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94相比烈炎
2024-07-22 16:07:37
作者: 九步天涯
「我想要的東西,你難道不知道是什麼?」
「我的命?」百里玉唇角動了動,像是冷笑,「我的命,怕是沒有那個分量讓你如此大費周章,還找來三日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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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獨孤雍冷哼一聲,「你會為了那個女子主動找我,倒是讓我更為意外。」他似是早有準備,也不急著和百里玉攤牌,像是隨口聊天一般。
百里玉沉默以對,沒有再次發問,亦沒有接話。
「這麼多年了,難道你就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獨孤雍眯起了眼睛。
「我不以為你有閒聊的心情。」
「當年,若非你母親,我獨孤一門又如何會全族被滅?!我娘又如何會慘死,屍骨無存?你卻可以如此平靜!」
百里玉微微掀起了眼帘,「你到底有何目的?」
獨孤雍面容冷肅,瞪著平靜無波的百里玉的臉龐,這麼多年了,自己雖然並未和這個人在一處,但也算是處心積慮圍殺行刺他多次,可他居然還如此氣定神閒,是因為太自信所以根本不在乎,還是因為從來沒有在意過,自然也不會有情緒波動?
而無論是這其中的任何一種可能,都讓獨孤雍恨的咬牙切齒,他幾乎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壓抑想要衝過去捏斷他喉嚨的衝動,可這所有的衝動在對上百里玉這樣淡定平靜的面容之後,便像是重拳擊打到了棉花上,全是滿滿的無力。
這麼多年,他最恨的就是這個,但今日,他並非為了這個。
深深吸了口氣,獨孤雍冷肅面容未變,只是聲音已沒了方才的情緒動盪:「想要三日斷魂的解藥對嗎?好,我可以給你。」
「條件。」百里玉直接而乾脆。
「拿幽冥白虎玉佩來換。」
「好。」
獨孤雍一怔。
百里玉神色一如既往,「解藥給我,玉佩給你。」話落,一旁的冷凡打開了懷中放置的一隻錦盒,那風凝玉雕琢而成的獨特的幽冥白虎玉佩豁然進入獨孤雍的眼中,即便是在這深沉漆黑的暗夜之中,也發散著幽藍暗紫的光芒,獨孤雍看著那玉佩,僵立當場。
從那獨特的光芒之中,他一眼便認出那就是獨孤一族的傳家玉佩,幽冥白虎玉佩,這是他做夢也想得到的東西,追殺百里玉,一半為復仇,一半為玉佩,可真的出現在他面前的,他卻難得出現了近鄉情怯的感觸,亦對百里玉交出的如此乾脆微微懷疑。
他聲音陰冷,道:「你會這樣甘願就將玉佩交還給我?」
「你將我威脅到了,不是嗎?」
「我不信你是這麼容易妥協,這樣容易被威脅的人。」獨孤雍認真的打量這面色平靜的百里玉,似乎想從其中看出更深一層的意思來。
百里玉微微一笑,這笑是客氣,眸中更沒半分笑意,只是一個隨意的動作,「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他慢慢的斂了臉上的笑,無比認真的道:「你捏住了她的命,比扼住我的喉嚨更讓我窒息難受。」
獨孤雍冷冷的打量著他,半晌,才道:「好!」
他從懷中拿出一隻青花瓷的小瓶,冷凡上前,一手換了解藥,一手交出了玉佩,得到的如此順利,倒是讓獨孤雍覺得十分的不真實,玉佩入手,反覆摩挲,表情亦是從未有過的激動。
兩枚白虎玉佩,他終於還是集齊了,獨孤一族的幽冥白虎堂,遲早會為他所用,到時候他將為滿門被滅的獨孤一族復仇,那些害死他宗親上百口的人,一個也別想活!
他微一抬頭,卻見百里玉已帶著冷凡轉身離開,心中忽然一抹狐疑閃過,就他所知,百里玉並非如此容易妥協的人,是那殷解憂真的對他如此重要,重要到可以完全不顧後果,還是因為這白虎玉佩有問題?
他立即拿起玉佩,仔仔細細左左右右都瞧了幾遍,確定這的確和他交給御千里手中的那枚白虎玉佩一模一樣,那麼,難道是自己想多了不成?
