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出乎意料顏面盡失
2024-07-27 04:24:03
作者: 雨竹
折騰了一場,總算到了開席的時間。
接下來,倒是沒有出什麼么蛾子,安生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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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席散了,慶元又邀眾人去看戲,說今兒個的戲班子,是找玉欣借用的,倒是極有韻味。
立時就有人興奮起來,想問一下是不是要唱梁祝,話到唇邊醒悟過來,今兒個可是喜日子,唱梁祝是不合適的。
話說,自那日梁祝在玉欣府裡面世,沒多久就傳遍京城,引起了轟動。
各大戲班子都學了起來,導致貴夫人談起看戲,都有一句口頭禪:「看梁祝了嗎?」
這齣戲可謂成了經典,有些唱詞更是人人傳誦,令劉愉聲譽空前高漲。
看不成梁祝,雖然有些遺憾,但正如慶元所言,玉欣公主家的戲班子水平甚高,值得一觀。
眾人便三五成群,結伴往外走。
雖然賓客眾多,但看戲的繡樓很開闊,倒是不必擔心坐不下。
千柔依舊如之前那般,與玉欣、趙麗坐了一桌,打算在這裡呆個半個時辰,就告辭著回家去。
一時戲要上場,趙麗卻紅著臉,向千柔耳語,說想去如廁。
正好身邊有慶元公主府的人在伺候,玉欣忙招手讓那侍女過來,給趙麗領路。
趙麗道了謝,這才起身出來了。
一時趙麗隨著侍女出去,忙完了私事,沿著迴廊走著正要歸席,迎面卻遇上杜氏。
照了面,杜氏淡淡一笑,竟沖那侍女道:「我有些口渴,你快去給我斟盞茶來。」
侍女愣了一下,登時就面露難色,猶豫不決起來。
她是負責伺候人的,按理說杜氏下了命令,她自是要聽從的,但如今她正在伺候趙麗,卻是不好擅自離開。
她心思轉了一轉,正為難著,趙麗已經開口道:「沒事兒,你去忙吧,我認識路,自己回去就成了。」
侍女一聽自是感激不盡,忙應下來起身匆匆去了。
這裡趙麗便沖杜氏禮節性欠了欠身,正要與杜氏擦肩而過,杜氏啟唇道:「你就是佳禾郡主帶來的吧?你是什麼人?」
趙麗目露驚疑之色,卻不好就此離開,只得說了自己的身份。
杜氏見她果然是李靖行的表妹,便扯住趙麗道:「來來,你隨我過來,我跟你說幾句話。」
趙麗皺眉道:「夫人這是什麼意思?我要回去尋表嫂,卻是不好奉陪的。」
杜氏格格一笑:「你喚得倒是挺親熱的,但人家根本就不拿你當一回事。」
趙麗眉頭皺得更深,咬著唇道:「我與夫人素不相識,夫人這話也沒頭沒腦,我聽不懂。」說著,便伸出手來,想扯開她的手。
杜氏卻拉著她不放,淡淡笑道:「我反正是已婚之人,跟你一個小姑娘拉拉扯扯,誰都說不出什麼,但你卻是不一樣的。我勸趙小姐還是消停些,跟我談一談,等我說完了再走不遲。」
趙麗見她這樣固執,一則擔心這樣下去無法了局,二則怕給千柔招來麻煩
畢竟,杜氏是林家少夫人,是林家未來的當家主母,地位並不低不是自己能得罪的。
心思轉了一轉,趙麗只得道:「既如此,我隨夫人走一趟就是了。」
杜氏這才覺得如意了,卻依舊拉著她沒放,直到走到一處假山後,見這裡幽靜無人,才覺得是絕佳之所。
趙麗沒心思跟她糾纏。
之前發生的事兒,趙麗都看在眼裡,明白眼前這女子跟千柔不對盤,自然想避而遠之。
再者,蕾兒跟林詩意起衝突的事兒,她也是知道的,自是堅定不移站在蕾兒這邊,覺得那林詩意小小年紀就算計人,不是個好的。
故而杜氏東張西望的當口,她直接開口道:「夫人有什麼事兒只管說吧。」
杜氏回過頭來,上上下下打量了趙麗一番,露出詭譎的笑容:「說起來,我與蔣公子未來的妻子劉小姐也是相識的,瞧她的面容,跟你倒是差不多,甚至稍遜一籌,並沒有比你出眾之處。」
趙麗臉色一變,緩了一緩只得裝傻道:「夫人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竟聽不明白了。」
杜氏目光銳利,聲音也透出意味深長之意:「你真聽不懂嗎?那剛才蔣公子進來的時候,你為什麼含淚望著他?」
趙麗見她叫破自己的心事,登時面紅赤耳,手足無措。
一顆心茫然無計之際,杜氏的聲音緩緩飄來,似乎帶著蠱惑人心的意味:「說起來,我真為你不值呢。蔣公子這樁婚事,慶元公主本來不肯答允,是玉欣和佳禾郡主出力,才令慶元回心轉意。佳禾郡主費盡心思,成全了一個外人的美事,卻將你這個正經親眷撇下了。」
