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10活血調經
2024-07-22 16:04:42
作者: 九步天涯
鴛無雙抿了抿唇,她知道夏陽冬雪很快就會回來,她的時間不多,很快,她道:「勞煩媽媽了。」
崔媽媽會心一笑。
鴛無雙如今的身子還是十分的虛弱,只得依仗崔媽媽幫她處理一切狼藉,而想到崔媽媽是謝博派來的人,瞬間臉色也是紅白交錯,好不精彩。
崔媽媽似乎是知道鴛無雙此時的心情,並沒有出聲,且動作還是很快,在夏陽和冬雪回來之前,就將一切狼藉都處理的十分的清楚,還輕聲詢問道:「姑娘可有腹痛或者其他的不舒服嗎?」
請記住𝓫𝓪𝓷𝔁𝓲𝓪𝓫𝓪.𝓬𝓸𝓶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鴛無雙臉色已經十分的緋紅,聽她詢問自己這種事情,即便這人讓自己覺得舒服些,亦是不好開口,只得沉默。
崔媽媽會意,道:「若是腹痛,也不能小視,老奴這就去幫姑娘煮一些糖水來喝,這樣一來,若是痛,可以緩解一些,若是不痛,也可以活血調經,總是好的,姑娘,你看可好?」
「嗯……」鴛無雙輕輕的應了一聲,換上乾淨衣服的她已經躲在了被子之中,別過臉去,卻也應了一聲。
崔媽媽會心一笑,恭敬的退了出去。
鴛無雙感覺室內沒有了聲音,才閉了閉眼,終於深深呼了一口氣,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如此尷尬難當,偏生,自己最尷尬最難以啟齒的時候,還是和那個男人在一起!
「姑娘……」
夏陽和冬雪已經從廚房回來,進了暖閣內室,輕聲道:「姑娘,奴婢伺候您洗漱吧……」
夏陽這樣說著,其實心裡卻很是忐忑,因為鴛無雙委實不好伺候,只怕依舊被拒絕,還是要去將公子請來的。一想到每次去請公子的時候,公子臉上那種煩躁冰冷的表情,夏陽就額頭冒出冷汗來。
卻沒想到,這次,鴛無雙並沒有如此麻煩,只是抿了抿唇,才道:「你將毛巾浸透了,擰乾,遞給我,我自己來。」
夏陽很快按照鴛無雙的吩咐做了。
鴛無雙接過毛巾,擦了擦手臉,又接過漱口水,漱了漱口,然後安靜的躺在了自己的被褥之中。
夏陽試探道:「姑娘,這粥是公子特意吩咐廚房為你準備的,可要用上一點麼?」
鴛無雙怔了一下。
夏陽微微咬著下唇,忐忑的等著鴛無雙反應。
鴛無雙垂下的眼眸,是一慣的無神,前幾天她的確是不想活了,可是那輕生的念頭也只是當時閃過一瞬而已,都已經如行屍走肉的活了這麼多年,她深切的知道,無論什麼情況下,活著,總還算是好的,就算是她還想要找箭九霄問個清楚,至少也得活著吧。
「拿過來吧。」鴛無雙輕啟唇瓣,低低道。
夏陽受寵若驚,連忙接過冬雪遞過來的粥碗,道:「不如奴婢餵姑娘吧……」
鴛無雙也是知道自己此時的情況,眼盲之後便一直消沉,連正常的生活起居都無法獨自完成,只得點了點頭。
夏陽立即小心的坐在了床邊的圓凳上,用靠枕墊在了鴛無雙的後背,然後一勺一勺,將溫熱香甜的粥一口一口的餵到了鴛無雙口中,也不知道是因為想法變了,還是因為這粥的確十分好喝,原無雙竟然接連喝了滿滿一碗,才作罷。
夏陽冬雪自伺候上鴛無雙以來,臉上難得出現了笑容。
