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大祭司余狸

  余狸跳到最後，睜開雙眼，才發現祭台上就她一人。尤栗本來應該同她並肩而立，卻不見蹤影。

  重大時刻，容不得差錯，余狸顧不上尤栗，接著開始向不同的神祈求。

  先是風神、雨神，祈求來年風調雨順，接著是太陽神、月亮神，然後是河神、山神……

  

  禱告語一句句誠心念下來，等念完土地神，已經是下午，太陽開始漸漸變得涼起來。

  「大族長、長老，開始獻牛羊！」余狸手執骨杖，神聖威嚴，此刻眾人眼裡，她就是能夠通靈的大祭司，無人不信服。

  相昀率先上前，長老丹巴、里克等緊隨其後。

  相昀抽出骨刀，把祭台上的牛腿切成一片片，每一片都鮮嫩均勻，可見刀法高妙。

  長老們架起柴火，把早已準備好的火苗點上，很快濃煙滾滾，烈火躥動。

  相昀和長老，先是用樹枝插住羊腿、牛腿，把樹枝架在火上。接著，用削好的木條串起肉片，按照余狸曾經教過的方法，在火上不停翻動。

  余狸走到相昀身旁，繼續念禱告語，每一個字都包含感情，寄喻著她對扶餘族人的美好祝願。

  肉開始變色，鮮紅的顏色逐漸褪去，開始發白。與此同時，誘人的肉香從火上傳來，散在微風中，飄散到每一個人的鼻子中去。

  肉片率先烤好，相昀把木條遞到余狸手中。

  為了讓諸神相信食物的美味，余狸要先品嘗肉片，發自內心地表現出喜悅的神情。

  余狸接過木條，等溫度適中的時候，咬下上面的肉片。

  沒有任何添加，絕對原始自然的口感，充滿了與現代技術截然不同的風味，習慣了之後就會覺得特別美味。

  「美食，諸神請品嘗。」余狸臉上洋溢著滿足的微笑，彎下腰，將骨杖指向祭台上烤好的羊腿、牛腿。

  夕陽西下之時，祭祀終於結束，族人們擁擠著上前分食。

  相昀阻攔道：「在進食前，我有一事要告知大家。巫醫尤栗因為不誠心，被剝奪主持祭祀的資格，從今往後，余狸就是我們的大祭司！」

  尤栗已經足夠老，老到退休，也沒有人發出異議，只覺得她終於可以休息了。

  族人敬佩愛戴余狸，聽到這個消息，紛紛歡呼，將她簇擁起來。

  「余狸！」

  「余狸！」

  眾人抬起余狸，將她往上空拋，又穩穩地接住她。

  「哈哈哈哈哈——」余狸一起一落，在空中發出歡樂的笑聲。

  扶餘族的熱鬧與歡笑，在山谷間迴蕩，久久不歇。

  祭祀完成後，余狸走在回家的山路上，遠遠看見一個佝僂的身影。

  「尤栗！」余狸皺眉喊道，「你為什麼在祭祀中途離開？你難道不知道，這樣做，對族人的祝福不夠誠心嗎？」

  尤栗停下腳步，回過頭，語氣中滿是怨恨：「我離開，你應該是最高興的那個人吧，何必假惺惺地質問我。」

  余狸盡忠職守，把祭祀之事做到完美，結果尤栗不當回事，中途離開，這讓她十分氣憤。聽到尤栗的回答後，她更加不能接受。

  「我怎麼可能高興！」余狸怒道，「你當了幾十年大巫醫、大祭司，結果現在一點職業道德都沒有。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自私自利嗎？我不會因為單獨支持祭祀而高興，我沒有想著要出風頭。」

  「但願你表里如一。」尤栗假笑，裂開嘴，露出一口駭人的黑牙。

  余狸懶得搭理，快步上前，將尤栗遠遠甩在身後。

  天色已晚，余狸不能再拖延，直接趕到蓄養牛羊的山洞，把綠草扔到石槽中。

  山洞裡的牛羊越來越多，問題也隨之而來。

  首先，山洞裡的氣味越來越大，牛糞、羊糞在古代可能是養料，能夠給莊稼施肥，可她穿越的是原始部落，這裡連莊稼都沒有。

  「有了！」余狸想了好久，終於想出一個辦法。她喃喃道：「牛糞風乾之後可以做燃料。」

  到了這裡，一切矯情都要拋之腦後，所有的事情都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

  余狸把牛糞鏟到背簍里，拿到山洞外風乾。山洞裡臭不可聞，她只好把以前囤積的蘆葦拿過來，鋪在柵欄圈裡。

  忙到半夜，相昀過來催促：「快點回去睡覺。」

  「好！」余狸忙活完，心滿意足，重重點頭。

  回到山洞前，余狸看到有火光跳動，驚喜道：「你燒了水？」

  相昀沒有回答，走過去將火熄滅，伸手試了一下水溫，稍微有一點燙。他淡淡道：「再等一會兒，水涼了再洗。」

  余狸愛乾淨，晚上睡覺前往往跑下山洗澡，天熱的時候還好說，天涼了洗冷水澡容易感冒。

  相昀前幾天特意搬了一口巨石，石頭裡面天然有一個大凹槽，能夠在裡面洗澡，只要在四周點上火，就能燒熱。

  「相昀，太感謝你了！」余狸終於明白這口石鍋有什麼用，開心地抱住相昀。

  相昀拍了拍余狸的肩膀，任由對方掛在自己身上。

  好一會兒，余狸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連忙從鬆手。

  相昀注視余狸，良久，走進山洞，把空間留給余狸，讓她能夠安心洗澡。

  水涼得不如預計中快，因為石頭還是滾燙的，等涼到差不多時，已經月上中天，余狸再等不及，直接脫掉獸袍，鑽了進去。

  溫熱的水貼合在身上，洗去一天的疲乏勞累。

  余狸邊洗邊想：「現在草都快凋零，以後這些牛羊要吃什麼呢？還有幾種樹冬天不凋零，不如試一下樹葉……」

  畜牧已經步入正軌，剩下的就是種植糧食和面料。

  葛麻、棉花的種子她已經留存下來，就等明天春天播種，而糧食她目前還沒有遇到過。

  「算了，這些事明天再想。」余狸嘟囔著爬出石鍋，用僅存的一塊麻布擦乾身體，披著獸袍進入山洞。

  她上床的時候，相昀翻了個身，果然還沒有睡著。

  余狸想到對方雖然沉默寡言，行動上卻對她處處照拂，心中不禁湧起汩汩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