她嘆了一聲,接著道:「你的心思,佳禾郡主難道會不知道嗎?她是個聰明人,什麼都有一筆帳的。若她明知道你鍾情於蔣公子,卻費心成全別人,也忒讓人無語了。」
頓了一下,又道:「若她不知道,那更糟糕,證明你在她心目中一點地位都沒有。」
隨著她這番話,趙麗心中思緒滾滾,呆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整個人似乎痴住了。
見她這樣,杜氏心底樂開了花,面上卻故意露出同情的神色,接著道:「聽說你有個妹妹,還有個母親,卻都被攆了出去,只你一人留在錦繡園裡。旁人議論起來,必定會說你有福氣,能得到佳禾郡主的庇護,過安生日子,卻哪裡想得到佳禾郡主根本沒將你放在眼裡,更別提以真心待你了。」
她嘆了一口氣,聲音越發悲憫起來:「哎,偏偏看你的模樣,還一直對她言聽計從,瞧著你這樣,我真是忍不住要為你嘆一口氣呢。」
趙麗低下了頭,默默無語。
杜氏見她這樣也不心急,仍舊反覆念叨以趙麗的資質,是配得上蔣毓的。若之前千柔肯鼎力相助,那未來的蔣少夫人,必定不會是劉欣怡。
趙麗一直沒言語,直到她說完了,才目光一閃,咬著唇道:「林少夫人與我素未謀面,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意呢?」
她嘆了一口氣,又道:「如今事已經成定局了,蔣公子自有佳人相伴,我亦會有自己的歸宿。表嫂跟表哥已經商量好了,定下我的終生了。林少夫人這番話,雖是在為我抱不平,但於我而言,半點益處也無。」
杜氏見她已然承認的確對蔣毓有情,唇邊笑容微深,低聲道:「雖然木已成舟,但你心裡,難道甘心嗎?想一想,本該是你站在蔣公子身邊,陪著那俊美如仙人的男子,度過朝朝暮暮,如今卻只能跟他擦肩而過。喜歡的男子得不到,難道你不恨佳禾嗎?」
趙麗聲若嘆息,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和自憐:「不甘心,又能如何呢?我出身卑微,無依無靠孑然一身,依傍著表哥表嫂過日子,無論他們怎麼待我,我都得認命,不能爭不能辯,更不能跟表嫂對著幹。」
杜氏聽了這番話,只覺得像大熱天喝下了一杯冰水一般,渾身毛孔都舒坦了。
嗯,眼前這小丫頭的不甘已經被自己挑起來了,若是再加一把勁,必定能讓她對千柔生出恨意。
若能成功,真是太好了。
心思轉了一轉,杜氏親昵拍了拍趙麗的肩膀,溫聲道:「我心底真的很為你不值,你別會錯意了。你說得也有道理,你得依傍他們過日子,若是不順從,只會讓自己的日子更難過。但人生在世,身為女子,最大的心愿,不過是嫁與自己中意的男子,與他長相廝守。」
她目露悲憫之色,看著趙麗道:「若不能如願,就算能錦衣玉食,心底也是難過的,仿佛行屍走肉一般。若嫁了旁的男子,一顆心日日被不甘侵蝕著,真真是度日如年。你年紀還小,不懂箇中滋味,若你真嫁了旁人,你就會知道我所言非虛。」
隨著她這番話,趙麗再抬頭時,目中已經迸射出一股灼熱來。
她伸手拉住杜氏的手臂,死死咬著唇,聲音中帶著咬牙切齒之意:「我不甘心,的確不甘心,但我能怎麼樣呢?表哥給我尋的那人,長相普通,又只是個舉人,跟蔣公子比簡直一個是天,一個是地,但是,形勢沒人強,我除了認命之外,難道還有別的選擇嗎?林少夫人,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魚上鉤了,杜氏心裡樂開了花,面上卻不敢大意,嘆息道:「若然我跟你易地而處,遇上你這種情況,便會去求你那表嫂,讓她幫幫忙,出面讓蔣公子納妾。雖然當了妾室,地位會低一等,但能跟心愛之人相守,心底總是能心滿意足的,倒是不必計較更多。」
事到如今,總算能將自己的意圖說出來了。
她已然知道,趙麗是定了親的人。
如今扯出這番話,自然不是真心誠意想為趙麗打算,而是想令趙麗和千柔反目。
要知道,蔣毓的婚事,千柔雖然出手幫了一把,但之前得的消息是,蔣毓自己本就對劉欣怡存了幾分心思,起了心要娶劉欣怡,千柔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蔣毓這個人,可不是千柔能掌控的,納妾什麼的,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再者,趙麗又有了人家,謀算的,又是給人做妾。不能說服蔣毓是其一,定了婚事又退婚,無事生非很麻煩是其二,其三,趙麗是李靖行的親眷。有一個悔婚做妾的表妹,難道李靖行會覺得很光彩嗎?
