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蘆葦葉

  太陽好不容易爬上了山坡，余狸安排完夷芽晾曬草藥，就去看達瑪熬的藥。

  達瑪盡職盡責地守在石鍋邊，黑黢黢的手裡捏著余狸新做的草編扇子，來來回回地扇著。這時天氣已經熱了起來，享受過草編扇子帶來的涼爽，果然就離不開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老祖宗果然誠不欺我。余狸在心裡感嘆。

  「達瑪？藥熬好了嗎？」余狸開口問。

  「余狸姐姐，我不知道……」達瑪放下扇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亂糟糟的頭髮，「不過，我按照你的吩咐，沒有讓鍋里的水燒乾。」

  

  「那中途你加過幾次水？」余狸又問。

  達瑪老實地回答；「只加過一次。」

  按照中醫的說法，藥得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可惜石鍋太小，只能這樣一次次熬。

  「那接下來快燒乾了，達瑪你再加一碗水，最後熬到現在這個給水量就熄火。」余狸拿小木棍攪了攪，確認九頭獅子草的熬煮程度，最後這樣說。

  達瑪點點頭，又蹲守石鍋邊，生怕一個眨眼，就有愧於余狸的囑託。

  天確實太熱了，余狸想念著現代社會的冷飲和冰淇淋，小吊帶和小短裙……咦？短裙？對啊！這麼熱的天，裹著獸皮多難受！要是用樹根和蘆葦葉編一條草裙來穿穿，不是涼快多了嘛！不僅如此，余狸覺得，自己也應該把亞麻做的衣服提上日程了。

  正巧碰到打探雄黃消息回來的相昀，於是余狸又把相昀拉住。

  「相昀，你知道那裡有這種植物？葉子長長的，大概手掌寬，長成這樣的……」余狸隨手撿了根小樹枝，一邊描述蘆葦的樣子，一邊在地上畫起來。

  雖然不知道余狸要這個蘆葦有什麼用，但是相昀見過，沿著上次夜晚余狸洗澡的那條河往下走，就有一大片。

  二話不說，相昀就帶著余狸出發，去河邊摘蘆葦葉了。

  順著河邊往下沒走多久，余狸就發現了一小片蘆葦盪，或許是因為在遠古時代的原因，這些蘆葦，只有半人高，遠不如現代的那樣茁壯。

  余狸也不多說什麼，一頭扎進蘆葦盪，開啟了瘋狂摘葉子的模式。

  很快，余狸懷裡就一大捧，不過做成草裙的話，還差遠了。

  相昀驚奇地看著余狸。

  女人的力氣比男人小得多，但是相昀沒想到余狸居然能夠摘得這麼快。

  「愣著幹什麼？幫忙啊！」余狸喊道。

  「你……怎麼這麼快？」相昀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啊？你說這個？」余狸放下懷裡的蘆葦葉，露出手裡一把彎彎的、精巧的骨刀。這是她按照鐮刀的樣子，自己磨的，本來準備用來割亞麻，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相昀自認還算聰明，但也沒有想到，余狸會將骨刀這樣用。

  有了相昀的幫忙，余狸很快摘夠了需要的數量。

  把這些蘆葦葉分成了四堆，學著之前看到過的農民伯伯的樣子，扯了兩根蘆葦葉，打上死結，然後將一堆蘆葦葉捆在一起。

  這熟練的樣子，讓相昀大開眼界，若部落里的人們，都能學會這種接繩子的方式，那麼是不是再也不用準備很長很長的樹藤，會不會方便很多？

  相昀想起余狸是個女人，力氣不大，主動承擔了把蘆葦葉搬回去的任務。

  有相昀當作免費的勞動力使喚，余狸心裡偷著樂。

  回到山洞時，夷芽已經曬完了藥材，和達瑪一樣，拿著把扇子搖來搖去。

  「余狸姐姐，你們回來啦？」看著余狸後面還有相昀，達瑪的聲音不自覺小了很多，她還是有點怕。

  「嗯！藥熬好了嗎？」余狸問。

  「已經熬好了！我已經把火熄滅了，藥就在石鍋里。」達瑪完成了余狸交代的任務，十分開心，嘴角不自覺上揚著。

  「那好，我端去給青夷他們服用。」

  余狸端起石鍋，向巫醫尤栗的山洞走去。達瑪和夷芽紛紛放下扇子，和余狸同去。

  青夷和另一個中毒的人，躺在山洞裡的石床上，還在昏睡。

  只是經過余狸的及時救治，兩人臉色都好了很多，嘴唇也不再發紫。

  余狸鬆了一口氣，這也算是脫離了危險，接下來只要通過外敷和內服，把餘毒清除掉，兩人就又能活蹦亂跳了。

  余狸示意達瑪和夷芽把青夷扶起來，自己右手捏開青夷的下頜骨，把半碗藥灌進了青夷的嘴裡。

  青夷身強體壯，達瑪和夷芽累得直喘氣。

  而這時，巫醫尤栗走了進來。

  「你們在幹什麼？」昨天這個女人，當著全族的人拒絕了自己收徒的話，尤栗的怒火還沒發呢，今天這個女人居然不打招呼，就擅自對青夷用藥，尤栗發誓，要給這個女人一點顏色看看。

  余狸慢悠悠放下石鍋，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才慢條斯理地說：「幹什麼？當然是救人啊！」

  「你強詞奪理！」尤栗指著余狸，高聲嚷嚷著，「誰知道你熬了什麼毒藥！」

  住在附近的丹巴長老和其他長老，聞聲趕來。就連相昀，也從外面走了進來。

  「呵！強詞奪理？你在說你自己嗎？准許你給他們餵藥喝，就不允許我了？」余狸雙手抱在胸前，一副抗拒的姿態。

  眾人面面相覷，如果余狸沒有說謊，那麼尤栗確實做得不對。一時間，誰也沒有站出來。

  丹巴環顧四周，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了一圈。

  「哼！尤栗說得不錯，誰知道你在打什麼壞注意！尤栗當巫醫這麼多年了，犯不著害人！倒是你一個新來了……」丹巴的話沒有說完，可誰都明白是什麼意思，一時間，眾人都改變了立場，看向余狸的眼光不善。

  一群牆頭草！余狸在心裡罵，等著吧，她一定把這些人的臉打得啪啪作響。

  「行啊。這不是兩個人嘛！」余狸手指頭動了動，指著青夷說，「我救青夷，你救另外一個。以三天為期，三天之內，誰先醒過來，誰就贏！若我贏了，你不能再對我指手畫腳，若你贏了，我隨你處置！」

  聽完這話，尤栗的臉色都變了……這可是讓人束手無策的蛇毒！原本指望著這女人有本事救人，給自己打響名頭，結果卻弄巧成拙，自己和她賭，最後結局可不好說。

  尤栗正想著怎麼開口，就被相昀一句話打入谷底。

  「我覺得這樣挺好，孰是孰非，高下立判。」

  說著，他主動背起青夷，把他帶回自己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