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圍殺，天牢驚魂

  蕭鸞一抬手，在茶盅翻倒那刻穩穩的接住，隨手將盅子擱到一旁，並沒有要喝的意思：「下次記著，本侯只吃清茶，七片葉片足矣。」

  下次……這是不是說明，她還有無數次再見到他的時候。

  而北漠人喜吃濃茶，她只是按照自己的喜好來煮，但沒想到，他的口味會如此清淡。

  捂了捂被燙得通紅的幾根蔥玉小指，憶起他剛才那一句話，心底忽感一陣不安。如果還有人暗中跟蹤她……莫非是李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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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爺所說，難道是指……長慶宮管事，李大人？」

  蕭鸞看了她一眼，目光似從她燙紅的手指上一掠，沒說什麼。

  見他默認，蘇年頓時心往下一沉。

  實則她一直有種感覺，感到時常有人在暗處觀察她，原來並不是她的錯覺，真的是李芳！但她又不明白了，如果李芳想害她為家人報仇，昨晚跟蹤她後，為什麼不拿這件事來舉發她？

  見她顰起眉頭，蕭鸞放下手中書卷，隨意拂了拂衣裳上的褶皺，他隨手的一個舉動，盡透出一股令人不敢直視的高貴氣質：「正是他，你可知道，李芳是什麼人？」

  說起來，她並不了解李芳，也從未想過要像風燕一樣深入的去了解，去掌握南齊皇室，乃至這宮中每一個人的出身和背景。即使身處在這詭譎複雜的宮廷之中，她也只想過得風平浪靜一點。

  見她眉心皺得更緊，蕭鸞接著道：「李芳年紀輕輕就能管領一宮，你覺得他該是什麼樣的人？」

  「……」她只能呆呆的望著他。

  「李芳是王喜扇那老狗的養子之一，王喜扇是先皇在位時身邊的老宦臣，如今服侍在羅太妃身邊，統管六部，地位不比安懷山低，在朝廷中的勢力更是盤根錯雜。這老狗貪得無厭，到處橫征斂財，李芳深得他的精髓，有過之而不及。」

  聽了這番話，蘇年一陣心涼。過去她只知李芳是貪婪小人，卻沒想過李芳真實的一面，遠遠不止是他表現出來的這般。

  那王喜扇，宮中無人不知，另一位中宮謁者令，與安懷山一樣是個厲害人物。

  「侯爺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然而讓她更覺不安的，並不是知道了李芳的真面目，而是蕭鸞眼底，一閃而過，宛如薄冰般冷冽的寒光。

  淡泊的語氣一如他的表情，讓人不自覺的心慌：「為什麼？今晚你就會知道答案。」

  府牢。

  萬萬沒想到，蕭鸞把她帶到了天府的地牢，更沒有想到，被他一同帶來的還有弱水。只不過，弱水此時此刻被他關在一間牢房中，而她則和他藏身在一間隱蔽的刑房，裡面開了一個暗藏的洞口，視線剛好可以窺視到外面的一切。

  午夜將臨，府牢里透著異常的安靜。

  從進來的那一刻起，內心的不安像濃霧愈漫愈重，揮之不散。

  弱水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一直沉陷在昏迷之中，只是面上氣色儼然好了許多，蕭鸞並沒有騙她，若非給人醫治過，弱水不能好得如此之快。

  好一會兒過去，弱水漸漸轉醒，當她醒來看清自己身處牢籠，立即神色驚慌，不知所措，想爬到門口，又奈何渾身乏力。

  「有沒有人……」

  被迫站在暗處，被封住啞穴的蘇年眼睜睜看著，什麼也做不了。

  蕭鸞站在她身邊，不發一言，像蟄伏的猛獸在靜靜等候獵物的上鉤，睥視著一切。

  周圍的氣息越來越冷，宛如陰森恐怖的鬼夜。

  很快，有腳步聲打破這沉靜，慢慢向裡面靠近，細細碎碎的步伐可見來人不少，但又走得很急，亦很輕，帶著他們的小心翼翼。

  須臾，一伙人出現在牢房裡，他們穿著南齊近衛軍的衣裳，但又明顯露出一些與南齊人不符的穿戴和髮飾妝扮。可見他們不為喬裝身份，只是用來稍加掩蔽一下耳目，那就只能說明，這裡，有他們的「內應」。

  「快，找人！」有人低聲道，聽得出來很是急迫。

  他們迅速在一間間牢房裡尋找，這時蘇年才發現，其餘牢房之中的犯人並非是睡著了，更像是被下了一種迷暈藥。

  天家的地牢有很多，這裡只是其中的一座，所以規格並不算大，沒一會兒，他們便找到了他們要找的人——弱水！

  「找到了！父汗——她在這！」一個年輕的聲音很是雀躍。

  那聲「父汗」，聽得蘇年心裡又是驚又是震！

  弱水看著仿佛從天而降的這些人，怔怔的有些面色發白，當牢房外，方才那年輕的男子摘下帽檐，弱水睜大眼睛，一種難以置信的驚喜霎時間湧上她的瞳眸。

  連聲音亦發出顫動：「哥——哥哥？」

  「弱水！是我，你的王兄——」

  「這，這是真的嗎？我……我是不是在做夢？」

  「弱水，別怕，哥哥來救你，還有父汗！」這時另有幾人快步來到這間牢房外，當中一名男子，發須灰白，已然上了年紀，滿身的風塵僕僕卻掩不住一股貴族的氣質，在看到弱水那一刻，透滿滄桑的眼裡竟然頓時掉下一行同樣驚喜的淚。

  「阿弱！我的孩兒……」

  「父汗？真的是你嗎？」弱水激動得不能自已，甚至低低的咳嗽起來，她的王兄一刀將牢門的門鎖劈開，大步如箭，跨了進來。

  「妹妹，讓你受苦了！你怎麼樣，南齊的這幫混蛋，是不是有欺負你？」哥哥一把摟住弱水，同樣欣喜如狂，又殷切關心地將她上上下下打量著。

  「哥哥……真的是你！哥哥……啊！」弱水喜極而泣，吶喊一聲投入王兄懷抱，再越過她的王兄，看到她的父汗，「還有，還有父汗……這，這都是真的？你們，都沒有死？」

  溫熱的液體，從臉頰划過……

  蘇年能明白那種久別重逢後與家人再聚的喜悅，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活過來一樣。

  可是，她的血液卻在慢慢凝結成冰冷的霜……一種讓她渾身戰抖，內心恐懼的想法浮現上來，她，不敢想！

  不敢想接下來，將發生的一切！

  一張濃霧瀰漫的網，仿佛在逐漸撕裂開一個彌天的真相！

  她啞口無言，目睹著牢房外，淚流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