除非千柔頭腦發暈,不然,怎麼可能幫趙麗退婚,再將她送進蔣府當妾呢?
到那時,兩人廝鬧一番,趙麗卻不能如意,那麼,趙麗必定更會恨千柔入骨的。
而那,正是杜氏期盼的。
趙麗聽了杜氏的話,仿佛驚呆了一般,許久才搖頭道:「多謝少夫人為我著想,但我已經定了婚,此事不可為。」
杜氏笑著道:「這有什麼?定了親可以退嘛,以你表嫂對你的敷衍態度,給你尋的人家,必定不是什麼高門大戶,退婚容易得很。」
她早就將趙麗那未婚夫的底摸透了,此刻卻不好直接透露自己知情,只能裝出一副猜測的樣子。
趙麗仍舊搖頭道:「退婚的確不難,但我並不願意。我雖身份低微了些,但很早就發了誓,不給人做妾。」
見她說出這樣的話來,杜氏臉色有一絲扭曲,其後才幹笑道:「原來你倒是個有志氣的,我倒是沒瞧出來。」
她笑得很勉強,心底恨不得掐趙麗幾下。
趙麗的話,令她的算計要化為烏有了。
尼瑪,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死腦筋的人呢?一個下賤女子,還惺惺作態說自己不給人做妾,她怎麼就有這麼大的臉呢?
正憤憤不平,聽得趙麗道:「少夫人一片好心為我打算,我心裡是知道的,只是少夫人這條路,卻是行不通的。不過,少夫人見過識廣,又肯對我好,不如少夫人再想一想,給我指一條明路,我必定感激不盡。」
見她殷切看著自己,言語也萬分懇切,杜氏一顆心才漸漸活了過來。
杜氏默默想了一會兒,再開口時,聲音依舊溫和,仿佛三月春風一般:「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這主意好不好,但你既然問到我頭上了,我自是不好避開不答。唔,我覺得,你表嫂對不住你,你也不必跟她客氣,得想個法子讓她知道,你不是好惹的。」
趙麗似乎將她的話聽進去了,側首想了一會兒,才苦著臉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表嫂將我置之度外,之前我還覺得該忍下來,但聽了少夫人的話,卻是覺得自己之前太傻了。我也想跟她斗,但以我的身份,跟她對著幹,不啻於螳臂當車。」
杜氏笑著道:「瞧你,這麼沮喪做什麼?你不是有個姨娘嗎?那可是你表哥的生母呢。你鼓動你表哥,將姨娘接回去,然後運作一番,令姨娘對佳禾生出不滿來,是很容易的事兒。再然後,你可以看著她們婆媳相爭,坐山觀虎鬥呢。」
趙麗先是點頭,其後又搖頭,嘆息道:「這話倒也可行,但少夫人有所不知,整個錦繡園都是表嫂的嫁妝支撐著,所有下人都對她忠心耿耿,我表哥也肯寵著表嫂,對她言聽計從,連重話都捨不得說一句。我那姨娘雖是表哥的生母,但只是個妾室,又沒有什麼心眼,根本就不是表嫂的對手。」
杜氏目光一閃道:「照你這麼說,這條路的確行不通,不過不用怕,你表嫂也不是人見人愛的,何況她鋒芒畢露,早就惹不少人厭棄。你可以尋找同伴,以有心算無心,必定能成事的。」
趙麗聽了這話,抬頭微微一笑道:「厭棄表嫂的人?想來,少夫人是其中之一了?」
杜氏因為還沒有跟千柔撕破臉,便不肯直接承認,笑著道:「趙小姐說笑了,我怎麼會是其中之一呢?」
趙麗一臉自信之色,含笑道:「這裡又沒有外人,少夫人何必瞞著我呢?少夫人剛才跟我長篇大論,百般為我著想,難不成不肯跟我坦誠相對嗎?」
杜氏聽了這話,才道:「你很自以為是,罷了,你愛怎麼說隨便你。」
趙麗唇邊笑容微深,溫婉道:「少夫人,我們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你對我好,我們又有共同的對手,我覺得,我們很投緣。」
杜氏頷首道:「你這話說得不錯,我們確實投緣。唔,以後沒人的時候,我就喚你妹妹吧,這樣親熱一些。」
趙麗欠身道:「多謝少夫人和氣相待,但我身份低微,不敢跟少夫人姊妹相稱。」
眼睛一眨,轉而很誠懇的道:「請少夫人教我該怎麼做,才能跟你聯起手來。」
