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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唇槍舌劍坦然自若(二更)

2024-07-27 04:24:01 作者: 雨竹

  趙麗見玉欣對自己很好,也知道這是千柔的至交好友,說話時便不拘束,帶著笑容回答玉欣的問題,倒是讓人越發憐惜起來。

  正和樂融融之際,慶元那邊卻風雲漸起。

  玉茗含著一縷笑容,看著慶元道:「姑姑,表哥終於要娶親了,我真為你開心。說起來,表哥乃人中龍鳳,京中傾慕他的女子成百上千,直到如今才定下終生,也算是樁奇事了。」

  慶元聽她提起這一茬,疑心她故意挑事,臉上笑容一滯,其後才如常微笑道:「好飯不怕晚,婚事雖然遲了些,但只要他成親後小兩口恩恩愛愛,早點讓我抱上孫子就成了。」

  她這話一說出來,旁邊就有貴夫人湊趣道:「長公主這話甚是,蔣公子絕世風姿,未來的少夫人姿容也絕美,來日長公主的孫子合兩人之長,必定比蔣公子更出色。嘖嘖,這麼一想,我都開始嫉妒了呢。」

  眾人聽了這話,紛紛湊趣,都說未來的蔣小公子必定是顛倒眾生的人物。

  

  玉茗暗自冷笑,等眾人消停了些,才道:「姑姑何必顧左右言其他?表哥為什麼這麼遲成婚,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她說到這裡,回過頭來朝千柔的方向一望,目光頗有些意味深長之意。

  她語調挺高的,半屋子的人都聽見了,登時都隨著她望向千柔。

  蔣毓當日身受重傷,執意要去錦繡園的事兒,知道的人不在少數,但一直沒人拿到明面上說。

  如今玉茗直接挑明了,眾人聯想起前事,自是都來了興致。

  說起來,這些貴夫人、小姐們一個個風光亮麗,但生活的圈子其實根本就不大,多半都只在後院打轉,故而大部分人都有一顆八卦心。

  千柔被眾人打量著,面上從容自如,心底卻暗自腹誹起來。

  尼瑪,什麼叫坐著也躺槍,這就叫。

  對於眾人異樣的目光,她心底其實一點兒都不在意,但突然跳出來一個公主,還是這種找茬的態度,任誰心裡都不會痛快。

  慶元見狀,不由得心裡發急,對蔣毓生出一絲埋怨來。

  倘若不是他辦事不周全,如何會給千柔帶來這樣的麻煩?

