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皇帝證婚

  陸子軒迫不及待的拿起信，只見上面的簪花小楷字跡娟秀：

  君有齊人願，我無娥皇恩。

  一別亦歡喜，各自奔前程。

  信紙悄然滑落，陸子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當日上巳節，他約她出宮遊玩許久，還同坐小瓊林聯詩，在河邊垂柳之下，他結結巴巴的告白，她含羞帶喜的應了，那時，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他出身世家，尉遲丞相當道之時，皇帝還曾送她入陸府躲避風聲，兩小無猜的年紀，青梅竹馬的情分，前功盡棄，一筆勾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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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小瓊林的聯詩，竟是一語成箴？！

  他只覺心裡空洞而麻木，幾乎不知該做什麼。

  這時，曹掌印來了，見陸子軒還跪著，心裡嘆息，這一對小兒女是他看著長大的，誰知竟會到這一步呢，只是，他此番前來，卻是有口諭要傳。

  「口諭。」曹掌印在陸子軒面前站定。

  陸子軒滿臉麻木。

  曹掌印道：「……出身名門，人才可嘉，賜婚長安郡主，擇日完婚……」

  陸子軒還是面無表情，曹掌印催促：「陸大人，快謝恩呀。」

  陸子軒一語不發，曹掌印急的跺腳：「陸大人不想想自己，且想想陸家！」

  抗旨是大罪！陸子軒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看著曹掌印，哆嗦著唇，躬身道：「謝主隆恩。」

  跟著曹掌印的幾個小太監將陸子軒扶起，他跪了一天，雖說冬衣厚實，膝蓋也十分的麻木，行走不得，小太監用軟轎抬著，送他回府。

  回了陸府，他父親卻是早得了消息的，見陸子軒失魂落魄的模樣，罵道：「不爭氣的孽障！當初叫你料理了那賤人，你偏不捨得，鬧到這步田地，還好聖上開恩！又賜婚郡主，往後你再不收心，為父定不饒你！」

  他母親在一旁苦勸：「好啦好啦，郡主也極好！」

  陸子軒聽不進去，一腳深一腳淺的回了房，坐在窗前，沉默的看著夕陽沉入地平線。

  他知道，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且說楚嵐離了宸宮，坐在門房處等應雪泥，門房的侍衛太監都知道這是正當紅的女尚書，茶點坐墊都備的極妥當。

  沒一會兒，應雪泥來了，見楚嵐在等他，笑了，他走上前，道：「阿嵐，咱們回家。」

  兩人攜手回了宅子，孩子們聽見動靜，跑出來迎接，楚霖也被抱了出來，楚嵐挨個摸了摸腦袋，又問崔哥兒善哥兒學堂可還適應，他們一一答了，一行人進屋吃飯，飯後，應雪泥考校了幾句功課，兩個孩子話也漸漸多了一些，楚嵐見他們的精神頭兒都好，極高興。

  飯後，崔哥兒善哥兒回屋讀書，楚嵐抱著楚霖在天井處走來走去的溜娃，楚霖一整日沒見楚嵐，伸手摟著她，蹭了她一臉的口水。

  應雪泥笑道：「兒子我抱抱。」

  楚嵐臉一紅，將楚霖交給他，應雪泥接過，道：「這小傢伙又胖了。」

  楚霖：「呸呸噗噗嗷……」

  楚嵐擦著楚霖嘴角的口水泡泡，嗔道：「你仔細著點，他聽得懂。」

  應雪泥笑了笑，抱著楚霖溜了幾圈，楚霖此時也吃飽飽了，沒溜一會，就眯著眼睛似乎要睡覺，他便把孩子交給一旁的雨兒，讓她帶去休息，然後與楚嵐一道回房了。

  二人今日忙了一天，都有幾分疲憊，洗漱了熄燈睡覺，屋子裡地龍燒的正旺，整個房間都暖融融的。

  她聽見他道：「阿嵐，我已與陛下說好了，三日後，我們完婚，到時候陛下會來證婚。」

  楚嵐靠在他懷裡，又羞又喜，小聲道：「嗯。」

  應雪泥摩挲著她的長髮，道：「這一次，我定是要夙願得償了。」

  他溫柔的吻她，直到她慢慢睡著，才極為珍重的將她抱在懷裡，閉上眼睛。

  楚嵐不知道的是，其實今日皇帝曾屏退左右與應雪泥密談，提及陸子軒之事，旋即話鋒一轉，頗想把清河公主許配給他。

  他一口回絕，皇帝當時猶不死心，道：「古人也說：帝甥尚主，由來故事，愛卿是天家外甥，匹配公主，是親上加親的好事，至於楚氏，有恩於國，必不能做小伏低，寡人會封她為淮南公主，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亦是千古美談啊。」

  應雪泥堅決不肯，皇帝見狀，也只得作罷，他此舉卻是有著多重考量，一來應雪泥一表人才，文韜武略，匹配公主足矣，二來公主終身有托，他也放心，三來可鞏固與應雪泥的關係，讓他一心為皇家效力，四來讓楚嵐與公主並肩，也算抬舉。

  只是，皇帝什麼都考慮到了，卻獨獨沒想到，這兩人之間已是容不下第三人了！

  他看慣了「賢良淑德」的女子，以為女人就該如此，卻不知，沒有哪個女人是真正願意如此「賢良淑德」的，她們的寬容大度，僅僅因為他是皇帝。

  僅此而已。

  皇帝不願君臣離心，應雪泥不願，他便罷了，皇家嫡公主，還怕沒人要麼？於是他允了證婚，不再提起。

  這件事就此了結，應雪泥永遠不會告訴她，

  他的阿嵐，只需快快樂樂的待嫁，不必被這些瑣事煩擾。

  他會幫她擋去風風雨雨，陪她看雲捲雲舒。

  夜深了，兩人漸入夢鄉。

  安寧而甜蜜。

  三日後

  黃昏時分，幾架車馬悄無聲息的停在了官邸門口，曹掌印小心的將皇帝扶了下來，侍衛跟在後頭，皇帝抬手敲了敲大門，門很快開了，燭光明亮的傾瀉出來，皇帝帶人走了進去，見裡面已是張燈結彩，心知應雪泥這幾日費了不少心思。

  應雪泥躬身行禮：「陛下駕臨，蓬蓽生輝。」

  皇帝忙上前扶起，連聲道：「今日無君無臣，唯有兄弟親人。」

  應雪泥笑了，道：「大哥請。」

  皇帝哈哈一笑，往裡走去。

  身後侍衛將大門關上。

  這是一場秘密婚禮，楚嵐和應雪泥明面上已經是夫妻，再大擺筵席，恐怕惹來非議，當日在京城，應雪泥本想在內宮與楚嵐成婚，誰料後來一場混亂，竟延宕至今。

  雖說時間倉促，可他從找到楚嵐的那日，便開始籌劃此事，路過京城之時，還專門命人去了他們在京城的宅子，取了吉服。

  那宅子裡也有應雪泥用機關鎖好的隔間，和他們在天寶村宅子裡的那張桌子是一樣的原理，空間卻更大些，素日裡放些金銀細軟。當時他們離開宅子時，吉服首飾也放了進去。

  沒想到，隔了快一年才取出來。

  此時，應雪泥已是一身檀紅吉服，頭戴龍紋紫金冠，廣袖長袍，俊逸非凡。

  楚嵐在廂房坐著，墨畫幫著梳好了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