杜氏目光一閃,笑著道:「具體怎麼做,其實我也說不好,但錦繡園的消息一直都封鎖得很好,有些事兒,費了很多功夫都探聽不到。妹妹你住在裡面,一切事宜了如指掌。這樣,以後你多給我傳遞些消息,好讓我對裡面的情況多一些了解,成嗎?」
趙麗毫不遲疑,立刻點頭道:「這事兒不難,我能做到,但得知了消息後,少夫人想怎麼做呢?」
杜氏的本意,自是想為玉茗鋪路,好讓玉茗對李靖行的性情、行蹤、心情了如指掌,然後才好圖謀勾搭之事。
只是,這意思若是透露出來,得解釋很長時間。
且彼此是初次相交,杜氏還是想留個心眼,不肯將心底的打算和盤托出。
另外,佳禾郡主身邊有人心向著自己,倘若自己籌劃一番,以後宴席上尋個機會,讓趙麗給千柔下點春藥什麼的,令她在眾人面前表現出放蕩的一面,令她顏面無存,也是可行的。
再者,還有李蕾兒,有了趙麗,也是能算計的。
各樣計劃在腦海里一閃而過,但杜氏很清楚,自己跟趙麗只是初次相見,不能太肆意忌憚。
等到趙麗為自己辦了一兩次事情後,自然再無退路,到時候,自己想怎麼利用她就怎麼利用,不必有半點顧忌。
這樣一想,杜氏便壓抑住激動的心情,含糊的道:「怎麼做我目前也沒主意,但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你肯照我的話行事,來日必定有好戲看。」
趙麗見她不肯說,只得不再追問,轉而道:「少夫人的話,我自是相信的,你交代的事兒,我也會辦妥,但我怎麼跟你聯繫呢?要不,你給我個信物,再指定個地方,我探聽到你想要的消息,就派人去那地方見你的人,如何?」
杜氏聞言,現出一抹遲疑之色。
她雖然對自己很自信,覺得自己蠱惑人心的本事很強,但要她交託信物,心中不知怎的有些發慌,想要退縮。
趙麗見她這樣,便道:「看來我雖然誠心誠意,但少夫人卻不信我。罷了,既然這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我還是自己苦,將心事悶在心裡算了,倒是不必痴心妄想對付表嫂。」說著,便嘆息一聲,轉身欲走。
杜氏見她要走,忙道:「妹妹這是做什麼?我們處得好好的,萬事好商量。」趙麗低著頭道:「少夫人肯給我信物嗎?」
杜氏眼珠子一轉道:「要不,你給我個信物,我們按日子約定好,到時候,讓底下的人憑信物相認,自然就成了。」
趙麗一臉難色,皺著眉道:「我身上的飾物都是有數的,若是弄丟了,不好跟表嫂解釋。且我的東西都是尋常貨色,難免會出錯。」
抬頭四下望了一番,轉而道:「這地方雖然僻靜,但今兒個是大喜之日,賓客甚多,必定會有人過來走動。若是瞧見我跟少夫人單獨閒聊,再鬧騰到我表嫂跟前,那表嫂該給我臉色看了。」說著,朝杜氏欠了欠身,又要轉身離開。
杜氏見她真要走,只得將心一橫道:「罷了,只是個信物罷了,何必為了這個,傷了我們的情分?我給你就是了。」說著,便抬手解下腰間的玉佩,遞了過來。
趙麗含笑接了,忙道:「少夫人放心,你這樣相信我,我絕不會辜負你,讓你失望的。」
杜氏頷首,這才道:「之前你那表哥還想謀西席之位,近來卻很少出門,為什麼呢?」
趙麗淡淡笑道:「具體緣故我其實也不太清楚,但表哥近來日日用心苦讀,似乎想準備應試。」
「應試?」杜氏挑眉,細細想了一回,沉吟道,「科舉三年一次,哦,是了,太子即將登基,想必他們得了消息,知道太子即位後會開一次恩科,這才提前作好準備,好一舉成名。」
她說到這裡,心底升騰出一股怒氣,哼道:「不是我非要說你表嫂的不是,她得知這麼重大的消息,卻藏著捏著,不肯跟人分享,好讓自己的夫君能一舉成名。哼,這種小氣之人,真是不值得你尊敬她。」
林家雖然是武將世家,但杜氏的娘家還是有讀書人的,故而杜氏覺得千柔明知道要開恩科,卻死守消息,生怕大家知道了後,加大李靖行的壓力,滿腹的牢騷抱怨。
趙麗聽了這番話,登時被雷得外焦里嫩,呆若木雞,心說,我表嫂跟你又不熟,為什麼要將這消息告訴你?再者,新皇一日不即位,不下旨開恩科,這事兒就沒塵埃落定,怎麼能到處嚷嚷呢?
