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歸家的心

  與此同時，門又一次被人打開，這時眾人回頭去看，是那個飾演青蛇的小姑娘呂燕瑤和照顧她的小丫頭劉潔，也就是之前李周跟王芳容提起在大街上發單子時扮演小青的姑娘。呂燕瑤臉色蒼白，身子虛軟無力地由著劉潔扶著走了進來。

  剛開始看到呂燕瑤進來的時候，斐綺羅看她那模樣還直皺眉頭，但是當她的目光落到那個劉潔的身上時，眼裡立刻划過了一抹亮光，大概也能明白李周和朱文降可能會有的安排了。

  是呀，一開始的時候她怎麼能把在大街上搭戲台表演的那回事呢？這次她完全就是可以找劉潔來做替代的！

  心念轉動，她臉上的遲疑之色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和煦的笑，笑得眉眼彎彎。

  斐綺羅直接就迎上了兩人，她本是想把呂燕瑤捧坐到一邊，然後領著劉潔一起到裡面，她把戲服換下來再給劉潔換上的。

  只是沒想到，在斐綺羅離二人還有三步之遙時，那呂燕瑤卻掙開了劉潔扶住她的手，「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在眾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向斐綺羅磕起了頭來。

  斐綺羅先是一怔，反應過來後立刻就上前去扶：「你正病著呢，這是要做什麼？」

  若說對這個呂燕瑤在關鍵時候掉鏈子陷自己於這麼一個難的境地，斐綺羅說完全不怪她，那是騙人的，但是看著柔柔弱弱的姑娘跪在自己的跟前，惻隱之心也是人皆有之的。

  「斐姑娘，是我對不起你！你如此看得起我，給了我一個這麼好的角色，可是我、可是我……卻不懂珍惜這個機會，還差點就成了整個戲班的千古罪人，真的對不起，我昨晚就不該輕信……嗚嗚……」呂燕瑤歪著身子不讓斐綺羅去扶她，只是在地上不停地磕著頭，邊哭著邊道歉，淚眼婆娑的小模樣看上去甚是惹人憐愛。可話說到最後也不知道是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還是因為過於悲傷而發不出聲音來。只是趴在地上就是傷心地哭了起來。

  「身體才是最重要的，你病著，夜裡地上寒涼，對身體也是不好的，事情也總是能有解決的辦法的。快起來吧。」

  

  斐綺羅邊勸邊去扶，可她身子本就瘦弱，呂燕瑤又比她長得要瘦高一些，她是費了半天的勁也沒辦法把人扶起來，最後只好讓身側的劉潔一起幫忙，才把人扶了起來。

  朱文降也走了過來，說：

  「現在離開演的時辰已經是所剩不多了，你若是想要說些什麼，就等事情都結束了再說吧。」

  說罷又轉身去看向劉潔，「你快隨斐奴姑娘一起去換上戲服，大致的戲份你也是知道的，有你的出場的戲是在二場，你待會抓緊時間看一下戲本子。」

  「是。」那叫劉潔地低眉順目地應了一聲，便在朱文降的一揮手下跟著斐綺羅就走進了換衣間，快速地換了戲出來，又由著化妝的小丫頭給她在臉塗弄了一會，一切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好了好了，大戲也快要開鑼了，這裡也沒有什麼熱鬧可以看的了，現在就請幾位到前院去等著吧，而且還有很多的客人要招待呢。」

  朱文降開始趕著人往戲台所在的前院走。然後又打發了另一個丫頭陪著呂燕瑤往後院廂房的地方去。

  只是，那呂燕瑤卻是一臉的欲言雙止，並不願意離開。

  只是事到如今，幾個人的心都還提在半空中，沒一個是真正放下來的，誰也沒有心思去管她，朱文降又朝她擺了擺手，「先下去吧，有什麼話都等今晚的事過去了再說。」

  呂燕瑤聽罷，知道再多留下去也是沒有辦法，於是就由著那小丫頭扶著她下去了。

  半道上，斐綺羅對李周和朱文降說：

  「這件事裡面透著古怪，必須要好好地查一查，敢在如此重要的時候出這麼的妖訛子，這人是絕對不能留在戲班子裡的。」

  「嗯，」李周沉吟著，邊撫著他下巴的那一小提取鬍鬚一邊又問：「斐姑娘是不是已經有什麼懷疑的人了？」

  「嗯，」斐綺羅點了點頭。

  「是誰？」王芳容一直就跟在身旁，聽到斐綺羅如此說，立刻就湊了過來，插了一句。

  「我覺得兩個戲中的女旦都有可疑。」

  「只是這樣做，對她們又有什麼好處呢？」王芳容又問。

  「那我怎麼知道，我要是知道了，還用在這裡懷疑嗎？可你總不能說事情就這麼巧吧？什麼時候不生病，就選在了快要開演之前？況且白天的時候她們又是幹什麼去了？就是我被你拉出去吃飯，那李叔叔和朱叔叔不是也在戲班裡嗎？這麼重要的事也不去找他們說一聲，想想解決問題的辦法嗎？況且就是我受傷的那天，我和朱大哥還發現夜裡有好幾個穿著夜行衣的在戲班的屋頂上鬼鬼祟祟的不知想幹些什麼，」

