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陰謀

2024-07-27 14:49:12 作者: 笑無語

  古雲南柯離開之後,屋子內的二人說話自然便不需要太顧忌。

  「你跟哀家說實話,這些日子,小十可曾跟你聯絡過?」太后望著榻前的賀蘭平,道,「你大可放心說,哀家絕對不會對他不利。」

  賀蘭平聞言,連忙道:「皇祖母多心了,孫兒自然是知道您的想法的。孫兒提防誰也不會提防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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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好,那你告訴哀家,他現在在什麼地方,那地方安不安全,他的日子過得順不順心?」

  「不瞞皇祖母,他如今的落腳點是一家綢緞莊,那是他自己經營起來的產業,他的日子過得自然是順心的,身邊也有不少人照顧他,關於這點,您大可放心。」賀蘭平說到這兒,遲疑了片刻,道,「若是皇祖母想念他,我便設法將他帶來青鏡宮……」

  「不,還是別帶他來。」太后打斷他的話,「皇帝一心想要逮他,這宮裡可不安全,進出總是有風險的,哀家不想讓他冒那個險,這樣吧,過幾日,哀家的身子骨好了一些,便去帝都外的寺廟上香,你把他帶到那兒去就成了。」

  賀蘭平道:「還是皇祖母想得周到,那便依您的意思。」

  「知道小十如今過得好,哀家就安心了,現在說說你吧,你坦白說,你是不是與你那太子妃合不來?」

  聽到太后提起古月南柯,賀蘭平淡淡一笑,「何以見得?」

  「哀家年歲大了,但是人不傻。」太后淡淡道,「哀家從你們身上看不出一絲郎情妾意,你們二人大婚當天都因為小十而杖斃了各自的一名宮人,想必你心裡也明白,你那太子妃是什麼心思。」

  賀蘭平唇角的笑意斂起,「早在很久之前,她中意的就是十弟,她對十弟,可以說是一見傾心,但他們不可能。」

  太后眉頭輕擰:「你早知道這一點,還是要娶她為妃?那你對她到底有無感情?」

  賀蘭平道:「赤南國與我出雲國聯姻,孫兒作為太子,自然不能逃避,至於感情的事,孫兒認為不那麼重要,比起家國大事,兒女私情是小。」

  說到這兒,他和煦一笑,「當然了,與十弟比起來,她更加不重要,皇祖母莫要擔心我因為此事與十弟有隔閡。在孫兒看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這……話也不是這麼說的。」太后似是有些無奈,「妻子同樣也很重要,你這套邏輯若是被小十聽了去,他鐵定不同意,若是驚羽聽到了,多半會揍你。」

  「那皇祖母可千萬不要告訴小十與驚羽,不然孫兒怕是會挨打的。」

  「你……唉,不知說你什麼好。」太后輕嘆一聲,「你的太子妃是異國公主,即使你不喜歡,也別與她鬧得太僵,你可以娶一個你看上的來做側妃,好早日給賀蘭家開枝散葉,當然了,若是這太子妃何時一心一意對你了,你也試著接納她吧,若干年後你們是帝後,這帝後之間的關係要和睦才行。」

  賀蘭平心中覺得好笑。

  古月南柯會一心一意對他?

  這當真是個笑話。

  且,將來國母的位置只怕也輪不到她來坐。

  然而他心中這麼想著,卻不願意被太后瞧出異樣,只順著她的意思道:「孫兒謹遵皇祖母教導。」

  ……

  這一頭二人正聊著,另一邊,古月南柯已經趕往養心殿。

  皇帝也去了青鏡宮看望太后,且就在她離開之前不久離開,這會兒想必也還沒睡。

  到了養心殿外,讓宮人進去通報了皇帝,沒過多久,皇帝便讓她進去了。

  「參見父皇。」

  「這麼遲了有何事,說吧。」皇帝坐在靠椅上,面無表情地望著她。

  古月南柯道:「南柯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皇帝道:「有什麼事便直說。」

  「上一回拿蘇折菊做誘餌沒能引出賀蘭堯蘇驚羽,是南柯考慮不周,為了將功折罪,南柯如今又有一計。」

  「你也知道自己考慮不周。」皇帝淡淡道,「蘇折菊已經快要回來了,朕對外宣稱是他蒙冤,平白被流放幾天,雖然他身為臣子不敢說什麼,但朕的舉動已經讓玄軼司與刑部之間生出了些許隔閡,朕沒有怪罪你,已經是包容。這次你又要出什麼主意,又要拿誰當誘餌?如果這一回你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你乾脆就什麼也別說了。」

  「父皇息怒。」古月南柯道,「這次南柯有把握,請父皇能夠再相信我一次,若是這次還不成,南柯任由父皇處罰。」

  皇帝聞言,淡漠道:「那你倒是說說。」

  古月南柯道:「上回拿蘇大人做誘餌,沒能引出那二人,想來是我高估了蘇驚羽的品德,她對自己的親兄長也沒有太深厚的親情,以致於她不願意為了兄長冒險,這一次,我挑選的誘餌,是太后,賀蘭堯對太后有多敬重,父皇您想必也知道……」

