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2024-08-01 16:24:34 作者: 白色電話

  「他竟然這樣對我,他竟然為了那個野種這樣對我。」察必皇后只覺得胸口一悶,一口濃濃的獻血順著涌了出來,滿口的血腥味道讓她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看似她手握重拳統領六宮,看著她居住在這華美的宮殿內,看著她呼風喚雨,可是這一切卻都是假的。

  「娘娘……」烏尤臉上露出擔憂來,看著察必皇后那雙眼睛越來越紅。

  「哈哈哈……」察必皇后揚天大笑起來,那笑聲中卻偷著一種讓人無法言語的悲涼,「假的,都是假的……」她一把將身邊桌上的所有東西都揮落到地上,「叮叮噹噹」一片亂響,地上瞬間一片狼藉。

  「假的……」歇斯底里的怒喊猶如一直厲鬼在吼叫,「假的……」

  「娘娘,娘娘你怎麼了?」烏尤心裡一慌,她只是往察必皇后的怒火上澆油,可是她卻沒想到察必皇后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察必皇后目光呆滯,踉蹌站了起來,她十幾歲的時候就嫁給了忽必烈,原以為這輩子會平平淡淡的過一生,可是卻不知道這一生卻同她想的一點都不一樣。她幫他奪得汗位,給他生了四個兒子,可是他仍舊不能將一顆心放在她的身上。他的心裡只有那個賤人,那個賤人死了他心裡就只有他同那個賤人生的兒子。

  察必皇后望著這滿室繁華,這一切都是她的,可是這一切都是假的。他竟然騙她,如今連這些事情都騙著她。「呵呵呵……」察必皇后伸出手,撫摸著擺架上的那一柄漂亮的玉如意,「假的。」清冷的聲音小的似乎只有她一人能夠聽見,她抬起手,一把將那玉如意扔在了地上。

  「啪」

  完美精緻的玉如意瞬間斷成兩段,安靜的躺在那青石的地面上。

  烏尤一聲驚呼飛快的跑了過去,她跪在玉如意之前,臉上滿是驚恐,「娘娘,這可是可汗送給娘娘的,娘娘平日不是最喜歡這柄如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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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送的,可這是假的。」察必皇后扶著那擺架,身體似乎沒有了力量一般癱坐在了地上,「既然是假的,何必要送來!」

  「假的?」烏尤將那玉如意撿起來,心中卻想,難道皇后所受刺激太大,所以現在有些瘋癲了。想到此,她偷偷打量了一眼察必皇后,見到往日風光高貴的察必皇后如今雙目無神面無表情,看起來的確有些不正常。烏尤將玉如意收好,小心翼翼的爬到察必皇后的面前,「皇后娘娘,奴婢瞧您是太累了,要不奴婢扶著您進屋休息吧!」

  察必皇后不言不語,只是那麼呆呆的坐著。

  烏尤心裡鬆了口氣,這樣的察必皇后也並非不好,雖然同預期的不一樣,可她卻得以一陣子清閒。

  「稟皇后娘娘,太子妃和大夫人一起進宮了。」門外小宮女輕聲稟報,生怕打擾了殿內的人讓自己丟去性命,可若是不稟也是死罪。

  烏尤心裡一震,太子妃這個時候怎麼來了?

  察必皇后聽見這聲稟報眼神微微恢復了清明,一聲低沉的呻吟聲從她的口中蔓延而出,似乎她正在緩而慢的拔出她心口的那一根尖銳的刺。

  殿外小宮女等了半晌並未聽到任何吩咐不由得再次硬著頭皮重新稟報:「皇后娘娘,太子妃和大夫人已經到宮門前候著了。」

  烏尤爬到察必皇后身側,小心翼翼的將察必皇后扶起來,「娘娘,奴婢扶您回寢殿休息一會兒吧!」

  察必皇后緩緩抬頭,那雙依舊不清明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烏尤,「烏尤,你說我是不是輸了?」

  烏尤一愣,隨機忙道,「怎麼會呢,皇后娘娘您可要記得太子殿下是您親生的孩子啊!」烏尤扶著察必皇后朝著殿內的一張座椅走去,邊走邊勸慰,「雖然太子殿下最近政務繁忙未能來給您請安,可您剛剛也聽見了,太子妃同大夫人正在宮門口候著呢!」