天色暗沉,已經過了子時,幾個禁衛軍巡守換崗歇息,一邊回自己的營帳,一邊閒聊著,說著最近這幾日的趣事。
「你們聽今晚在篝火邊值守的禁衛軍說了沒,今晚那邊可上演了一齣好戲呢……」一個壓得很低的聲音響了起來。
「聽說了!」另外一個聲音聽起來很興奮,「據說三公主成了禿子,我的天,那可是三公主,平素里囂張跋扈,見了我們這些人就像是低賤的螞蟻一樣,居然也有今天,也不知是誰做的!」
「據說當時長公主也在場,要不是她的婢女,大家還看不到這一齣好戲,長公主素來和三公主不和,你們說會不會是長公主做了這件事情,然後故意讓她在人前暴露?」
「我看很有可能……」
「好了,都別說了,小心禍從口出。」
一個嚴肅的聲音響起,眾人立即禁了聲,該做什麼做什麼,很快作鳥獸散。
暗處,百里玉和冷凡正巧經過那營帳,百里玉步履正常,沒有絲毫的停頓,卻淡淡道:「做的不錯。」
冷凡更恭敬的垂下首,並未多說什麼,心中卻是對主子殺人不見血的手段佩服到五體投地。
削了三公主的頭髮便也罷了,還要以殷郡主的名義將這件事情告訴長公主雲解意知道,營地正中篝火旁邊才會出現今晚的那出好戲,一個在眾人面前儀態盡失的公主,原本就被太后棄在一旁,如今更是沒有任何利用價值,說是靜思己過,也不過是暫時的處置,終究是前程盡毀了。
百里玉二人很快回到了殷解憂所在的營帳,九名玄女卻都明里暗裡的守候在外面,瞧著暗夜之中一身墨衣的百里玉和冷凡,面上都有了極其細微的變化。
寧一上前,躬身道:「辰王殿下。」
「裡面是誰?」
寧一有些遲疑,卻還是回道:「是烈世子……」
百里玉的表情微微頓了下,視線落在了營帳之內。
寧一又道:「烈世子是主子的師兄,所以我等……」
百里玉沒有言語,心中卻還是明白的,玄女是殷解憂的親衛,自然和烈炎相識,對烈炎的了解和熟悉程度,遠比對他要來的時日久遠,以現在這種情況,讓烈炎進去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寧一猜不透眼前這位辰王的表情,抿了抿唇,又道:「烈世子要為主子仔細探查傷勢,所以……」
「嗯。」百里玉淡淡應了一聲,也未離去,也未多說,就這樣靜立在營帳之外的草地上,默默等待。
還好自從殷解憂受傷之後,里里外外都是他們的人暗中守著,以免有人闖入發現殷解憂的傷情,不然若是讓人看到百里玉此時在殷解憂營帳門前站崗,傳出去也不知會掀起什麼樣的波瀾。
等待的時間,似乎變得有點慢。
不但的冷凡覺得慢,連門前守候的九名玄女也覺得很慢,慢的他們有些著急,甚至有些無法自處,雖然都是低垂著頭暗自守衛的恭敬模樣,但暗中卻都忍不住用眼角視線分神探測百里玉的情緒。
而反觀百里玉,一如往常一般平靜,神色淡淡,面容如常,並未有任何異常,卻讓氣氛似乎變得更加緊繃起來。
終於,帳簾被掀了起來。
一聲紅衣束帶的烈炎邁步出了營帳,瞧著不遠處的百里玉,十分客氣:「百里兄,久等了。」
「嗯。」百里玉淡淡點了點頭。
烈炎又道:「這裡百里兄且先照顧著,我告辭了。」說罷,烈炎示意之後,離開了營地周圍。
百里玉慢慢踱步入了營帳,這才讓周圍的玄女們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營帳之內,對於百里玉這樣站在外面等候許久的人來說,可算是一室暖意。
床榻之上,殷解憂卻並不似昨日一般安然入睡,而是眼皮顫動,手指也有輕微聳動,似乎是要醒來的跡象。
冷凡驚喜道:「主子,你看郡主,這是不是好了。」
