著她來的,她看的明白。

  「殺了那個婢女。」

  無情的命令比河水還要冰冷,熟悉的聲音更是讓阿諾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敢於刺殺可汗忽必烈的刺客自然是伸手一流,更何況一路的刺殺無不是計劃嚴密。這是最後一次的衝刺,也是所有刺客最終要實現的目標。無論是怎樣的結果,這都是最後一搏,不是你死便是我忘。

  正因為如此,這一波最後埋伏在此的刺客之中一定會有一名指揮者。而這名指揮者對於整個大元皇室都十分了解,如今更是直接設好了圈套來堵截密道。

  只是,這個頭領實在是讓阿諾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嚨一般的難受。只是一聲命令,她便能清楚的知道對方是誰。那麼熟悉的聲音卻配著那麼冰冷的話語,文應允果然是變了,變的阿諾都有些覺得太快。

  刺客行動有素,一個眨眼已經朝著烏蘭飛撲過去。

  烏蘭臉色大變,然而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吭一聲。她不敢回頭,只是強制著自己不要害怕。

  寒冷的刀光斬落下來,直直劈向了烏蘭的後背。她瞪大了眼睛,最終仍是無法控制的悶吭一聲,整個人歪歪扭扭的倒在了船上。

  夜已經很深了,周圍的一切都被黑暗籠罩,光線暗的只能分辨那些冰冷的刀刃,看不清誰在哪裡受了傷,分不清是否流了很多的血。

  阿諾只是隱約的瞧見烏蘭後背上一團陰影,在那淺藍色的布料上逐漸的擴大。

  「烏蘭……」她慌張了,心裡梗的讓她感覺呼吸都變得極其困難,「烏蘭……」歇斯底里的大喊迴蕩在怯綠漣河之上,帶著一股濃烈的絕望直衝雲霄。她看著烏蘭死在了她的面前,聽著文應允下達的死令而無能為力。

  「殺……」

  又是一聲冰冷的呼喝,無情的話語帶著濃厚的血腥。

  阿諾睜大了眼睛瞪過去,「文應允,從今日起你我之間再無任何情義,有的只是你欠我的命。」

  文應允看著那倔強嬌小的身影站在船上,看著那帶著怒火和恨意的雙眸死死的瞪著他,看著她撿起船上的一支落箭劃破了長裙,看著一片飛舞的裙裾隨風落在了河面之上。他們之間,以往的一切都散了,唯今之日剩下的只有誓死仇殺。他咬了咬牙,手裡的長劍握的更緊,銅質的劍柄上的花紋深深的刻入了他的手心,他雙眸眯起一個躍身朝著阿諾撲了過去。

  阿諾很冷靜,似乎因為太過於氣氛忽然間便覺得這一切也沒什麼。她望著文應允提劍撲過來,看著那鋒利的劍刃在明月下閃著奪人心魄的冷光。她握緊了手裡的那一支箭矢,眼裡已經湧出了最狠戾的決絕。

  「阿木爾,退後。」一聲呼喝傳來,真金的身影已經先一步落在船上擋在了她的面前。

  文應允的速度極快,可仍舊是慢了真金一步。長劍直劈而下,被另一把早已經抬起的長劍架起。

  「叮」的一聲,船朝後一盪,文應允緊跟著一劍再次劈落下來。

  真金長劍再次抬起,眨眼間兩把劍再次相撞,一串火光隨著刺耳的劃聲閃現。兩人用盡全力,只是為了置對方於死地。

  死戰,只有死戰……

  不相上下的攻與守,鋒利的劍刃劃出的火光,一切都是在這一瞬間。

  文應允怒喝一聲,身形一轉已經落到水面之上,雙腳一踩再次躍起。雙方的功夫不相上下,唯一能夠讓他占據優勢的方法便是居高臨下。

  長劍寒光再次閃起,從高處劈落不帶一點虛招,只是這樣直白的攻擊。

  「叮」

  兩劍再次相撞,真金也隨著這一聲響退後了兩步。居高臨下的攻擊帶著千鈞之力,真金已經用最大的力氣來架住長劍,然腳下的不是地面而是一隻水上木船,身形不穩自然要朝後退兩步卸去力氣。

  可是,這一切早已經被文應允計算在內。

  只瞧文應允一個翻身,再次連出十三劍,寒光劍影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如此鋒芒即使是真金也不得不避開。然而,他早已經算的清楚,真金剛退後兩步便被他一個迴轉穩穩的落在了船上。

