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演不了了？

  斐綺羅抬頭去看時，發現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主演白蛇的柳若如，正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著她。

  斐綺羅見狀，不禁是皺起了眉頭。

  為了不影響大夥的士氣，她並沒有立刻把她點出來問是怎麼一回事，而是若無其事地從箱子上跳了下來，再不著痕跡地來到了柳若如的跟前。

  「這是怎麼了？怎麼還不換妝？」

  因為有過之前好給自己找茬的經驗教訓，所以看到她不但沒有換上戲服，更是一臉的素淨，連妝都沒畫，一種不祥的預感頓時就爬上了心頭，下意識就認為是她在使拌子，自然也就沒有了好語氣。

  果然——

  「斐姑娘，這戲怕是演不了了。」柳若如躲開了斐綺羅的目光，低垂著腦袋，絞著手，但最終還是咬著唇把話說了出來。

  「演不了？你給我再說一遍？！」

  斐綺羅的一雙眼幾乎是要噴出火來，想要殺人。她同樣也是要咬著牙才能壓下胸口澎湃而起的怒意。

  她以為，當初經過李周以換角作為要挾後，這傢伙就已經老實了，也懂得審時度勢，可沒想到在這麼重要的時候給她使拌子。演不了？

  

  這現在可不僅僅是戲班裡的事，這還關乎到王芳容，甚至是可能關乎到王府。光是讓一個戲班在邊關地區消失就算了，可演不了了，這回是以王芳容的名義請的客，那丟的就是王家的臉面了，到時王府的人能善罷甘休嗎？想想劉大花自從被斐多財打了躺在床榻上這麼久都沒有大夫敢上門醫治，甚至是藥材鋪子的人也不給他們家買藥，裡面是什麼道道還不自知嗎？就是劉大花當時被豬油蒙了心，才敢把騙婚的主意到到王府人身上的，現在半死不活地躺在床榻之上那也是活該。

  可他們呢？

  「不不不，斐姑娘，不是我不能演……」感覺到斐綺羅眼中蘊含著的殺機，柳若如下意識地擺著手，不自覺地向後退開了兩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她是從來沒有想過，一個看上去明明就是比自己還少了三四歲的丫頭片子竟然會有這種壓迫人的氣勢的。她雖然是仍強自著鎮定，但是發顫的語音還是泄露了她內心的害怕。

  「不是你不能演？哪是誰不能？把話給我說清楚了。」

  斐綺羅的臉色並沒有因為柳若如的話而稍有好轉，她又迅速地在搞活中搜索著，剛剛在箱子上往下看時，她明明是有看到了朱詢的身影，而且他也已經化好了妝，一切都準備就緒。那還有誰？難不成是……

  電光火石間，斐綺羅的腦海中躥起了那個飾演著小青的姑娘的臉，剛剛似乎確實是沒有看到她……

  「就是，就是小青……」迎上斐綺羅凌厲的眼神，柳若如禁不住縮了縮脖子，然後才又開始解釋：

  「這些天來一直都是增加一了比往日數倍的時辰來排演的，我們大家都很勞累……」

  這一點廳羅當然也明白，超負荷的運轉，身體肯定會有些吃不消的，但是演員們一直都很興奮，昨天她還去問過所有的飾演者，跟他們確定身體的情況，累是自然，但也沒有到那種上不了台演不了的嚴重程度。

  「繼續往下說。」斐綺羅沉下臉，低聲喝斥道。她是到現在還是對眼前這個叫柳若如的存著懷疑，並已經開始盤算著如果這次的問題能順利解決，往後一定要想辦法換角，飾演白素貞這麼重要的角色絕對不能再由她來扮演了。

  「其實累占也都是可以堅持下去的。畢竟這個戲對我們有著如此重要的意義。可……可昨晚人們都是太興奮了，都睡不著——」

  「給我直接說重點！」斐綺羅的耐心幾乎已經被柳若如磨光殆盡，她咬著牙狠狠地瞪了好一眼，警告她若是再不跟她扯這些有的沒的拖延時間，她絕不會輕饒了她！

  「她……」柳若如禁不住又是一個哆嗦，最後一咬牙，說：「昨天是太興奮了，一夜沒睡，還在院子裡又練了一個晚上，可能是夜裡受了寒氣，受了涼，今兒早上我們就發現她發燒了，趕緊就給她吃下了退燒的湯藥了，可是不知怎的，那燒就是一直不退。」

  「既然是早上就知道的事，為什麼要到現在才說？一整天的人都幹嘛去了？」

  斐綺羅終於忍不住胸膛燃燒的熊熊怒火，一口惡氣直衝著柳若如而去。

  目字欲裂！

  「白、白天我有、去找過你的，只是你不在……」柳若如也顯出一副委屈相，結結驉巴地說。

  這絕對就是藉口，她不在，難道李周和朱文降兩位戲班裡主事的人也不在嗎？而且要是真找，她會找不著她嗎？之前跟在她身邊的小丫頭，她擔心戲班裡人手不夠，也是早早就從飯館裡打發了回來的！