  她如今倒是真心覺得千柔好,也肯站在千柔的立場,為千柔打算。

  說起來,之前蔣毓戀慕千柔,全是他自己心甘情願陷進去的。

  人不風流枉少年,於蔣毓而言,有這麼點風流韻事,實在算不得什麼。

  但是,這事兒放在女方身上,就不一樣了。

  一個有夫之婦,被人戀慕著,會惹來閒言碎語,有礙清譽。

  若是再扯出之前齊逸崢的事兒,那就更精彩了。

  慶元想到這裡,咬著唇正要說話時,玉欣已經出面,眯著眼睛盯著玉茗道:「今兒個這酒還沒喝,妹妹似乎就醉了呢。」她說話之際,看向玉茗的目光中透出警告之意。

  她跟玉茗來往並不多,雖然不至於是死敵,但因為彼此的兄弟是對手,關係並不和睦。

  再者,在玉欣心目中,一直將千柔看得極其重要。

  如今玉茗跳出來生事,玉欣自是不能忍耐。

  玉茗卻是不以為意,一點都不將她的警告放在眼裡,格格一笑道:「這事兒跟姐姐似乎沒什麼關係,姐姐跳出來做什麼?」

  說著便將目光投向千柔,聲音略微尖利了些:「佳禾郡主沒話說嗎?」

  千柔明眸流轉,很從容的道:「公主想讓我說什麼呢?此事我什麼都不想說,哦,倒也不是,剛才公主那番話字字珠璣,原字奉還最合適不過。」

  眾人聞言都一怔,等明白過來後,都低下頭暗笑起來。

  千柔言下之意,自是指玉茗太愛多管閒事,無事生非。

  玉茗氣個半死,一張臉登時就沉了下來。

  偏偏,人家是用她自身的話來反駁,說的話不輕不重,倒是不好撕破臉。

  玉欣見千柔這回應綿里藏針,不由得也笑了起來,直接道:「佳禾所言甚是,有些人總是雙重標準,嚴於待人,寬於律己。」

  玉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杜氏盈盈起身,看著玉欣開口道:「說起來,還沒向公主道謝呢。未來的蔣少夫人是公主的親眷,如今你與長公主關係更進一步,實在可喜可賀。」

  玉欣雖然不怕跟玉茗撕,但眾目睽睽之下,卻是不好鬧得太難看。

  更何況,今兒個是蔣毓大喜的日子,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該和和美美才好。

  眼見得有人出來轉了話題,玉欣便撇下玉茗,露出笑容道:「說起來也是巧了,我也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一樁良緣呢。」

  杜氏含笑道:「這樁婚事,想來是公主牽的線吧?以蔣公子的資質,我本以為他要娶個天仙呢,沒想到到最後,劉小姐竟然這麼有福氣。」

  玉欣笑著道:「外子的堂妹確實有福氣,但她本身並不差,我表弟也是有福的。」

  杜氏如常抿著唇道:「公主所言自是有理的,但蔣公子乃天人之姿,身份顯貴,劉小姐卻沒有什麼名聲,比較起來,還是劉小姐占了便宜。」說著便去瞧慶元公主,嘴角隱含笑容。

  一直以來,慶元都將面子看得極其重要,如今被杜氏當著眾人點出未來的兒媳劉欣怡平平無奇,心高氣傲的慶元公主如何能夠忍受?

  而杜氏的目的,正是要讓慶元羞惱。

  她知道這樁婚事有玉欣和千柔的手筆,雖然更多的內情不清楚,但於她而言,知道這些就夠了。

  無論她們是怎麼說服慶元的,以慶元愛面子的性格,被人當眾點出未來的兒媳不出色,必定會變臉的。

  若再往深處想,這事兒都是玉欣和千柔乾的,令慶元將今日的羞辱歸到千柔身上,心底對千柔存了芥蒂,那自然就完美了。

  杜氏今兒個來得晚一些,根本沒瞧見剛才慶元對千柔態度很和善,還當自己幾句話,就能挑撥成功呢。

  若是以前的慶元,別說,還真會變了臉色。

  但那一日她經過千柔的開導,蕾兒、薇薇又誤打誤撞跑過來,起了神助攻的作用,慶元已經認識到自己將面子看得太重要,導致身邊的人都怕自己,疏遠自己。

  劉薇薇驚恐望著她的場景,蕾兒微笑著說「你沖我笑,我自然也要衝你笑」的場景,深深刻進慶元腦子裡了。

  死抱著面子過日子,到頭來,至親之人都不敢跟自己親近,這滋味兒真不怎麼好受。

  加上這幾天她對待蔣駙馬時,少了頤指氣使,多了溫良體貼,對待蔣毓時更是慈愛溫和,令蔣駙馬、蔣毓都是又驚又喜,笑容都多了起來。

  慶元深刻感受到自己變化了,他們父子是很喜悅的,心情越發晴朗起來。

  如果可以,她也想當一個溫良的妻子、溫和的母親,來日當一個慈愛的祖母,盡享天倫之樂。

  故而慶元只目光銳利瞧了杜氏一眼,便如常微笑道:「玉欣剛才的話很對,這樁婚事,雙方都有福氣才能成就。劉小姐端莊大方,我是很喜歡的。」

  她抬手端起茶杯扣在手裡,似乎有些漫不經心,但聲音卻暗含機鋒:「說起來,其實這樁婚事能成,倒是要感謝你的侄女呢。若不是她在玉欣女兒的生辰宴上折騰了一回,令我兒子跟劉小姐相識,這事兒只怕未必能成呢。」