  船身再次蕩漾,整條小船上似乎也跟著這一蕩漾而變得冷起來,濃厚的殺氣恨不得凍結了河面。

  兩個人均是高手,這個時候卻是僵持了起來。

  「轟」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巨響,這聲巨響猶如一聲信號般震響了天地。真金同文應允同時動手,每一劍都是用盡了全力。他們的雙眸冰冷,全身的氣息陰寒如冰。

  寒光冰刃,每一次接觸都帶來死亡臨近的聲音,猶如死神的腳步一般一步步行來。

  然而,那一聲轟響似乎也是一個信號,緊緊的跟著另外的幾聲巨響。阿諾快速回頭,望見遠處的島嶼上空一片橘紅,那正是沖天大火形成的光。

  轟隆聲不斷,且越來越近。

  在這一處,所有人都顧不得這些響如雷鳴的爆炸聲,他們一個個全神貫注的對付自己面前的敵人。

  阿諾知道這是什麼,可是這樣一直不斷的爆炸聲卻是讓她覺得不安。忽哥赤還在島上,她整顆心似乎都在提著。

  終於,面前的假山轟隆一聲倒塌下來,整個河面因為這一瞬間而變得沸騰,波浪如同海嘯一般席捲開來。身下的小船顛簸不已,阿諾不得不坐到船上緊緊的抓住船沿。又是一個浪打過來,整個船猶如是一葉容易破碎的扁舟一般打起了旋。

  慌亂之中,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切。華麗的達翰爾朵已經被大火淹埋,整座島嶼都開始漸漸的往下沉。爆炸轟鳴不絕於耳,一塊塊的土地開始朝河裡塌落。

  一聲悶吭,在這樣的時候尤為刺耳。阿諾被真金一把抓了起來,他目光深邃另一隻手提著寶劍,「我們先去岸上。」

  話音未落已經提著阿諾朝岸上飛去,可身後文應允根本不想要給他們機會,拎起長劍抖出數朵劍花直接攻了過來。

  阿諾咬著牙,手裡攥著的箭矢直朝著文應允扔了過去。

  真金轉身長劍連攻擋下劍花,眸底快速閃過一絲煩躁。

  此時,又一個巨浪打向這邊三人,文應允顧不得其他直接撲過來。他這是要同歸於盡,整個人直接貼上了真金。真金原本便帶著一人,此時哪裡還能承受多一個人的重量,一隻手死死的拉住阿諾,溫和的聲音只是吐出兩個字「別怕」。

  「噗通」一聲,三人均落入水中。

  冰冷的河水無情的朝著他們涌過來,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的將她護住。然而,此時正是水流湍急的時候,一個巨浪打過來便將他們淹沒。

  阿諾死死的憋著一口氣,手緊緊的拉扯住真金的手臂,她閉著眼睛不敢睜開,只能讓自己靜下心來能夠多憋一會兒。忽然,整個人被拉起,包圍住五官的河水退去,周圍的空氣雖然帶著潮濕和腥氣卻也讓人精神一松。

  她終於可以睜開眼睛,可這周圍依舊是一片河水。真金緊緊的將她環在懷裡,目光依舊幽深如海。

  「好好拿著。」

  一隻手裡拿著一把匕首遞了過來,溫和的聲音里也帶著堅持。

  阿諾空出一隻手拿住匕首,沉沉的點了點頭,「我會保存好的。」她緊緊地握住匕首,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這匕首是殺人用的,她明白真金的意思。

  兩個人朝著岸邊游去,這裡的水流依舊湍急,因為島嶼上的震盪使得整條怯綠漣河都變得暗潮湧動。

  「嘶」的一聲輕響,真金眉頭一皺腳下用力一蹬整個人已經拖著阿諾離水而起。

  一串水花在月光下如同潑出的珍珠,水花之下一個人直接跟著衝出了水面。

  文應允腳下再次踢了一下水面,身形跟著拔高數米。他的長劍直刺過來,濃厚的殺意將整個世界都染的冰冷。

  真金手中的長劍一番,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隨著他的動作散開。

  阿諾瞳孔一縮,剛剛那一聲綢布撕裂聲正是真金受傷的時候,她的手情不自禁的緊了緊,身體也在禁不住的微微顫抖。

  叮叮噹噹的聲響不絕於耳,兩人之間的招數均是最狠戾的殺招,無論是誰都想要快速的將對方解決掉。

  「阿木爾,殺了他。」真金的聲音很小,可是他的話卻說的很是清晰。

  阿諾抬起頭,見真金的表情十分嚴肅。她應了一聲,從懷中偷偷的拔出鋒利的匕首,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許多,不是對方死就是他們死。