  察必皇后的腳步微微一頓,「嗯,讓她們到偏殿先等著,就說我身體不適剛服藥躺下了。」

  「娘娘,您真的不立刻見她們嗎?」

  察必皇后臉色一變,「我這幅樣子是讓她們看我笑話的嗎?」

  「奴婢不敢。」烏尤雙腿一曲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奴婢只是認為娘娘何必不趁機做一齣戲讓太子妃和大夫人看讓她們去對付雲南王妃呢?畢竟娘娘您身在宮內,而太子妃和大夫人可是在宮外啊!」

  察必皇后眼中再次清明一些,臉色也緩和了許多,她居高臨下的望著烏尤,「你起來吧!讓小宮女宣召她們進來。」說罷,她掃了一眼剛剛阿諾所坐的座位,從身上取下一件珍珠掛件扔在椅子角旁。

  烏尤眼裡閃過一抹欣喜,躬身退出了大殿。稍後,她領著闊闊真兩人邁入殿門,「皇后娘娘,太子妃同大夫人來給您請安。」

  經過自己的調整,此時的察必皇后已經恢復了一些,她坐在華麗舒適的鳳椅之中,居高臨下的望著踏入殿門的闊闊真和迷失兩人。「怎麼這個時候想起入宮向我請安了呢?」

  闊闊真同迷失忙跪在地上恭敬的行禮,「母后,兒媳府中最近有些事端未清,所以未能每日來向母后請安,母后恕罪。」

  「起來吧!」察必皇后露出一臉疲憊,「何止你們府內不清淨,最近宮裡也不太平。」說著她手還揉了揉太陽穴,「賜座。」

  「謝母后!」

  「謝謝額木格!」

  烏尤忙引著兩人落座,而闊闊真所坐的位置恰恰是最初阿諾坐過的位置。

  「咦!額吉,你東西掉了。」迷失一臉驚訝,望著那圓潤的珍珠掛飾的眼裡透出一絲的羨慕和嫉妒。

  「什麼?」闊闊真也是一驚,眼角一掃才瞧見那一件精美的飾物。飾物是由紅色絲線編制,荷花造型上綴滿了圓潤的珍珠,特別是荷花心中,那一顆粉色的珍珠可以說是十分少見。「這並不是我的。」她抬起頭,一臉不解的望向察必皇后,「母后,這可是你落下的?」

  察必皇后眼中的得逞笑意一閃而逝,一副驚訝的模樣讓人瞧不出一點不對的端倪,「這真的不是你的?」

  闊闊真站起來,將手中配飾遞給了烏尤,「母后您仔細瞧瞧,這配飾闊闊真從未見過。」

  「皇后娘娘,這配飾同前段日子太子爺送給您的好像。」

  「烏尤,不可胡說。」察必皇后呵斥一聲,「闊闊真,這不定是誰拉下的,剛剛在我這的人的確不少。」

  「娘娘,這個位置剛剛不正是雲南王妃所坐的位置嗎?奴婢猜想這會不會是王妃落下的,要不等會兒奴婢差人去詢問一下吧!」烏尤將那配飾恭敬的遞給了察必皇后,「不過,奴婢不明白了,為何王妃的配飾同皇后娘娘的那麼相似呢?奴婢聽說娘娘的配飾可是太子爺從南海給娘娘帶回來的,那每一顆珍珠都價值連城,一般人哪裡可能會有呢!」

  「烏尤,你的話有些多了。」察必皇后的聲音沉了沉,隨後望向闊闊真,「你不要聽烏尤亂說,真金前段時間前往南海剿滅扶桑亂忍的確是得到了一些不錯的珍珠,只是數量並不是很多,那麼稀有的珍品哪裡可能送給阿木爾那個賤人。」

  闊闊真臉色微微變了變,原本有些發白的臉此時連最基本的笑容都無法維持。身邊坐著的迷失嘴角勾起似笑非笑,殿內的氣氛也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今日你們兩個進宮恐怕不只是為本宮請安那麼簡單吧,有什麼事不妨直說。」過了片刻,察必皇后才開口打破那一片詭異的沉默。

  迷失一聽眼睛一亮,「額木格,迷失聽說海都的女兒德德瑪要同我們大元聯姻是真的嗎?」

  察必皇后同烏尤交換了個眼色,而對於迷失的話她只是冷冷哼了一聲。

  烏尤跟隨察必皇后日子已經不短,她自然知道此時察必皇后想要她做些什麼,於是忙開口道,「大夫人,您還是別提了,瞧把娘娘氣的。」

  迷失一瞧察必皇后的臉色不好立刻笑了起來,「是迷失多嘴失言,這件事迷失不該過問的。」

  察必皇后掃了依舊有些失神的闊闊真一眼,「本宮有些乏了,你們回去吧!」

  闊闊真微微咬了咬唇,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開口,「母后,兒臣想看看真金送給您的珍珠配飾。」