  這話一出口,眾人便將焦點都投向杜氏,交頭接耳起來。

  劉薇薇生辰宴上的事兒,早傳遍整個京城了,細節大家也都是清楚的。

  因為事情過去半個多月了,眾人不再津津樂道,如今慶元提起來,這才又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杜氏眼見得形勢急轉,只覺得臉上熱辣辣的,笑容都掛不住了。

  慶元又道:「說起這個,有樁事兒我挺好奇的,當日你那侄女說,見不得太子的嫡長子跟佳禾的女兒走得近,心生嫉恨才起了歪念。嘖嘖,聽說你那侄女才十歲呢。這么小的年紀,就知道太子的嫡長子前程遠大,知道爭臉面,實在了不得。」

  慶元向來就不是一個肯吃虧之人,尤其今兒個是蔣毓的好日子,杜氏卻要撞上來,她自是不肯留情面的。

  眾人聽了這番話,目光越發意味深長起來。

  杜氏臉色發白,勉強笑著道:「我那侄女一時頭腦發熱做下錯事,如今悔得不得了,還一直說要給佳禾的女兒賠禮道歉呢。」

  說到這裡便抬起頭來,看向千柔道:「這位就是佳禾郡主吧?咱們雖然是第一次見,但我早就聽聞了你的大名。兩個當事人都不在,我這個做姑姑的厚著臉,代侄女向你賠罪,還望你念在她年紀小的份上,不要計較了。」

  她說到這裡,心底生出了一絲竊喜,覺得自己心思轉得挺快,這樣真的很不錯。

  說起來,杜月香的事兒已經成了定局,誰都逆轉不了。

  如今話趕話的,自己向千柔賠禮道歉了。

  倘若當事人都回答說不介意,以後旁人再議論此事,熱情就會消減很多的。

  千柔不知她心底的盤算,只淡淡笑道:「林少夫人這麼問,我自是得答一句不介意的,好讓彼此有台階下。」

  杜氏聽了這番話,不由得愣了一下。

  這到底是個什么女人呢?嘴上似乎是說不介意,但言語中卻透露出「你當眾逼我,我只能捏著鼻子認了」的意思。

  偏偏她這麼回答,旁人竟挑不出錯兒來。

  她心中腹誹不已,但嘴上卻不敢說出來,反而還要朝千柔欠身道:「郡主大人有大量,感激不盡。」

  只交鋒了這麼一次,她就明白了,眼前這個佳禾郡主,確實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兒。

  慶元自然不滿杜氏鬧場,似有意若無意的看著杜氏,笑著道:「說起來,小孩子都是白紙一般,做什麼一般都是大人教的,你那侄女兒想必家學淵源,才會做出這些事兒。」

  杜氏越發如坐針氈,勉強笑道:「公主說笑了,我娘家對於子女,一向都是用心教導的,只因她是庶女出身,雖然家裡管得嚴,但眼皮子淺,這才犯下大錯,與家裡的教導卻是無關的。」

  這話一出口,可謂打翻了一船的人。

  立時就有貴夫人冷笑道:「庶女出身的眼皮子就淺嗎?林少夫人這見識,我實在不敢恭維。」

  杜氏側頭一看,見是兵部尚書的夫人,偏巧那夫人就是庶女出身,嫁了人後走了運,夫君顯貴起來,性格頗有些潑辣。

  杜氏登時出了一腦門子的汗,自是後悔自己說錯了話,只得補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那侄女自身心思不純才惹禍,絕沒有別的意思。」