  斐綺羅說說到這，又轉身看向李周和朱文降：

  「這個戲班子裡是不是什麼不可人告人的秘密？怎麼會招來那樣一些人？朱大哥說那些人一看就是高手，說不到是某人從殺手組織里請來的呢。」

  最後一句，斐綺羅故意說了謊，為的是想觀察兩人的反應。

  「唉呀——」

  只是，兩人的反應斐綺羅還沒有注意到，突然就聽到在前面走得大搖大擺的任蘭突然就與一個迎面而來的下人撞了個滿懷。

  「冒冒失失的，你幹什麼呢？」任蘭可能是被撞疼了，一邊蹦跳著一邊沉聲喝斥道。

  斐綺羅要問的話題到此戛然而止，幾個人忙上前去察看任蘭的情況，特別是李周和朱文降，深怕這位貴客受傷，到時大將軍府那邊追究下來，吃不完兜著走的又是他們：

  「任大小姐，沒撞疼了你吧？還好嗎？」

  「沒事，就是以後讓你家的下人走路注意點，這樣慌裡慌張的，一點都不上了台面。」任蘭似乎是真的有些生氣，話語中帶著慍怒。

  只是，她似乎也沒有要追究的意思，說完，瞥了一眼李周和朱文降，便又邁步向前院的方向走了去。

  兩人見任大小姐不追究，皆是鬆了一口氣，而這時前院也已經到了，戲台上鑼鼓聲響起，新戲即將開鑼，幾人來到戲台前陪著客人落座，留意著台上的一舉一動。

  一直到戲落了幕，看到客人們個個津津樂道的反響不算不錯，幾個人一直懸著的那顆心才算是真正放了下來了。

  王芳容是今天請客的主人家，李周和朱文降又是戲班裡的首腦級人物，他們都需要到客人中間穿梭，了解客人的意見，然後是送客，忙得不樂乎。

  斐綺羅覺得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就跟幾人說了一聲，徑直回到了後院的廂房。

  第二天一早，斐綺羅早早就醒了過來。此時的她已經多日沒有回家，是盤算著該回家了，這些天裡，也不知家裡的情況怎麼了，娘親的病如何了？大妮、石頭和樹樁又怎麼樣了？雖然說她只是個穿越而來的靈魂，算不上原裝的家人，但短短這些時日沒見，她竟然還真是有些相信起他們來了。

  再加上昨天在飯館裡看到何薇和那個熟悉身影的事情，她仔細想了想，大概也明白何薇為何總是如此敵視她們，她必須要儘快找大妮好好地談一談這件事。

  「斐姑娘，今天這麼早就起來了？」門外的小丫頭聽到了房內的動靜，在門外小聲地問了句。

  「是，」斐綺羅應著，已經過來打開了房門。

  她的這種舉動讓房門外的小丫頭明顯地怔了下，樣子看上去傻傻呆呆的，斐綺羅這些天一直與她相處，見她這般，倒是忍俊不禁，撲哧一聲樂了。

  她在小丫頭的服侍下洗漱完，又喝了粥，吃了點小點心，便向戲台的方向找去，打算跟李周和朱文降他們說一聲，就回家去了。

  戲台下的桌旁，李周、朱文降父子三人正坐在那裡吃著早點。和她剛才在廂房裡吃的一模一樣。

  「呵呵，斐姑娘，今天起這麼早，」吃過早飯了嗎？要不要再吃一點？」

  李周一見到她過來，忙笑呵呵地問著。這麼些日子裡，他們也都已經處得很熟，生活上的一些小節也跟著隨便了些，就如同此刻，並不似初來時起身相迎，只是坐著那裡朝她招了招手。

  「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了，我只是想來跟你們說一聲，我已經好些天沒有回過家了，這些時日都在戲班裡，所以想回去了。還有就是銀兩的事，我們家的情況叔叔也是知道的——」

  斐綺羅忙擺手拒絕，順帶一併把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

  「啊？戲班子還沒正式開張呢，你不是說日子選在月夕當天嗎？怎麼這麼早就回去了？」李周還想留人，他還有一些事情想要跟她商量呢。

  「現在戲班裡的事情大抵都已經就是這樣了，況且現在王大小姐不也是入股了戲班嗎，王府離戲班子也不算遠，你有什麼事直接去找王大小姐就好了。我到了月夕那天會再到鎮上來的。」

  「呵呵，王大小姐這事誰不知道她是衝著你在咱戲班子裡，她才會入股的，要不然鎮上還好幾個大戲班呢，她怎麼哪家也沒看上就看上我這個小戲班了。斐姑娘，要緊的是我還有事想跟你商量呢，你看離月夕就只有三天的時日了，要不然再多呆上這幾天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