冬雪道:「姑娘,不如順勢將藥喝了吧?」
鴛無雙幾不可查的皺了皺眉,她這輩子,素來最煩的就是喝藥了,並不是矯情的不喜歡,而是下意識的排斥。
冬雪一見她表情,就知道她的意思,忙道:「姑娘別擔心,公子早已讓人送來了蜂蜜,調在藥中,必定不會苦的……」
鴛無雙神色微怔,蜂蜜調了藥來喝,這個男人怎麼知道的……
夏陽只當鴛無雙還在遲疑他們說的話是真是假,也是微微一笑,道:「姑娘昨晚便是那樣喝的,這蜂蜜也是淮陰特別的上等蜜,比一般的淳厚香甜許多,既不會損害藥的藥效,還能提升口感,若是喝的多了,還可以美膚養顏呢……」
鴛無雙聽著她們一直說著,內心升起一抹很複雜的情緒。
她以前雖然貴為安羅女王,每日所要面對的,卻儘是爾虞我詐口蜜腹劍,背叛自己的都是自己以為最親近的人,也便養成了她冰冷莫測的性格。
後來遇難,雖被玉修羅給救了,但是這玉修羅,也是天下間少有的冷漠之人,素來對兩個徒弟不怎麼關心,只偶爾教他們武藝而已,至於自己的師妹鴛無對,更是疏離冷漠的緊,若非這次請她來行刺殷解憂和烈炎這對「情侶,」只怕幾年都見不上一面,而這所謂的行刺情侶,也在後面證實,不過是利用罷了,她便一直以為所有無端的示好必定都是有目的的,所以在謝博一而再再而三的救她的時候,根本不屑一顧,亦是惡言相向,可是如今,她卻開始困惑了。
她只是一個人人喊打,臭名昭著的江湖妖女而已,如今還盲了眼傷了腿,還有什麼可以被利用的?偏生就是這樣的時候,這個救她的男人居然一次次突破她的底線,只為挽救這條她自己都不怎麼當回事的性命,這樣的境況,讓她很疑惑,而如此被人關注,著緊的感覺,她已經許久都沒有感受到過,卻早沒了當初的心動和溫暖,只覺得奇怪。
然而,這所有的情緒也不過是一瞬。
她很快回過神來,道:「嗯,好。」從這幾日來的遭遇之中,她亦是知道,若是直接開口拒絕,只怕那個男人很快就會出現在暖閣之中,已各種各樣的辦法威逼利誘,直到她喝藥不可,甚至不惜以唇相渡。
想到此處,也是抿了抿唇,無神的雙眸之中很快閃過懊惱之色。
夏陽和冬雪同時鬆了口氣,手腳麻利的將蜂蜜調在了藥丸之中,攪拌勻稱,一勺一勺的餵給了鴛無雙。
待鴛無雙將藥喝完,兩個伺候了她許久的丫鬟終於是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這時,謝博卻又來了。
他眼神莫測的看著空了的飯碗和藥碗,微微調高了長眉,道:「今日怎麼這麼乖巧聽話,搞得我都有點不認識你了。」
鴛無雙一聽他的聲音,立即身子微僵,尤其是今早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只覺得如今見他分外的彆扭不舒服。
她不說話,謝博早已習慣,順勢走到床邊,直接坐下。
鴛無雙皺了皺眉,很快挪過去了一些。
謝博扯了扯唇角,道:「我是洪水猛獸嗎?這樣避著。」
「你……」鴛無雙掙扎了會兒,終於是開口道:「你離我遠點。」
謝博原本微挑的眉毛越發高挑,道:「你說什麼?」說著,還衝鴛無雙靠近了幾分,道:「你大聲點,我沒聽清楚。」
「我說——」鴛無雙抬起頭來,挺翹的鼻尖卻瞬間擦到了一處平滑的所在,她很快反應過來,那是那男人的臉頰,她僵了一下,握緊手中的被子,又退後了些許,道:「我想休息了。」