  這話一出口,尚書夫人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玉欣卻是「咦」了一聲,詫異的道:「說起來,那是林少夫人的親眷,就算再不濟,但血緣關係擺在這裡。林少夫人卻這麼當眾踩她,這也太奇怪了。莫非你說了她的不是,自己臉上能添光彩嗎?」

  眾人聽了這番話,齊齊低著頭,捂著嘴偷笑起來。

  千柔也忍俊不禁,覺得玉欣嘴真毒,很解氣,很爽。

  杜氏自己上趕著生事,如今這樣,倒是怪不得旁人。

  杜氏羞憤欲死,唇動了一動,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見她顏面盡失,又因之前杜氏出來為自己解了圍,玉茗自然要投桃報李,便道:「今兒個是表哥的好日子,扯這些做什麼?大家還是快說些高興的事兒,免得擾了雅興。」

  這話一出口,眾人齊齊一怔。

  明明挑事兒的是她,她反倒能若無其事,這臉皮,實在有些厚。

  當然想歸想,她身份擺在這裡,眾人不好多說什麼,便都紛紛附和公主言之有理。

  如是,屋裡的氣氛再次緩和下來,眾人三五成群,吃著點心喝著茶,說說笑笑很是熱鬧。

  過了一會兒,有個貴夫人笑著道:「說起來,我已經有幾年沒見過蔣公子了呢,倒怪想念的。今兒個是蔣公子的好日子,倒是很該趁這個機會見一見蔣公子的風姿。」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蔣毓絕世姿容,真真世間少有,上到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下到十幾歲的小姑娘,都將之奉為男神。

  故而這貴夫人話一出口,凡是聽到之人,都將目光投到慶元公主臉上,露出渴盼之色。

  慶元被眾人熱烈的目光驚了一下,想了一想,笑著道:「各位百忙之中抽空前來,按理說該讓他進來致謝,但這屋裡還有沒成親的小姑娘呢,倒是有些不方便。」

  立時就有人笑著道:「這有什麼?若是旁人,倒是要避避嫌,但蔣公子這樣的人物,偷偷瞧過他的人不在少數,在座的小姑娘們只怕早就暗中去見識過了。再者,蔣公子如今即將成婚,是個有主兒的人了,大家心裡都清楚這一點,見一見無礙的。」

  其時男女之妨並不算嚴苛,又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見一見倒的確無妨。

  其他貴夫人聽了,自然都來了興致,忙紛紛出聲附和。

  至於小姐們,雖然沒出聲,但一雙眸子也都落在慶元公主身上了。

  趙麗之前一直安分守己,這時候也壓抑不住激動的心情,直勾勾看向慶元。

  眾情難卻,慶元被一屋子人眼巴巴盯著,只得笑著道:「既如此,我讓人將他喚過來就是了。」說著,便朝自己的貼身侍女揮手,示意她去將蔣毓尋來。

  等待的當口,旁人都罷了,唯獨杜氏,雖然依舊低著頭,但一顆心卻漸漸活了過來。

  蔣毓對千柔,的的確確是有情的,且為了她遠走邊疆,幾年未歸。

  年底傷重之時,強撐著一口氣都要去錦繡園見千柔。如今,才過了幾個月罷了,難道就能將那份心思忘記得乾乾淨淨嗎?

