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前往北地15

  福祿轉身便走了回來，「殿下……」

  蕭長懋抬了抬手，任那縷鮮紅滴落在他雪白的衣袍上，如同白雪中傲然盛放的紅梅，清冷而又透著沁人心脾的美艷。

  「你是璇璣也好，是年兒也罷，前世今生你都是我心中所愛，你可以忘了我，也可以不再想起，而我只想守護著你，不讓你再遭遇前世之苦——亦，絕不再讓你英年早逝，死在我的面前！」

  蘇年僵在地上，仿佛身體某一處狠狠地揪在一起，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來，她張了張口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殿下，咱們得趕緊離開這兒，恐怕毒門的那些人不會善罷甘休，會追尋著我們的蹤跡過來。」福祿眼中掩藏著一絲擔憂，看了看蘇年，又看了看蕭長懋，輕聲開口道。

  說完話福祿便把馬兒牽了過來，蕭長懋翻身上馬，往前踱了幾步，向蘇年遞出一隻手掌，蘇年遲疑了一下，慢慢伸出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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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傍晚時分，他們回到了蕭長懋所領軍隊駐紮的大營。

  有了軍隊的保護，毒門難以再靠近他們，然而她想要從蕭長懋身邊離開也更難。

  蘇年站在營帳中，看了看帳內唯一的一張臥榻，逐漸地皺起了眉頭。

  入營之前他對她說為了安全起見，以及不被外人察覺，這一路上她便裝成他身邊的侍女，隨時呆在他的身旁，入夜後便宿在他的臥帳之中。

  她被直接帶到了他的帳房內，福祿則另給阿素和大虎安排了一頂帳篷。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蕭長懋吩咐道：「另搬一張臥榻進來，備上熱一些的食物，另多添幾個火盆。」

  底下僕人應了是，不一會兒便將他所吩咐的事情辦妥，於是偌大的帳幄之中很快就多了一張床，一桌熱飯熱菜，幾個火盆。

  一時間清冷的帳子裡變得暖烘烘起來。

  蘇年踟躕地站在那裡，不經意間摸了摸自己的肚腹，為了甩開毒門的追蹤，一路上只停歇了半刻的時間，幾乎不曾進食，此時此刻她早就已經餓得肚腹空空，還不是時候地發出幾道「咕咕」的響聲。

  蕭長懋淺淺笑了一聲，擺了擺手，僕人們便都畢恭畢敬地退了出去，她不是沒見過他的笑容，雖然極少見到他笑，卻一見難忘，正如此時此刻這般，可謂是一笑傾城，尤勝天人也不為過。

  「快些吃飯吧，你若是覺得不自在，我可以先出去，等你吃完我再進來。」

  她楞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她看看外頭的風雪和天色，心知他也早就餓了，遂搖了搖頭，盤膝坐在了桌前，給兩個人都斟了一杯滾燙的酒，「殿下用不著迴避，殿下應該也餓了，我已然走不出這軍營，何不就順其自然。」

  他輕蹙了一下眉，忽道：「你想走，孤不會攔著你。」

  她愕然看著他慢慢走過來，亦盤膝在厚厚的氈毯上坐下了，端起滾燙的酒就要喝，她下意識攔下來，他眸光一揚，凝在她面上，眸中有如雪的灼光閃爍，她低了頭指道：「空腹入酒傷五臟，得先進些食物再吃這酒方不傷身體……」

  他把酒杯放了下來，她給他盛了半碗米粥，他喝完米粥，復又端起酒杯，仰頭一口飲盡。

  「殿下當真不會攔著我？」她沒忍住，再次問道。

  他端起第二杯酒，手在半空中停了一會，又仰頭飲了下去。

  「你且把飯菜吃了，若你當真想走，我立刻便吩咐下去，為你們準備食物和馬匹，過了這一晚，天亮後你既可離開。」他淡淡說道，眸中神色看似十分的平靜。

  蘇年有些難以相信的看著他，可……再過一晚，她目光落在了那兩張臥榻上，腦海中不由的浮現出那日在東宮御書房他強行吻她的畫面，假如不是蕭鸞出現，他很可能會強要了她！

  她見過他失去理智時的樣子，便不再對他毫無防備，難免此時會心中不安。

  話到了嘴邊，踟躕再三，她還是輕聲的說了出來，「可否……容我今晚就走？」

  空氣凝滯了片刻，她瞥見他眉眼間那重重的失落和一划而過的悲哀，那雙如雪海一般深邃的眼瞳里卻漸漸的映出一點笑容，那笑意猶如針尖扎向了她，「雲影湖那日，我趕你你不走，今日你卻視我為才狼虎豹，假如那日你遇見的是真正的子卿，我依然還是東宮的皇太子，心中怎會有你，又怎會憶起前世，更不會看到你急切的想要走，我卻沒有辦法逼迫你留下來。」

  蘇年渾身一震，如被中了一擊，他放下酒杯，起身走了出去，「你把飯菜吃飽，吃幾口熱酒，夜裡風雪雖不大，但也足夠凍死人，趕路時會很辛苦。」

  門帘落下那刻，一顆滾燙的淚珠從她的臉龐滑落，她伸手一抹，有些愕然與迷惘。

  是因為他的話，還是因為他眼眸里她看見的那真切的痛楚？那樣深幽的痛怨，就好像真的穿過了千年時間，還一如鮮血流出傷口般的清晰！

  他，真的會是前世璇璣公主所愛之人嗎？

  可是流年如花錦，盛開敗落，過去的時光已不可能再追回，何況是如此久遠的前世。

  她不停告訴自己，她是翹蘇年，不是龍璇璣！

  而她已心屬蕭鸞，他還在建康等著她！

  想起蕭鸞，心房一暖，忽然給了自己堅定的勇氣，她端起了面前的飯碗——

  把飯菜吃飽後，再加上幾杯燙酒入腹，渾身都暖和了起來，她等了一會，等到蕭長懋去而又返，帳外果然隱約透著馬匹的影子。

  他看了看她酒足飯飽後紅潤的臉蛋，眸光微微一深，走進來把一包銀錠塞到了她的手中，說道：「北上的路還很長，脫了紅記商隊，你們路上會需要這些錢，這裡面是一些碎銀錠和銀票，福祿在外等著，他會送你們出軍營。」

  沒想到他會想得如此細緻周到，她低頭看著那包銀錠，如有千金般的沉重，她遲遲沒有接下來，忍不住抬頭問道：「為什麼，難道太子殿下和你的父皇挑起這場戰爭，不就是為了……為何你現在要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