頰邊那處微弱的摩擦,謝博似乎沒有感覺道,輕笑一聲,道:「才睡了整晚,如今就又累了,不是吧。」
鴛無雙卻不打算和他再多廢話,只道:「我累了。」言下之意,很明顯,請謝博離開。
只是,謝博如果是這麼聽話的人,他便不是謝博了。
「別啊,你現在休息了,晚上可怎麼辦?到時候大家都休息了,你要喝水吃藥的,也沒人理你,豈不是很糟糕?」
鴛無雙抿唇不語。
謝博笑笑,正在這時,門口忽然傳來一聲低柔而無奈的中年女音:「公子,你啊,總是這麼愛欺負人,姑娘都病成這樣了,你還來說這些有的沒的,你今日難道不忙嗎?」
謝博回眸一瞧,正是崔媽媽,已經站在了暖閣內室的門口,手上還拿著漆盤。
謝博難得笑意入眸:「崔媽媽,原來是你啊,我倒是誰呢,居然敢這樣說我,若是別人,必定不叫他好過。」
崔媽媽無奈的看了謝博一眼,「你呀,還是怎麼個玩世不恭的性子。」
謝博笑著,看了一眼崔媽媽手中漆盤,道:「這是什麼?」
「只是一些糖水而已。」
謝博挑眉:「煮了給她喝的?」
「嗯。」
謝博道:「正巧我沒用早膳,我看這分量也是不少,給我盛一碗吧。」說著,直接坐到了圓桌邊上等著。
崔媽媽愣了一下。
謝博卻道,「愣什麼神啊?快些。」
崔嬤嬤無語,只得用白玉小碗盛了一碗,放到了謝博面前。
謝博道:「你去顧著她吧。」
說罷,端起小碗,一口一口的喝著。
崔媽媽無語,又用小碗盛了一碗,去給鴛無雙餵。
她坐在床前,瞧著鴛無雙美麗無比的容貌,心中也是微微讚嘆,輕聲問道:「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這位姑娘來了這裡許久了,謝博是因為知道,所以不問,別人是因為身份限制,不敢去問,以至於到了如今,竟然沒人知道這暖閣之中的嬌客,到底姓甚名誰。
鴛無雙怔了一下,抿了抿唇。
卻是謝博,頭也沒抬,道:「她叫無雙。」
鴛無雙無神的眼睛,很快轉向謝博的方向,果然,這個人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亦是知道自己的過往的。
崔媽媽喃喃:「無雙啊,真是個好名字。來,喝一些吧。」她溫柔的笑著,將糖水遞到了鴛無雙唇邊。
鴛無雙從善如流,倒也沒鬧什麼彆扭,很快便將一小碗糖水喝了下去。
而謝博早已喝完,老神在在等著,看到崔媽媽離開床畔,去放碗,又踱步到了床邊兒上,卻是直接將鴛無雙手中的被子給掀了去。
鴛無雙微微一驚,很快想要扯過被子,動作卻沒謝博的快,只得瞪著無神的雙眼,強裝鎮定,冷聲道:「你又要做什麼?」
謝博卻是不理她,俯身很快在床榻上搜尋,就在鴛無雙受不了這樣的境況想要發火的時候,卻聽謝博道:「果然是在這裡。」
她感覺到謝博彎身,呼吸從她耳畔經過,然後似乎在床榻上撿了一個什麼東西,又直起了身子。
「你……」
「我的私印昨晚掉在了這裡,不然,你以為我很閒?沒事就來這裡嗎?」謝博無奈的說了一聲,然後轉向崔媽媽,道:「您老人家就在這照顧著吧,若是她鬧脾氣欺負了您,您記得來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是。」崔媽媽笑了笑,看著這個自己自小帶大的孩子,也是十分的無奈。
