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93暴露
2024-07-22 16:07:35
作者: 九步天涯
忽然,她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讓她嫁給納蘭羽,太后並非沒有辦法,只是因為不想做,因為她成不了太后手中最有利的武器,可笑她還一直以為自己有了母后做靠山,想如何便如何。
雲解語的臉上,首次出現了一種表情,像是頓悟,像是苦澀,像是自嘲,仔細看時,卻又像是絕望。
小珠不敢多看,低垂著頭,作為奴婢,她如今連安慰的話都不敢說了。
宴會之後的第二日,算得上是春闈的開幕式,幾乎所有來到獵場的人都要參加,殷解憂昏迷在床,自然缺席,然而納蘭羽早已跟皇帝打了招呼,自然也沒有人有什麼異議,三公主是太后唯一親生的女兒,素來特別,受眾人矚目,乍一眼看去,就發現她沒出現,皇帝問時,太后只說得了風寒不舒服,所以在自己的營帳之中休息。
皇帝素來與雲解語不怎麼親密,往常若是這種情況下,也只會吩咐太醫好好照看,然後賞賜一些東西,再讓膳房準備些雲解語喜歡的食物,當做是關心深刻,可這次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傍晚時分,皇帝忽然詢問雲解語的病情,早已經套好了招的太醫也說的煞有其事,皇帝聽後,凝神道:「這春日裡的風寒雖然比不得秋天的厲害,但也要好好看顧著,否則落下了病根,那便是一輩子的事情。」
「微臣謹記,一定好好為公主調理,確保公主在最短的時間內康復,皇上不必憂心。」
「嗯,那便好。」皇帝兀自微微皺著眉頭,「解語這丫頭素來驕縱,以前生病一次便鬧騰著不看太醫不吃藥,總讓朕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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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若冰霜的雲解意亦在一旁,聞言,道:「是啊,每次都是連哄帶騙,也未必能如願讓她吃上一口。」她的聲音口氣,猶如她的表情一般,冷冰冰的,不帶什麼情緒,即便是說著這樣隨意的話也如此。
「自上次朕罰了她倒今日也有些時日了,指不定那丫頭還惱著……」皇帝似乎一時興起,道:「左右也沒什麼事情,朕便去看看她吧。」
太醫慌忙道:「皇上不可!」
雲解意道:「有何不可?」
「三公主所染風寒雖不嚴重,但如今天氣,若是就近接觸,難免不會被傳染,臣是怕有傷龍體,所以才說不可,皇上明鑑啊……」
「哦,會傳染嗎?」雲解意微微凝眉,「那豈不是很嚴重?」
「如此,倒是更該去看看了。」皇帝也是十分擔心的樣子,已然站起身來。
「皇上……」太醫想要阻止,皇帝的視線卻平平掃了過來,「怎麼了?」
那視線如此平靜,太醫卻忽然打了一個寒噤,當下所有話語全部咽了下去,「臣惶恐。」說著,退到了一邊。
皇帝和雲解意一前一後出了營帳,浩浩蕩蕩的隊伍往三公主的營帳而去,太醫緊跟其後,離開的時候,交代身邊的人趕緊去找太后。
小珠侍候在雲解語的身邊,聽到外面傳來皇上駕到,長公主駕到的時候,著實慌亂,手底下也沒了章法。
雲解語面色亦是變了變,卻強自鎮定,克制著自己情緒拉了拉衣擺,才出門接駕。
「平身吧。」皇帝親手扶起了半彎著身子的雲解語,認真的瞧了瞧,道:「瞧著倒是和平素沒什麼差異,就是臉色有些蒼白。」
雲解語不著痕跡的退的稍遠了一些,壓抑著聲音道:「只是稍微有些不舒服而已,不敢勞煩皇兄皇姐專程來看我。」
「太醫開的藥可有好好吃?」
「有。」
她剛說罷,卻又似乎覺得自己回答的太快,其餘人的視線也變得有些奇怪,又忙道:「雖然還是很不願意服藥,但畢竟身子重要,便是勉強自己,藥總還是要吃的。」
「解語如今倒是懂事了不少。」皇帝淡淡笑了笑,道:「你第一次參加春闈,就錯過了狩獵儀典,還真是有點可惜,不過,今晚在營地正中亦有不錯的節目,朕瞧著你也沒什麼特別不舒服的,不如就隨朕一起過去看看吧。」
「我……我不去了。」
「為何不去?朕知道你心情並不太好,就權當是散散心好了。」
皇帝開口,三公主又豈能一再拒絕,只得按捺下全身的不自在和排斥,垂首道:「是。」她知道,如今這位皇兄,已經和以前大不相同,她也猜不透他真正的意思,又豈敢輕易拒絕?
