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收糧

  從朱時茂嘴裡聽到那個消息之後，徐地主對心情就沒有好過。

  便連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豐收之年的景象，此時也讓徐地主高興不起來。

  趁著家中僕從長工們抓住大好的天景，在空地上晾曬糧食的機會，徐地主這邊廂卻是暗地裡開始打聽起周邊收購糧食的商人們，具體的收購細節。

  顯然，在朱時茂放出消息的影響下，這位徐地主已然放棄了之前的打算，準備提前做好預謀來。

  只等這消息最後得到確定之後，徐地主能夠在最快的時間裡，將手裡家中將近千石的糧食給售賣出去。

  半個月時間過去，朱時茂所告知徐地主的消息漸漸在世面上流傳開來，引得民間人心惶惶。

  「在下向明，添為向氏糧行掌柜，聽說徐東家家中糧食甚多，故而在下此番前來拜會，看看是否有機會與許東家合作一回？」

  徐地主在打聽售賣糧食的渠道，同時也有人獲知此等消息之後，主動找上門來。

  

  向明作為向氏商號蘇州各項買賣的打理人，自從向宇征傳達了老家給予他們的任務之後，便開始放下城裡的事情，走下蘇州府周邊縣鎮之上，收購起糧食來。

  「原來是向氏糧行的向掌柜，我許東在此有禮了，請坐。」

  許東一直關注著糧食價格的變動，以及縣裡官差們的動靜，此時隨著大多數縣府地里糧食收割完畢，官府方面卻也真的開始有了不一樣的舉動。

  其實便是沒有朱時茂的提點，像許東這類地主憑藉在鄉里的渠道，獲知官府消息也不是問題，遠比民間普通百姓要早上太多。

  只是，有了朱時茂提前半月給出消息來，倒是給了許東更早的準備世間，一如現在他其實早就已經打聽清楚那家糧行收購價格更高些。

  「來人，給向掌柜的上茶。」

  請客人坐下之後，許東單刀直入便開始詢問其對方一些問題來。

  「貴糧行消息可夠靈通的啊，我這只是打聽一下周邊糧價而已，你們卻是主動找上門來了。」

  「哈哈哈，沒辦法，我們吃得就是這一行的飯，若是消息不夠靈通，又如何跟別家同行競爭呢！」

  向明颯然一笑回答。

  「那不知向掌柜，你們糧行收購價格能出到幾何呢？」

  許東倒也不在意手裡糧食賣與誰，至少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下定決心。

  「既然徐東家快言快語，那我也拐彎抹角了。」

  在糧商這個行當做事，對於其他同行最近所開出的糧食收購價極是瞭然於胸，故而對於此次的拜訪，他心裡可是充滿了信心。

  「徐東家應該夜打聽過行情了吧，其他糧行雜糧收購價格最高不過五錢銀子一石，稻米粟子最高不過八錢銀子一石，不知在下所言對否？」

  向明望向許東，試圖獲得對方的回應，不過許東除了輕微點頭，以示認同之外卻是無有其他的表態。

  「我們糧行願以六錢一石雜糧、九錢一石稻米的價格，收購許東家手裡所有糧食，不知許東家意下如何？」

  向明也無所謂許東表態與否，隨著官府方面的消息漸漸流傳開來，周邊縣府大地主和士紳家族，受此影響出售手中糧食的人家，肯定不在少數。

  自己給予許東這個收購價格，放在其他同行之中已是極富競爭力的價格了，相信只要許東真心想要出售手中糧食，必然會有所心動的。

  「嗯。」

  許東直到向明給出確切收購價格後，這才開始有了回應：「果然還是大糧行靠譜啊，實話說本人這些時日也早就打聽過了，諸多糧行收購糧價，確如向掌柜所言，比你們給出價格少上一錢銀子。」

  「到也不是沒有收購價格更高的，只是要不他們所需糧食數量不多，要麼則是他們無法拿出現銀來，需要賒欠，故而本人也都沒有答應。」

  「只是向掌柜可要清楚，我家今年所收糧食顆粒飽滿，品相極是出眾，這價格方面是否能夠再有商量的餘地？」

  面對許東的討價還價，向明這幾日在鄉野中遇到的主顧也非是一個兩個了，倒是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只是帶著客套的歉意回答：「還請許東家見諒了，我糧行所給出的價格，已是最實在的價格，無法再有議價空間。」

  「畢竟今歲收了你們的糧食，想要賣售出去要麼需要轉運千里，抵運至遭了災荒之地，要麼則需要囤積到年尾之後出售，方可再有利潤空間。」

  「其中風險，在下便是不多說，想必許東家也能夠知道一二。」

  見向明態度堅決，許東反而不再說什麼了，在他看來人家這個價格確實很有誠意來著，當然其中風險野山雞不少，不像自己這般只要賣了糧食那便事了了。

  「那不知向掌柜準備何時錢啦收購糧食呢？」

  許東在心中盤算一番如此價格出售手中糧食所獲之後，心裡便已經打定了主意了，開口詢問其細節來。

  「隨時都刻意，便是今日完成買賣在下也無妨的。」

  聽許東的意思，他已是決定將糧食售賣與自己了，向明隨即更是熱情地回答道。

  「哦，我這兒可是有近千石糧食難了，向掌柜不準備準備？」

  許東沒想到向明如此雷厲風行，卻是嚇了一跳。

  「那到無事，在下此番前來收糧，在太湖裡停下了兩艘千料大船候著，隨時都可搬運貨物上船。」

  向明輕輕一笑，平靜地回答道。

  「至於搬運苦力，正好隔壁村裡有那蘇州碼頭魚豚幫的苦力在，支應一聲便可，其中僱傭工餉也無需許東家擔心，我糧行一併承擔，只等許東家您下決心便好。」

  「果然還是大糧行靠譜、有魄力啊！」

  許東長嘆一聲，頗為感嘆地說道「既然向掌柜都說道這了，那咱們就今日完成這筆買賣吧，還請向掌柜派人來稱量吧！」

  「不過若是可以，在下想請向掌柜能夠儘量隱蔽一些。你也知道，官府方面傳出來那些消息，實在不讓人省心啊！」

  「這是自然。」

  向明慷慨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