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路上意外

  斐綺羅這麼主動地挽著自己到戲班裡去，倒是讓大妮感到有些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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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以為，斐綺羅這次也一定會像上次那樣，說這麼多天才到鎮子上走一趟，所以想四處走走，買東西的事情就交給她了。

  大妮甚至已經想好了答應她，就由著去做些她想做的事好了。

  「可是我們在鎮上的時辰不多了，要不然待會回去晚了，劉伯那牛車可是不等人的。」大妮邊走邊提起著斐綺羅。

  「知道，我會看著時間的，而且這次去我也只是讓班主看一下戲本寫得對不對，要是寫不好就回家改，不會停留很長時間的。」

  斐綺羅一邊回著大妮的話，一邊就推著她往前走。

  斐綺羅的記性非常好，再加上上一次來時她把路都記在腦子裡。這次帶著大妮走，為了省時間，她還抄了近路。

  只是兩人走著走著，突然就是一輛馬車從窄巷裡躥了出來，那橫衝直撞的氣勢，仿佛是把人撞死了就是那人活該。

  大妮下意識地把斐綺羅護在了自己的身後，眼睜睜地看著馬車險險地從她腳前飛馳而過，差點就被這種陣勢嚇得丟了魂，那車遠遠地駛過後，她還捂著胸口：「好險好險……」

  「大姐姐，有沒有撞到你了？」斐綺羅在心裡把駕車的人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邊替大妮檢查有沒有受傷，一邊關切地問著。

  「沒事。」大妮搖了搖頭，又問：「你呢？也沒事吧？」

  「沒事，大姐姐把我護在了身後，什麼事都沒有。」斐綺羅滿含感激地說。

  「三妮，這是哪裡呀？怎麼感覺這麼危險？要不然我們還是換一條路走吧。」

  看見斐綺羅還要推著自己往前走，大妮才剛剛落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不遠了，再走一段就到了。待會我們回去的時候再走大路吧。」斐綺羅笑了笑，一副「不要擔心」的表情。

  可是當她們繼續往前又走了一段時，卻見前面圍了一群人，幾乎是把一條巷子都給堵得水泄不通了。

  「這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今天出門諸事不宜嗎？

  斐綺羅心裡嘟囔，邊與大妮一起往前看。

  原來是在巷口的拐角處，兩輛馬車差點撞在了一起。

  「是哪個不長眼的擋了我的路？」就見剛才在斐綺羅她們面前疾馳而過的那輛馬車裡傳出了一聲驕橫的怒喝：「還不快給我滾一邊去，那是什麼東西，竟是反了天了，不識好歹！」

  這話是聽得人人都皺起了眉頭。

  原來，對面的那輛馬車是為了躲避一個突然從巷口拐角過來的小孩，馬車就偏了一些，也正是這時，罵人的這輛馬車卻是仍以著不要命的速度向前狂奔。

  一場交通事故就是這樣產生了。

  「也不睜開你們的狗眼看年地，這是誰這有的馬車，好狗還不擋道呢，你們這一群的賤民！我看你們是連狗都不如！」

  那馬車上的人似乎之前在連西鎮上就是個橫跋扈的主，戰鬥力簡直就是非同小可，那一張嘴就像是連環機關槍掃射似的，自開始了就沒有停下來。

  原本那對面是一直在儲蓄忍耐著的另一方，此時終於也是忍不住要爆發了。

  斐綺羅她們探身向前看時，就見是一個與大妮差不多年紀的姑娘脆生生地就回了對方一句：

  「這年頭，是狗學會了說人話了，竟然是呔起來就沒完了。」

  斐綺羅覺得這姑娘說話有意思，便又拉著大妮往跟前走了兩步，準備好好地看場熱鬧。

  而喧鬧的現場也因為這一句敢把當地一霸罵成是狗的話，而齊刷刷地看向了那聲音的主人。

  就見那是個膚質白皙細膩，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粲然晶亮，清衣束身，英姿辣爽。

  那姑娘雙手叉在了纖腰上，這才又補充了一句：

  「告訴你，我都不愛搭理你，你見好就收不就得了，還這樣沒完沒了了？你瞧你那一張大肥臉，大得從車窗里都伸不出頭來，罵得自己都直喘氣，這麼大歲數的一個人了，到底知道不知道什麼叫做寒磣？」

