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前往北地16

  他的身軀向她靠近了一點，從他身上又飄來那清冽的香氣，他低頭凝著她，淡淡的說道：「年兒，你心中很清楚，三生蠱在你我的身體之中，只有你和我兩個人才能打開陵宮的主墓，你我最終都是要去北地的，我心知你想為了皇叔拿到魚符，故而你想冒險一試，可你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走，是為了皇叔，還是……你在害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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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年渾身一震，他又向她逼近了一點，她卻半步也邁不動，「你害怕和我在一起，會讓你憶起前世。」他一字一句，直直地看進了她的心底！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倉惶地從他的帳中逃了出來，也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她開始害怕做那個夢，害怕會變成龍璇璣……當她和他的體內種下三生蠱，她便漸漸的有種感覺，那種愛恨在心中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強烈到時常讓她淚流滿面！

  那種感覺就像是有兩個自己，互相在內心裡掙扎，撕扯！

  蕭長懋看穿了她的內心，惶恐讓她不顧一切的逃了出來。

  帳幄外，福祿，阿素，大虎都等在那裡。

  福祿看著她滿面倉惶失色的容顏，眼睛裡閃過一縷複雜的神色，他又看了看蕭長懋的帳幄，欲言又止了一番，終是道：「公主請上馬，小人這就送公主離開。」

  蘇年忍住回頭，跨上了馬，福祿牽著她的馬慢慢前行，阿素和大虎各騎一驥隨在身後。

  出得軍營，福祿牽著韁繩的手許久也沒有放開，直到天空再度飄起了雪，他才慢慢的放開了手，她低頭看了看他，欲言又止，終是沒說什麼，扯了一把韁繩，馬兒便漸漸前行。

  只是她還沒有走遠，身後忽然間傳來嘭地一聲重響，她，阿素，大虎都不由地回頭去看，只見是福祿跪倒在雪中。

  「福祿？」

  「公主，可否聽小人說幾句話，公主再走？」福祿跪在那裡，雪花在他的頭頂紛紛揚揚，他淡淡目視著她，下垂的雙手交握在身前，看似十分鄭重，「福祿這一生的使命，就是為太子殿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陪伴殿下許多年，這宮裡宮外，恐怕也只有小人最懂殿下，然而小人始終只是一個下人，殿下內心的話從來不會盡數傾訴給小人聽，小人只能說一說小人看到的，和聽到的……」

  「這話還要從皇后過世時開始說起，殿下這一生的改變也是從那時開始……殿下與皇后母子情深，是故皇后過世，殿下心懷悲痛，甚至沉浸在悲痛之中無法自拔，一度不願與他的父皇交談，殿下生性淡漠，卻並非無情，殿下所有的深情與熱都藏埋在他清冷的表面之下，少有人能夠窺得見，而雲影湖那一日發生的事情，讓殿下發現，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夠看懂他。」

  「比起上官姑娘，那個女子更像是一個他的知己，她輕易就開解了他內心的苦悶，讓他知道這個世上還有溫暖，」福祿停了一停，而蘇年僵在了馬背上，白雪繼續紛紛揚揚，飄蕩在天地之中，寒風微微刺骨，漸漸又傳來了福祿的嗓音：「他一直記著女子的約定，並沒有忘記，只是陰差陽錯的，當他去到雲影湖時，卻看見她和三皇子在一起的身影，他們有說有笑，他看到了女子臉上明媚的笑顏。」

  「太子殿下再沒有出現在女子的面前，卻次次都會去到雲影湖，悄無聲息的看著她與三皇子交好，從那開始，殿下便常會做夢，於夢中驚醒過來，有一日，殿下告訴小人，他從前世就已經認識了女子，並彼此相愛，只是她卻不再記得他，每當殿下嘗試靠近她，內心便會生出惶恐乃至懼怕……」

  「這幾年，太子從未忘記過她，時時關注著她的一切，長慶宮裡發生的事情殿下每一件都清楚，他用他的方式保護著她，在至關緊要的時候暗自出手，卻從不曾讓她知道，以至於許多次她都以為那是三皇子在幫她。」

  「太子殿下一直在等，等她記起他，卻沒有想到女子的心裡有了其他的人……小河村龍女窟事之後，殿下又想起了一些前世的記憶，他和她前世種下了情咒，今生若誰忘了對方，誰的性命便不長久……為了救她，殿下甘願種下三生蠱，種下三生蠱，二人性命合為一體，她死之時，也是殿下命隕之日。」

  福祿說完這些話，仍長跪在雪中，望著蘇年。

  蘇年臉上的神情已非震驚可以形容，只覺颯颯的冷風無形地往她的四肢百骸流竄，冷到沒了一絲的溫度，「你在說什麼？」

  她翻身下馬，踉蹌地跑上來，重重一扶福祿的肩膀，「你說……我和太子殿下都會死？」

  阿素，大虎也紛紛下馬跑了上來，阿素聽後亦是一臉震驚。

  福祿淡淡說道：「殿下深知她可能不再願意記起前世，卻還是選擇了救她，只是他能救她一時，若她始終不記得他是誰，她便仍有性命的危險，而他也是一樣……為此，殿下把這件事情告訴給了侯爺，卻並沒有告訴侯爺他也會死，為了再度挽救女子的性命，是太子殿下和侯爺共同商定了一個計劃，挑起戰爭，是太子殿下和侯爺謀定的主意……侯爺為了救她，不惜陷自己和整個侯府於水深火熱之中，而太子為了她和她的朗木師父，也不惜背叛自己的父皇，是殿下將消息悄悄透露給燕夫人，燕夫人必會想方設法聯絡三皇子，也是殿下設法讓陛下下命，命將士帶了人質前往湯泉山，如此三皇子才能在救走公主的同時，一併救出幾個人質。」

  「陛下是個謹慎小心的人，就連太子殿下也不知朗木師父被關在何處，這是唯一的方式。」

  夜色下一片沉寂，只剩下雪花一片一片飄落在肩頭，福祿的這些話宛如一擊悶雷打在她的頭頂……蘇年慢慢轉頭，回望軍營的方向，內心湧起一陣又一陣洶湧的波濤，久久難以平復下來。

  「這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太子殿下義無反顧的做出了決定，輕則江山儲位不保，重則性命丟失……陛下何其精明，早晚會看穿一切，三皇子，太子，相繼因公主而背叛了他這位父皇，以陛下心性必然是對公主恨之已極，陛下看似重情卻也無情，誰也說不定陛下會做出怎樣的決定，北地之行……只會是艱險重重。」

  「福祿言盡於此，公主是否還要走？」

  蘇年回頭，「福祿，這是你的心裡話，還是太子讓你對我說的話？」

  福祿淡淡道：「公主心裡自有一個答案。」

  蘇年握了握拳，「回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