  察必皇后淡淡的望著她,「你就是想的太多。」說罷,她抬手示意,「烏尤,你去取出來讓太子妃仔細瞧瞧。」

  烏尤欠身應道,「是,奴婢這就去。」

  闊闊真心中一陣陣的難受,她知道阿諾即將出嫁,她也知曉阿諾同真金自從上次張珏的事情發生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可是她此時心裡卻又亂又痛。她是監視著他們,可是她卻不確定他們是不是在逃出她監視以外的地方仍舊有著來往。表面的一切,無非是真金想要保護他愛的女兒所做的騙局。

  「太子妃娘娘,您瞧。」烏尤快速從內寢宮走出來,手裡拿著的是兩件珍珠飾品,一件是原本她們所瞧見的荷花樣式,一件則是牡丹花的模樣。

  兩件同樣精美,可若珍貴恐怕荷花樣式的更貴重一些。「太子妃娘娘,牡丹花的是皇后娘娘的,這荷花恐怕就是雲南王妃落下的。」烏尤瞧見闊闊真臉色更加難看卻依舊淡淡的說道,一雙眼中閃過一抹莫名的興奮。

  闊闊真緊緊的攥起了手,手心傳來的疼痛讓她的思緒能夠清明一些,許久她才輕輕開口,「既然確定這是雲南王妃的,那不如交給我來還給她如何?」

  烏尤臉上露出為難的望向皇后,然後又望著闊闊真,「太子妃娘娘,這個奴婢做不了主,且雲南王妃似乎現在還未離宮,奴婢過會兒便可尋她還回去的。」

  「她……還在宮裡?」闊闊真的心裡一陣陣的痛,怒火嫉火似乎快要將她燒成灰燼一般,她強忍著重新坐回座位里,身邊迷失早已經站起來走到她的身邊,「額吉,額木格今日乏了,明日我們再來請安吧!」

  闊闊真暗自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站起來勉強保持她太子妃的風度與優雅,「兒臣告退,皇后娘娘好好休息。」

  察必皇后抬手揮了揮,「別想太多!烏尤,你送太子妃出宮。」

  烏尤忙躬身行禮,「是,奴婢遵命。」說罷,又朝著闊闊真行禮,「太子妃娘娘請跟奴婢來。」

  闊闊真同迷失兩人點點頭,跟著烏尤一起離開了察必皇后所住的宮殿。

  察必皇后所住的宮殿若想要前往宮門定要繞過御花園,不知是有心人安排還是巧合闊闊真三人剛好瞧見了御花園小涼亭中的南必同阿諾兩人。

  烏尤見闊闊真面色不好,低聲道,「太子妃就當未瞧見她們便可,不必過去客套。不過,奴婢正好將配飾還給雲南王妃,不知太子妃能否稍等奴婢片刻呢?」

  闊闊真面色不好,迷失只能替她開口,「姑姑且去,我同額吉往前走走。」

  烏尤點頭告退,不急不緩的朝著小涼亭走去。

  迷失望著烏尤的背景,眼裡閃過一抹疑惑,「額吉,你說這是不是真是巧合呢?」

  闊闊真深吸一口氣才緩緩平息自己胸口的恨意,望向涼亭的眼底布滿了濃濃的殺意,「無論是否巧合,都避免不了再次見到彼此。」

  涼亭之內,遠遠便瞧見朝這裡走來的闊闊真三人的阿諾此時只是淡淡的望著一個人前來的烏尤,而闊闊真同迷失則是兩人一起超前走。

  南必自然瞧見了這一切,聲音里偷著一種不在意,「瞧瞧,她們這是刻意還是真的恨你恨的連招呼都不願意打一個?」

  「不用理會她們,看看烏尤來做什麼。」

  話音剛落,烏尤已經近前,先是恭敬的朝著兩人行禮,「奴婢拜見南必夫人,拜見王妃。」

  「烏尤,你這是做什麼?身為皇后身邊的貼身侍女,我們兩個怎麼敢擔當你的禮呢!」南必嘴角掛著一抹淺笑,眼裡卻是一絲笑意都沒有。

  烏尤禮畢起身,「奴婢是來替皇后娘娘給雲南王妃送來一樣飾品的,今日娘娘心情不好難免說話不好聽,還望雲南王妃不要介意。」說罷,她從懷中取出那荷花形狀的珍珠配飾,「這是娘娘為王妃選的禮物,請王妃收下。」

