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2024-08-01 16:16:02 作者: 白色電話

  闊闊真望著真金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原本傷痛的摸樣瞬間變成了憤恨。她那雙眼睛裡,燃燒著想要毀滅一切的怒火。

  為什麼,為什麼她的男人要離開她去找另一個女人?為什麼那個女人年紀才十三歲卻已經超越了自己在真金心裡的地位?闊闊真緊緊的攥起手,長長的指甲用力的劃著名她的手心。「阿木爾,你該死,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即使同歸於盡我也毫不在乎。」

  闊闊真站在屋內良久,大步朝著王府外走去。既然真金已經離開了,那她是否要趁著現在的功夫多派一些人去。只要能殺了阿木爾,人都死了真金也不能將她怎麼樣的。

  轉眼過了十天,真金快馬加鞭趕往了燕京。他是最後一個得到消息的,在忽哥赤離開開平的時候,所有消息都被封鎖了下來。關於阿木爾的一切,燕京那木罕是前兩天剛剛傳給他的消息。

  那木罕傳給他的信只有幾個字,似乎並不想告訴他太多。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那木罕現在才會告訴他阿木爾沒有死,但是他的確很想知道原因。到了燕京,剛入城便朝著行館奔去。

  那木罕剛剛處理事情回到行館,行館留守的管事便一臉焦急的迎了上來。

  

  「王爺,燕王殿下來了。」

  「二哥來了?來多久了了?」那木罕大步朝里走,邊走邊問。

  「時間不長,約有一盞茶的功夫。」管事回答,猶豫了一下繼續道,「燕王殿下瞧起來有些疲憊,可卻不願意休息,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見王爺。」

  那木罕的步子停了下來,重要的事情,要見他?所謂的重要事情無非是阿諾的消息,要見他也只是為了要將一切問清楚。原本他是不打算將消息傳遞給他的,可想起他那憔悴的樣子卻又不忍心。最後,他還是給他寫了一封信,上面只有幾個字「阿木爾還活著」。話不多,也沒什麼交代,只是為了給他吃一顆定心丸。

  「王爺……」身旁的管事見他停下步子愣神,擔憂的喚了一聲。

  那木罕回過神來,「你先下去吧,我自己過去。」

  管事擔憂的又望了他一眼,站在原地看著那木罕大步離去。自從前些天王爺回到燕京以後,總會偶爾的愣神。那眼神,有時候迷茫,有時候擔憂,有時候卻是思念……

  行館前廳,屋裡只坐著一個人。

  真金一身黑色銀線滾邊長袍,頭髮梳理的很是整齊,然而那張美麗的面孔上卻露出深深的疲憊,深褐色的眼眸也不再如同以往一般內斂光芒,此時反而覺得如同蒙上一層厚重的霧,吹不散也化不開。

  那木罕心裡微微有些自責,吶吶的喊了一聲,「二哥。」

  真金聽見喊聲才轉過臉來,「那木罕,過來坐吧!」

  那木罕坐到真金旁邊的位置,見到真金手邊的茶水已經空了。「來人,上茶。」

  屋外跑入兩個小丫鬟,匆匆忙忙的將茶水端上來。那四隻眼睛,借著動作偷偷的打量了一眼一言不發的真金,雪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淺淺的粉紅。

  「下去吧!」那木罕的語氣有點累,而自己的心裡更是一團亂。他也有很多話想要問,可是卻無從開口。

  「那木罕,阿木爾還好吧!」真金的聲音不大,就像一縷風散在屋子裡。

  「不是很好。」那木罕低垂眼眸,望著自己手上拿著的青瓷茶杯。

  真金那深褐色的眼睛裡閃過一抹痛,睫毛如同蟬翼一般顫抖了兩下。阿諾不是很好,為什麼不是很好,既然都逃出來了,那她應該會過的很好才是。可為什麼,為什麼會不是很好呢?這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見到她的時候,她臉上有一塊很大的紅色印記,我……」

  「紅色印記?」真金的手緊緊的攥成一個拳,臉上的紅色印記,是不是海都夜襲的那個晚上燒傷留下的呢?想到這裡,他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被烈火焚燒,疼的臉色都有些慘白。如果不是他,阿諾不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我不知道她臉上的印記怎麼來的,我只是知道她似乎不想要見到你。那天我們只是說了幾句話,可她似乎對你有恨意。」那木罕抬起眼睛,偷偷的望了一眼真金。

  真金面無表情,良久竟然勾唇笑了,可那雙深褐色的眼睛裡根本沒有任何笑意,滿滿的都是痛苦。

  「其實,你也不用自責,我之所以沒有告訴你她的下落,主要是因為她可能不想要見你。二哥,忽哥赤應該已經去追了,如果你還放不下,可能會永遠失去那個兄弟的。」那木罕緩緩的說道,似乎也是在對自己說的一般。從前他都是在見到阿諾的時候偷偷看她,看著她調皮搗蛋的從小長到大。可是,他也一直告誡自己,她不會屬於他,讓自己不要有任何的想法。所以,他一直都是偶爾望她一眼,見到她開懷大笑已經很滿足很滿足。