  文應允並非是絲毫無損,此時他憑著一口氣同真金一起拼命。他相信,真金在護著阿諾的時候一定不會堅持很久,兩個人交手之間他便感覺到真金的顧慮。除此之外,兩人更是一邊打一邊朝著岸邊移動。

  眼看就要快到岸邊了,若是上了岸真金便能將阿諾放到地上,到時候他就沒有了最大的優勢。

  想到這裡,文應允目光之中閃過一絲狠戾和不忍,他怒喝一聲長劍再次刺出去。然而,這一次他的目標卻變了。

  劍無情,刃冰冷,眨眼間鋒利的劍尖已經刺了過來。

  阿諾手裡緊緊的握著匕首,看著文應允直接朝著自己出殺手。心裡最後的一絲柔軟也被這一劍砍斷,她目光清冷的可怕,眼底的寒意似乎能夠瞬間凍結一切。「過去的點點滴滴都忘記吧,望了吧張輕諾。」阿諾在心底對著自己吶喊,一切的一切都在這個時候一點點的忘卻。眼前的人是個殺手,是個同她無關的陌生人。

  真金身體一轉,手裡的劍直接朝著文應允刺過去。

  文應允眼睛微眯身體卻絲毫不動,這是拼命,拼著自己受傷也要殺了對方。

  他不動,真金卻並不能不動。手一扯阿諾便被他整個人扯到身後,長劍所指的地方正被他的身軀阻擋。

  「噗嗤……噗嗤……」

  兩聲輕響,濺起的血花噴出又落下,留下的只有濃厚的血腥味。

  此時已經到了岸邊,兩個人身影再動。真金一把將阿諾護住,長劍再次從胸前拔出。他用力一個轉手,一掌打向劍柄。插入文應允胸口的劍鋒利的刺入,穿透他的身體冒出了滴血的劍尖。

  「我們上岸。」真金聲音低沉,語調都帶著一絲壓抑的喘息。

  阿諾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做了,她原本想著文應允的劍刺過來的那一瞬間她要將匕首送出去,無論怎樣都要讓文應允受傷。可如今,真金受了傷,文應允也是身受重傷。

  真金身體再次一個扭轉,腳下連點水面直接朝著岸上跳去。可他傷勢的確不輕,文應允的那一劍用盡了功力,雖說沒有直接刺入心臟,可也只是差了一分而已。此時,他又是拼盡最後的力量將他同阿諾兩人朝岸邊送去,還未到岸邊他便覺得身體每一處都是劇烈的疼痛。

  文應允被真金的劍透胸而出,身體內的真氣正快速的散去。真氣不穩,氣息混亂,身體快速朝著水面落下。他咬緊牙關,再次扭動身體,不顧劍上擴大一掌拍向水面,整個身體再次被這一掌之力彈開,朝著岸邊就摔了過去。

  一口血吐出,真金覺得他的精神已經開始模糊起來。他強撐著最後的一口氣再次踩踏了一次水面,終於穩穩的落在了地上。然而,剛同地面一個接觸他便雙腿一軟摔倒在地。他半睜雙眸,看著那一臉擔憂和害怕的阿諾,不知為何心裡卻覺得很開心。

  「真金……」阿諾大喊一聲,顧不上自己摔的如何,也顧不上身上哪裡疼痛,眼前真金已經疲憊的連睜開眼睛都沒有力氣了。她看得出,這傷雖然不能要命卻也並不好受。她快速爬過去,伸手去捂真金胸前的傷口。鮮血順著指縫流下,染紅了那在水裡泡的泛白的指頭。「真金,你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

  「呵呵……咳咳……」

  一聲怪笑夾雜著咳嗽聲從背後傳來,文應允如同一隻已經快要破碎的木偶般一步步走過來,他手裡拎著兩把劍,一隻手一把。剛剛那一摔之下,透胸而出的劍被地面從後頂出,他忍著疼拼命的將劍拔了出來。

  「還是我贏了……」文應允一步步的走過來,臉上的面巾早已經在打鬥的時候丟失,他的眼睛失去了光亮,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吃力,僵硬的手臂和腿腳看起來更像行屍走肉,似乎連靈魂都已經變得不再完整。可即使如此,他的身上仍舊透著殺意,要殺掉真金的意圖十分明確。

