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將軍子良1
2024-05-03 10:55:22
作者: 妃小貓
蘇年整宿未眠,直到五更天才將將的伏在床頭小憩了一會,天剛蒙蒙亮,才方沉入夢中的她被一陣陡然響起的叩門聲驚醒,她看了看依舊昏睡的阿素,聽著那叩門聲又再響了幾下,不輕不重,卻未有人吭聲,她想了想,起身替阿素掖了掖被褥,這才不慌不忙拿起披風穿上,走來將門打開。
「翹公主。」門外卻是一個年輕的丫鬟。
「什麼事?」
那丫鬟四顧兩眼,將一張字條塞進她手裡,沒說一句話就跑了。
蘇年皺起眉頭,把字條打開,看完上面的內容,頓時臉色一變,回身將門關上,便匆匆往氐館大門口走來,守門的還在打著呵欠,搓著冰冷的雙手,門口有早起倒夜香的奴僕推著車進門,車軲轆嘎吱嘎吱的聲音格外清晰,她迎著一陣雨後晨霧跨出大門,攏緊披風,眼見一個單瘦的背影坐在台階上,凍得瑟瑟發抖。
春寒凍人,那小丫頭穿戴並不單薄,卻一身濕漉,黏糊在身體上,早已凍得一張臉寡白,嘴唇發烏,聽見腳步聲,抱著身體回頭一看,頓時熱淚盈眶:「翹公主!不好了……」
「春喜?」
春喜和冬寧是風燕身邊的兩個婢女,春喜才年芳十四,冬寧稍長,年芳十七。
方才她拿到的字條乃是冬寧所留,是以只看到春喜,她才感到一絲意外。
「翹——啊……」春喜從台階上站起,大概是腳凍得麻木了,動作太急,一個不穩,摔在地上,蘇年上去扶起,觸手一摸,春喜渾身又冷又濕又髒,不禁問,「春喜,發生什麼事?」
「不好了……翹公主,我家公主……我家公主她……」春喜又冷又急又疼,一邊抹淚一邊哽咽,半晌沒把話說得清楚。
「你別著急,慢慢說!」蘇年解下披風,給春喜裹上。
春喜捂住披風,感受著暖意,方才覺得順過一口氣,點點頭,抹了抹淚,才說道:「我家公主出事了……」
蘇年回到氐館,向氐館的人交代了幾句,便隨著春喜一起來到建康城的隆恩街,此街為建康城四大主幹街道之一,向北直通南宮門,向北通往驍勇大營,隆恩街的繁華不言而喻,又因靠近驍勇大營,這條街上的酒館極春花樓肆格外的多,常有軍爺們來吃酒玩樂,遊人們未免惹上是非,大多數選擇去懷寧大街,漸漸的來這條街道花銷的除去一些達官顯貴,便是這些軍爺了。
春喜說,昨夜她們來到城中,風燕憋了一肚子鬱悶,想要酒吃,而建康城中最出名的酒家正開在隆恩街上,風燕一向喜冒險,在冬寧的勸說攔阻下,反而更勾起她執意來隆恩街的興趣。
主僕三人來到隆恩街最熱鬧的酒樓,風燕大吃大喝,不料盡興而歸時,教兩名軍爺纏上,那二人見風燕生得豐盈窈窕,瓊姿花貌,酒醉半酣之下更襯得人秀眸惺忪,粉腮紅潤,只覺眼前妙齡少女艷光逼人,不禁動了禽獸之欲……風燕憤怒之中揚手扇去一個巴掌,竟將對方打得齒頰流血,並聲稱自己乃尉遲部公主,在詢問過對方所處大營及其上司之後,將那兩名軍爺並他們的上司狠狠羞辱唾罵了一番。
那兩人亦是不甘心,對風燕半信半疑,便命風燕拿出證明,主僕三人這才發現,風燕隨身的腰牌竟在出氐館之後不幸弄丟,而風燕又拿不出出宮文書,在無法證明自己身份的情形下,兩位軍爺反而態度一轉,比之先前更加猖狂,欲對風燕再度動手。
風燕有幾分三腳貓的拳腳功夫,又生性膽大,無所畏懼,在春喜與冬寧奮力阻擋下,她衣衫不整的衝出重圍,推開窗門,大嚷大叫的喚來酒樓內圍觀的人眾。
那兩名軍爺沒料到風燕會是如此烈性難纏的女子,雖似並不懼意,但見人較多,也只得收斂起禽獸之欲,轉而臉面一冷,反污風燕莽撞軍官,辱沒軍中將領,必是煙花巷柳中的女人,妄圖敲詐。
風燕怒不可遏,圍觀人眾當中,有憐她遭遇的百姓,卻無人出面伸出援手,唯恐惹事上身;有不分黑白嘲諷她不知廉恥,貞德喪失之人在一旁落井下石;也有同為軍爺的人,自是與那兩名軍爺同鼻子出氣,一起指摘風燕,眾目睽睽下討伐於她。
風燕氣極,但也看清形勢,自知情況不妙,便讓春喜和冬寧趁亂離開,去氐館找人,冬寧擔心風燕吃虧,匆匆找來紙條寫下幾句話,囑咐春喜無論如何要找到蘇年,並示意春喜若氐館不放人進去,便拿錢財賄賂館中侍女,傳送字條。
春喜跑出兩條街,想想實在擔驚害怕,便又跑回,跑回之後發現那些軍爺們抓了冬寧為挾,懲罰風燕在街上提水,一晚之內要將隆恩街上所有酒樓後院的水缸打滿,且東頭的店要到西頭取水,西頭的店要到東頭取。
官府的人平日裡懲罰一些男盜女娼、罪行不大的犯人,往往都採用這種看似荒唐,又合情合理的辦法。
春喜大為心疼,又受驚不小,六神無主的匆忙往氐館跑,氐館的守衛將她攔截在外,春喜心急如焚,流了一宿的淚,直到早晨碰見一個外出打掃前門的丫鬟,才收買下對方。
蘇年趕到的時候,天剛剛亮堂,冰冷的街上還鋪著濕漉漉的雨漬,四處仍還可見未熄的燈籠,在昏暗青灰的早晨,暈出淡淡橘色的光芒,昭示著昨夜的春宵繁華。
從馬車上下來,春喜四處張望,蘇年則一眼看見一個身影,提著沉重的水桶,緊咬著牙關,在蹣跚地挪動著步伐,臉上寫滿著倔強與固執。
蘇年心口一緊,抬腳快步跑過去:「風燕!」
春喜大叫一聲跟上來:「啊……公主!」
「站著!」
臨到了跟前,突然被兩名身穿士兵便服的男子擋住,其中一人盯了一眼春喜,道:「我認得她,這不就是昨晚偷偷溜走的那一個丫鬟嗎?」
「哈哈,正是,來的好!敢惹我們軍爺,吃了熊心豹子膽,管她是主子是奴才,哪個都不能放過!」
春喜臉色一白,抖了一下,瑟縮到蘇年身後,輕微怒叱:「你……你們,太目中無法了……」說著眼淚掉下來。
「哈哈,法?老子就是法!」
春喜認出來,眼前的男子乃是昨夜圍觀的軍爺當中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