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啊？田虎？他正在市人民法院接受判決呢。」潘龍愣了一下，心想這事有什麼好隱瞞的？看看媒體新聞也能知道消息啊，至於這樣要命嗎？

  羅蘭被自己的愚蠢給打敗了，她感覺整件事在冥冥之中，仿佛就是為了嘲笑她而發生的。就像一場魔術表演終於被揭秘，當她發現那背後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原理時，感到深深的懊悔和自嘲。

  

  就因為她太過擔心自己會浪費時間，所以她平白無故的，浪費了兩個小時的時間，饒了一大圈之後，才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點。

  入獄之前要先接受法院的判決，這或許是李夢璃這個高中生都能想到的事，但經歷了百世的羅蘭，偏偏把一切給弄複雜了。

  不過轉念一想，羅蘭又發現其實來找潘龍也不算耽誤功夫，她並沒有把軍刀移開潘龍的脖子，而是繼續問，「你這裡有沒有軍火？槍枝彈藥，大炮雷管什麼的。」

  「哎喲我的姥姥喂！你把我這當什麼地方了？我就是一開旅館的小老闆，哪有什麼槍枝彈藥啊！」潘龍感受著脖子上的力道，確定了這姑娘並不簡單，看來她可能就是為了上次那批軍火找上門的。

  「你別跟我油腔滑調的，我告訴你潘龍，我真的是你姥姥！」

  「是是是，你是我太姥姥，行吧？」潘龍抬眼瞪了下老三，這小子到底從哪帶來的這麼個狠角色，不過從老三不知所措的表情上看，似乎確實不是他的陰謀，他也沒有這個膽量。

  「你還記得姥姥在臨終前對你說過的話麼？」羅蘭將頭低下，在潘龍的耳旁輕聲說道，「如果我的推測沒錯，這也許並不是永別。如果真有一天我們再次相見，我應該是以更加年輕的另一個軀體去找到你。我想你不會害怕的，因為那個時候，你已經長大了。」

  潘龍瞪大了雙眼，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個狹小的房間，回到了姥姥的床榻前，雖然那時候他年齡不大，但換做任何一個人對他說出這些話，他都不會相信，除了將他一手帶大的姥姥，這個滿臉褶皺的老人，曾帶給他太多，也教會他太多，在潘龍的內心裡，對姥姥的感情早就不僅僅是親情了，還加上了一種近乎對神明般膜拜的信仰……

  如果沒有劉二花的教育和栽培，當初只有十四歲的潘龍絕對不可能在之後的幾年裡，憑藉自己的力量繼續活下去。

  他深吸了一口氣，除了感覺這一切很神奇以外，他沒有任何的質疑，就相信了羅蘭的話。

  「姥姥，我還以為，再也等不到你了呢。」潘龍說完這話以後，滿頭本就很白的頭髮，仿佛更加的白了。

  背靠著牆面的老三癱坐在地上，汗水如雨般從光頭上滑下去，似乎讓他的光頭也更加的亮了。

  「我現在還沒空跟你敘舊。」羅蘭利索地把軍刀塞回自己的皮靴里，她發現這把軍刀用得很順手，毫不誇張地說，這把刀就像是她身體長出來的一部分，但是想救田虎，必須要有威懾力更強的武器才行，「你這裡能馬上拿出來的，最強的軍火是什麼？」

  實際上，羅蘭之所以管潘龍要武器，是為了避免傷及無辜，只有威懾力強大的武器，才能讓那些警衛乖乖聽話。

  如果羅蘭用這把軍刀去救田虎的話，恐怕那些警衛就沒有任何活路可言了。

  「我在E國有個不算大的私人軍火庫，那裡前陣子還剛剛入了一批新鮮玩意，要說這裡的話……」潘龍的眼珠轉了一下，手不動聲色地伸進了桌子下面，「姥姥，我能問一下，您是幹什麼用嗎？」

  「救人。」

  「救誰？是不是田虎？你剛才問田虎在哪了。」

  「對！我不管他犯了什麼法，他現在對我有用，入獄了以後再救會很麻煩，我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他……」說到這裡，羅蘭突然上前捏住了潘龍剛要伸出來的手，用力一擰，手槍在掉下去之前又被羅蘭迅速接住，並將槍口抵在了潘龍的腦袋上。

  「你可以啊潘龍，敢在姥姥面前動歪心思了。」

  話音未落，坐在牆邊的老三就看到潘龍突然跪倒在地上不斷地磕頭求饒。

  老三將大手拍在自己的禿頭上，懊悔為什麼自己不在第一時間離開，現在他看到了不該看的，恐怕是小命難保了。

  「姥姥，您曾教導過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潘龍爬過去抱住羅蘭的腳踝，紅著眼眶哀求道，「田虎真不能救，人是我殺的，這事要是發生什麼變故引起了更往上的關注，我之前的案底可能就都抖出來了，到時候就不是五年那麼簡單了！姥姥，您就真忍心看自己得外孫子在監獄待一輩子嗎？不！說不定……他們會殺了我的！」

  羅蘭這才明白了一切，原來田虎是給這個不爭氣的東西做了替罪羊。

  她沉默了片刻，突然嘆了口氣，她將手槍放在茶几上，彎腰摸著潘龍的腦袋說，「傻孩子，你是我一手帶大的，我怎麼會忍心害你？放心吧，以後有姥姥罩著你，保你平安無事。」

  潘龍像得到了救贖般驚喜地抬起頭，「有姥姥這話就足夠了！」

  他從地上爬起來，顫抖著說，「老三，去把那捆雷管給姥姥拿來！」

  羅蘭滿意地點了點頭，她此刻的內心，已經把潘龍完全當成了一顆准棄子，暫時先留著他，沒準以後能用得上。

  手槍一直就放在桌上，可潘龍始終沒敢再多動一下，他太清楚姥姥的手段了，剛才從桌下拿槍，也是想試探下姥姥換了個年輕的身體，是不是還如當初那般強大，看來答案是肯定的。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潘龍在心裡重複著那句話，那是姥姥所有教導中，讓他最為深有體會的一句話。他知道，姥姥不會救他的，就如同當年他掉進河裡，姥姥在岸上袖手旁觀的時候一樣。

  那時當他嗆了一肚子水爬上來，問姥姥為什麼不救他，姥姥只說了一句話，便讓他學會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個道理。

  那句話是：我不想把鞋子弄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