  阿諾望著烏尤,「皇后娘娘並沒什麼不對,她所說的均是事實,所以她也並沒有必要向我賠不是。」說到這,阿諾只是淡淡望了一眼那珍珠飾物,「所以,這禮物我沒必要收下。」

  「王妃,這畢竟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還請王妃能夠收下來。」烏尤向前走了半步,「奴婢跟隨皇后多年,從未見過皇后今日這般懊悔,其實皇后娘娘平日是個很和善的人,之所以今日會給王妃難堪恐怕是因為有些人在皇后耳邊常常說些王妃的不是,所以皇后才會對王妃不喜。但是今天,皇后得知她錯怪了王妃,這才想要補救她同王妃的關係。這件飾品是皇后娘娘最喜歡的,每日都會佩戴在身上,所以她忍愛將這飾品送給王妃來表達她的心意。」

  「烏尤,我同皇后如何這不是你做奴才能夠揣測的。」阿諾目光淡淡掃過那飾品一眼,「我平日並不喜歡佩戴飾品,所以你還是拿回去吧,告訴皇后娘娘她的心意我領了。」

  烏尤忙搖頭,快速走到桌邊將飾品放下,「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奉命將飾品給王妃送來,奴婢還有事務在身先告退了。」說罷,生怕阿諾會將飾品扔還給她一般拔腿便跑走了。

  南必笑著伸手拿過那配飾,「這配飾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阿諾淡淡瞥了她一眼,「察必皇后送來的東西你竟然也敢碰,難道你不怕她的東西里夾帶著一些其他的東西?」

  「雖然皇后為人霸道,可我想她卻不傻。這配飾今日我還見她佩戴,沒想到現在卻已經易主給你了。」南必拎著配飾的紅色絲帶,「你瞧瞧這珍珠這手工,可真是一件精品。」

  阿諾抿了口茶水,不言語。這樣的配飾在這樣的一個時代的確是精美,可在現代來說雖然精緻的東西沒有古代華麗,然而信息發達見到稀奇古怪的或者是更先進的設計理念反而讓她有些麻木了。除了那些早已經失傳的,否則對她來說一切都是平淡無奇,珍珠都能人工養殖了,還有什麼樣的珍珠配飾能讓她覺得珍貴的呢?

  「你瞧不上?」南必瞧出了一絲阿諾的想法,嘴角翹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阿諾斜了她一眼,「你若喜歡那就拿去。」

  「看來你果真瞧不上,可惜了這樣的好配飾,也可惜了察必皇后的用心良苦。」南必語氣怪怪的,話語裡似乎另有一層意思。

  「你有話就直說,沒必要在我面前也遮遮掩掩的。」阿諾臉色平靜,語氣卻有著一絲她自己都沒發覺的焦躁。

  南必咯咯笑了起來,「這珍珠產自南海。」

  一句話,簡簡單單卻說出了所有。

  阿諾端茶的手微微一頓,珍珠產自南海,那麼送配飾給察必皇后的定然是從南海附近而來。珍珠雖然可以打撈,民間也有珍珠,可這些上等貨色無一不是進獻給皇族。皇族之內,前往南海的只有真金,誰送出的配飾不言而喻。

  阿諾臉色微微一變,想起剛剛烏尤迫不及待的逃走,又想起遠遠的那兩個身影。嘴角逐漸的勾起一個笑容來,「察必皇后真是讓人防不勝防,她的心思果然配得上六宮之首的位置。」

  「她也真是下了血本,而且看來她是真的恨不得你快些死掉。」南必從阿諾手中將配飾拿過去在手裡把玩,長長的睫毛遮擋住了她眼中的神色。

  「她想讓我死不是一天兩天了,可現在我不是仍舊活的好好的?」阿諾漫不經心的說道,可她心裡卻是明白,想她死的不只是察必皇后一個,還有剛剛隔著老遠她便能感覺到用一股冷冷殺意的目光盯著她的闊闊真。想想也是,活了這麼多年坎坎坷坷可這條命還在。