「走吧。」
幾人由太監宮娥包圍著,很快離開三公主的營帳,往營地正中央的篝火旁走去。
而太后的人,卻是在皇帝離開之後才姍姍來遲,只看著那漸行漸遠的一隊人面色躊躇萬分,皇帝素來對三公主不甚上心,今日的關懷,卻是有些過了,而這時機也太湊巧。
當下,來人不疑有他,立即前去尋太后稟告此事。
營地正中,篝火熊熊,各位王公大臣玩的正是酣暢,卻見皇帝到來,又是意外,又是驚喜,太監也立即搬來龍椅擺了桌案,皇帝和雲解意雲解語三人慢慢入了座,說了些場面話,場中活動又才繼續。
雲解語著了一身淡粉色宮裝,髮髻高綰,其上的紅寶石頭面印著火光灼灼生輝,而她本身卻是低垂著頭,似乎是在想著什麼事情一樣。
雲解意對場中那些活動和節目並不感興趣,冷漠的瞧著,偶爾卻會分一些視線道雲解語的身上去。
「你在想什麼?」忽然,雲解意冰冷的聲音想了起來,雲解語沒理會,沉默半刻,才反應過來雲解意是在問自己,小心的抬頭,道:「什麼?」
「你有心事,很不像你。」
雲解語和雲解意素來是不對付的,而雲解意的話也沒讓她感受到半分友好,卻似與陌生人說話無二,她抿了抿唇,道:「許是昨日沒睡好。」
雲解意扯了扯唇,「哦,對了,倒是聽聞你早上驚叫是因為做了噩夢。」
「你……」雲解語面色變了變。
皇帝無奈道:「解意……」
雲解意冷冷一笑,別過臉去。
而坐下的王公大臣對這三位同來還真是意外,因為這二位公主速來不對付,皇帝也和三公主不如何親密,所以這樣的情形難免讓坐下的王宮大臣們好奇,明里暗裡交頭接耳,分神往皇帝所在的方向看來。
雲解語也不是軟柿子,尤其她此時還有不能說的秘密,當即道:「既然皇姐看了我心情不爽,我走便是。」
話落,就站起身來,作勢離去。
皇帝淡淡道:「別折騰了,坐下吧,別讓人看了笑話。」
雲解語這才注意到下面的人交頭接耳,低低說這些什麼,皺眉道:「皇兄,恕我無理,我今天真的不舒服,本也不該雖你們前來,如今這酒氣和篝火鬧的我腦袋都有些發蒙了,還請皇兄准我回去。」
雲解意卻也在此時站起身來,「既然來了,又何必那麼快就走呢?」她慢慢的踱步打了雲解語的身邊,雲解語下意識的退了半步,卻趕忙止住自己的動作。
雲解意淡道:「怎麼,我又不是洪水猛獸,你退什麼?」
「沒,我只是有些頭暈。」不知為何,雲解語忽然覺得今晚有些蹊蹺,她必須立即離開這裡,馬上。
「皇兄,我真的很不舒服,可不可以先離開?」雲解語的聲音帶著幾分期盼和請求,雲解意卻道:「既然真的是不舒服,相信皇兄也不會強留你在這裡,紅綾,你去幫本公主送送皇妹吧。」
「是。」雲解意的身後,一聲暗紅女官服飾的青年女子邁步上前。
「不用了!」雲解語微微倉皇,後退一步。
「沒事,不麻煩。」雲解意說著,紅綾再上前一步。
「我說了,不用了。」雲解語心中有鬼,又接連遭逢挫敗心情惡劣,沒有客氣的朝著紅綾揮過去一巴掌,紅綾自然下意識的躲閃。
電石火花之間,也不知發生了何事,只見紅綾身子歪歪斜斜倒在地上,卻似是壓到了三公主的裙擺,三公主雲解語急著離開,正巧被著一壓阻攔,人還跌了個狗啃泥,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在三公主跌倒的同一時間,她的髮髻竟然駭人的從頭頂之上徹底掉落,頭面上的紅寶石撒了一地,火光之下,三公主那光禿禿的腦袋讓場中瞬間寂靜,沒有一個人敢大聲喘息,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到了三公主的腦袋上。
