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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21 12:04:03
作者: 秋煙冉冉
鳳紅羽扯了下唇角,心中冷冷一笑,在荷影地攙扶下,下了馬,進了帳篷。
帳篷里沒有人,生活用具十全的齊全,中間的空地上,生著火堆,火堆上架著一個冒著熱氣的銅壺。一側的墊子上,鋪著厚厚的褥子。
火堆生得很旺,帳篷里,暖烘烘的。
「這個單于烈,還有點人性,知道讓人生堆火。」荷影扶著鳳紅羽,坐到了火堆旁。
一旁的木頭架子上,放著盛了清水的銅盆,銅盆邊,搭著塊乳白色的新布巾。
荷影取了火堆上的銅壺,倒了些熱水到盆里,擰了手巾把子給鳳紅羽擦手。
鳳紅羽未說話,接過去,擦淨了臉和手,又遞還給她。
鳳紅羽神色冷峻沉默不語的樣子,很少見,荷影放回手巾,在鳳紅羽的面前蹲下來,「小姐,對不起,是奴婢害了你。」
想到兩人如今的處境,有大半的原因是因她而起,荷影內疚極了。
鳳紅羽正在想事情,聞言,抬眸看她。
「荷影。」她道,「這話不要再講,你知道錯了,就馬上改。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是,怎樣離開這裡!我們不能被單于烈拿來做誘餌,而威脅王爺的大業!」
「……」
「我將你留在我的身邊,一是,擔心你單獨離開,單于烈會懷疑你去報信,而殺了你。二是,我現在的身子情況,需要一個自己人跟隨在我身邊。這孩子對於我來說,比我的命還要重要!」
「……」
「你不僅是我的侍女,也是同我一起長大的姐妹,你明白嗎?你自怨自艾,於事無補!」
當她得知荷影將她的事情,全都告訴冷劍時,她是生氣的,一同長的侍女,怎麼會這麼做?
這麼不分事非?
冷劍就算是變好了,也只是外人,能當一家人看待嗎?
荷影抹了把淚,點了點頭,「是,奴婢明白了。」
兩人正說著話,帳篷的門帘子忽然被撩起,單于烈走了進來。
荷影下意識地挪到鳳紅羽的跟前,一臉警覺地盯著單于烈。
單于烈眯了下眼,坐在鳳紅羽的面前,「我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說,你的侍女可以離開了。」
鳳紅羽淡淡說道,「我跟你之間,還有什麼單獨的話?她是我的侍女,也是我的姐妹,我離不開她。」
「如果她死了,你就可以死心地留在這裡了,是不是?」單于烈忽然出手,兩根手指如鐵鉗,鉗住了荷影的脖子。
無法呼吸,荷影的臉色變得青紫起來。
「單于烈!」鳳紅羽大怒,「不要讓我瞧不起你!你除了威脅我身邊人要挾我,還有沒有其他的本事?是男人的話,拿出點男人的樣子來!不要像小家子出身的女人一樣,只會耍卑鄙手段!」
「怎麼?生氣了?那就乖乖的聽話!」單于烈揚眉一笑。
他忽然放開荷影,從袖中取了塊帕子,慢條斯理地擦著手。他的動作很慢,一根一根手指的擦,然後,將帕子隨手一丟,扔進了火堆里。
火堆里的火,忽然騰高了幾分,但沒一會兒,又恢復了平靜。
單于烈的脾氣,鳳紅羽太了解了,他一怒之下,真的會殺人,而且,是當著她的面。
砍頭,斬斷胳膊腿,幾乎是眨也不眨一下眼。
有一次,他就這麼拉來一個人,在她面前一刀一刀的砍死,只為了來嚇唬她。
她現在還離不開荷影,荷影不能死。
「你先在外面候著吧。」鳳紅羽看向荷影說道。
「小姐……」荷影有些猶豫。
「下去。」鳳紅羽道。
荷影咬了咬唇,只得退到了外頭,但她不敢走太遠,就站在帳篷外候著。
帳篷里。
鳳紅羽坐正了身子,攏了攏披風,冷冷說道,「這裡只有我和你,沒有第三人,你有什麼話,儘管說。本小姐洗耳恭聽!」
單于烈往她面前挪近幾步,盤腿坐著。他往她臉上看了一會兒,忽然說道,「你比半年前,長胖了。」
鳳紅羽驚得呼吸都慢了半拍。
她不是胖了,她是懷孕了!
好在現在是冬天,寬大的披風罩著她的身子,看不出凸起的肚子。
雖然她最近吃得不多,但臉上還是長了不少肉,瓜子臉,成了鵝蛋臉。
她坐著不敢動了,一臉警覺看著單于烈。
「我也不會拿你怎麼樣,你緊張什麼?」他忽然一笑,一雙眼眸,看不出情緒地看著她,「我低估了慕容墨的狡詐!也低估了你的冷情。」
鳳紅羽不作聲,只眯著眼盯著他。
他勾了下唇,從軟榻旁,取出一個棋盤並兩盒棋子出來,慢條斯理的擺弄著棋子,「陪我下棋。」
鳳紅羽微愣,下棋?
想走,一時是走不掉的,不如順著他的意思好了。也只是下下棋而已……
按著老規矩,她將裝有白子的棋盒拿到了自己一旁。
兩人便這麼一來一往地走起棋來,但顯然,都存著心思,走得很慢,鳳紅羽很快就輸了兩子。
「我沒有想到,你會用搶親的法子,瞞過我,跟慕容墨成親了。」他忽然開口,「司空睿,是你的人?你們唱了一出雙簧,騙了所有人!」
他抬眸看她。
鳳紅羽未抬頭,捏了枚棋子,隨意地放下,「我是演給承德帝看的,他一直不喜歡我們鳳家跟容王府走得太近,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我只好出此下策。」
「那麼,太子府的縱火一事,也是你的計謀咯?來個死遁,只為瞞過我?」他聲音冷冷問道,顯然,對於那件事,他一直耿耿於懷。
鳳紅羽不置可否。
也是,太子將容王妃抓去,囚禁在府里,還縱容小妾燒死了。太子難逃其責,被百官一起彈劾了。加上其他人的落井下石。單于烈這個假趙元恆,便因此丟了太子位。
太子位一丟,他想得趙國江山,只得另尋他路,而且,會難上很多!