  「王妃,王爺已經在內宮宮門那裡等著了。」一名內侍快步跑過來,恭恭敬敬的稟報導。

  南必嘴角一勾,「得,我也不用留你用午膳了,你趕緊的回去吧!」

  阿諾站起身,「那臣妾告辭。」

  南必站起來,對著她擺了擺手,「我也回宮休息了,你沒事的時候記得常進宮來跟我聊聊。」

  阿諾深意一笑,只是對她微微行禮,隨後不言不語的跟著那內侍朝著內宮通往外宮的宮門方向走去。

  涼亭之內,南必望著手裡的珍珠配飾,嘴角雖然掛著笑容可身上卻是冷意森森。她緊緊一握,手裡的珍珠配飾被她抓的略微變了形。

  「夫人,看來皇后真的是將心思都放在了雲南王妃身上了,夫人這一胎應該會安然無恙的。」身側南必的貼身侍女上前來攙扶,小心的說著順南必心的話。

  南必嘴角笑意消失,「你這樣看的?」

  那貼身侍女小心翼翼的扶著南必下了台階,「娘娘,奴婢不太懂。」

  「皇后姐姐是很想阿木爾死,可是現在她更想做的是借刀殺人。」南必眼睛微微眯起,「所以,我們不能讓她坐享其成,要給她們加上一把火才行。」她緩緩抬起頭,看著一片雲彩都沒有的天空,漂亮的眼睛幽深不見底。

  大元皇宮分為內外兩宮,內宮則是後宮,東西共有六宮。外宮則是大元帝王忽必烈議政,一些大臣逗留,太醫居住等等一些比較雜的地方,同時外宮也是整個皇宮的防禦設施。內宮向來不准男人隨便進入,外宮通往內宮有一道宮門,宮門之處有一道常常的通道,那便是銜接內外的宮道。

  阿諾跟著內侍一路走來,遠遠的便瞧見了忽哥赤站在一亮馬車旁邊。她心裡原本有些氣悶在瞧見忽哥赤那一副悠閒姿態的時候已經煙消雲散了,只瞧見忽哥赤斜倚著馬車,同那長長宮道自然的組成了一副美的十分有意境的畫。這樣的忽哥赤,應該是心情很不錯的。平日裡身為皇子的他從來不會做出這樣的動作,他向來都是如同在軍中閱兵一般站的筆直筆直的。

  阿諾雖然心裡仍舊有些擔憂闊闊真會因為今日的怒火中燒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可當瞧見這樣的一幕不由得覺得那些其實並不算什麼。

  回王府的馬車上,阿諾一邊回想著忽哥赤剛剛所說的話一邊透過車窗朝外看。這個季節是比較悶熱的,臨近午時太陽正是毒辣的時候,平日熱鬧的大街這個時刻也略顯得清冷。

  可汗心思細密,宣召了忽哥赤同她入宮的同時也宣召了那木罕,只是那道聖旨卻是晚了那麼些許的時間。果然,雖然可汗對察必皇后不滿,但能夠全了她面子的事情他也不是不會區做。

  忽然,阿諾心中一顫,目光划過那大街上一個孤寂落寞的背影。馬車走的快,那身影走的卻是緩慢至極。恍惚之間,那一抹青翠色不久前才見過身影已經被馬車追上。

  「停車。」

  忽哥赤此時也瞧見了獨自一人走在大街上的那木罕,口中喃喃道,「四哥不是有急事提前回府了嗎?」

  阿諾聽聞此言,忽然間似乎明白了什麼,隔著車窗又望了一眼已經被甩到身後身影。馬車此時已經開始減速,車夫緩緩的將車停穩,「王妃,可以下車了。」

  忽哥赤望著阿諾,再次開口已經恢復成以往的冷淡,「繼續走,回府。」

  車夫似乎有些不解這兩個相反的命令,可他是雲南王府的車夫,他真正的主子正是後命令他繼續走的雲南王忽哥赤。遲疑了一瞬,低沉忠厚的聲音隔著車廉應聲,「是,小的明白。」

  馬車再次緩緩而行,阿諾卻已經收回了目光。那一抹青翠色的身影似乎並未發現這輛因他而停又因他而行的馬車,一個人靜靜的走在大街上,繼續想著他的心事。

  然,阿諾卻不知,正在她剛剛離去的那一瞬間,另一輛馬車則是停在了那木罕的身旁。那馬車裝飾低調卻不失大氣,馬車上打著大元太子府的徽章。

  張燈結彩,一片紅紅火火,瓊芳閣可以說是從來沒這樣忙碌過。這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瓊芳閣後面的那處大宅院,丫鬟小廝忙碌不停,可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喜慶的笑容。

  正房之內,阿諾獨自坐在雕花木床上,眼前的紅紗模糊了她的視線。身側的淺荷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她說話,話題均是一些不重要的信息。