  哼,待會兒要仔細瞧一瞧,倘若他透露出舊情難忘之意,自己定然要利用好這個機會,將眾人的眼光引到他跟顧氏身上才行。

  另外,蔣毓絕世姿容,但凡見過他的女子,沒有不為他動心的。

  顧氏跟他來往甚多,心底未必對他無意,想來,不過是因為時運不濟,不得不跟他擦肩而過罷了。

  蔣毓即將成婚,這樣的時刻,想來顧氏心底,也滿是感慨吧?若她也露出失態之色,那就更美妙了。

  她想到這裡,便打定了主意,安心等待起來。一時蔣毓穿著一身紅色錦衣,精神奕奕走了進來,跟眾人見禮。

  明明有些俗氣的顏色,但穿在他身上,卻讓人覺得,只有他配穿紅色。尤其他眉眼間帶著歡欣的笑容,令他整個人如灼灼明珠一般,絕世風華令人目為之眩,神為之奪。

  眾人都為他的風采震懾,看得如痴如醉。

  杜氏卻沒心思瞧美男,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千柔身上了。

  用心盯了一會兒,竟然有所發現。

  她一心期盼千柔失態,但千柔一直噙著淡淡的笑容,很淡定很從容,倒是千柔身邊的女孩,怔怔盯著蔣毓瞧,眼中似乎閃現出一抹水光,說不盡的悵惘傷感。

  那副模樣,活像戀極了蔣毓,卻求而不得一般。

  杜氏詫異了一瞬,很快就恍然醒悟過來。

  這少女是千柔帶來的,身份倒是很好確定的,必定是李靖行的表妹,姓趙的那一位。

  沒成想,正主兒套不上,但無心插柳,竟然讓她發現這位趙小姐痴戀蔣毓。

  杜氏心思是很活泛的,也經歷過情事,自然明白趙麗這副模樣很不尋常。

  蔣毓現身,屋裡的氣氛立時沸騰起來,但尋常女孩,都只會盯著蔣毓瞧,一臉痴迷自會流露出來,但絕不會如趙麗這樣,看著看著眼角就沁出淚水來。

  杜氏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目光一閃,默默低下了頭,開始盤算起來。

  她這一切舉動,倒是無人發現,只因大家或在說笑,或在盯著蔣毓瞧,無心他顧。

  蔣毓不但長得好,氣度也從容,神采飛揚跟眾人見了禮,便笑著道:「多謝各位來捧場,感激不盡。」

  未成親的小姐們都捂著嘴,嬌羞笑了起來。

  那已經成親的夫人們卻潑辣些,再者,今兒個是蔣毓的好日子,百無禁忌,說笑一下無妨。

  便有人衝著蔣毓道:「咱們不是給慶元公主面子,是為了來瞧你呢。」

  立時有人附和道:「說的是,我也是這麼想的。唔,蔣公子素日裡極少穿紅色,如今換了這一身,立時將所有人都比下去了。」

  另一人接口道:「哎,只要想到蔣公子即將為人夫,我就覺得茶飯不思,心裡很不舒服。」

  千柔見幾位貴夫人看著蔣毓說笑,令蔣毓微微紅了臉,不由得「噗嗤」一聲,笑得越發開心了。

  一面笑一面感嘆,其實這個時代的人,也並不古板呢。

  這時,玉茗越眾而出,走到蔣毓身前行了禮,笑著道:「今天是表哥的大日子,恭喜表哥了。」

  蔣毓從容回了一禮。

  玉茗目光一閃,格格一笑道:「聽說表哥這樁婚事,有玉欣姐和佳禾郡主的功勞呢。時下民間小夫妻成親,都是要謝媒人的。表哥,不如你也給玉欣姐和佳禾郡主行個禮,算是酬謝她們,如何?」