當然,這話她只在心裡想,面上卻依舊是帶著笑容,繼續與杜氏虛與委蛇:「少夫人說的是,我那表嫂的氣量確實小,只可惜今兒個時機不合適,要不然,我一定將她怎麼對待我的給少夫人講一遍。」
杜氏得了即將要開恩科的消息,一顆心登時活泛起來,且她跟趙麗已經聊得差不多了,也沒心思再扯下去,便道:「事情就這麼說定了,你回去之後,好好搜羅他們夫妻的消息。五日後的巳時,我命小廝到香滿樓候著,到時候,你派個丫鬟出來,拿著我的信物相認。以後約定好,讓他們或五天,或十天見一面。另外,那香滿樓的掌柜跟我很熟,有什麼重大消息,或我想讓你幫忙,就讓他傳遞消息,也是可行了。」
她頓了一下,又解釋道:「這香滿樓是個小酒館,就在錦繡園南邊一里開外的位置,你讓丫鬟打聽一下,自然就曉得了。」
趙麗露出靜心凝聽的模樣,頷首道:「少夫人之言,我記下了。唔,剛才我是以如廁為由出來的,已經耽擱很長時間了,不如我先走,少夫人待會兒再來,成嗎?」
杜氏頷首應了。
趙麗這才朝她欠身,帶著笑容自去了。
看著趙麗漸行漸遠,杜氏無聲無息笑了起來。
事情真是出乎意料的順利呀。
且今兒個不止將趙麗收服了,令趙麗對千柔生了恨,還得了要開恩科的消息,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嗯,待會兒回去後,立刻打發人去給杜家傳消息,讓他們做好準備,才好在科舉上一舉成名,最好將李靖行壓下去,那就完美了。
雖然玉茗要出手,但李靖行近來只怕不會怎麼出門,算計起來,倒是沒有那麼方便。
今兒個蔣毓訂婚,李靖行倒是來了,但眾目睽睽之下,卻是不好下手的。
再者,之前玉茗吃癟,鬥志受到影響,這會兒還沒緩過來呢。
不過不要緊,今天不能成事,以後還會有很多的機會,再者,如今又有趙麗相助,自己能對錦繡園了如指掌,算計起來事半功倍。
接下來,自己的手段,能盡情施展了。
她在這裡細細暢想著,絲毫不知道離去的趙麗掀起了一場風雨,令她名聲盡毀。
趙麗歸席時,台上一齣戲已經停了,正是中場休息的時候。
千柔仍舊在跟玉欣說笑,見她進來正要說話,趙麗已經湊了過來,在千柔耳畔道:「表嫂,我問你個問題,成嗎?」
見千柔點頭,趙麗這才道:「表嫂,若有人執意要跟你做對,你可會怕可會忍可會退?」
千柔愣了一下,皺眉道:「無緣無故的,你問這個做什麼?」
趙麗淡淡笑道:「表嫂別管我為什麼問,直接回答我就成了。」
千柔依舊一頭霧水,見她執意望著自己,便含著一絲笑容道:「你看我像是委曲求全的人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原數奉還。如此恩怨分明,才是小女子當為之事。」
千柔這番話,說得直白又認真。
她不會主動去惹事,但若有人惹事找上門來,那麼,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退讓的。
她不當聖母,不會幹出以德報怨的事兒,也不會當肉包子,任由別人咬卻不還手。
趙麗頷首,咬一咬唇道:「有表嫂這句話,我明白該怎麼做了。」
千柔越發錯愕,見她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不知怎的,突然意識到剛才趙麗出去後,必定有不尋常的經歷。
她心思轉了一轉,正要開口詢問,趙麗已經盈盈起身,轉身去了。
千柔越發驚訝不解,愣愣看著她,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這時,趙麗已經越眾而出,一步一步,走向了慶元公主。
眾目睽睽之下,她斂衣跪下,向慶元公主道:「公主見多識廣、德高望重,小女子現在有一事不明白,還望公主能開恩,為小女子解惑。」
慶元吃了一驚,旋即想起她是千柔帶來的,下意識去瞧千柔,見千柔一臉茫然之色,不由得心中驚疑。
當然,以她的身份,這意外雖然讓人驚訝,但也只是瞬間就能平息的。
慶元便含著笑容道:「你是佳禾家的親眷吧?有事只管說就是,倒是不必行這樣大的禮。」說著,便朝趙麗做了個虛扶的動作。
她身邊的侍女是個機智的,見主子態度很好,忙伸手去扶趙麗,很是恭敬。
趙麗這才起身來,恭聲道:「按理說今兒個是蔣公子的好日子,小女子不該節外生枝,但小女子心裡如噎在喉,不吐不快,只能求公主這個主人幫忙了。」