  斐綺羅一聽這些話就愣在了當場，忙又更加拽緊了大妮的手，「大姐姐，你也快來看看，這罵人的話還真是一句比一句還要潑辣呢。」

  大妮覺得很無奈，眼前這罵人的陣仗那完全就是與劉大花有得一拼了。

  這也是她在腦海中警鈴大作的最主要原因。

  開玩笑，能有劉大花那種罵人架勢的，還能弱到哪裡去嗎？於是便又開始勸斐綺羅離開：

  「三妹妹，要不然我們還是走吧，這裡多危險，待會要是打起來了，遭殃的可就是我們了。」

  大妮是個只對家人拼命想要保護，可對於外面的人，她的心腸就冷多了，她一向的旗幟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沒事的，我看那們小姐人挺和氣的，沒事。」斐綺大妮了解斐綺羅，斐綺羅自然也是了解在妮的，她心中的想法她自然也是能理解的，於是便又寬慰著她說。

  況且若是從這裡繞回原路再去戲班，那可繞遠了，到時再趕到戲班那真的是時辰已過了。

  而原本驕橫跋扈的一方，大概是關一回被人罵成這樣，更是氣得她想直接撲出去把人宰了。

  只是這人可能是有什麼隱疾或者是別的原因，卻是無論臉上表現得如何生氣，卻仍是在馬車裡紋絲不動。

  「你們都是瞎子嗎？難不成還不知道過來拉我一把嗎？」

  那人顯然是有氣沒處發，最後只能把脾氣都發在了車上那些侍侯的下人。

  可身邊的那些丫環是連連搖頭，就見其中一個先開口說：

  「大夫說了，你這些天裡必須得靜養，而且大夫也說了，你的傷腿情況變得很嚴重了，不能隨便走路。」

  「呵呵，原來還是個瘸子，連車都走不下來為，還在那裡橫，真是不恨笑掉大的。」

  斐綺羅心裡很歡地想著。

  可當斐綺羅看到那女子為了躲避的孩童竟然就是在戲班裡的那個小童。

  此時人們都顧著看熱鬧，也沒有人理他，他就可憐巴巴地在那裡，看著對罵的雙方，一時之間卻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而那條受傷的腿，這次她來看時，明日好了些，但走起路來卻仍是一瘸一拐的，讓人看上去十分的彆扭。

  「小童，過來，你差點被撞了，還傻愣愣地站在那裡做甚？」說完便是不由分說地一個拖拽，直接把他拖到了自己的身邊來。

  「腿上的傷還沒好呢，你這是上哪去？班主怎麼這麼沒有人性缺德，你腿都這樣了還讓你跑前跑後的。」

  這時斐綺羅是再也沒有心思去欣賞那兩人對罵了，連珠炮似的對著他們就問了起來。

  許是因為自己的前世是一個孤兒的緣故，所以自上次知道小童是個沒有父母的孩子，心裡待他就莫名地親近了幾分。

  「綺羅姐姐，」那小童見到斐綺羅之後並沒有先回答她關切的問話，反而是恭恭敬敬地叫了她一聲，算是對她的尊重與謝意的一種表達方式。

  接著才又聽到那小童說：

  「我沒有事兒，戲班裡都在裝修呢。我看大夥忙不過來，所以就自動提議到外面幫忙買點東西回去的。可沒想到路才走到一半，然後就……」

  接下來的話就是小童不說斐綺羅也是知道了。

  「你們兩家罵完了沒？沒看到把小孩撞到了嗎？不知道帶孩子上醫館看看大夫去？」

  「三妹妹——」

  大妮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的了。她的妹妹竟然在兩人對罵得如此激烈的時候加入了戰團？

  在這鎮上的人是他們這種人能梨園的嗎？

  果然，斐綺羅這一出聲，是成功把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了過來，就是正在罵得不亦樂乎的兩人也停了下來，有著短暫的失神與茫然。

  「又來了一個賤民！」驕橫的那方冷哼了一聲，不屑地說。

  「呵呵，不好意思，是我們疏忽了，竟然把這件事給忘得乾乾淨淨了。」反倒是剛剛罵得極其有水準的那位撫額，並歉意地開口說著，「來，本姑娘姓王，來上馬車，本姑娘先送你去看診。」

  那位自稱是「王」姑娘的女孩再次讓斐綺羅驚到：這世上真的就會有如此之巧的事嗎？難怪剛才她怎麼覺得眼前這妞有些面熟，卻又是一直都無法從腦海中搜刮出來，原來此位王姑娘就是那王夫人的掌上明珠呀。

  所謂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生性多疑的斐綺羅並不願意去相信這只是一場純屬巧合的偶遇，她必須要想得更加的周長一些才好。

  「不用了，我們自己去孩子去醫館，至於藥費要你到時到醫館結清總也是可以的。」

  「這倒也是個辦法。」那個王姑娘並沒有想得太多，況且她也是看到眼前兩輛馬車把整條巷子都堵了，她就是想把人送到醫館也不行，總不能讓她有馬車不坐，走路去吧？

  於是乎，這麼簡單地一思忖，她便答應了，卻忽略掉了斐綺羅雙眸中閃過的那抹狡黠和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