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斐綺羅飾演小青？

  俗話說：戲子無情，婊子無義。在當時，若不是真真家裡已經窮得揭不開鍋，是沒有人會把自家孩子往戲班裡送的。人們通常就把戲子和婊子看成是一類的人，都是被人蔑視、瞧不起的，雖然從斐綺羅的言語中可以知道，斐家也窮，但卻還洷於窮到台斯田地，這親戚的話一而再再而三的說出來，讓旁人聽了又是做何想法？

  這也是當初李周和朱文降雖然一直讓朱詢在戲班裡，卻一直都不讓他上台名符其實地當了一回戲子的原因。若不是他們都心疼這孩子，他也可能就一直連上戲台的機會都沒有呢？

  

  甚至可以說，當初斐綺羅把許仙的角色定給朱詢時，她是不知道裡面的這個情況，而朱詢卻是欣然應允，朱文降沒法子，卻也只是默認，到現在還沒有表達態的。

  後來斐綺羅知道內里的原因，也是為此覺得有愧於朱詢，畢竟等於是她一手把朱詢推了進去的。

  而只要上過一次戲台，那名聲，那污點是一輩子都休想抹了去的。

  而這時，當聽到柳若如再次說出來時，是讓李周和朱文降同時一怔，一時也不知該做何種反應，只站在那裡面面相覷，卻是誰也沒有說話。

  「不行！」

  這鏗鏘有力的兩個字不是從斐綺羅嘴裡蹦出來的，說話的卻是朱詢，就見他繃著一張臉，眸色深沉，甚至是有戾色一閃而過。

  眾人又是一愣。

  「可、可是時辰越來越近了，再這樣下去可是怎麼辦？真的就不演了嗎？」柳若如期期艾艾地開口。

  「斐姑娘，要是不演的話，那王大小姐那邊……」

  李周已經緩過神來，他也不想去玷污一個清白姑娘白折名聲，可是王府那邊也是必須要有所交待的，畢竟今天的陣仗，王芳容弄得還是挺大的。

  斐綺羅咬了咬牙，以著一種帶著恨意的眼神看向了柳若如，說：「這戲是必須得演下去的，時間不多了，你先去換妝。」

  「是。」柳若如仍舊是低眉斂目，一副恭順的模樣，退到一邊換妝了。只是在沒有人留意的地方，她的唇角卻是因為拼命壓抑的笑意而不斷抽抽，泄露了她此刻的得意的心情。

  「小羅……」朱詢的眼中明顯有著不贊同。

  他本身因為無心於科考，也不想在父親的眼皮子底下一事無成，所以覺得當個戲子也是一個可行的選擇，但是斐綺羅不同，她那麼的聰明美麗，會寫戲本，絕對可以有一個比眼下更好的選擇的。況且她寫的故事這麼好，就是這個戲班沒了，她到鎮上最大的戲班裡寫戲本子也是可以的。完全犯不著為了這一次而毀了自己一身的清譽。

  「斐姑娘……」朱文降看向她的眼中也有著惋惜和不贊同。

  「斐姑娘……」大概就只有李周是比較複雜的，眼裡明顯有著詫異，可臉上也有著掩飾不住的驚喜，壓抑不住的笑幾乎讓他的嘴唇咧到了耳後根。

  斐綺羅閉了閉眼，只是擺了擺手，也是覺得滿滿的無力感爬上了心頭：「讓我再想想。」

  旋即也不去看朱詢一臉的欲言又止，繼而轉向了眾人，調整了一下自己怕心情，才又朗聲道：

  「離開鑼的時辰已經不多了，請還沒有準備好的人繼續準備，這是我花了心血來寫的戲本，我一定會想辦法讓戲如期上演的。」

  斐綺羅簡直就是在賭誓。

  「那……」這時又一個專門給人化妝的小丫頭怯生生的聲音傳了過來：「那、那是不是應該先去化——」

  那話說到一半卻是因為朱詢狠戾的目光而戛然而止了。

  「朱大哥，不要這樣。」斐綺羅用眼神制止他朱詢，雖然她那麼說了，但卻也是沒有真正下了決心要上戲台表演這麼一出的。不過如今這樣倒是好了，有人替她做了決定。

  她轉頭看了那小丫頭，臉上是蒼白的笑，更像是一個被判了死刑的人在走上行刑台前那一刻的心情。

  「那就麻煩你了，你帶我去化妝的地方吧。」

  但許是因為朱詢一直在眾人面前是個憨厚溫和的人，如今突然看到他有如此的眼色，倒是怕了幾分，雖然斐綺羅已經發了話，但是她還是膽怯地往朱詢的方向快速地瞟了一眼，然後又是極快地低垂下頭，侷促地站在了那裡。

