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在終點等你1

  老奶奶思索了一下，轉頭指向村落的另外一個方向，安然順著道路的方向一路走，又看看了手心裡微微潮濕的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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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到了這裡，信號若有若無，搖晃了一會兒手機，一個陌生的號碼打過來，想想應該是學校的人吧，可是沒等接通，電話就又再掛斷了。

  剛下完一場雨，道路非常泥濘，安然深一腳淺一腳的，邊走邊看，除了稀稀落落的低矮的平房，就是大片大片的荒地，走了一會兒，運動鞋上面沾滿了泥巴。

  然而，就在前功盡棄之前，那並不明顯的學校，出現了。

  安然，心裡頓時想到一句話，"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往裡邊走的時候，這個原本應該稱之為"操場"的地方，上面堆積的都是黃土，沒有一塊平整的地方，而且再往裡面走，土堆旁邊勉強搭建起來的一塊小小的水泥台，上面飄揚著旗幟。

  每每有風吹過，旗幟就在風裡招搖。

  聞聲有人來，夏安然沒等進去，有一位老大姐迎了出來，她穿著普通的牛仔褲，運動外套。站在那裡看了看安然。

  "你是夏老師？"那女人靜靜的看了安然一眼，瞳孔收縮一下，眼睛裡亮了。

  "我不是什麼老師，我是來支教的。"安然淡淡的一笑，大姐也溫和的笑了，臉上的皮膚略顯粗糙，但整個人卻很精神，有一種忍不住想要靠近的願望。

  大姐介紹以後，才知道，她其實就比安然大兩三歲，來這裡支教卻有整整五年了。

  五年啊！

  夏安然坐在台階上，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荒涼的大地，低矮的房子，目之所及都是泥濘不堪的道路，向遠處眺望過去，可以看見那高聳的山巒。

  真的很難想像每當梅雨季節，山體滑坡或者是泥石流，她一個人是怎麼帶著這裡的孩子出去的。

  「大姐」姓陳，是這所"寧靜"的校長也是老師。

  比起顧西爵上次給夏安然看的學校，那裡的環境比這裡好太多了。

  寧靜學校的窗戶全部是用塑料布，勉強封住的。

  "這裡的窗戶冬天孩子們，會非常冷吧？"

  "過兩天，村支書會給縣裡申請，重新修修。"陳校長指著窗戶說，看樣子是申請很久了，卻沒有消息。

  "是不是縣裡的領導需要向上級申請的渠道繁瑣一些？"

  "沒有，其實縣裡很好申請，就是這裡太遠了，沒人願意來，"陳校長嘆了一口氣，"還不如，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安然點點頭，卻沒說出什麼。

  這樣的環境，比起大城市的繁華，車水馬龍，人們睡著席夢思，睜開眼睛就是數位化網絡化的時代還有那些商務的旋轉的物慾，而這裡一塊玻璃都沒有破敗的學校。

  比起生存，那些宛如粉色泡沫的愛情，真的太浮誇了，完全的不值一提。

  陳校長帶領著安然簡單的說明現在的情況。

  外邊的光線明亮，跟教室里的昏暗光線，交錯成光影，

  走進去的時候，屋子裡木質的桌子動了動，在一種安靜的聲音里，幾個學生，抬起頭。

  安然站在講台上，那些眼睛，閃爍著明亮的光，目光炯炯，又像亮晶晶的葡萄，看著夏安然，她面對如此赤子般的眼睛，有點侷促。

  黑板後面已經寫好了，歡迎夏安然老師。

  "同學們——"陳校長清晰的聲音，一字一句，傳來。

  學生們，抬起頭，眼睛亮亮的，"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的新老師，夏老師。"

  陳校長向安然微笑，"同學們問夏老師問好。"

  安然站在講台，在聽到齊刷刷的那麼一句，"夏老師好。"心地被那種原始的單純感動了。

  那些眼睛在注視你的時候，眼睛裡的專注和認真就蓄勢待發的燃燒起來。

  放眼望去，教室牆上的白漆掉了一大片，後面的牆上貼滿了各種學生獎狀，卻也因為牆體掉皮，粘得不大牢靠。

  儘管在這樣的環境，教室不大，小小的教室里坐了大約有二十幾個人，他們的樣子十分的認真，夏安然今天的主要的工作就是跟著陳校長熟悉熟悉一下環境。

  跟大城市的老師之間複雜的人際關係或者是明槍暗箭比起來，這裡的陳老師卻十分的簡單，樸素。

  除了簡陋的教學設施環境，就是要和這一切外面的世界作對抗，所以，這裡的孩子唯一能做的就是讀書，讀書是他們唯一的出路，也最後的出路。

  陳校長一堂課布置下來，有的學生聽課，有的學生看書，小小的教室，三排同學，分為小學課程一二年級看語文，第三排的同學看數學。

  他們一二年級學習語文自習，陳校長就教授三年級的孩子那些數學題。

  教育資源本應該均等分類，同樣都是孩子，城市裡的孩子坐在寬敞明亮的教室，擁有多媒體設備，午餐吃的是學校的精緻飯菜。

  而這裡的孩子，大部分面黃肌瘦，瘦小的，穿著不合體的衣服，但是在夏安然去教這些孩子習題的時候，他們眼睛裡的認真和純真一點也不會裝假，並且你更會注意得到這裡的孩子，臉上的那種天使一般的笑容。

  他們並沒有覺得自己比別人差，也沒有覺得自己跟那些孩子與眾不同，下課的時候也呼啦啦的一大幫人去塵土飛揚的操場，踢踢口袋，玩著那些古老的遊戲。

  沒有電子設備的干擾，他們的眼睛和大腦都是沒有受過外界的污染的。

  能走出山的這一邊，也算是一種榮幸。

  「這群孩子別看他們嘴上不說，心裡非常惦記人。」陳校長看著窗外的學生，嚮往的說，其實那些桌椅也沒有什麼好擺弄的，可能就是為了掩飾尷尬吧。

  或者說夏安然的動作是為了緩解陳校長眼睛裡的那種侷促，當然了，夏安然也意識到，這樣的尷尬實屬不重要。

  「家裡明明什麼也沒有，還是會把最好的東西給你。」

  陳校長笑笑，眼神里滿是母親一樣的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