  「我看你還是吃點東西吧,這不知道還要等多久,估摸著最快也要再過兩個時辰。王爺今天可是要先進宮的,這時間耽擱比咱們漢人要久的多。」淺荷手拿一塊糕點,「我可是下了功夫給你準備的點心,你真的不吃一口?」

  「我,我吃不下啊!」阿諾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明明什麼都沒吃,可她就是緊張的一點東西都吃不下。按說,穿禮服也不是第一次了,可今日卻莫名的有些害怕,有些期待。害怕走到了這一步還會有什麼意外,期待著從今天開始她就是真正的雲南王妃,名分確定。

  「那不行,你若是餓壞了王爺還不要找我算帳?」淺荷嘟囔著,端起糕點盤子就朝阿諾走來。

  正在這時,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淺荷步子一頓立刻警惕起來,屋裡開始變得氣氛壓抑,阿諾也屏住了呼吸。門外站的應該有丫鬟,若是有人要進來一定會稟報,此時沒有稟報門卻開了,來者不善啊!

  來人腳步聲很輕,可以說是只有細微的響動,若不是兩人均屏住呼吸細細傾聽恐怕都難以發現這樣的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竟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這樣的感覺就像有一條毒蛇正緩緩的靠近,可你明明知道卻無力阻止。

  屋內的氣氛壓抑的讓人說不出話來,冰冷的氣息瀰漫了整個房間。

  「阿諾,我們姐妹真是許久未見了呢!」

  終於,一句輕語打破了這種讓人覺得寒冷的氣氛。然而,正是因為這句輕語讓淺荷同阿諾兩人再次陷入了一種高度的警惕之內。這個聲音,兩人再熟悉不過,且恐怕一輩子都難以忘記。

  一襲紫色長裙,同色紫色面紗,黑長的頭髮隨意的披散在身後。一雙眼睛彎彎的,似乎正在笑,可那眼瞳中卻瞧不出任何笑意。

  阿諾心裡一震,一把揭開了頭上的紅紗,「的確是很久沒見了。」

  「拓跋煙容,你怎麼進來的?」淺荷臉上已經一片怒色,這裡雖然是她們的大宅院,可是卻不得不說這裡也一樣守衛森嚴。

  「呵呵,自然是走進來的。」拓跋煙容一聲輕笑,那雙漂亮的眼睛則是望向了阿諾,「難道你沒有發現你身邊少了一個人嗎?」

  「玉兒,你將玉兒怎樣了?」阿諾握拳站起,望向拓跋煙容的目光如同看一個恐怖的陌生人。昨日玉兒帶著她父母的信件回到了大都,可今日一早卻並未見到人。因大婚忙碌,所以她也沒有在意,想著玉兒或許也在忙。可這個時候,拓跋煙容的出現和她的話讓她深知自己犯了一個錯誤。玉兒不見了,這應該是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遠從安西而歸,且是她視如姐妹的貼身婢女,誰會給她事情做?

  拓跋煙容輕輕擊掌,兩名黑衣人駕著一個女子走了進來。

  一股血腥味散在屋內,連原本的幽香都被遮蓋。

  「拓跋煙容,怎麼說你也同阿諾做了不少日子的姐妹,可你這姐妹倒是好,一直在暗中加害與她,試問,阿諾究竟哪裡對不起你了?」

  「淺荷,這裡沒有你說話的地方。」拓跋煙容臉色一冷,那雙眼裡更是透著一股瘋狂和嫉妒,「我真是沒想到,沒想到忽哥赤竟然真的會昭告天下娶你為妃。阿諾,你是真的命好,還是你真的有那一份魅力呢?」

  「拓跋煙容,你我姐妹情分早已經盡了,你今天來究竟想要做什麼?總不會是來向我道賀那麼簡單吧!」她目光掃向玉兒,眉頭微微皺了皺,「不過,無論你想要做什麼這都同玉兒無關,先放了她。」

  拓跋煙容輕輕揭下面紗,嘴角的笑意帶著一股濃重的寒冷,「放了這個丫頭。」

  黑衣人並不開口,只是兩人同時將玉兒推向阿諾的身前,豁然之間阿諾心頭一跳,忽然眼前一陣煙霧繚繞,鼻尖一股香味瀰漫,她死死瞪著玉兒,「你是誰?你不是玉兒。」她心中懊悔,太大意了,她竟然沒有一眼看出來這個玉兒是假的。

  淺荷一聲驚呼,身體一撲抱住阿諾,然她毅收到了迷香的波及,只來得及看清楚那玉兒揭下人皮面具,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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