百里玉怔了一下,慢慢上前,探手切上了殷解憂的脈搏,只覺得她脈息平穩如常人,原本身體內的那些毒素似乎消失於無形之中,但仔細探查之時,卻又總覺得和真正解毒總有一些差異。
百里玉微微凝眉,視線在營帳之內不著痕跡的掃過,最後落到了床榻邊上的一隻白玉小碗上。
他拿起小碗,湊在鼻尖聞了聞,面上的神情忽然有些奇異,卻又說不出有何奇異。
冷凡道:「看來是烈世子給郡主餵了什麼藥,可殷郡主所中之毒可是三日斷魂,尋常藥石難醫,卻出現在如此的特例……主子,這是何物?」
百里玉慢慢放下小碗,道:「這藥的確是有用。」
就方才他聞到的氣味,他幾乎可以斷定,烈炎給殷解憂餵食的,是回元丹。
冷凡怔了一下,「若是這藥有用,倒是可惜了幽冥白虎玉佩。」
「回元丹與固元丹都是數百年前一位醫者所研製的藥方,固元丹固本還元,強身健體,但回元丹卻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即便是服用回元丹,以抵抗毒性強烈的三日斷魂,依舊有所欠缺,但回元丹的功效可以讓中毒之人暫時清醒,並且減緩三日斷魂對中毒之人內臟腐蝕,若是能及時服下解藥,會將中毒之人所受毒藥侵蝕和傷害降到最低。」
百里玉並未再說什麼,只是拿出從獨孤雍處換到的解藥,放在鼻尖輕輕聞了聞。
冷凡道:「烈世子既然能用回元丹為郡主緩解毒勢,必然是已經有了可以拿到解藥的辦法……屬下聽聞三日斷魂的解藥會用到菏澤蓮藕,若郡主無事,那這解藥便可不必服用,解藥再輔以我們現有的藥材,以主子的醫術,化解這枚解藥之中別的藥性以達到百草丹的藥效,並非不可能。」他似乎是看到了某種希望,說話的時候亦是眼眸微微帶光。
主子病了這麼久,終究是有痊癒的機會了!
百里玉卻沒什麼反應,又仔細的切了切殷解憂的脈搏,在冷凡期待又激動的目光之下,從容不迫的將手中的解藥送入了殷解憂的口中,親手餵了溫水,看著那藥丸被殷解憂咽下。
「主子!」冷凡震驚道,「你……」
「安靜點。」百里玉淡淡出聲,將被子給殷解憂蓋得妥帖了一些,才道:「你吵著她了。」
「主子……你為何……」冷凡滿面都是無法理解。
「相比烈炎,我更願意自己是直接救她的那個人。」百里玉輕聲呢喃了這樣一句,若非冷凡時刻注意百里玉一言一行,幾乎聽不清楚,而聽清他話語的冷凡更是微微愕然,卻最終還是沉默下去。
也許,一切只是他想的太簡單了。
……
今年也不知是怎的,春風沒有送暖,卻是一日比一日寒冷,玉龍山山泉泉眼的所在是一處狹長的風谷,在這樣的天氣之下,尤其是這夜半三更,冷風呼嘯,竟比冬日還要寒冷。
而就在這寒風凌冽之間,一個紅衣人影在這樣冷厲的山谷之間如履平地,飛身攀岩而上,陣陣寒風也未曾影響他的速度和身形。
那人攀上了崖璧之上的一處凸起的山塊,站定的腳步。
「炎兒見過師傅。」冰冷的聲音想了起來,很快,便有一個妙齡女音道:「你來了。」
山塊之間,除了攀岩而上的烈炎,竟然還有別人。
要知道在這樣的天氣里,從這樣地勢陡峭的地方攀援而上本就是極難的事情,烈炎因為身手奇高可以應付自如,可見這所在的那妙齡女子亦不是尋常之輩。
「是。」
妙齡女子慢慢的轉過身來,卻是一個容顏欺霜賽雪般完美白皙的女子,只是女子一身青色道袍裝束,手上還握著一柄特質的拂塵,而她的身後,還站著一個十五六十的少女,容貌秀麗,姿態飄然,見著烈炎,咬著下唇,似有些害怕,喚了一聲:「師兄,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