就比如現在,他只能抓了她來威脅慕容墨,因為他的手裡,已經沒有籌碼了。
鳳紅羽抬眸看他,冷冷說道,「難道,我要在太子府里,坐等那寧奉儀將我燒死不成?你口口聲聲說對我好,卻任由其他女人欺負我,算什麼好?」
「……」
說到過去的事,鳳紅羽索性說開來,「鳳二夫人,九福,秀菊!這些都是你的人,還有那陳文昌父子,也是你的人!鍾淮安和他的兒女,也是你的人!你為了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不惜在我周圍布下棋子,我險些死在他們的手裡!」
「……」
「這便是所謂的好嗎?說出來,也不怕世人笑話你?」
前世,要不是九福下毒害得她鼻子失靈,她怎會在和親路上被柳清雅算計丟命?死得那麼的窩囊?
算來算去,單于烈才是她最大的仇人!
因為他的自私,害死了她!
面對鳳紅羽的咄咄逼人,單于烈沒有自責,反而慍道,「你要是配合一點,哪裡會有後面的事情發生?」
鳳紅羽怒得丟下棋子,大聲地冷笑起來,「我莫名其妙的被人害,還怪我不配合你?你當我是什麼?奴隸?玩偶?」
單于烈平復了下心情,看向她,「只要你乖乖地聽我的安排,我保你一世平平安安。將來,這北燕,趙國,甚至是西秦西涼,都會是我的,我許你皇后位!」
鳳紅羽更笑了,「平平安安?皇后位?當然了,一個失了靈魂的白痴,遠比一個有著思想的人,要活得長久!你是要我活得像白痴,像動物?不可能!我更不稀罕你的皇后位!」
「鳳紅羽!」單于烈忽然怒道,幾個字,從單于烈的牙縫裡吐出來。
「道不同,不相為謀!」鳳紅羽拂袖,扭過身去,「烈王若只是想找個人陪著下棋,請便。要是來給我說教,我看你還是算了,你我的想法,根本不在一條道上!」
單于烈看他一眼,「好,下棋!」
他接著走棋。
他居然賴著不走了?鳳紅羽無法,只好跟隨。
「金陵的雲楓,是慕容墨的人?」單于烈忽然說道。
鳳紅羽不置可否,未說話。
「不回答,那便是了!十一年前,我便找上了雲楓,沒想到,他被慕容墨收買了!」
鳳紅羽笑,「雲楓是我大嫂繼祖母的侄子,算來,是大嫂的小叔,他不幫你,是理!你反而怪慕容墨收買他,未免好笑!他用得著收買嗎?」
「還有鄭凌風,是你的人,還是慕容墨的人?」
鳳紅羽看了他一眼,「他是我爺爺認的義孫,是我鳳家的人!」
「那麼,你跟他的那所謂的勢不兩立的話,全是騙人的?」
「烈王,這叫兵不厭詐!」
「好個兵不厭詐!」單于烈落下一子,指指棋盤,悠然一笑,「鳳紅羽,你輸了!」他身子往前微傾,雙目盯著鳳紅羽的臉,「這一世的角逐,我和慕容墨,誰輸誰贏,還是個未知數!」
鳳紅羽本來就厭惡著他,走棋也走得心不在焉。
幾個回合走下來,輸了。
她目光淡淡瞥了眼棋盤,正要一笑置之,忽然,她眸光一縮,這棋子的布局,怎麼這麼像如今天下的形式?
只可惜……
她表面上,表情不驚,實則,已經在微笑了。
該輸的,是單于烈才對。他以為他的棋子圍住了慕容墨和她,實則……
「慕容墨在六盤山,你的鳳家軍在益州城,遠水救不了近火,鳳紅羽!」他微微一笑,「只要你低下頭,他可以不死!」
「你的主意打錯了!我不會低頭。」
「你現在在我的手裡,你還能怎麼樣?如果我們有了夫妻之實的話……」他忽然伸手去扯鳳紅羽的披風,欺身過來。
鳳紅羽嚇了一大跳,倒在身後的軟墊子上。
「鳳紅羽……」單于烈盯著她滾圓的腰身,臉色大變,「你……」
趁他分神,鳳紅羽猛地抬腳朝他下面踢去,身子往旁邊飛快一滾,「如你所見。」
也不知是疼的,還是驚的,單于烈的臉色陡然變得蒼白,咬牙怒道,「你懷了他的賤種?」
鳳紅羽冷笑,「我跟他是明媒正娶的夫妻,他是我孩子的父親,不是什麼賤種!」
「打掉!」
「不可能!」
「啪——」單于烈忽然伸手,向鳳紅羽抽了一記耳光,大怒道,「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為你付出那麼多!你這個冷情冷血的女人!」
鳳紅羽被他打翻在地,頭髮也散了開來,臉上更是一陣火辣辣的疼,一邊的耳朵嗡嗡作響,聽不到聲音了,唇角處更有什麼東西流下來。
她伸手一摸,出血了。
鳳紅羽唇角勾起,偏頭冷冷盯著單于烈,「烈王,這便是,你對我所謂的好?你跟慕容墨比,連根腳指頭也比不上!他可從來不會對我用強!你跟那山野莽夫,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