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賣酒有提成

  李欽南掃了她一眼。「你公寓的資料儘快交給向明，他會幫你處理。你也早點搬家。」

  「我還要去凰歌嗎？」江若雪幾乎摒住了呼吸，等著他的答案。

  李欽南卻緘唇不語。那雙眼睛亮得令她想逃。

  失望裹挾了她的心臟，她低下頭，認命地收起那顆碎裂的藍寶石，準備出去。

  「我讓你二選一，結果你一樣都沒有辦到。」李欽南忽然發出一聲輕笑。

  江若雪的臉上熱辣辣的，她咬著牙，幾乎是逃一般出了總裁辦公室。

  李欽南看著她的背影，那種難以言說的情緒又瀰漫開來，完完全全籠罩了他。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是她切腕的那一刻，或許更早……一切都變得不可控制了。而他，非常討厭這種不可控的感覺。

  李欽南的手背上突然有點癢，低頭一看，原來是一根烏黑的長髮。

  他下意識地將它纏繞在手指上，那髮絲光滑柔韌，拉扯不斷，反倒勒疼了他。他解開它，黑而直的髮絲微微捲曲起來，在他指尖微微拂動。

  李欽南堅硬的心也輕輕地動了。

  華燈初上，城市的霓虹燈如彩色的河流，流淌在鋼筋水泥的叢林裡，天空被渲染得五光十色。

  凰歌的空氣中瀰漫著酒精和香水的味道，紙醉金迷的背後，又隱藏了多少寂寞和追求，歡樂和淚水。

  江若雪垂著烏黑的長髮，身上是淺紫色的雪紡長裙，面料如雲似霧，輕柔，飄逸。她眉目如畫，膚白若雪。宛如初夏的紫丁香，清新而溫柔。

  這樣的她，吸引了無數的目光，著迷，嚮往，貪婪。恨不得把這朵紫丁香揉碎。

  自那日之後，精明的莉姐早就嗅出了某種不同尋常的味道，不再強迫她穿那些暴露的服裝，反倒把她打扮成小仙女，果然效果好極了。只是她也不確定大老闆的意思，是待價而沽還是直接推銷？在沒有確定的答覆之前，她還是按兵不動。

  一個中年男人從她身邊走過，又倒回來，伸手抓住江若雪的胳膊，泛著油光的胖臉懟到了她面前。

  江若雪厭惡地退開。

  「小姐，什麼價？」男人色迷迷地抓著她不放。

  江若雪甩開他的鹹豬手，冷冷地說：「我不賣。」

  如果一個月之前，有人告訴她，她會在夜總會和男人談價錢，估計她會直接甩對方一記耳光。

  可是現在她竟隨口說著這樣的話。

  「裝什麼清純，就沒有花錢買不到的女人，說吧，你要多少錢？」男人不肯罷休，追在她後面糾纏著。

  莉姐及時出現，滿臉堆笑地挽住了男人的手臂，「哎呀，這不是楊先生嗎？有些日子沒來了，我跟您說，這丫頭才來的，不懂事，別讓她壞了您的興致。我給您找兩個又漂亮又聽話的，包您滿意。」

  「不行，我就要這個，太有味道了。」男人色迷迷地盯著她。

  莉姐眼珠一轉，俯耳過去悄悄說了幾句話，男人面露驚訝，卻不情不願地鬆了手。

  莉姐招手叫來兩個小姐，「好好招呼楊先生啊！」

  幾個人嘻嘻哈哈地走了，江若雪忍不住問道：「莉姐，你跟他說了什麼？」

  「我說你有主了，對方是他惹不起的人。」莉姐白了她一眼，「不是姐說你，在這種地方做事，你這性子得改，我不是每次都能來給你解圍的。」

  說完，扭著腰走了。

  「……」江若雪無奈地搖頭，剛剛轉身，「啊！」她和人撞了個滿懷。

  她的視線正對著兩條筆挺的西裝褲管，顧不上揉一揉撞痛的額頭，趕緊低頭道歉。「對不起先生，我不是有意的。」

  「凰歌的服務真是越來越差了，服務生都這麼莽撞。」男人的語氣滿滿的輕蔑。

  他身材高大，略顯瘦削，皮膚是那種不健康的蒼白。五官生得很好，只是眼神卻晦暗無光，看人時總以一種斜睨的姿態，讓人心生不適。

  江若雪和他的眼神才一對上，就有一種粘膩的感覺，仿佛有一隻濕答答的青蛙趴在腳面上。她趕緊向前走，今晚她要服務的9號包廂就在前面。

  剛才和她撞上的男人一直跟在後面。眼看已經到了9號，她忍不住轉身，「先生，我已經道過歉了，如果您覺得誠意不夠，我再說聲對不起。」

  男人抬眸看向她，微微一怔，「沒有關係。」

  那你一直跟著我幹什麼？江若雪心想。她才推開房門，裡面就爆發出陣陣歡呼。

  「文大少！你怎麼才來？」

  「快進來，等你好久了。」

  「你不在都不好玩了！咱們的聚會哪能少了你啊！」

  一直跟在她身後的男人哈哈一笑，走進去和眾人寒暄起來。

  江若雪靜靜地坐在角落裡，替他們倒酒，服務。從最開始的滿心屈辱，到現在習以為常。

  江若雪，你墮落了。

  她唾棄著這樣的自己，卻無能為力。

  「這妞兒真不錯，來陪哥喝一杯。」一個客人攬著她的肩，笑嘻嘻地說。

  「好啊。」江若雪面不改色，直接開了一瓶路易十三。賣掉一瓶酒她能提成15%。明明可以有多種還錢的方式，李欽南卻選了這種。他就是要打掉她的自尊和清高，讓她陷入泥淖。

  即便這樣，江若雪也引起了其他賣酒女的嫉妒，因為其他人最多提成10%。她憑什麼就比別人高這麼多？

  江若雪不會天真地以為李欽南是照顧她，他不過是為給她樹立更多的敵人罷了。他所有的目的加起來，就是讓她不好過。

  江若雪自嘲地想，他沒有逼她去爬某個老男人的床，已經是發善心了。

  她已經從最初掉進深淵時的痛不欲生，逐漸蛻變成了如今麻木不仁的行屍走肉。或許未來等著她的就是徹底的墮落？

  她不知道，也不願意去想。她只能在這種幾乎人格分裂的邊緣掙扎生存。如果哪天她再也撐不下去，崩潰了，那……就解脫了，也功德圓滿了。

  她把酒杯倒滿，遞到唇邊，「先生，我先干為敬。」

  一仰脖，將酒一飲而盡。

  客人有點意外，「看不出來，你倒是挺爽快啊。」

  江若雪淡淡一笑，不動聲色地推開客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