  他要殺,拼死也要先殺了真金,看著真金死的透透的。

  阿諾再次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她站起來,大聲嘶喊,「你錯了,輸的那個人是你,是你……」說罷她猛然沖了過去,整個人用盡力氣的撞上了文應允,手中的匕首鋒利的刺入了文應允的心口,沒入其中只剩下手柄。

  「咳……」文應允身體晃了晃,輕咳了一聲。伴隨著他的咳嗽,嘴角的鮮血也順著流淌下來。他望著阿諾,眼底終於又一次有了光亮。

  阿諾鬆開了手,看著他,靜靜的一句話不說。

  夜很濃,可月光依舊很亮。

  兩個人彼此相望,直到再次聽見文應允的一聲悶悶的咳嗽。

  一口血吐出,噴了阿諾滿頭滿臉。

  「呵呵……你說的對。」文應允身體又晃蕩了一下,雙手再也沒有力氣拎著那兩把沉重的劍。他望著阿諾,可目光似乎望的更遠。「或許,你說的也不對。」他揚起了嘴角,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所有的一切都離他而去,連帶著那沉重的讓他快要瘋掉的責任。

  阿諾緊緊的掐著手心,眼眶紅的猶如充滿了血,一滴眼淚仍舊是無法控制的流淌下來。那緩緩倒在地上的身體已經沒有了聲息,最後的一句話就像是自言自語。可是阿諾明白,她衝過來的那一瞬間,文應允的劍動了一動,可始終沒有抬起來。

  夜風很冷,冷的讓人禁不住打寒顫。

  阿諾緩緩的蹲下身子,撿起一把劍來,她快速的先走到真金的身邊,在身上的衣裙上割了數條布帶,一點點的幫真金包紮起傷口。

  一切處理好後,天已經蒙蒙亮了。這一夜過的實在是累,累的讓人感覺到猶如做了一場奔襲的惡夢。

  阿諾仰起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許久她才再次收回了目光。她望著已經開始僵硬的文應允,一步步的走到他的屍體旁邊,拿起劍開始挖地面。一個不大的土坑漸漸的被她刨出,太陽也已經升到了當空。她用身上唯一剩下的巾帕沾上了河水,幫文應允將那一張血污的臉龐擦拭乾淨。

  做完一切,她將他抬入土坑,用那巾帕蓋住了他的臉。一層層的土覆蓋在僵硬的身體上,直到再也看不見。不深的坑隆起一點點的尖頭,一柄劍插入土中,迎著陽光展露著鋒利的寒刃。

  「阿木爾……」

  「我在。」阿諾聽見真金的呼喚轉過身應道。

  真金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那雙深褐色的眼眸也變得有些暗淡起來。他先是望了望阿諾,目光又落在了文應允的墳墓上。「你是殺了他嗎?」

  「是。」阿諾緩緩的吐出一個字,身體卻因為這個字而僵硬了一瞬。她暗自嘆了口氣,走到真金的面前。「還沒有人來,這裡似乎距行宮很遠。」

  真金沒有再多問,他打量了一圈周圍,最終將目光放在了不遠處的山上。「在這裡不會很安全,我們朝著山的那邊走,那裡應該會有人家。」

  「我們不該在原地等著忽哥赤來找我們嗎?」阿諾目露疑惑,不解的問道。

  氣氛似乎因為這一句話變得有些僵持,真金只是望著那座山,他沒有急著回答阿諾的話,漂亮的劍眉皺了一下才收回目光。「也許等來的是刺客。」真金望了眼阿諾道,只是一眼便再次撇開了目光。

  阿諾終於明白了,沒有再開口,只是沉默的扶著他站起來,若是這個時候是刺客先來,那麼他們是真的要沒命了。

  怯綠漣河是草原上最美的一條河,很多放牧的民族都是在這條河附近紮營。這條河流很長,幾乎貫穿了整個大草原。正因為如此,在這條河距離不遠的山脈之中,大部分在山腳都會有一處村莊。

  村莊裡的人依山而居住,有的會上山打獵,有的則是在草原上放牧。只要瞧見有山,那麼就會找到居住的人。

  阿諾雖然不是很清楚他們兩人被水流卷到了哪裡,但是瞧見遠處的山和真金的提醒她也自然而然的想到這一點。兩人是需要有人來尋找,可緊要關頭的還是先把真金的傷勢治好。若是一直守在河邊,先不說刺客先到後下手奪命,單單是熬著沒有吃的喝的也會讓真金丟命。