  「朱大哥，你今天這種狀態上台可是不好呵，你會讓人以為許仙是個暴戾之人，而不是一個和善書生。你需要的是把你的敦厚純樸表現出來。」

  斐綺羅一語雙關，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讓朱詢愣在了那裡。而斐綺羅再次展現出笑容時，心情已經覺得沒有之前那麼艱難與苦澀了。她又看向了那個小丫頭，「走吧，找個空地方給我上妝吧。」

  小丫頭愣愣地點頭，木然地領著斐綺羅領到了原本就是給小青化妝的地方。

  「那，斐姑娘你先去換一下小青姑娘穿的青衣吧。」

  到了一個小矮櫃前，那小丫頭翻找了一會，找到了小青的戲服遞到了斐綺羅的跟前，還是有些侷促地開口。

  「你也不用緊張，第一場是許仙救白蛇，沒有小青上場，你先放鬆一下，待會再來給我化妝好了。」

  看到小丫頭是如此的不安，斐綺羅竟然能開始安慰起她來了。

  「喔喔喔……」小丫頭點頭如換屆蒜，卻也只能如此，卻是說不出更多的話語來了。

  斐綺羅也不再理會她接過衣服就到一邊換起了戲服來。

  「哎，你們說，斐姑娘真的是要演青蛇嗎？」

  「好像是吧，可要是她不演的話，我們今晚的戲也是沒有辦法演的。」

  「可是你說，只要是上台當了戲子，那以後……」

  「那以後就和我們一樣了唄。」

  斐綺羅才轉身去換衣服，後台里的那些人就又開始了一輪低聲的議論。只是當感受到朱詢殺過來的眼刀時才渾身一激靈，噤了聲。

  但這樣的事無疑就是逼良為娼，實在是太震撼了，人們忍不住又低聲議論了起來。

  事實上，人們都不認為這是真的，以為這是在夢中，一直到親眼見到斐綺羅穿著一身青色的戲服出現在了眾人面前，還有人不敢置信地揉著眼睛。

  「好了，你給我化妝吧。」

  斐綺羅來到了那還在發愣當中的小丫頭跟前，並坐了下來，這才抬眼著著她說。

  小丫頭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只是木訥地來到了斐綺羅的跟前，拿走了桌前那些化妝的道具，先是往她白嫩嫩的臉上撲粉，然後又是眉筆畫筆……

  整個過程中，後台里頓時是如死一般的沉寂，沒有人發出一星半點的響動，今夜經這裡在進行著的是一極其神對的儀式，以著一種赴死的堅決！

  「嘀嘀嘀……」突然，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之中，是那麼清晰地傳來了有人走動的聲音。也不知是出於一種怎麼樣的心情，人們都不自覺地定住了動作，屏住了呼吸！像是審判的時候終於到來，也像是在期待著什麼。

  「嘎吱」的一聲，是後台的門再次被人推開的聲音。人們幾乎就是反射萬籟地把目光齊刷刷地移到了來人的身上。

  「咦，這裡怎麼會這麼安靜呀？還以為會有很多人很熱鬧呢。原來戲班的後台就是這樣呀？」

  首先出現在人們視線里的是一顆從門探進來的小腦袋。頭上有著精緻的髮飾，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向四周骨碌碌地轉了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到了斐綺羅的身上，這才直起了身子，直直地向她走了過去，並一身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喂，你這是要幹嘛呢？」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白天才認識的任蘭任大小姐是也。

  然後，她似乎也覺察到了後台里不是安靜，而是氣氛詭異，於是又問了一句：

  「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殺人越獄的事了嗎？」

  斐綺羅本來還想問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卻聽到她如此說，禁不住是一頭的黑線：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呀！

  「後台是閒雜人等止步的，你這是怎麼進來的？」最後，斐綺羅選擇忽略掉她的問題，改而問她道。

  「我就是這樣大搖大擺、光明正大的走進來的，怎麼？不行的嗎？」任蘭眨巴著一雙大眼睛，一副很無辜的表情問道。

  「好，我知道了。」斐綺羅不想再理她，於是又轉回臉，由著小丫頭在她臉上塗弄著。

  「對了，李大哥，李叔叔和朱叔叔呢？怎麼沒有見到人影了。」斐綺羅眼珠子在後台里轉了一圈，找不到李周和朱文降的身影，於是便問如關公一樣黑著臉站在她身旁的朱詢。

  「不知道。」朱詢是決定耍酷到底了，面無表情，只是扯動著嘴皮子蹦出了這三個字。

  「不要把氣氛弄得如此凝重好不好？我又不是上斷頭台。」

  斐綺羅無奈嘆氣。

  「如果你決意上台，我會跟你無話可說了。」朱詢仍是面無表情地說，渾身散發著肅殺之氣。

  「喂喂，回答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不甘被無視的任蘭不斷在斐綺羅面前晃動著她的陽春指，扯著嗓子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