慶元見她談吐有禮,心中倒生出一絲好感來,笑著道:「你只管說就是,本宮絕不會介意的。」
趙麗謝了,這才道:「剛才小女子去外面辦私事,回來的路上,遇上林少夫人了。這林少夫人,公主自是很熟的,之前沒開席時,她曾出頭為玉茗公主解圍,又跟我表嫂針鋒相對。」
眾人聽了這話,嘴角齊齊抽了一下。
其實她不必費心解釋,只要她提林少夫人,大家就沒有誰不知道的。
但她偏偏要將剛才的事兒念叨一遍,生怕大家忘記之前是杜氏先惹是生非一般。
趙麗可不管圍觀者的心思,在眾人的注視下,將剛才杜氏如何尋上她,如何挑撥她的事兒都說了一遍。
這番話一出口,眾人的臉色登時就精彩紛呈,久久都無法回神。
就連慶元這樣閱歷廣闊的,都驚得站起身來,簡直疑心自己聽錯了。
至於千柔和玉欣,也是面面相覷,滿臉的不敢置信。
趙麗倒是一派鎮定,將剛才的經歷娓娓道來,一個字都沒有漏。
講到一半時,恰好杜氏就在門口出現了,見眾人驚異的看過來,還不解其意。
等進去後,看清趙麗正在慶元公主面前站著,這就罷了,她嘴裡竟然正在說剛才與自己交談的內容。
杜氏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往腦門上沖,想衝上去捂住趙麗的嘴,想大聲喊她在污衊人,甚至想不顧面子,跟趙麗廝打……
還沒等她行動,手臂已經被人拉住了。
杜氏氣得正要破口大罵,側首一看,卻是玉欣。
兩人目光交織了一瞬,玉欣冷笑道:「林少夫人想做什麼?眾目睽睽之下,你可堵不住那女孩的嘴。哼,本宮勸你還是消停些,給自己保全最後的體面吧。」
杜氏被她拉著,一顆心直往下墜,卻不敢掙扎。
眼前這位主兒,不止是公主,更是齊逸崢同父同母的姐姐。
齊逸崢即位後,旁人地位如何不可知,但玉欣絕對會是人上之人。
心思轉了一轉,杜氏只能帶著怒火看向趙麗,目光前所未有的狠厲。
如果目光能殺人,趙麗早被她凌遲處死了。
那麼強烈又帶著恨意的目光落在身上,趙麗自然不會一無所覺,但她沒有回頭,更沒有退縮。
她既然走出這一步,這齣戲,就一定會走完,誰也別想攔著,誰也攔不住。
如是,滿屋子人的目光,都在趙麗和杜氏身上打轉,只有趙麗在娓娓說話,別的聲音早止歇了。
眾人直到此時,才將事情弄清楚了,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一般,都興奮起來,覺得這齣戲比剛才戲台子上演的,還要精彩一百倍。
趙麗將剛才的事兒講完後,紅著臉道:「不錯,蔣公子乃人中龍鳳,我曾經在機緣巧合之下,見過他一次,自那以後,我就再難忘記他的風采,但那又如何呢?我一直都知道,以我的身份,給蔣公子做妾都不夠格。我出身低微,全靠表哥、表嫂憐憫才能活下來。且一直以來,表嫂對我很好,拿我當姊妹一般看待,得了什麼好東西都要給我送一份,為了我的終身大事百般費心。這幾個月來,我感受到有人真心關懷我,視我為親人,臉上的笑容,比之前十幾年加起來還多些。」
她看著慶元公主,懇切的道:「民女是小門小戶出來的,見識淺薄,公主你告訴我,難道就為了自己的私心,我就該對表嫂生怨嗎?難道我該恩將仇報嗎?難道蔣公子是任人擺布的主兒嗎?難道表嫂對我這樣好,我竟要當一個愚蠢婦人,背叛她,聯合外人對付她,拿刀子戳她的心嗎?」
她一連幾個「難道」,言語十分鋒利。
眾人嘴巴齊齊一抽,心底卻明白,眼前這個女孩,雖然只是千柔家的表親,但也跟千柔一般,不是個好惹的主兒。
慶元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著趙麗道:「好孩子,你心思純良,初次遇上這種事驚慌失措,想找人討個主意合情合理。難得你看得起本宮,本宮就僭越指點你一番。」
趙麗忙欠身道謝。
慶元帶笑道:「你表嫂的品行,素來是極好的,本宮之前對她有成見,直到近來才曉得,如她這般坦蕩聰慧、心懷大義的女子,理應得到眾人的愛護。你知道念她的好,知道不能忘恩,知道我兒子的婚事,不是她能做主的,她雖然伸出援手,但也只是從中說了幾句話罷了。難得你眼明心亮,有良心,本宮覺得你很好,很喜歡你。」
她目光在杜氏身上一轉,露出笑容道:「本宮剛才的話,全是出自真心,不知道林少夫人意下如何?有何高見?」