  古月南柯的話音未落,皇帝便拍桌斥道:「放肆!太后也是你能拿來利用的麼!太后是朕的母后,是你皇祖母,你怎敢對她大不敬?!」

  「父皇且聽我把話說完,南柯絕不敢對皇祖母大不敬!」古月南柯連忙道,「皇祖母如今不是病了麼?若是皇祖母病了的消息能傳到賀蘭堯的耳朵里,父皇您覺得,賀蘭堯會不來看望她麼?以您對他的了解,您覺得他會忽視這件事麼?」

  皇帝聞言,依舊面無表情,「母后的病只是因為著涼引起,算不上什麼大病,你想如何傳到那個逆子耳朵里?再說了,即使他知道又能如何?他會冒險來探望麼?母后那病少則兩三日就能好,憑那個逆子的狡猾,他肯定知道這一點,僅憑這個想引他出來,門都沒有。」

  「一點點著涼自然逼不出賀蘭堯,那如果是重病呢?十分嚴重的病,他還會不來麼?當然南柯的意思絕不是要對太后不利,我們可以放出假消息,將太后重病一事散發出去,父皇您可以命人在街上張貼皇榜,尋求名醫入宮給太后治病,賀蘭堯只要在帝都內,自然會聽到這個消息,屆時還怕他不來麼?這是南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希望父皇您可以考慮一下。」

  皇帝聞言,垂眸不語。

  細細思索一番,這個法子的確比上一個法子好了太多。

  「父皇,此法當真不難,您可以試試。」古月南柯繼續勸說著,「只是散布一個假消息而已,若是能將賀蘭堯引出來,您難道不高興麼?至於太后娘娘那兒,事後與她說說好話就成。此法試或者不試,父皇您自行斟酌吧。」

  說到這兒,她頓了頓,又道:「對了父皇,若是您決定要試,請您務必看好太子殿下,可別讓他走漏了風聲,父皇應該也心中也明白,太子殿下與賀蘭堯還有暗中聯絡,可不能讓太子殿下壞了事,殿下若是知道此事是南柯的主意,必定不會給南柯好臉色,希望父皇看在南柯為您分憂的份上,替我保密。」

