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老狐狸

  鎮公所里

  瀰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煮咖啡的香味兒，在英式小圓桌旁邊，威廉-理查森船長，商人拉塞爾先生和李察坐在椅子上，正享受著悠閒的咖啡時刻。

  幾乎沒什麼波折，570美元已進了李察的口袋，這讓他相當之滿意，心情也變得愉快起來。

  威廉-理查森船長對葡萄谷剛剛成立的大唐會很感興趣，尤其在聽到已經擁有100多人的武裝馬隊之後，臉上難得露出和煦的神情。

  他親切的說道；

  「哦，華人不再單打獨鬥了，這真是個讓人振奮的好消息，年輕人祝賀你，這是個很不錯的開始。那麼問一下，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幫助？」

  英國人素來給人以刻板難以接近的傲慢形象，威廉-理查森船長也不例外。

  雖然神情顯得和藹些，但言辭中那種高高在上施捨的味道，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從一開始

  威廉-理查森便試圖壓制李察身上的銳氣，將其置於呼來喝去的僕從地位，在他的印象中；

  華人都是一些乞丐和苦力，縱然糾集了一些烏合之眾，骨子裡依然上不得台面。

  李察的面相雖然年輕，卻擁有成熟的靈魂，不會被對方主導話語權，他不緊不慢的端起熱咖啡喝了一口，說道；

  「理查森先生，在我前來領取賞金的時候，已經安排人前往新市鎮採購一些必要的物資，例如馬鞍，繩索和斧頭，還有其他的一些東西。

  對於您說的幫助，我更願意稱之為合作。

  大唐會需要購置大批物資，價值上萬美元，無非就是新市鎮或是芳草地的兩種選擇。

  從某種角度而言

  我覺得您會更需要大唐會的力量，現在我們擁有110人的武裝馬隊，幾個月後可能就有200甚至300人，這難道沒有吸引力嗎？」

  聽到李察這麼說，威廉-理查森船長的眼神驟然亮了一下，然後端起咖啡杯輕啜一口，沒有急於回答，似乎在消化其中的重要信息。

  坐在一旁的拉塞爾已經忍不住了，他就是芳草地雜貨鋪的老闆，威廉-理查森手下的一名船長。

  「嗨，李察，我喜歡你身上這股子敢於挑戰一切的冒險精神，我們應該談談，你需要的這些物資拉塞爾雜貨鋪都能夠滿足，甚至比你想像多得多。」

  「我需要高質量的轉輪火槍，還有一些燧發步槍，如果能夠搞到軍用的就更好。此外還需要一些馬匹和相應的東西，最重要的是需要一名資深軍事教官，給小伙子們上上規矩。」

  「哦……小case，我可以把你的馬隊武裝到牙齒，再給您找一個法國佬怎麼樣？這個老傢伙曾經是拿破崙軍隊中的胸甲騎兵團軍官，要知道，這可曾經是世界上最強悍的騎兵，跟隨著拿破崙打遍了歐洲。可惜在滑鐵盧戰役之後，這些法國佬就全都失業了，過得非常落魄。」

  拉塞爾愉快的打了個響指，一口應承下來。

  上萬美元的生意，足以讓他的心情變得極好，於是拉塞爾先生繼續說道；「高質量的轉輪火槍就更不是問題了，我認識塞繆爾-科爾特先生，這是個落魄的傢伙，你只要願意給他200支轉輪火槍的生意，他會從紐約千里迢迢的趕過來。」

  這番話聽的李察心神巨震，他沒想到一次普通的領取賞金之行，竟然吃到大瓜。

  塞繆爾-柯克特何許人也？

  那可是發明柯爾特左輪手槍的劃時代人物啊，一生研發了十幾款左輪手槍，奠定了輕武器領域不可撼動的宗師地位。

  李察強行按耐住內心的震驚，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平復了一下心緒後說道；「對不起拉塞爾先生，據我所知，柯爾特先生開辦了一座規模很大的武器公司……」

  「破產了，這個倒霉的傢伙。」拉塞爾先生不無優越感回答道，他翹起了二郎腿，捻起小碟子裡的一塊餅乾送進嘴中，咀嚼著說道；「我的雜貨鋪里還有27支科爾特1835式左輪槍，那確實是好槍，比胡椒瓶手槍好用的多，只是價格要貴上不少。」