  只是，還有不到半個時辰新戲就要開鑼，她現在沒有這個時間和她計較這個，但這帳總也是要算的！

  本來斐綺羅和一直沒有換妝的柳若如站在一起嘀咕著什麼，就引起了在場的人注意，甚至是有人在底下竊竊私語了起來，如今斐綺羅突然的低喝出聲，是立刻就吸引來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很多人也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站在原地觀望了起來。

  「小羅，怎麼了？」朱詢走了過來，關切地問，當他也注意到柳若如一臉素淨，還沒有去換妝時，眉頭不自覺地擰成了麻花，原本溫潤的聲音也帶起了不悅：「到什麼時候了？怎麼還不去換妝？」

  「可……可是現在這戲是演不了了……」柳若如囁嚅著說。

  此話一出，是讓在場的人倒抽了一口涼氣，悠悠面面相覷，一時也是不知該做出何種反應了。

  「怎麼回事？」朱詢再次看向斐綺羅，臉上一片的凝重。

  「那、那個演小青的姑娘昨晚還興奮，在院子裡排演了一夜，發燒了。」斐綺羅面如死灰。

  在這樣的時候，這麼緊迫的時間裡，她能上哪找到一個替代的人？

  事實上，今晚開演的兩場戲，青蛇飾演的戲份都不多，台詞也是不多的，但是就是不多，也不是說隨便找一個人就能頂替上的。

  那個柳若如肯定也是故意挑著這麼個時間跟她說的，這樣她既可以把自己身上的嫌疑去掉，也讓她沒有足夠的時間找人排演，臨時補上，這樣惡毒的心思，把事情算得如此之絕，實在是太可惡了！

  「那現在怎麼辦？這戲還演不演了？」底下馬上又有人開始低聲嘀咕了起來：「若果這一場都演不了，往後還能再有機會演嗎？」

  「是呀，這次班主可是把所有的家當都押到上面來了……」

  「還有，這回是王府的人在請客……」

  嘀咕聲雖然小，但是該不該聽的全都跑進了斐綺羅的耳朵里來了。她是愁腸百轉千回，一臉的愁苦卻也是無可奈何。

  「小羅，能有辦法嗎？」朱詢一雙黑眸直直地盯著她，眸光流動翻轉間，溢滿了全部都是對她的關切與深深的擔憂。

  「要不、要不斐姑娘能上台頂替一下嗎？戲本都是斐姑娘寫的，相信也沒有人會比斐姑娘更加的了解情況了……」

  那柳若如又是聲音極小如蚊訥般開了口。

  斐綺羅先是怔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就明白過來了，原來一切的一切，好是在等著好呢，她想要斐綺羅也當一回戲子。

  真是夠歹毒的用心呀！

  而事情似乎光是發展到這一步還不夠，她甚至都還來不及作出反應呢，就聽到了後台剛剛被關上的門被人「砰」的一聲從外面大力地推開了。

  眾人原本呆愣愣地在屋裡不知該如何是好，此時再一次被這一聲響反注意力吸引了過去，齊刷刷地把視線都落在了上面。

  「斐姑娘，斐姑娘，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這戲今晚是演不了了，演小青的姑娘病倒了？」

  進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李周和朱文降。

  斐綺羅的眉頭又是不自覺地擰了擰，看來是新戲還沒在台上正式開鑼，台下的這一場卻是演得如火如荼了。

  「嗯，」她僵硬地點了點頭，一雙黑眸盯著李周，想要從他的眼裡看出些什麼。若說之前她還會為新戲無法上演而著急，但是這一刻她已經冷靜了下來，知道自己是被人設計，不小心上套了。

  雖然，她覺得李周不太可能是設計自己的那一個，她也想不出他設計了自己會得到什麼好處。畢竟得罪了王家，除了讓他在連西鎮消失之外，他不會有任何的好處。

  但是，有句話叫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是不可無的。難道他白天就一點都沒有覺察到戲子當有人不舒服嗎？這是如此重要的事情，他怎麼可能一點都不留心呢？這說出去也是讓人無法置信的。

  可李周還沒來及開口呢，就又聽到了柳若如又囁嚅著開了口：

  「我、我剛剛和斐姑娘提了一個不太成熟的建議，那就是讓斐姑娘頂替一下小青的角色，畢竟今天的戲裡面，小青並沒有很多的戲，可現在時間不多，找人也來不及了，而這個戲本又是斐姑娘寫的，沒有人會比她更清楚戲裡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