  皇帝聞言,冷淡道:「你先回去罷。」

  「是。」古月南柯朝他福了福身,而後轉身離開。

  ……

  一夜過去。

  第二日,賀蘭平才醒來,便被宮人告知,皇帝傳召他。

  賀蘭平也不知大清早的傳召他能有什麼事,洗漱過後便去了養心殿。

  賀蘭平進養心殿的時候,皇帝正坐在書案後沏茶,眼見他走近了,朝他悠悠道:「坐下罷。」

  「父皇找兒臣來,所為何事?」賀蘭平依言坐下之後,如此問著。

  皇帝道:「讓你選側妃一事,可有什麼進展?那麼多畫像送到你手上,可有中意的人選?」

  賀蘭平一聽又是選妃的事兒,頓時有些沒耐心了,「畫像太多,兒臣看得眼暈,且,這些貴女兒臣與她們都不太熟悉,不如父皇替兒臣做主好了,您看哪個順眼,就塞給我罷。」

  「朕給你選擇的機會,你竟還不要。」皇帝輕瞥了他一眼,「若是朕給你選了,你不喜歡呢?到時候豈不是又要來怪朕?讓你自己選你也不樂意,你倒不如直接說,你不想娶側妃。」

  皇帝說著,便倒了兩杯茶,推了一杯到賀蘭平跟前,「今年新摘的碧螺春,嘗嘗。」

  「謝父皇。」賀蘭平端起茶抿了一口,隨即道,「父皇,兒臣這才新婚沒多久,兒臣以為,娶側妃一事,可以緩一緩……」

  然而,賀蘭平說著,卻忽然覺得眼前的景象有些晃。

  腦海中一瞬間有昏沉之感襲來,讓他不禁伸手扶了扶頭。

  怎麼回事……

  他想睜開眼睛看清眼前的景象,卻抵擋不住腦子裡的混沌之感,只覺得愈來愈暈乎,眼前的景象自然也愈來愈模糊不清。

  猛然間想到了什麼,他捏緊了手裡的茶杯。

  是了,就是因為喝下了皇帝給的茶,才會頭昏腦漲。

  這茶里竟是下了迷藥。

  皇帝此番來找他,談論娶側妃一事只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想必就是為了迷暈他。

  「父皇,你為何……」他話音未落,便一頭倒在了桌子上。

  「因為不想讓你壞了事。」正對面,皇帝不咸不淡道。

  而賀蘭平已經聽不到了。

  「來人,看好太子殿下。」皇帝召來宮人,如此吩咐了一句,便起了身。

  老四昏迷了,便不會有人將事實傳達給那個逆子了。

  ……

  「咳咳——」

  裝潢雅致的房屋內,身著雪白衣裳的男子站在窗台邊上,以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

  那白得幾近透明的肌膚,雖然外罩一件披風,看上去卻依舊顯得纖弱又單薄。

  忽然身後響起了腳步聲,隨即是女子的聲音傳入耳膜,「阿堯,快把這碗藥給我喝了,不准討價還價!」

  聽著身後人的聲音,賀蘭堯無奈一笑。

  他轉過身,接過蘇驚羽遞來的那碗藥,並未多說什麼,拿到唇邊一飲而盡,隨即朝她道:「苦。」

  「有柿子餅!」蘇驚羽連忙將另一隻手上拿著的柿子餅遞給他,挑了挑眉,「今兒這麼聽話,喊一遍就喝了,我心甚慰。」

  「快些喝下,你也好放心不是麼。」賀蘭堯笑道,「即便討價還價,也是無用,倒不如乾脆一些。」

  「你能明白這道理就好了。」

  「這藥我還要喝多久?」

  「到你的咳嗽好了為止,相信我,不會太久,最多兩三日的事。」

  「……」

  賀蘭堯自然是沒什麼話好說。

  蘇驚羽的視線越過他,望向他身後半開著的窗戶,「你怎麼還開窗?我跟你說了幾遍,莫要吹風。」

  「熱。」賀蘭堯眉眼間浮現一絲無奈,「這都還沒入冬,就給我披個這麼厚的披風,還不讓我吹一點兒風涼快涼快,你要不要來試試我這披風有多溫暖?」

  「我才不試,得風寒的人又不是我。」

  二人正說著,忽聽屋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隨後是敲門聲響起,「殿下,驚羽姐姐,宮裡出事了。」

  聽著烏啼有些慌亂的語氣,蘇驚羽道:「出什麼事了,進來說話。」

  烏啼將門推了開,步入屋內,「方才和月落出門去採購,看見一處地方百姓聚集,像是有什麼大事,我們好奇便上前去看了看,是皇帝發布的皇榜,內容是太后重病,御醫無法診治,要尋民間神醫進宮診治。」

  蘇驚羽聞言,頓時一驚,「太后重病,什麼病?」

  烏啼道:「誰知道呢,皇榜上只說了重病,也沒說是什麼病,我猜想多半是什麼疑難雜症,說不上來的,也就沒寫出來。」

  蘇驚羽轉過身,見賀蘭堯神色凝重,問道:「阿堯,我們設法進宮一趟吧,去看看皇祖母。」

  「進宮是一定要進的,但這皇榜貼出來,不少民間大夫會為了賞賜前往,人數太多便要排隊,排隊太耽擱時間。」賀蘭堯眉頭擰起,「這麼大的事,四哥怎會不派人來與我們說?若是有他的協助,我們進宮會快一些,排在民間大夫的隊伍中,弄不好要排上個把時辰。」

  蘇驚羽想了想,道:「興許是四哥也因此事暈頭轉向,這才沒時間來通知我們,又或者,皇祖母出事,他一著急便給忘了。」

  「我倒是覺得不會。」賀蘭堯鳳眸微眯,「四哥可不是急躁的性格,皇祖母出事他固然會著急,但絕不會忘記來通知我們,從事情發生,到皇帝下一道皇榜到民間也是需要時間的,而四哥的消息竟然比發布皇榜還要來得慢,這不是他的行事風格,他明知道我們身邊有醫術高明的大夫,應該會第一時間來通知我們才對,哪會一再耽擱?」

  蘇驚羽聞言,也擰緊了眉頭,「是呢,公子鈺的醫術哪會輸給御醫,四哥是清楚這一點的,他應該急著來告知我們才對,可皇榜都貼出來這麼久了,他還沒有消息,莫非這其中有什麼隱情?」

  賀蘭堯道:「只怕是……他根本送不出消息,或者應該說,有人阻攔他通知我們。」

  「他是太子,尋常人誰敢攔他?能攔他的人,只會是皇帝。」蘇驚羽說到這兒,目光一沉,「對,除了皇帝之外,沒人有本事能攔截四哥向我們傳遞消息。阿堯……這當中會不會有詐?」

  「會。」賀蘭堯道,「興許,皇帝要藉機引我入宮,因為他知道,皇祖母病重,我是一定會去的。而他攔住四哥的消息,想必是怕四哥告訴我些什麼,壞了他的事。」

  「這個瘋皇帝。」蘇驚羽低咒一聲,很快又想到一個問題,「阿堯,皇祖母病重這事,也許消息不屬實?我懷疑皇帝可能故技重施,上次拿我兄長做誘餌,這次竟拿皇祖母做誘餌。」

  「蘇折菊的事我們可以袖手旁觀,因為我料想皇帝不會舍了蘇折菊,果然他沉不住氣,但皇祖母的事,卻與蘇折菊的性質不同,若是皇祖母真的有什麼事,而我卻不去探望,只怕我會夜不能寐。」賀蘭堯道,「如今聯絡不到四哥,我們無法判定此事真假,但無論如何我都要進宮一趟,小羽毛,你就不用跟著了,若是我真的落入了皇帝的陷阱里,你鸞鳳國國師的身份,興許能幫我解除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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