謝博邊走邊道:「對了,剛才的那個糖水味道不錯,以後幫我也煮一點來喝。」
崔媽媽臉色奇怪,卻依舊笑著,她輕聲問道:「公子,你可知道那糖水是做什麼的?」
原本往外走的謝博停住腳步,轉過身來,道:「做什麼的?」
崔嬤嬤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如何說。
兩個丫鬟卻是你看我,我看你,並不知道崔嬤嬤說的是什麼意思。
而一直在床榻上,被謝博接連欺負的無力還手的鴛無雙,終於算是找到了機會,她很淡很淡的道:「據崔媽媽說,喝了可以活血調經。」
屋內一片安靜,靜的可以聽到大家的喘息之聲。
鴛無雙雖然是冷著臉,但是幾乎可以想見謝博此時的表情,還真想親眼看看,可惜她的眼睛卻是看不到的。
謝博愣在當場,薄唇微微張開,十分意外。
崔媽媽輕輕笑著,沒有聲音。
兩個丫鬟卻是想笑又不敢笑。
而鴛無雙那張素來冰冷平靜的臉上,居然難得帶著幾分很淡的揶揄。
這讓謝博有些意外。
不過,此時難得的尷尬很快蓋過了意外。
他眯起眼眸,看著鴛無雙那張精緻的小臉,冷哼了一聲,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
冬天終於還是來了。
接連陰沉沉了兩日之後,這日凌晨,天空中忽然黑雲壓頂,飄起鵝毛般的雪花來,剛開始還下的很小,到了雞鳴之時,已經越下越大,地上的積雪足有半個靴子這樣深。
一輛樸素低調的馬車行駛在甘州城最為繁華的大街上。
因為大學的緣故,原本要早早來趕集的小販們只得歇息在家,只有偶爾三兩個挑著擔子賣早點的,便是如此的大雪,也已經開始動作。
馬車車轅上坐著一個國字臉的樸素漢子,一身粗布衣衫,在這大雪天裡,卻穿的十分單薄,似乎也是不冷,手握馬鞭,低垂的雙眸之中,暗藏深沉和警戒,一看,便不是一般人。
他駕著馬車慢慢悠悠的穿過甘州最繁華的大街,在天香樓門前停下,他看了緊閉的門扉一眼,衝車內道:「相爺,還沒開門呢。」
「哦?」馬車內,傳出一聲清雅不俗的低緩男音,即便是隔著車簾,亦讓人覺得內斂而自律。
車夫道:「是。」
車內,還是那個聲音:「已經不早了,想來也該起了吧?」
車夫會意,道:「屬下去叫門。」
他動作矯捷的跳下馬車,很快到了那十八道雕花木門前面,輕輕扣了扣,果然,裡面很快傳來小二的吆喝聲,「來啦來啦,是誰呀,這麼早……」
天香樓是酒樓,但是素來不提供早點,一般也是早飯之後才開門的,這個點,的確是來的早了。
小二打著哈欠,揉著眼睛,滿是困意的上前開了門,卻見是個冷臉漢子,有些意外的道:「這位爺,你是……」天香樓中所有人都是陽極樓的人,自然眼力見非尋常人比擬,一看就知道來人不是一般的食客,也不像是來天香樓吃飯的。
國字臉的男子道:「煩請小二哥,通傳殷郡主一聲,就說相爺到了,想見她。」
小二愣了一下,忙道:「稍待,我這就去通傳。」
國字臉男子點了點頭,又回到了馬車上,衝車內道:「相爺,已經去通傳了。」
「嗯。」車內,傳來那道男音,只見車簾微微掀起,一直樸素卻修長的大手從裡面伸出,車夫跳下車轅,一個身披白色狐裘披風,發束白玉冠的俊美男子從馬車之中下來,那英華內斂的樣子,不是當朝右相納蘭羽,又是誰?