  「我能聽聽報價嗎？」

  「全部？」

  「是的，拉塞爾先生，全部……還包括你店裡面的燧發步槍，我想聽聽報價。」

  「你確定？我的店裡有41桿1777式9年改步槍，都是法軍曾經用過最好的貨色，價格可不便宜呀！」

  李察微笑不語，只是做了個請說的手勢。

  法軍裝備的1777式9年改共和燧發滑膛步槍，確實是當今時代最好的滑膛步槍之一，是1809年改進型，距今雖然有30多年歷史，但依然非常好用。

  這批槍肯定是二手槍，說不定三手四手都有了，在拿破崙帝國倒塌之後，法軍曾裝備的數十萬支滑膛步槍流散到世界各地，在很多的武裝衝突中都能見到它的身影。

  19世紀早期的北美白人移民，拿著它在荒原上狩獵印第安人和野牛，是非常犀利的武器。

  法國人曾經對庫存30年的燧發滑膛步槍進行破壞性校驗，拿出12桿隨機抽檢的步槍。

  在極限發射試驗中，最早炸膛的發射了6800多發子彈，其他11桿滑膛步槍全都撐到了一萬發以上，最多的達到了13400多發子彈。

  因此，法國人對這批武器的結論是；若是沒有其他意外，還應該可以用很多很多年。

  滑膛槍最大的好處就是沒有膛線，因而也沒有槍膛內摩擦產生的高溫，不可避免的射擊精確性差了很多，只能對兩至三百米內的敵人實施有效打擊。

  超過了這個距離，那只能祈禱上帝保佑了。

  拉塞爾看著李察的眼神透露著欣賞，他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略微考慮了下說道；「你所說的合作，是指哪方面？」

  「對抗來自約翰-薩特的壓力，也許，這樣的合作還能寬泛一些，共同對抗一切對我們懷有惡意的勢力，必要時可以共同作戰。當然了，這需要深入的談一下，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大唐會的武裝馬隊還沒有展現出必要的戰鬥力，我們需要更確定些，才能談到公平的合作，不是嗎？」

  「我欣賞你的務實精神，年輕人。」拉塞爾的神色也轉為鄭重，他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威廉-理查森船長，見船長依然饒有興趣的品嘗著咖啡，心中便已經瞭然。

  於是，拉塞爾先生考慮了下，說道；

  「李察先生，對你的實力我們已經有所了解，可以說是聖弗朗西斯科地區最出色的槍手之一，但僅此而已。

  若是沒有組建以華人為主的大唐會，實話說，你並沒有與我們平等合作的資格。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

  從你的身上，我們看到華人族群發生了一些有意思的變化，作為擁有古老文明的民族，這種改變讓人期待。

  能否合作？

  還需要進一步觀察才能得出結論，但是鑑於你表現出來的合作誠意，大唐會可以得到一份不錯的報價。

  1835柯爾特左輪火槍27支，這種槍在市面上每一支都要賣到42~45美元，甚至50美元，而我給你的價格是32美元。

  毋庸諱言

  這批槍進貨價格是22美元，每支我要賺10美元，如果你能夠展示出足夠的實力，今後的交易我可以每支槍賠10美元，但現在不行。

  我可以每支槍贈送100發子彈，是薄油紙定裝子彈，作為出色的槍手，你應該明白這是當今最好的子彈。

  這批9年式滑膛燧發步槍共計41支，價格比左輪火槍要貴的多，但那指的是購買新槍，實際上拿到二手步槍成本很低，同樣32美元給你。

  我可以保證在整個上加利福尼亞地區，你不可能拿到比這更低的價格。

  怎麼樣，有興趣嗎？」

  「合作愉快！」李察乾脆利落的伸出手，與神情略有些遲疑的拉塞爾握了一下，壓根也沒有討價還價，直接成交。

  這些每支槍3美元5美元的討價還價，完全沒有必要，對方的話已經講得很明白，只要能夠展現出足夠的實力，這批武器哪怕全部贈送都沒問題。

  「有意思。」

  半天沒說話的威廉-理查森船長突兀的冒了一句，看著李察的神色已經有欣賞的意味，顯然對這個年輕人升起來濃厚興趣；「還需要什麼，不妨一起說出來。」

  「理查森先生，武器裝備我們可以現金支付，但剩餘的物資，大唐會需要一定的時間籌措。」

  「具體指的是……」

  「大唐會計劃在葡萄谷入口建設堅固的武裝堡壘，需要聘請有經驗的工程師和購買部分建設物資，這是一筆較大的支出。」

  「嗯……建築工程師沒有問題，芳草地街道建設基本告一段落，我們這裡有很好的工程師，那你們如何支付建設資金？」

  「作為華人淘金客的庇護者，大唐會每個月對華人會收取5美元的保護費，如今大約有1400餘名華人入會，這筆錢每月大概有7000美元左右，加上其他的經營，初步估計約有萬餘美元。但這筆錢要寬限些時日才能支付。」

  在老狐狸面前，李察說的非常坦然。

  威廉-理查森眼睛緊緊的盯著李察，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異樣來，他的目的顯然落空了。

  不過

  威廉-理查森臉上逐漸綻放出笑容，轉過身來對著拉塞爾說道；「夥計，也許我們應該到葡萄谷去看一看，那裡到底發生什麼有意思的變化？」

  「願意奉陪，尊敬的船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