  真金站起來,一句話未說便朝著門外走去。

  「二哥……」那木罕喊了一聲,「你……」

  「放心,我不會讓她見到我的。」真金吐出這句話似乎用盡了力氣,蟬翼的睫毛抖個不停,眼眶周圍漸漸的紅了,隨後一層霧氣被他壓制下去。「她不想見,我就不會出現。」

  一陣風吹來,撩起他那黑色的長袍。他邁開修長的腿,大步走出行館。

  那木罕愣愣的站起來,望著那條空蕩的石子路。心裡流過一陣酸楚,雖然真金沒有開口說,但是他卻似乎明白了什麼。在眾多兄弟之中,真金是最善良的一個,也是最溫和的一個,同時也是在眾多兄弟中跟同忙哥刺以外的所有人關係最好的一個。

  可今天,他似乎見到了他背負的東西,那件東西太沉重,背起來太累……

  春風依舊,陽光燦爛。轉眼又過了十五天,今日便是踏入薊州的日子。傍晚時分,他們三人便可以進城。

  這次阿諾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一切安排順利,那麼他們就能毫髮無損的出關。驢車緩慢的走在官道上,自從十天之前他們已經正式踏上了官道。畢竟一直走小路也不太好,走官道畢竟能夠快一些。於是,做出決定之時就賣掉了毛驢,套上了文應允的駿馬。

  三個人喬裝打扮,綠姑娘裝作即將生產的孕婦,文應允則是她的夫君,而阿諾在化妝以後成了一個醜丫頭。

  薊州便在眼前,通往南宋的日子即將到來。而此時的薊州之中,漁人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無不是等著魚兒上鉤。

  「阿諾,你說為什麼你要偏偏搞得那麼麻煩,還要做什麼喬裝打扮。只是混入商隊離開大元而已,我來的時候也沒有這樣遮遮掩掩的,那些官兵只要你給足銀子,一切都不是問題。」綠姑娘手撫摸著自己的假肚子,側著臉對旁邊的醜丫頭抱怨著。

  阿諾淡淡的望了她一眼,相處這麼多天,她也算是明白了綠姑娘的性子。雖說出生商家,且是嫡親小姐,可從小都是喜歡打打鬧鬧的,功夫學了個三腳貓,性格倒是挺火爆。「有些事情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要麼你下車自己走,要麼就乖乖的聽我安排。」

  綠姑娘乖乖的閉上了嘴巴,現在她是跟著他們走,想要回臨安只能乖乖聽話。雖然偶爾會被小欺負一下,但也是樂趣無傷大雅。

  三個人的馬車漸漸的行駛到薊州城門口,城門之外排著長長的隊伍等待進城。三個人不緊不慢,隨著人潮湧動。

  「站住!」

  一個懶懶的聲音響起,馬車忙停止了前進。兩個守城官兵走過來,對著綠姑娘和阿諾仔細的瞧了一遍。

  文應允忙跳下車,「官爺,我們從附近的小鎮來,我媳婦快生了,聽說薊州城有個陳產婆很不錯,這不,我就帶著媳婦回她娘家來了。」

  守城官兵上下瞅了綠姑娘一眼,抬起手指著馬車後面的箱子,「那箱子裡裝的是什麼?」

  「一些衣物,媳婦平常會做點秀活,順便拿城裡賣錢。」文應允不慌不忙的解釋,手裡抓著幾個銅板塞入了官兵的手裡。

  那官兵毫不避諱的掂量了下手上的銅板,叮噹聲特別清脆,「過去吧!」

  文應允千恩萬謝的上了馬車,趕著車進了薊州城。

  阿諾心裡一陣慌張,原本想著出關會很難,沒想到進城也這麼難。還好盤查不嚴,他們三個也做了喬裝,否則說不定在這裡就會被發現。

  無論是誰想要抓到她,那個抓她的人都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文應允在薊州城有熟識的商隊,平日裡商隊住宿的地方是一家不錯的客棧。客棧名稱同福客棧,是一座帶著後院的三層樓。

  馬車直接趕入後院,綠姑娘忙將肚子上的假寶寶拿了下來。三個人要了兩間房,綠姑娘同阿諾現在客棧等著,文應允則是出門打探消息去了。

  同福客棧人流密集,位置緊挨著薊州城的大道。阿諾同綠姑娘收拾了下東西便下了樓,在一樓大廳里坐下吃東西。

  密集的馬蹄聲從街道上跑過,阿諾位置靠里,可第一眼就看見了為首一騎的那個熟悉人影。心裡微微一震,還好她們快了一步,若是在街上相遇恐怕現在她已經被抓起來了,她可不會認為她的喬裝能夠瞞過那些熟悉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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