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是的神明，您快逃吧

  潘龍乖乖的坐在椅子上，連看都不敢去看茶几上的那把手槍，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如果裝作一副相信姥姥的樣子，或許還能讓她念個舊情。但要是他再敢動什麼歪心思的話，就絕對沒有一絲生存的機會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屋子裡的羅蘭和潘龍，誰都沒有再說半個字，似乎兩個人之前存在著一種微妙的默契，互相都清楚著對方心裡的真實想法。

  大概五分鐘左右，老三滿頭大汗地把一個很大的黑色袋子背了進來，放在地上以後，他回身關上了房門。

  打開袋子，裡面是一些陳舊的被褥和衣物，在那些破爛中間，老三找到了一整捆雷管炸藥，刻意靠近乎地說，「姥姥，您看看，這些夠不夠用？」

  「嗯，嚇唬人足夠了。」羅蘭滿意地點了點頭，時間還剩下四五十分鐘，法院離市中心並不是很遠，不出意外的話，一切都是來得及的，她沒有忘記自己的最終目標，救出田虎後，如果有感情上的進展就更好不過，於是她從口袋裡掏出口紅，邊抹邊說，「我這身衣服髒了，你這有沒有女生穿的衣服？」

  就在這時，另一面口袋裡的耳機突然發出了強烈的震動，羅蘭將它戴在耳朵上，按下了接聽鍵，「怎麼樣？是不是概率又變高了？」

  可是耳機里的聲音，並不是人工智慧發出的，那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聽起來也就五六歲大，對方接下來說出的話，讓羅蘭滿是自信的表情，漸漸消失了……

  而同樣喪失了自信的，還有深陷在自己世界中的方曉玲，她本以為離開這裡的方法是有跡可循的，當時她在李夢玲的房間裡，緊盯著某一個空氣中的光點，就被什麼力量給拽了進來。所以想要出去的話，只要以同樣的方式就應該可以。

  於是她給自己所在的星球創造了空氣，然後想要盯著空氣里的光點，可是不管怎麼全神貫注，都看不到空氣里的光點。於是她乾脆用自己的神力創造出了一粒如沙塵般微小的光點。

  然而她驚奇的發現，當自己緊盯著創造出的光點時，那個光點便消失了。當她的視線移開看向別處，再看回來時，光點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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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同樣的方法去盯著宇宙中的其它星球，每個被她緊盯著的星球最終都會消失，注意力分散後，那個星球又會出現在原處。

  一個大膽的猜想出現在她的腦海，她再次回到最一開始創造的那個星球，此時地面上的人已經建立起了高樓大廈，一架客機穿過漂浮正在空中的方曉玲，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方曉玲來到地面上的某一處，發現那些人都看不到她了，就算說話也沒有人能聽到。

  「這是怎麼了？」方曉玲很納悶，她打算動用自己的神力，於是說道，「我希望所有人都能看得見我，也聽得到我說的話！」

  人們仍然忙碌著，就像穿透空氣般穿過方曉玲的身體，這時，一個乞丐爬到了方曉玲的腳下，「神明啊，你終於回來了！」

  「你是那個使者？」方曉玲看著手裡拿著半塊腐爛麵包的乞丐，詫異地問，「你居然還活著？」

  乞丐撓了撓頭，有些慚愧地說，「您忘記了麼，您曾賜我永生。」

  「好吧……也許我說過吧，那你怎麼淪落到這般境地？」方曉玲將乞丐扶起來，他的身上又餿又臭，雜亂的頭髮里滿是跳蚤。

  「由於您賜我永生的能力，他們也曾奉我為主的，直到現在也有我的信徒。」乞丐咬著腐爛的麵包，似乎壓根不在乎它的品質和味道，「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人類越來越多，他們繼承著您的智慧和思維，當這些全部疊加在一起之後，甚至能超過您的力量。」

  「超過我的力量？開什麼玩笑。」方曉玲完全不相信使者的話，「這世界是我創造出來的！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一開始是這樣的，即使現在，你去他們思維占有之外的地方也能辦到，該怎麼跟您解釋所發生的事呢？畢竟您離開的太久了。」乞丐用手托著下巴，想了很久才突然抬起頭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做乞丐嗎？因為乞丐最不起眼，如果他們注意到我，並且發現我能活很久的話，我……我就會死的。」

  「為什麼？我不明白，我已經賜予你永生了啊。」

  「因為這不符合他們的認知，道理其實是很簡單的，如果所有人都認為您存在，即使您離開了，您仍然時刻存在。反過來，如果所有人都認為您不存在，即使您現在就在他們眼前，他們也看不到您了！」

  這番話，讓方曉玲有種鳩占鵲巢的感覺，她看著自己半透明的雙手，喃喃道，「也就是說，他們的意志漸漸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主宰，甚至超過了我的意志？」

  「是的神明，您快逃吧，逃到他們意識之外的地方，逃到遙遠的他們觀測不到的星球上去，如果您能完全逃離這個宇宙就更好了，因為遲早有一天，隨著科技的發展，人類的意志會占領整個宇宙，到時候就沒有您的容身之地了！」

  「真是荒謬，這是什麼世道？合著我創造了他們，最終還要被他們趕出去？」方曉玲有些生氣，她氣亞當和夏娃，也氣那條欲望之蛇，可現在，她的憤怒，已經不能再化作閃電，摧毀這世間的一切了，她甚至發現自己半透明的軀體，已經變得更加透明了。

  「很抱歉，這世界已經被他們的意志給占領了，就算所有信徒的意志加在一起，也無法再讓您繼續存待在這個星球了，包括他們能探測到的那些星球，您也不能待下去。」

  方曉玲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安慰著自己這不過是個虛假的世界，可她還是感覺到無法抹去的悲傷，「他們都不信我了，那他們現在信什麼呢？」

  話音未落，一枚硬幣被仍在乞丐的腳下，扔硬幣的人是個小男孩，他扔完硬幣，繞開方曉玲離開了，而在他身後跟上去的母親，穿越了方曉玲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