杜氏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看著趙麗囁嚅著唇道:「我跟你無怨無仇,跟你素未謀面,你編出這番話來,到底想做什麼?想敗壞我的名聲嗎?」
她回頭看向千柔,聲音中已經多了一絲嗚咽之意:「佳禾郡主,我知道之前我侄女心存惡念,算計你的長女令你很生氣,但那是孩子們的事兒,且我那侄女已經得了教訓,你何必死扭著我不放?」
千柔皺眉道:「這話從何說起?趙表妹一進來後,只跟我說了兩句話,立刻就去了長公主面前。我連你們遇上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指使她呢?」
趙麗接口道:「此事跟我表嫂毫無關係,林少夫人,你拉扯她做什麼?你心思轉得倒快,想矢口否認剛才的事情嗎?哼,剛才是你找上我的,給我領路的侍女就是見證。」
玉欣聞言開口道:「剛才是誰伺候趙小姐的?還不給本宮出來嗎?」
話音一落,立時有個侍女站出來,一面行禮一面道:「剛才奴婢領著趙小姐出去的,正要迴轉時,林少夫人突然過來了,張口就要奴婢去倒茶,催得很急。奴婢只得從命去了,等斟茶回來,林少夫人卻不見了。」
另有一個侍女出列道:「奴婢剛才在外面走動時,遠遠瞧見林少夫人在跟個身穿紫衣的女孩說話,之前瞧不出身份來,如今才明白,原來是趙小姐。」
她們是慶元公主府的人,只負責伺候人,可不會偏向誰。
何況,慶元公主的態度已經很明朗了,玉欣又站出來出頭,只要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該站在誰那邊。
杜氏身子發抖,搖搖欲墜起來。
她終是明白了,眼前的趙麗,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
自己今天找上她,是生平最大的錯誤。
趙麗見她這樣,暗自冷笑不已,卻不肯放過她,又道:「已經有人證證明少夫人確實跟我接觸了,另外我手上還有信物,少夫人不會忘記了吧?」
她說著,果然伸手將之前杜氏給的玉佩拿了出來,奉給慶元公主道:「公主請看,就是這塊玉佩,是林少夫人親自從她腰上取下來的。今兒個來賓眾多,公主可能沒留心林少夫人的裝扮,但但凡女子,都愛在旁人的飾物上下功夫。公主可以讓侍女拿著這塊玉佩,在人群里走一圈,總有人能認出來的。」
慶元眼中閃過一抹讚賞之色,正要依言而行,杜氏厲聲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嗎?哼,我還想說那玉佩是我給你的謝禮呢。」
她哼了一聲,看著趙麗的目光仿佛淬了毒一般,聲音卻透出楚楚可憐的意味:「不錯,剛才我是跟你聊了幾句,但我只是想跟你打聽一下佳禾郡主和李小姐的喜好,好給她們備禮物上門致謝。因為你如實告知,我心裡很感激,這才以玉佩為禮,表達心中的謝意,誰知道你包藏禍心,竟然自編自導了這麼一齣戲陷害我,你這樣顛倒黑白,不怕午夜夢回,有鬼神找上門來嗎?」
剛才的事,她不能認,死都不能認。
她想算計千柔是一回事,但這份心思,只能悶在心裡,不足為外人道。
千柔她並不怕,關鍵是在千柔身後,有一個齊逸崢。
那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二十歲時就為了先武王妃,殺了幾十個姬妾,眼睛都沒眨一下。
如今,他一心痴迷顧氏,沒事還想生出事來,到顧氏跟前獻殷勤呢。
若是讓他知曉此事,自己的日子多麼難過,不想可知了。
杜氏嫁人後,自問對男人的心態還是了解的。
但凡男人,都有些下賤,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會視如珍寶,怎麼都不肯放下的。
此事過後,齊逸崢會找麻煩不說,便是林旭東,只怕也會大動肝火,為了顧氏跟自己叫板。
杜氏對自己的形勢挺了解的,自然不肯認下來,受千夫所指。
一直沒言語的玉茗站了出來道:「瞧林少夫人的模樣,真的很委屈呢,似乎真是受了無妄之災。」
她說到這裡,看向趙麗似笑非笑的道:「據你話中之意,你跟林少夫人只是初次相見罷了,你又是佳禾的親眷,她怎麼會蠢到一見了你,就對你深信不疑,聯合你對付佳禾呢?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趙麗不卑不亢的道:「回公主,這箇中道理,其實並不難想明白。林少夫人窺破了民女的心思,知道民女對蔣公子有傾慕之情,以言語相激,想讓民女生出怨懟之心。林少夫人口才絕佳,又以己度人,民女方才一直虛與委蛇,才令她將心裡話和盤托出。」