納蘭羽抬頭瞧了天香樓那牌匾一眼,微微垂下眉目。
兩個月了,終於又要見面。
小二已經很快迴轉,並且這次來的,還有流離。
流離一出天香樓的門,看著那在鵝毛大雪中靜靜立著的納蘭羽,明顯愣了一下,趕緊上前,道:「相爺,你怎麼來了?」
納蘭羽微微一笑,道:「許久不見了,流離。」
「相爺快請進。」她對納蘭羽的印象還是極好的,即便是有巨大的傘擋去大雪,依然不願他在雪中受凍。
「嗯。」納蘭羽應了一聲,邁步上了天香樓的台階。
流離引著納蘭羽往裡走去。
這天香樓,分為前院和後院,前院是專門營業的酒樓,而後院有幾處小院子,也是方便來了自己人居住的。殷解憂的繡樓就在後院正中位置。
流離邊走邊道:「前幾日小姐收到了相爺的書信,沒想到相爺這麼快就到了。」
納蘭羽神色淡淡,不經意的掃視了天香樓一圈。
暗線傳來消息,得知他這未婚妻,居然就是名震天下的無極殿陽極樓樓主,他亦是嚇了一跳,如今親眼瞧見這天香樓的格局和裡面忙碌的人,也不過是越發的證實那則消息而已,可是轉而一想,殷解憂的本事,當得上陽極樓主這樣的身份,便也一笑了之。
納蘭羽淡淡道:「已然耽誤了許多時間了。」這一路過來,他倒是想走的快些,只是這次南下是帶了皇帝的尚方寶劍,做了欽差大臣,代天子視察南部諸多事宜,走一處停一處,處理一些瑣事,如此一來,本來半個月的路程,至少要走上半年,只是他著急來到甘州,所以縮減了一些行程,在處理各地事件的時候也是快馬加鞭,倒是把行程縮短在了一個月內,以至於昨晚還在處理秦州的一些事情,連夜趕來甘州,正巧碰上了這場大雪。
不過,他素來內斂,這些事情,自然也只是在心裡就是了。
流離瞧著納蘭羽眼下微微有些暗影,想來也是連日趕路,休息不好,便道:「等會見了小姐,相爺可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行。」
納蘭羽微微一笑,道:「多謝流離姑娘關心。」
「前面就到了。」流離也是含笑點頭,便帶著納蘭羽往繡樓走去。
幾人剛到繡樓門口,還沒進院子,就看到一個身材纖細的少年跑的比兔子還快,眨眼就從幾人眼前閃過,跑到了繡樓門前的廊下站定,皺著眉頭道:「鬼天下,小爺才玩了幾天,居然給我下起雪來,這是故意要悶死我啊!」
納蘭羽微微一怔,頗為意外的看著那個十分秀氣,卻出言粗魯的少年,流離卻是這幾日被小川折騰的慘了,下意識便皺了皺眉。
「那是……」納蘭羽輕聲詢問。
流離皺著眉頭道:「一個煩人精而已,相爺不要理會他。」說著,也帶著納蘭羽二人邁步進了繡樓。
小川的耳朵卻是極尖的,流離的話一個字不落都到了她的耳中,她幾個大步上前,擋在流離面前,抬著下頜道:「你,剛才說什麼?」
流離抿了抿唇,知道自己打不過她,也不想在此時多事,哼了一聲,沒言語。
小川挑了挑眉,道:「我都聽到了,你敢說我煩?」
流離也是炮仗,尤其是對著小川的時候,耐性並不大,尤其是小川那欠扁的神色,實在讓人看了眼睛不舒服,咬牙忍了一下,很快耐性告罄,立即恨恨道:「難道你覺得你自己不煩?我就是說了,怎麼樣?」
「好啊,你膽兒肥了是不是?」
小川眯起眼眸,伸手便沖流離手臂抓去:「看我不打你屁股,好好教教你要怎麼客氣的說話!」
流離這幾日來和小川也是你來我往,時常打鬧,被她這一招抓到好幾回,也是長了心眼兒,竟然給躲了過去,哼笑一聲,道:「這麼爛的招數,使了一次兩次,還想使三次四次?」
小川微挑眉毛,「吆喝,躲過去了?」
「本姑娘豈會那麼傻,幾次都被你拿住?」
小川哼了一聲,也是起了玩心,很快又沖流離出了一招。
