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侯爺,茶煮好了
2024-05-03 10:54:47
作者: 妃小貓
他身量極高,低頭看她,黑漆漆的目子像閃著兩顆寶石,亮得驚人,又暗得讓人驚懼,似極了一柄鋒利寒冷的刀,直透人的心扉,她只覺得自己無處可遁,頭頂一陣眩暈,頓時便呼吸加促。
他也只看了她一眼,越過她走進房中,在側榻上坐下,見她不動,眉心微擰:「過來,給我更衣。」
蘇年面色一白,看了看疊放在坐榻上的乾淨衣物,怔了一會兒,才說:「侯爺,這種事情,還是喚奴才進來服侍侯爺比較好,蘇年……」
沒等她把話說完,蕭鸞眉冷一挑:「你覺得,讓你一個外族公主伺候本侯,本侯不配?」
蘇年面色霎時更白了:「不是……」
「不是?」他起身,一步步踱回她的跟前,伸手托高她的臉,蘇年蹙眉抿唇,對上他深邃的眼睛,雙腳絲毫無力動彈,氣勢上低矮了不止一截,「那就是,你不願伺候本侯?」
想到弱水……她強壓內心的慌痛,把姿態降得更低,剛啟開口,蕭鸞冷冷一捏,捏實了她的下顎,迫使她抬得更高,將他眼底的諷刺看得一覽無餘:「你都可以脫,光了衣服,任由本侯鞭撻抽打,難道你還認為,你這樣的公主比奴才更高貴?」
蘇年渾身血液一剎那間變得寒冷無比,攥握的雙手在抖,只覺一字一句都如同刺人的針尖,在她身上扎出無數個窟窿,她卻毫無反擊的能力,只能握緊了又無力鬆開。
她慢慢把手抬起,憋回眸中酸澀,輕聲一笑:「是,侯爺說的對……蘇年願意伺候侯爺,給侯爺更衣。」
他的目光似微微一閃,又似沉凝不動,只是當她的手指觸碰到他的腰間,將束帶解開那一刻,受傷的手腕再次傳來劇烈疼痛……他猛然箍緊她的手臂,半身下壓,眉眼都凝著一層欺人的寒霜:「不必了!本侯最厭惡女人的碰觸,尤其是你這種女人。」
他還記著昨晚她說的那番話,說她早已愛慕於他。
不論真假……在他眼裡,或許根本不重要。
「來人——」他喚來奴才,替他更了衣,待奴才們退下,他坐回側榻,隨手拿起一本書卷翻閱,便不再看她。蘇年直直的站了好一會兒,感到兩腳酸軟,背上傷口隱隱疼痛加劇,兩顆汗從額角滑下,忍不住低聲開口:「謝侯爺救下眉公主,侯爺……想從蘇年這裡要什麼?」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奴役一個公主,你說本侯能夠得到什麼?」
她渾身一震,心裡瀰漫過一陣苦澀的滋味。
奴役——享受的是權貴帶來的快意感。
原來只是這麼簡單而已。
葉翹在一眾部族當中也算得上實力強大,只是它的對手,是南齊這樣的泱泱大國,在南齊,莫說王侯可肆意辱沒她,便是一個小小官吏,也未必將她放在眼裡。
在王庭之時,她受過的欺辱並不在少數,早已深諳明哲保身之道,個人的尊嚴,有時候相比活下去,不值一提。
如果能用她的尊嚴,換來她、風燕及弱水等人的生命,她也是在所不惜。
想及此,反而如釋重負。
「生起火爐,煮茶來。」蕭鸞說下這句話後,便不再理她,自顧看起書來。
蘇年微微蹙了一下眉頭,往屋裡掃了掃,屋子中央架著炭盆和水爐,既可暖屋,又可沏茶。她奴役般走過去,往盆子裡面加炭,將火弄燃了,把水燒開,用桌上茶具煮了一壺茶,沏上一盅,端到他的面前。
這些事情做完,雖難不到她,可謂駕輕就熟,但因身上傷口不時作痛,也花去了大半個時辰,期間,蕭鸞拿著書卷翻閱,連眉眼亦不曾掀抬一下。
偶爾她瞥他一眼,甚至懷疑,他是否已經忘記還有一個人在屋裡。
她端著茶,站在他的跟前,淡淡睇了一眼他手中書本,心底有絲訝異……
桌上沒有托盤,茶盅燙手,她不得不收懾心神,道:「侯爺,茶煮好了。」
終於,他將目光從書卷上移開,抬眉掃了一眼她手上端著的盅子:「你們北漠人,都是如此這般無禮?」
蘇年眉心一皺,明白他所指,微微咬牙忍住疼痛,把受傷的左手抬起,雙手將茶捧上。
他卻仍是遲遲未將茶接過,她的腕子開始發抖,震得茶杯「咚咚」作響,滾燙的茶水從茶蓋邊沿濺出,滴在手上,又是疼的苦不堪言。
蕭鸞視若無睹,靠在坐榻上,隨意翻動著手中書卷:「易容術師從何處?」
蘇年只感到汗水不停從額角向下滑落,指尖已被燙到發麻:「師父有囑,不得外傳……」
他一下子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冷笑了一聲:「說,別讓本侯再問一次!」
蘇年苦道:「除了師父有囑,也是因為,我真的不知師父是誰,只知他並非部族裡的族人,是一位上了年紀的男子。」
就連娘也並不知道那位遊方俠士的名姓和身份。
蕭鸞的眼睛微微地眯了眯,神情中愈發透出一絲冰冷漠然的寒氣,蘇年愈加心慌,卻又忍不住反問了他一句:「侯爺怎會知道,我住在長慶宮?」
說完又覺得自己問了個很傻的問題。想想,昨晚他不可能那麼輕鬆放她離開,必定是暗中派遣了人尾隨,確認她住在哪一宮,以便在後悔之時隨時滅口,只不過她易過容,一入長慶宮,他的人便跟丟了。
若非是心系弱水病況,昨晚她也不會如此粗心大意,忘了這一點。
長慶宮所住,皆是外族公主,秘密走漏出去,事情可大可小,蕭鸞今日會親自前來,自然在情理之中。
只是讓她迷惑的是,他為何要在光天白日,眾人目光之下來找人,豈非更引人猜疑和尋究?
「你以為,跟蹤你的,只有本侯的人?」像是能夠洞穿她的心思,蕭鸞不答反詰問道。
蘇年滿面訝異的望著他:「侯爺此話何意?」手腕越來越疼,抖得越來越厲害,眼看著茶盅要從她手裡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