  真金受了傷,還好都是外傷,雖然疲憊卻也在休息一夜之後好了許多。兩人走走停停,終於在天快黑的時候遙遙瞧見遠方的一處蒙古包。

  所謂見山跑死馬,他們一直是努力的朝著山腳處走,可雖然這山看起來不遠,但靠走的話也的確需要不少的時間。

  如今,天色漸黑,兩人能夠遇見一處蒙古包可說是運氣不錯。

  這處蒙古包里住著的是一家人,在外面還能看見圈起來的牛羊,數目不多卻也算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真金原本就是蒙古人,阿諾也從小便同蒙古人生活在一起。這次出來祭祖,所有人穿的都是蒙古服。

  兩人先尋到了一家之主,然後說明了來意。蒙古人對於本族的人向來是有困難就伸出援手,見到兩人如此狼狽自然是願意幫忙。

  真金雖然受了傷,但在這家人的傷藥救治下逐漸恢復了起來。

  夕陽西下,轉眼已經過了三天。茫茫草原,雖然明知道是落入了河水衝到了下游,可是想要快速尋找到兩個人卻的確不算是件容易的事情。

  「快了。」真金從蒙古包內走出來,尋到坐在一處草山上的阿諾。

  阿諾收回瞭望著遠方的目光,「都過了三天了,我在想忽哥赤他們是不是真的遇上了大麻煩。」刺客犀利的攻擊,整個計劃幾乎沒有漏洞可循。更何況,這次出現的刺客更像是一隻軍隊,不僅人數眾多,連所執行命令的服從紀律性都同以往的不同。刺客不可怕,可怕的是如同現今遇到的這一批一般一隻咬著不放。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馬蹄之聲。

  阿諾同真金立刻對望了一眼,「來人了,數目不少。」

  「先等等,看看來的是誰。」真金沉聲道,手一壓已經將阿諾整個人拉入懷中。兩人身子一滾已經躲在了草山之後,漸行漸近的一群人逐漸出現在兩人的視野里。

  十幾匹快馬上坐著十幾名黑衣蒙面的刺客,周身的殺戮氣息讓人一眼便瞧出來意。

  沒想到等待三天,他們最先遇見的竟然是刺客。

  「不要動。」真金低沉的聲音就在耳邊,他說話時死死的將阿諾扣在地上,這個時候刺客已經是最後的一撥。若是被發現,那以現在兩個人的狀況連逃都逃不掉。

  「他們呢?」阿諾心中很是擔憂,這個時候刺客沖入蒙古包內,除了外出放羊的男主人以外,恐怕帳篷里一個活口都不能留。

  「他們……」真金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那家人收留了他們兩個,可如今卻是因為他們而陷入了危險之中。

  「會死對嗎?」阿諾的聲音很平靜,可心裡卻是愧疚的要死。他們害死了這家人,這家人因為他們而死。她低垂下眼眸,看著近在尺寸的草根發愣。

  「不要多想。」真金的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深褐色的眸底快速的閃過一絲心疼。他有些無奈的閉上了眼睛,他也不想牽連無辜,可此時他的身邊有更重要的人。

  一群刺客沖入了蒙古包,連慘叫聲都沒有聽見,只是沖入翻找了一遍又一次衝出來。刺客們聚在一起說了幾句什麼,最終分成兩隊行動。一隊人跟著牧羊群留下的痕跡去尋找蒙古包的男主人,另一隊人則是直奔著山腳而去。

  待那群刺客走後,阿諾同真金飛快的跑進蒙古包中。

  一片狼藉,一片血腥,蒙古包的一家人連帶著孩子都不曾留下一條命。

  「我們走,他們肯定還會回來。」真金一把拉住阿諾的手,直接奔著蒙古包旁邊的馬廄走去。這家人住的地方距離山腳不近,所以他們家裡有一匹馬用來代步。

  真金解開韁繩,翻身先上了馬背,伸手一拉已經將阿諾拉上馬。他坐在阿諾身後,將阿諾整個人都護在懷中。

  阿諾並沒有多說什麼,紅紅的眼眶隱忍著不流下一滴淚。這家人是因為他們而死,然而他們卻連幫對方厚葬都沒有機會做到。

  馬兒長嘶,四蹄快速的奔跑。蒙古包越離越遠,最後終於再也看不見。

  真金選擇的地方是繞個路順著山腳走,這個時候他們不敢直接朝著衝來的方向前行,有一波刺客沒有人會猜測是否還有刺客走這一條路。

  忽然,不遠處傳來了馬蹄聲。聲音急促,顯然是發現了他們的行蹤。

  真金顧不得其他,快速的抽打著身下的馬。這匹馬並非是什麼好馬,但好在蒙古人天生喜歡騎馬,所以雖然不好卻也不差。

  刺客死死咬著不放,真金更是直接奔著山腳而去。他們所走的這個方向自然是錯開了村子,能夠直接入山或許還能再次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山中有樹,更是有著說不清的危險,可也更適合逃命躲藏。