小川的武學早已,在流離之上,流離若要躲開一次兩次,還有可能,尤其是小川那擒拿的手法頗為詭異,接連幾次,流離就有些吃力了,只是如今納蘭羽還在跟前,自然不能被小川抓了去打屁股,丟盡了臉啊。
納蘭羽面色如故的看著,也沒催促,也沒詢問,只是身邊的長鳴又為納蘭羽撐起了巨大的雨傘,擋去雪花,如同他的主子一般,神色沒什麼變動。
流離閃過小川的又一記擒拿,已經有些吃力,忽然,她看到了一直站在一邊的納蘭羽主僕,靈機一動,忽然閃到了納蘭羽的侍衛長鳴的身後,以至於小川的這一記擒拿就落到了長鳴的身上。
長鳴能做納蘭羽的貼身護衛,本事可想而知。
眉毛幾不可查的皺了皺,微微抬手,將小川的擒拿給格擋了去。
小川瞪了躲在他們身後的流離一眼,道:「好啊,你居然還找了幫手。」
「就是,怎麼樣?」流離沖她做了個鬼臉。
小川愣了一下,居然好笑出聲:「你以為這樣我就抓不到你了嗎?這次抓到你,一定將你在樹上吊三天,讓你知道背後嚼舌根的下場。」
話落,攻勢猛烈,直接衝著流離招呼過去。
流離吃了一驚,連忙躲閃。
只是這院中並沒有什麼可躲閃的地方,接連幾次之後,被小川追的也是精疲力盡,喘氣道:「好了好了,我認輸,別追了。」
小川瞪著眼睛道:「認輸,現在遲了!我非要抓到你不可。」
流離哀嚎一聲,她和小川之間,每次都是這樣,不由心中暗暗罵自己蠢貨,早知不挑釁她,可是看著小川又迎面而上的攻擊,倒吸口氣,連忙故技重施,躲在了長鳴的身後。
而小川的招式就招呼到了長鳴身上。
長鳴自然不會任人將招式打在自己身上,雖然面上沒什麼表情,但還是出手極快的格擋。
流離驚奇的發現長鳴身手詭異,且不弱,接連幾次都借著長鳴將小川避走。
小川皺起眉頭,道:「你這個大叔不讓開,我可要發火了。」
長鳴沒什麼表情的看著她,他素來除非必要,也是很少開口,此時自然是不言語的。
小川眉頭越發的緊皺,竟直接衝著長鳴招呼過去,招式凌厲,很是不客氣。
長鳴微微一驚,沒想到不過是這麼個瘦弱少年,功力居然如此深厚,而他莫名被扯進了流離和小川的玩鬧之間,也是皺了皺眉,很快抽身後退,示意不關自己的事情。
只是,小川因為流離幾次躲在他身後,如今也是不由分說的惱了他,自然由不得他想退就退,足尖一點,竟然踹飛了他手上的大傘。
長鳴眸中忽然閃過冷意,飛身後退去撿傘,小川卻不依不饒的追了上去,頃刻間又將傘給踢飛,這次直接踢出牆外,也徹底將長鳴惹惱,正式和小川交上了手。
流離也在一邊掠戰,嫣然成了長鳴和流離二人與小川打了起來。
納蘭羽默默無言,往裡面走了走,站在了廊下,讓長廊為自己擋去雪花。
他看著大學之中,在這小院裡飛來飛去的三個人,忍不住有些好奇,看著少年和流離熟稔的樣子,想來是認識的,殷解憂何時認識了一個這樣的人?他雖然不能習武,卻也看的出來,這個少年武功似乎還不弱,能一個人抵擋長鳴和流離二人,而且還用手抹了一些黑泥,在對打的同時,幾次巧妙的的抹在了流離的臉頰和額頭,顯然是遊刃有餘,在戲耍這兩人。
這個少年如此年輕,居然有這等本事,實在讓人刮目。
小院之中的喧鬧,終於引起了早已清醒的殷解憂的好奇心。
她推開二樓的門,站在樓台之上,瞧著院內三人對打的場景,微微挑了挑眉,尤其是流離臉上的那些泥污,十分醒目,忍不住也是有些失笑。
這流離也真是的,這幾天都被小川接連欺負好幾次了,還是不長記性,只是她這做主子的,也總不好太讓自己的婢女被欺負的這麼慘吧,尤其,納蘭羽就在廊下。
她眉目微微一動,瞅准了機會,在小川縱身飛躍而起,將要在流離臉上抹下又一道泥污的同時,一個隔空氣勁,巧妙的打在了小川的足踝處。
