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運河上的花船

  大花船停在了侯家後，李梅兒漂泊了多日的身體，也終於在花船的停止不動後，那痛苦憂傷的心情，也暫時從娘親的去世悲痛里，以及牽掛爹爹失蹤不見的憂傷里，心情有所穩定下來。

  李梅兒來到花船的大廳，她想幫著雲媽媽在花船上，干一些打掃衛生的輕省活。

  雲媽媽就說道：「好閨女，這哪兒是你乾的活啊，快放下，這活讓他們下人去干好了。」

  

  李梅兒拿著掃帚說道：「雲媽媽收留我，照顧我，梅兒我不幫助媽媽做一些活，我內心不安呢！」

  雲媽媽一把抱住李梅兒，親熱的說道：「梅兒是個好人呢，媽媽我果然沒有看錯呢。只要梅兒有這心意，媽媽我自然就領情了。快、快、快，快放下這掃帚。」

  雲媽媽說著話，也就奪過李梅兒手中的掃帚，放到一旁。然後拉起李梅兒回到房間，把李梅兒親手摁放到床上坐好後，親熱的說道：「好閨女，好梅兒，只要你吃好，養好身體，媽媽我就放心了。」

  李梅兒紅著臉說道：「媽媽幫我安葬了娘親，又對梅兒照顧如此甚好，梅兒我對媽媽無以報答，內心不安呢。」

  雲媽媽「嘻嘻」笑言道：「好閨女，有你報答媽媽的時候。」

  李梅兒臉紅，羞澀言道：「媽媽，您不知道——梅兒我有男人。我、我是不能夠像其她的姐妹那樣——去賣身的。」

  李梅兒上到花船幾天來，雲媽媽也從沒有問過李梅兒的家世。現在李梅兒說自己有男人，雲媽媽也就驚訝問道：「好閨女，你不是媽媽去世了，爹爹也落水失蹤了。在這個世界上，你們家，不就是剩下你一個人了嗎？」

  李梅兒哭泣言道：「媽媽，梅兒我有男人的。此次我和爹娘離家去北京，就是為了到北京，去尋找我的夫君何永言的。」

  雲媽媽疑惑的表情下，看著李梅兒。李梅兒也就把自己知府女兒的身份，以及夫君何永言離家去北京為皇上治病的事情，還有自己父親被革職，然後隨父母離家去北京，客棧里昏睡後，醒來不知何因來到運河岸邊，此時娘親去世，爹爹不見蹤影的前因後果，都一五一十地，給雲媽媽說了個一清二楚。

  雲媽媽聽後，眼淚刷刷落下中，抱住李梅兒，兩個人都哭得是雨落梨花。此時，花船靠岸一邊，卻有人高聲叫道：「四號房的梅兒小姐，有貴客到。」

  李梅兒一愣，抬頭擦眼淚，再次祈求雲媽媽道：「媽媽，梅兒我是真不能夠接客的。」

  雲媽媽聽了李梅兒的祈求，擦去自己臉上的眼淚，勸言道：「梅兒啊，你多慮了，咱這花船妓女分為清倌和紅倌，梅兒不願意賣身，自可做個清倌女子，陪客人吃吃飯，唱唱歌即可。」

  李梅兒搖頭拒絕道：「媽媽，真的不行的，梅兒我是知府小姐的身份，這事情傳出去，還讓我爹爹如何做人啊！」

  雲媽媽「哈哈」一笑道：「好梅兒，知府的千金小姐又怎麼了，你不知道當年的狀元夫人，現在京城裡當紅的妓女賽金花，幾個月以前，還在這侯家後開館做生意呢。」

  一位進來送茶水的夥計，也對李梅兒言道：「狀元夫人的金花班，就在江岔胡同，雖然狀元夫人去北京了，可這裡的金花班還都是人家狀元夫人的。江岔胡同車水馬龍，還不都是衝著狀元夫人的名號來的。」

  雲媽媽笑道：「好梅兒啊，聽媽媽的，你就做個清倌，咱這知府千金的名頭，也不低於她狀元夫人的大號呢！」

  李梅兒滿面流淚，還是搖頭拒絕。此時有小丫環進來，低聲對雲媽媽道：「媽媽，外面的客人等不及了，要闖進來呢。」

  雲媽媽小聲道：「讓客人稍等。」繼而臉一耷拉，話語也就沒鼻子沒臉的數落李梅兒「喲、喲、喲，我說梅兒哎，我這說你還就說不動了，你還真以為你現在還是千金大小姐啊！」

  李梅兒一愣，停止哭泣，抬頭看雲媽媽。

  雲媽媽臉一橫言道：「呸，你千金小姐，我說李梅兒，我供你吃，我供你喝，我幫你葬母，我還收留你，我這是養你做我的奶奶呢！」

  李梅兒低聲哭泣道：「媽媽，梅兒找到夫君，自會拿錢報答你。」

  雲媽媽「哈哈」大笑道：「你的夫君，你的夫君在哪裡，你要是一輩子也找不到你的夫君呢，我還要養你一輩子啊！」

  李梅兒哭泣道：「不會的媽媽，夫君說去京城為皇上治病，回來後，自會去接我。」

  雲媽媽「哈哈」笑道：「回來接你，他為什麼沒有接你，他根本就不打算要你了。我說李梅兒啊李梅兒，你就給我死了這條心，踏踏實實在這花船上，跟著我雲媽媽過日子吧。」

  李梅兒搖頭哭泣道：「不、不、不，夫君絕不會不要我，夫君他一定會來接我。如果見不到夫君，我李梅兒還活著有什麼意思。」

  李梅兒「嗚嗚」大哭，雲媽媽臉色一變，又輕摟住李梅兒肩膀道：「好梅兒，聽媽媽的話，你夫君要是來接你，媽媽我就讓你走。」

  李梅兒哭泣著點頭，雲媽媽繼續言道：「好梅兒，你這一天到晚，也總不能夠老讓媽媽養著你啊。還有媽媽幫你埋葬你的娘親，也花了許多銀子，你總歸也要幫著媽媽做些活啊？」

  李梅兒哭泣著點頭，雲媽媽對一旁的丫環使個眼色道：「快去給梅兒小姐收拾打扮好，還有客人要見梅兒呢。」

  小丫環答道：「好嘞媽媽。」也就端水拿毛巾，幫助李梅兒梳妝打扮。

  花船上酒宴開席，知府小姐李梅兒強作笑顏，含淚迎客。

  這位等待很久的客人，名叫山本太郎，是一位在中國經商的日本人，他了解到李梅兒知府小姐的情況後。看著楚楚動人的李梅兒，滿臉哀愁的表情下強作歡顏，也就頓生憐憫之情，當晚便留下了百兩的銀票，欲與知府千金同臥而眠。

  但是李梅兒以賣藝不賣身的清倌身份，強烈拒絕了山本太郎的糾纏。得不到的東西，反而顯得愈加珍貴。日本商人山本太郎，隔三差五也就要到花船上來一趟，每次來都要留下幾百兩的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