  天色已經開始黑了起來,他們終於騎著馬到了山腳。翻身下了馬,抽打馬離開誤導那群刺客。他們兩人直接奔著樹林走去,他們走的路是上山的路,馬離開的方向卻是順著山腳而朝遠處走。

  大草原上的山都有大草原的特色,即使在山腳會見到一些樹林,那麼在山頂也會看見白雪皚皚。

  阿諾感覺很累,連續不停的朝上攀爬,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冷。天已經黑透了,可兩人明白身後的刺客仍舊是越來越近。

  逃命的時候,不能因為天氣冷而點燃篝火,也不能因為累而停下腳步。

  「前面應該有地方可以休息一下。」真金溫和的聲音從前面傳來,他停下腳步閉上眼睛傾聽周圍的一切。

  阿諾咬咬牙跟了上去,「前面沒有樹林,現在是晚上視野看不遠,可若是白天肯定能發現。我們不如趁著晚上多走一段路,找個地方拐下山去。」

  「不能下山,對方肯定會想著我們偷偷的下山,所以山下一定會有人一直守著。」

  「可他們的人並不多。」

  「那也不能夠冒險。」真金沉聲道,語氣里透出堅持。

  阿諾眉頭皺了一下,最終不得不聽真金的安排。她身上沒有武功,走入這山里甚至連方向都很難分辨。況且,她對真金也有著信任。真金既然朝這裡逃,那一定有辦法甩掉背後的尾巴。

  他們所在的山並非是一座高山,這是一個山脈,連綿不覺高低錯落。只要步入深山之中,的確是很難找到兩個人。但是,這座山脈有個特點,樹林並不是很多。

  阿諾曾經在蜀中的山中待過,釣魚山上的樹木也不少。可相對於現在所在的地方,這裡樹木只有一小塊的區域,其他的地方同草原一樣長滿了野草。還好如今並非是冬天,雖然越來越冷卻也並不是不能忍受。更何況,野草青翠,地面潮濕,想要放火燒山逼他們出去也不行。

  兩人找了個比較凹的地方休息,真金從腰上解下水囊遞給阿諾,「喝點水,然後再吃點肉乾休息下。」

  阿諾接過水囊喝了一口,雖然皮膚覺得這裡到處都是冷風,可心裡卻是一直燥熱的難受。一口清涼的水順著喉嚨滑落,連心底的鬱結都疏散了不少。她又喝了一口才將水囊還給真金,「我不想吃,我先睡一會兒。」

  真金接過水囊,靜靜的看著天空。他們兩人帶的乾糧和水並不多,水囊是從蒙古包內找到的,肉乾也是在那裡拿的。那家人的生活並不富裕,出門的機會也並不多,所以外出的物品並沒有準備多少。他喝了一口水,吃了兩口乾硬的肉乾。微弱的星光照在他的臉上,不知為何卻是一種滿足的表情。

  休息的時間往往會過的很快,特別是在很疲累的時候。

  天剛蒙蒙亮,兩人便再次起身趕路。山風依舊清冷,連帶著生起了蒙蒙大霧。這樣的環境適合逃跑,更適合知道路的人將身後的人甩開。

  濃霧之中阿諾忽然停下了腳步,她細細觀察了一段時間,終於確定真金是認識路的。並且從真金一路行來的表現來看,他即使對這裡不是特別熟悉,但也絕對不算陌生。「真金,你是不是知道這裡是哪?」

  在前面走著的真金終於停下的步子,他轉過身來,望著阿諾,「我也很久沒有來過這裡,只是憑藉小時候的印象而已。」

  「那這裡是哪?」

  「海雲禪師的禪院就在這山里,很多人都知道他行蹤不定,但我卻知道他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回到這裡。只要我們能夠到他的禪院裡,那麼我們就會得到最好的保護。」真金耐心的解釋道,聲音徐緩中甚至帶著一絲的期待。

  阿諾終於放下一口氣,「那距離還有多遠?」她並非只是擔心身後的刺客,她擔心的還有知道她失蹤後瘋狂尋找的忽哥赤。若是一直沒有她的消息,她實在是難以想像忽哥赤會成什麼樣子。