小川人在半空中,而殷解憂出手又是快的不可思議,她無法躲開,只聽哎吆一聲,小川直直衝廊下撲趴過去。
而原本靜靜站在廊下看熱鬧的納蘭羽,就被小川撲倒,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引得納蘭羽也是微微悶哼了一聲。
納蘭羽微微閉了閉眼,覺得自己的後腦發疼,眼前一陣眩暈,幾乎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而跌在他身上的小川直接愣住了。
他瞪著給自己做了肉墊的這個男子,後知後覺的道:「你……你哪來的啊!」
她只顧著和流離玩鬧,竟然壓根就沒看到還有個納蘭羽。
可是很快,她便發現,這個男子長得十分的好看,禁不住嘖嘖兩聲,道:「看在你臉蛋兒不錯的份上,小爺我不和你計較了。」話落,站起身來。
長鳴被眼前發生的情況是嚇了一跳,很快上前去扶納蘭羽,「相爺,你沒事吧?」
而流離和殷解憂都被眼前的意外弄的呆了一呆。
尤其是殷解憂,怎麼她隨意一出手,居然惹出了這樣大的亂子嗎?也沒心情在二樓呆著,她很快從樓梯上走了下來,長鳴已經將納蘭羽扶了起來。
納蘭羽閉著雙眸,長眉微微緊皺著。
殷解憂抿了抿唇,遲疑的問道:「你沒事吧……」
納蘭羽聽得是殷解憂的聲音,微微搖了搖頭,卻覺得腦袋又是暈的厲害。
殷解憂便知道這一下跌的不輕。
小川武術造詣極高,出手難免自髮帶些不多不少的內力,而納蘭羽原本就是個文弱書生,被內力擊撞已然是了不得的事情,更何況還撞到了冷硬的地板上?殷解憂當下很快轉到了納蘭羽的身後,去查看他的傷勢。
小川愣了一下,「不是吧,只是撞了一下而已,有這麼誇張?」
卻見殷解憂自納蘭羽腦後抽出的手上一片血跡,當場傻眼,「啊……怎麼流血了!」
殷解憂臉色微冷,「你難道不知道怎麼回事?」話落,也不理會小川,直接道:「快將相爺扶到旁邊院子的廂房去。」
長鳴是見過殷解憂的,自然不疑有他,立即遵命照辦。
殷解憂和緋煙便隨了過去。
闖了禍的流離和小川對看一眼,兩人都是震驚而無奈。
「那個……」小川抿了抿唇,「我聽那個男的叫他相爺,這個弱雞男不會是個什麼王侯將相的貴人吧?」
流離已經無語問天,可以想見小姐要怎麼生氣,「你以為呢?他是大乾右相,納蘭一脈,嫡傳子嗣,納蘭羽啊……若是他有個什麼,我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納蘭……羽?」小川愣了一下,眸中忽然閃過極其奇怪的神色。
「不然你以為是誰?」流離冷著聲音道,思來想去都是這個小川的錯,若不是他莫名其妙的挑釁,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情?
小川卻沒理會他,轉身往旁邊的廂房去了。
流離張了張嘴,卻因為惹了禍,不敢前去,只得躲在繡樓之中,希望右相的傷勢不要太嚴重才好。
殷解憂幫納蘭羽把了把脈,才鬆了口氣,道:「還好,只是破了點皮,你還有哪裡不舒服的嗎?」
納蘭羽輕輕嗯了一聲,又道:「有些頭暈。」
殷解憂想著,這約莫就是現代所說的腦震盪了,組織了下言語,才道:「不用擔心,這是撞到了之後必然的反應,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嗯。」納蘭羽又應了一聲,忽然無奈失笑,沒想到兩人再次見面會是這樣一副情景。
殷解憂奇怪道:「你笑什麼?」莫不是撞傻了?