她看向杜氏,目光銳利起來,聲音也帶著譏諷之意:「此事民女若宣之於眾,就必須揭破對蔣公子有情之事。民女已是定親之人,蔣公子又即將為人夫,民女卻不知檢點,沒有半點閨閣少女該有的矜持貞靜。若叫破此事,林少夫人固然討不到好,我自己也會名聲盡毀。因了這個緣故,林少夫人才肆意忌憚,根本就不會忌諱什麼。」
玉茗瞳孔一縮,心底卻不得不承認,她竟然將話圓得合情合理。
但凡是女子,尤其是未嫁的少女,都將自己的名聲視如生命。
趙麗這麼幹,可謂開了先例。
杜氏應該是太自信了,又以己度人,覺得一個小丫頭,自己絕對能夠玩弄於股掌之中,卻根本不知道,這個小丫頭心計如此之深,不但會做戲竟然還反過頭來,狠狠咬了杜氏一口。
心思轉了一轉,玉茗淡淡道:「你剛才指控林少夫人的話,是真是假本宮不予置評,但你明知道此事於自己名聲不利,為什麼還要站出來揭破此事?」
趙麗含著一縷決然的笑容,很從容的道:「士為知己者死,表嫂對我恩重如山,我雖是小女子,卻也明白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林少夫人想算計表嫂,百般探聽錦繡園的消息,包藏禍心。我人微言輕,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將此事叫破,讓大家評評理,讓大家告訴我,到底誰是誰非。」
她揚起下巴,模樣很淡定,眉眼美麗驚人:「再者,我認識蔣公子在先,定親在後,且我定親之後,一心一意只想過自己的日子,並沒有再惦記蔣公子,為他要死要活之心。我自覺得心思坦蕩,就算因此惹來閒話,那也是我該受的,與人無尤。」
語落,滿場皆靜。
千柔已然站起身來,目光落在趙麗身上,不由自主紅了眼圈。
為了自己,這個女孩,竟然做到這一步了。
她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將自己的面子、名聲徹底拋下,為的,只是揭露杜氏,好將杜氏擊敗,令自己少一個居心叵測的對手。
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得她捨棄一切相護?
她心情激盪,默默在心底發誓,從今以後,趙麗會是自己的妹妹,一輩子都是。
屋裡靜了不知多久,玉欣拍手道:「趙小姐有志氣,有擔當,這番話坦蕩無私,連本宮都要為之折服。」
慶元也回過神來,淡淡笑道:「本宮說句托大的話,以我家毓兒的姿容,為他傾倒的女子真不在少數。趙小姐對他有傾慕之情,雖然於理不合,但情有可原。且你當著眾人面,坦誠認了這件事,又投桃報李,百般回報護著你的親眷,足見你的人品真真是百里挑一的。若有人因此看輕你,本宮必定站在你這邊,將那說你閒話之人打成豬頭,為你出氣。」
玉欣接口道:「姑姑此言甚合我意,趙小姐你放心,從今以後,本宮會護著你。說你閒話的,便是跟本宮做對,本宮不會放過。你那未婚夫,若是因這事要跟你退婚,你只管答應下來,本宮必定給你尋個更出色的男子,風風光光送你出嫁。」
趙麗欠身道:「多謝兩位公主維護民女,民女感激不盡。」
目光在杜氏身上一轉,沉聲道:「事到如今,少夫人還不承認嗎?既如此,不如我們一起賭咒好了。」
收斂了神色,口發毒誓道:「剛才我所言句句屬實,舉頭三尺有神明,我若瞎編捏造,叫我缺胳膊少腿成殘廢,毀容貌丑如無鹽,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這誓言也太毒了吧?
不過,就是因為毒,才顯得她心思坦蕩,毫無畏懼。
玉欣也驚了一下,才道:「趙小姐實話實說,自然不怕應誓。」
目光轉向杜氏,眼神登時犀利起來,冷笑道:「趙小姐已經發誓了,林少夫人,輪到你了。」
杜氏驚恐抬頭,一雙美目溢滿淚水,嘴唇哆嗦了半天才道:「我什麼都沒做,你們卻這樣對待我,我……我……」說到這裡,似乎承受不住打擊,雙眼一翻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