  「不遠了,快要到了。」真金說罷便轉過身繼續超前走,走了兩步他忽然又停了下來,等待阿諾走近他後忽然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阿諾一愣,掙扎了一下:「我能看見。」

  「越往前霧氣越濃,且前面有一處擺下陣法的林子,我怕你走失。」溫和的聲音淡淡的,一點其他的情緒都聽不出來。

  阿諾眉頭微微一蹙,心底嘆息一聲放棄了掙扎。

  果然如真金所說的一般,往前走了沒有多久便能明顯的感覺到視線變得更差了。濃濃的白霧似乎成了一朵朵的雲,流動之中卻又沒有感覺到有風吹過。若是之前兩人一前一後在霧中穿行還能看見對方,如今兩步以外的確是白茫茫的一片。

  濃霧是其次,樹林才是有些怪異的。

  「儘量少一些呼吸,這裡的霧氣有些毒素。」真金從懷中掏出一塊布條遞給阿諾,「先捂住口鼻,雖然作用不大卻也管點用。」

  阿諾接過布條,那正是當時她為真金包紮時撕破的裙子衣角。

  布條被洗過,只是血跡似乎再也洗不掉了。整個布條的顏色都變得有些怪,還好血腥味算是除的乾淨。以前她也聽說過有些地方會常年有著濃霧,霧氣瀰漫加上森林等特殊環境會產生瘴氣,瘴氣有毒,走入其中的人會不知不覺的就中毒身亡。

  瘴氣加上陣法應該是最有效的防禦之一,可以讓人不知不覺間就中了招。只是,海雲禪師是出家人,出家人不該以慈悲為懷嗎?

  真金許是感覺到阿諾的腳步有些遲疑,更是聰明的猜到她現在心裡所想。他一邊拉著阿諾繼續朝前走,一邊緩緩的講道:「這裡的陣法並不是禪寺擺的,先有的這片林子才有的禪寺。當年海雲禪師路過這裡,聽說這裡經常會有人誤入死在林子裡,於是他特意來到這處地方破了陣法且建造了一處寺院。如今,寺院的僧人每日都會出來巡視一圈,遇上中毒或者迷路的便會施與援手。」

  「你是說我們或許能夠遇上僧人,他們會帶著我們走出迷霧。既然如此,那些刺客呢?」

  真金似乎想了一瞬,輕笑一聲,笑聲裡帶著無奈,「自然也會得救,在僧人的眼中,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所有人都會救,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這樣一來,若是連著刺客也救下,那豈不是引狼入室。

  「僧人們的武功都很高,他們雖然救人,但也不會傻的被人殺。」真金緩緩的聲音再次響起,話音剛落便頓住了腳步。

  阿諾慣性的超前又走了半步才停下來,周圍很安靜,靜的有些讓人心裡產生恐怖的感覺。正是因為安靜,所以她才隱隱約約的聽見了遙遙傳來的鐘聲。

  鐘聲不是很大,但卻在這山里連綿不絕的迴蕩。

  「鐘聲響起證明有僧人出寺,我們要麼在他們遇見我們之前走出去,要麼就直接走到他們來接為止。」

  阿諾仔細的聽著鐘聲,無論她怎樣努力的分辨都無法聽出鐘聲所傳來的方向。「你說這裡被人擺上了陣法,那這個陣法是怎麼破解的呢!」

  「樹上有記號,每一棵都會有。」真金解釋道,剛巧兩人走到了一棵樹之前。他停下腳步,指了指那樹上的一點不起眼的小記號。「這是其中一種,是告訴我們走的是對是錯,若是對就只有一個記號,若是錯便會有糾正方向的記號。」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把這裡的樹木全部砍掉,若是沒有了樹木,那不是就破解了陣法嗎?」

  真金聽見這話詫異的望著阿諾,最終無奈的笑道:「或許能破解陣法,但是這裡也有可能會成為一片沼澤。」

  阿諾想了想兩人來時走的路,忽然間發現他們是從高處又走到了低處。若是真的沒有這些樹木的話,那麼下了雨之後這裡就會有更多的積水。山谷內有積水只有兩個可能,一種是成為世外桃源,一種便是沼澤。

  真金再次拉著阿諾超前走,這一片樹林不知道一共有多大,而聽見了鐘聲更是覺得怎麼走鐘聲似乎都是那麼的遙遠。

  忽然,輕輕的腳步聲傳來。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霧氣濃重,直到人到了近前他們兩個人才看見對方。