納蘭羽看著殷解憂,雙眸內斂而深沉,笑道:「沒,只是覺著一段時間沒見著你,你如今倒是越發的有本事了。」
殷解憂微微一愣,知道他說的不但是醫術,還有陽極樓,甚至還有小川,卻很快回復正常神色,因為納蘭羽對她來說,素來是友非敵,這些事情,以他的能耐,知道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你先好好休息幾天,等好一些了,我們在說別的。」
納蘭羽點了點頭。此時頭腦發暈,有點天旋地轉的感覺,自然不是說話的好時候。
小川悄無聲息的摸進了房中,站在月洞門外,神色有些尷尬的看著床上的納蘭羽,對著殷解憂道:「那個,他沒事吧?」
殷解憂瞥了她一眼,「怎麼,你這慣來闖禍的人,也還知道過來瞧瞧的?」
小川臉色訕訕:「你還說我,要不是你打我足上穴道,我會跌倒,我不跌倒,當然不會撞到他,說來說去,都是怪你的,對,怪你!」
殷解憂愣了一下,如此說來,倒是的確如此,一時之間居然無言以對。
小川哼了一聲,「說啊,他怎麼樣了?」
殷解憂已經回過神來,淡淡道:「你沒看到他受了傷?這傷,說不嚴重,也不嚴重,說嚴重也嚴重。」
小川緊皺眉頭,道:「你別說繞口令拉,小爺我可沒時間聽,你若是不好好說,我可出去找人打雪仗了。」
殷解憂揚揚眉,「你將人撞傷了,居然還能心安理得出去玩?」
小川瞪著殷解憂,「不然你想怎麼樣?」
殷解憂哼了一聲,「指望你給他包紮換藥是指望不上了,不過,你既然欠了他的,總要還上一些什麼才行,不然你也會心裡不安的,不是嗎?否則,若是以後見了你爺爺,免不得要被他一頓教訓。」
小川張了張嘴,瞪著殷解憂,這簡直是赤果果的威脅啊!
可偏生這威脅很有效,該死的她竟然無法反駁。
小川咬牙道:「那你想要我怎麼還?要讓他撞我一下嗎?」
「那你可就想多了。」殷解憂淡笑道:「你這身子雖然單薄,卻不是什麼人都能撞得動的。」
「到底要怎麼樣?」
殷解憂道:「不如這樣吧,他在甘州期間,你就跟在他身邊,做個跟班好了。」
小川愣住了。
他素來不喜歡被人束縛,不管是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殷解憂這話顯然是影響到他自由了。
他剛要開口反駁,卻見殷解憂唇角帶笑,淡淡道:「不然,我還是先去見見謝爺爺吧。」
小川僵住,徹底無言以對。
殷解憂笑的很淡,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卻分明讓小川看出了得逞的意味,她看著殷解憂輕飄飄的從自己面前走過,恨不得上去撕了她那張討人嫌的笑臉。
殷解憂神色從容的離開了廂房。
納蘭羽在甘州,其實不知道是多少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他身邊的長鳴雖然是厲害的,但是保不齊有時候雙拳難敵四手,讓小川跟著,一來可以保護他的安全,二來,這小丫頭這次委實是過分了些,若不好好懲治一下,以後不定惹出什麼別的亂子來。
殷解憂如是想著,慢慢回到了繡樓之中。
流離嘟著嘴,一副委屈樣,等在了繡樓廊前,看著殷解憂到來,忙滿臉堆笑的走上前去。
殷解憂卻是不買帳,淡淡道:「跟了我這麼久,還是這樣毛躁,這幾日你就別出去了,一直待在天香樓內反省吧,右相哪裡的飲食和一應的用品,藥物,你都給我負責清楚,當是賠罪。」
流離忙道:「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了。」
殷解憂沒有再看她,直接上了樓。
二樓屋內,百里玉正在窗邊處理最近發送過來的訊息,見殷解憂入門,微微一笑,道:「方才聽到樓下喧鬧,納蘭怎麼樣了?」
殷解憂嘆了口氣,「流離和小川兩個也是唯恐天下不亂,納蘭羽受了點小傷,不礙事,只是一兩日之日,怕是會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