  這話一出口,旁人沒什麼,杜氏卻暗中翹起了大拇指。

  她正愁沒法子將話題往蔣毓跟千柔身上扯呢,玉茗就出頭,出了這麼個主意。

  倘若蔣毓不肯答應,那麼,待會兒玉茗必定會有一番話等著,含沙射影說他心裡有鬼,才不敢跟千柔面對面。

  倘若蔣毓答應下來,那也沒什麼。以蔣毓對她的情分,只要露出失態之色,就算授人以柄了。

  說起來,齊逸崢雖然也對顧氏有情,但因為他身份擺在那裡,大家都只能憋在心裡,不敢議論這樁事兒。

  但蔣毓就不一樣了,說說他的閒話,簡直毫無負擔。

  只要蔣毓失態,會生出閒話不說,那即將嫁給他,等著做新娘子的劉欣怡,也會因為蔣毓心裡有人,而生出恨意的。

  越多人恨顧氏,於她而言,越值得開心。

  蔣毓愣了一下,探究的目光在玉茗身上一轉,才如常道:「表妹言之有理,確實該謝她們一謝。」

  他雖然並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兒,但玉茗說出這番話來,顯然有好看戲之意。

  但偏偏人家說話時理直氣壯,又拿民間的規矩說事,倒是不好拒絕。

  正想著,耳畔傳來慶元的聲音:「我與你一起去謝她們。」

  她生怕蔣毓會失態,這才想著站出來,好給蔣毓擋一擋。

  蔣毓回過神來,回頭笑道:「不必了,我自己去就是了。」

  母子兩人的目光交織了一瞬,慶元看出他神色鎮定,一顆心登時落到了實處,覺得兒子還是很靠譜的,絕不會在關鍵時刻掉鏈子,惹出什麼閒話來。

  蔣毓寬慰她一聲,果然依言步向千柔、玉欣的方向。

  等走到近前,他深深欠身,口中從容道:「多謝表姐和郡主為我玉成婚事,我感激不盡。」

  千柔、玉欣忙一同起身,還了一禮。

  千柔微笑道:「蔣公子太多禮了。」

  蔣毓勾唇道:「其實即便玉茗不提,我也想向你道謝的。我成親之後,必定會如你與李公子一般,夫妻和順,白頭偕老。」

  千柔欠身道:「劉小姐與蔣公子正是良配,公子得了良緣,必定萬事順遂。」

  掩唇一笑,又道:「但願公子成親後,三年抱兩,早日滿足長公主含飴弄孫的心愿。」

  兩人相對而立,眉眼坦蕩,竟都是一派風光霽月之色。

  於千柔而言,本就對蔣毓無意,說這番話的時候自是坦然自若,神色並沒有半點波動。

  至於蔣毓,眾人看在眼裡,便覺得無論之前發生了什麼,但已經成了舊事。

  誰還沒有點過去呢?當事人都雲淡風輕了,自然就不值得在意了。

  至於玉茗和杜氏,本等著看好戲,不曾想兩人卻表現得這樣從容,談笑自若,仿佛彼此沒有一點過往一般。

  玉茗和杜氏恨得都攥緊了帕子,但終究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自是不好死揪著不放。

  蔣毓跟千柔寒暄幾句後,有侍女過來,說太子來了,讓他快出去迎接。

  蔣毓便朝眾人行禮,道聲失陪,從容退了出去。

  待他去後,玉欣卻將目光投向玉茗,含著一縷笑容道:「妹妹對民間的規矩似乎挺懂的,既如此,應該清楚按照民間的習俗,今兒個妹妹該避席才是。」

  她言下之意,自是說玉茗乃是寡婦,不該出現在這樣喜慶的場面。

  玉欣接口又道:「來了就罷了,妹妹安生坐著喝茶吃點心,倒也無妨,偏偏要站出來,生怕別人瞧不見你嗎?其實你真是多慮了,你這麼顯眼,大家一瞧就知道了,倒是不必出風頭。」

  玉茗羞憤欲死,但玉欣拿出姐姐的款兒來,說得又冠冕堂皇,她自是不好反駁,反而還得欠身道:「姐姐說的是,今兒個是我暈頭了。」

  玉欣淡淡笑道:「你在表弟的喜事上折騰,你這聲對不起,該向姑姑說才是。」

  玉茗只得依言看向慶元,又欠身賠了一次禮。

  慶元心裡自是不痛快,但見她低了頭,也不好說什麼,便只道:「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但我是你的長輩,倒是該囑咐你一聲,女子該以貞靜為主,倒是不必橫生枝節。」

  玉茗低著頭,諾諾應了一聲,心底的恨意卻無法止歇,掐著自己的掌心,心說,今兒個且讓你們得意,等來日自己將李靖行勾搭上,什麼仇什麼怨都能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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