  「阿爸!」

  聽見這個稱呼,兩個人都愣住了,似乎連帶著來人也愣了半響。

  霧氣很濃厚,近前兩步內才能看清對方。

  真金眉頭蹙起,「達剌麻八剌?」

  阿諾望著眼前穿著僧衣的少年,見他的五官的確同真金很相像,如此五官真是讓人一眼就能猜出兩人的關係。何況,這個小和尚同甘麻剌也有著幾分相似。聽見了這個名字,阿諾瞬間便想起他是誰來。

  達剌麻八剌,他是真金的第二個兒子,很多年未見了,如今也已經成了翩翩少年。

  「阿爸,怪不得師傅說讓我來林子接兩位客人,沒想到竟然是阿爸你來了。」說到這裡,他才轉過目光望向阿諾,漂亮的眉頭皺了半天才舒展,「你是阿木爾額格其?」

  聽見這個稱呼,阿諾只感覺耳朵忽然間就滾燙起來,真金的兒子竟然稱呼她為姐姐。

  真金似乎也沒想到會遇見自己的兒子,更是沒有想到達剌麻八剌竟然會如此稱呼阿諾。他輕咳一聲,「阿木爾已經同你五皇叔成親,你應該喚她一聲五皇嬸。」

  達剌麻八剌沉悶的應了一聲,最初臉上那一副單純開朗的表情已經不見了。這一低頭再一仰頭之間似乎已經換做了另一個人,「師傅說了讓我收斂心性,剛剛是我忘記了。」

  阿諾心裡有點尷尬,她偷偷望了一眼真金,見真金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他還是掛著淡淡的笑,威嚴之中又不失溫和,雙眸里也透出了這次遇見兒子的欣喜。只是,他向來都是這樣,若不仔細去瞧也很難瞧得出什麼變化。

  「兩位施主請跟我來。」達剌麻八剌再次開口,雙眸已經恢復了僧人特有的淡薄平靜。

  跟隨達剌麻八剌一起走出了迷霧林子,踏上一處不算很高的小山坡之上。這處山坡並不陡峭,走起來也不累。站在下面能夠更清晰的聽見寺廟裡傳出的鐘聲,更能隱約間看見山坡上的廟宇。寺廟不大,建築物也並不多,房子看起來時間似乎也並不短了。

  踏進寺廟,達剌麻八剌立刻先去尋找海雲禪師稟告,而阿諾兩人則是被安排在寺廟內的一處禪房內休息。

  先是喝了一些水解渴,隨後便有僧人送來了一些簡單的食物。

  阿諾的確是餓了,一個不算小的饅頭被她幾口吃光,茶杯內的清水也被她喝的乾乾淨淨。真金也簡單的吃了一些,喝了一些茶水靜靜的休息。

  走了那麼久,如今有個可以休息的地方實在是不容易。

  達剌麻八剌過了沒多久便回來了,這一次他身上脫出世外的氣質更是濃郁,他站在真金的面前,「師傅請您過去,說是有些事情要同您說。」

  真金睜開假寐的眼睛,站起身來走到門邊又停住腳步,他轉過頭望著阿諾而蹙了下眉,「你若是累就去那邊躺一會兒,我一會兒讓他們再準備一間禪房便可。」

  阿諾點頭應了一聲,看著真金離去後才起身關上了房門。她的確是很累了,這個時候全身酸疼且疲累,眼睛也開始有些乾澀的疼。她快速的走到床榻邊,一歪便躺倒睡了起來。

  如同真金所說,那群刺客自然是追入了霧林,只是可惜的是僧人依舊是將那幾個人給待了出去。還好,這群刺客似乎明白了什麼,轉而守在了出山的道路口。

  寺廟鐘聲沉厚,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禪韻。山間空氣清馨,風景秀美,心情也會跟著這樣的環境而變得安寧起來。

  三天後,忽哥赤終於趕了過來。這已經是阿諾第二次在他派人保護後依舊遇險,如今再次見到阿諾實在是讓他覺得心裡的愧疚讓他喘不過氣來。還好,這一次阿諾並沒有那麼的狼狽。寺廟將兩人保護的很好,真金的傷勢已經完全康復,阿諾的身體也恢復了過來。

  長達近一個月的祭祖,一共擁有十四次的刺殺,一切終於結束了。一行人馬告別了海雲禪師,再次趕路回歸了車隊。車隊已經走了不短的距離,可還好趕路不快,也未出了大草原。

  來時,歸時……到底是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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