雲解語只覺悲憤交加,眾人眼中那或嘲諷或吃驚或想笑不敢笑的表情,讓她恨不能現場有個地縫讓她鑽進去,更有甚者,想死的心都有了。
靜怡的時間持續了片刻,皇帝微微震驚的聲音想了起來,「你……你這是怎麼回事?!」
雲解語緊咬著牙齒,「皇兄……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皇帝站起身來,「這樣大的事情,你居然直接都不知道?你是皇家公主,又不是出了家的僧人,這一個樣子,成何體統?!」
雲解語雙手緊握成拳,恨的指甲都嵌進了肉里,嫣紅的血慢慢滴在了她粉色的衣裙之上,屈辱和憤恨將她整個人徹底淹沒,她緊咬著下唇,連半個字也說不出。
雲解意冷冰冰的聲音也響了起來,「皇兄,這裡並非說這些的地方。」
皇帝一凜,斂了眸中的怒氣,道:「三公主有負皇族之名,從今日起,便在自己營帳之中靜思己過,沒有傳召,不得出帳,別的事情,等回宮之後再行處置!」
「是……」太監大氣也不敢喘,忙上前去,將雲解語半扶持半拉扯的帶離了營地正中的篝火旁。
在場的王公全部緘默,半個字也不敢說出來。
雲解意看著那些人遠去的背影,眸光越發的冰冷,他們曾經加諸在自己母妃以及自己和皇兄身上的東西,總有一天,是要慢慢討回來的。
……
另外一邊,殷解憂的營帳之內,這一日,百里玉除了必要的時刻,很少離開營帳,只等的夜色入幕,冷凡才出現在營帳之中。
「主子吩咐的事情,屬下已經辦好了,也在主子的交代下找到了這個。」冷凡說著,將手中的一片沒有枯萎的樹葉交到了百里玉的手中。
百里玉沒有去接,只是淡淡掃了一眼,眸光動了動,便傾下身子幫殷解憂擦拭臉龐。
冷凡靜靜等著百里玉動作,直到擦拭結束,百里玉才站起身來,墨色的袍子滑落在地,「走吧。」
「是。」冷凡低聲應了,隨著百里玉往外走去,經過門口之時,百里玉淡淡交代道:「除了我,任何人不得進來。」
「是。」這次,不用他特意交代,玄女亦明白這任何人所涉及的範圍。
百里玉定住腳步,似是想要回頭,卻又沒有回頭,在冷凡掀起帳簾之後,大步的離開了營帳。
營地之外,山谷之中。
身姿頎長的百里玉披著黑色的毛圈斗篷,負手站在一棵百年枯樹之下,即便是在這暗夜之中,周身氣場亦渾然天成,冰冷莫測而遺世孤立,似乎天地之間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撼動他一般。
草叢之中,傳來輕微的聲響。
冷凡側身,不著痕跡的護住百里玉,冷聲道:「誰?」
另外一顆枯樹之後,慢慢的走出一個黑衣人影,身形高壯,面目冷峻猶如刀拙斧刻,黑色長髮披垂肩後,額間繫著一根黑色的皮繩,他看著背對而立的百里玉,冷冷笑了起來,「沒想到你也有主動找我的一天。」
枯樹下,百里玉慢慢的轉過身來,神色平靜,眸光深邃,「這難道不是你做了那麼多想要的效果嗎?」
獨孤雍冷哼,「當然,只是,我卻沒想到,冷漠如你,居然也會為了一個女人如此,當真既是意外,又是慶幸。」慶幸他果然猜到了百里玉的弱點就是殷解憂,也意外如百里玉這樣一個人,居然真的會有弱點。
百里玉卻似是沒聽到一般,淡淡道:「說罷,你想要什麼,才會交出三日斷魂的解藥。」
「我想要的東西,你難道不知道是什麼?」
「我的命?」百里玉唇角動了動,像是冷笑,「我的命,怕是沒有那個分量讓你如此大費周章,還找來三日斷魂。」
獨孤雍眯起了眼睛,「你倒是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