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玉牌暗號
2024-05-02 21:35:40
作者: 木川
應雪泥猛的把手收回來,仿佛那絲絡是塊滾燙烙鐵!
他覺得有什麼腥甜的東西從喉嚨里往上涌,然後從唇邊滴落,落在她身上的金絲被上,點點殷紅,觸目驚心。
哦,原來是血啊。
他平靜的想,
原來是吐血了,可是,這又算的了什麼呢?
阿嵐已經死了,你為什麼還要活著呢?
一旁的皇帝見他伸手從女屍領口抽了一塊玉牌出來,便知是二人信物,原先一絲微弱的僥倖也破滅了,如今,見他又吐血,心裡越發擔心,忙勸道:「賢弟千萬節哀,不可傷毀過度!弟妹是殷周的功臣,寡人必厚葬……」
「出去!」應雪泥冷冷道。
皇帝還想再說幾句,
「出去!」他的聲音幾乎是嘶吼了出來!門外的兵士聽見動靜,沖了進來,口中斥責:「大膽!竟敢對陛下無禮!」
應雪泥此刻滿心憤懣悲痛,幾乎要拔劍!
皇帝忙道:「放肆!都出去!」把兵士罵走了,
他也知此事皆由自己而起,所以並不惱怒,輕聲道了幾句「節哀」,慢慢走出了廂房,關上門,他沒有走遠,就站在門口等候。
應雪泥這個模樣,他實在是不放心,唯恐應雪泥一時想不開自刎了。
所有人都退出了廂房,應雪泥在棺槨前愣愣的站著,幾乎不知該做什麼。
他的臉上是麻木的表情,心裡卻覺得有人拿了一把刀,在他的五臟六腑里亂捅。
他覺得自己是該落淚的,可眼睛乾澀的發痛,視線卻格外的清晰。
他看著她那張猙獰而腫脹的臉,一點也不害怕,俯身伸手溫柔的撫過,低聲道:「你等等我……」
他的目光落在那塊無事牌上,
無事牌,又何嘗保了她平安無事?
他心裡一陣淒涼,溫柔而悲哀的說:「這塊無事牌先放在我這裡,我給你報了仇就去尋你,九泉之下,不管你變成什麼模樣,我變成什麼模樣,這就是信物,你千萬記得啊。」
他伸手,把絲絡解了下來,準備自己繫上。
突然,他的手僵住了。
只見玉牌在絲絡上晃晃悠悠,時不時露出另一面,另一面……似乎刻了什麼東西?
他一驚,拿起玉牌仔細看,見那面雕刻了精美的紋路,雄渾有力,又大氣飄逸。
無事牌兩面都是光滑的玉版,這紋路從何而來?這紋路又是何意?
看著那紋路,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大步沖了出去,皇帝正在外頭髮呆,冷不防見應雪泥衝出來,還以為他要尋死,忙上前寬慰:「賢弟不可胡思亂想!」
「請陛下替我尋一套紙墨!」
「啊??」皇帝頗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速速命人去拿了一塊硯台,一點清水,還有一疊宣紙交給他。
應雪泥旋即進入廂房,就將紙墨放在棺槨蓋上,用水磨墨,很快得了墨汁。
他將無事牌有紋路的一面塗上一層墨汁,蓋在宣紙上,微微用力按了按,然後將玉牌拿開。
紋路清晰的蓋印了出來。
只見這紋路乃是陰刻的大篆文:折桂
皇帝雖然也精通君子六藝,但看不懂大篆文,應雪泥卻是認識的,他死死的盯著這兩個字。
皇帝小聲道:「賢弟,這……」
「哈哈哈……」應雪泥突然仰天大笑!那笑聲里有著前所未有的暢快和喜悅。
皇帝幾乎以為這小子瘋魔了,心裡發愁,暗想這可如何是好?正琢磨著要不要請太醫,突然又見應雪泥對著棺槨恭恭敬敬的做了一揖,沉聲道:「多謝姑娘捎信,待應某查明真相,若有冤屈,必定為姑娘報仇雪恨。」
皇帝聽了這話,忙問:「莫非這不是弟妹?」
「不是,」應雪泥道:「臣請陛下賜我兵馬五千,我欲前往京城尋回阿嵐!」
「弟妹在京城?」
「正是。」
皇帝自覺虧欠應雪泥與楚嵐良多,出手也就格外大方:「賢弟領兵兩萬,若尋得弟妹,帶五千兵馬折返,其餘人等留京城駐守便是。」
「謝陛下。」
皇帝抽調兵馬人手,準備糧草還需時間,與應雪泥商議後日拔營出發,應雪泥雖歸心似箭,但也知兵馬調動確實費時,只得應了下來。
他恢復了情緒之後,便向皇帝請罪,「臣弟一時失態,衝撞了陛下。」皇帝看慣了朝堂之上的兩面三刀,對應雪泥的真性情倒是挺欣賞的,根本沒生氣,又與他商議鎮守京城的人選,之後還抽空帶他去瞧了楚霖。
那日,楚嵐將這小少爺以「招弟童子」的名義留在了皇后身邊,後來隨皇后回了五雲郡。皇帝知道這是楚嵐收養的孩子,命皇后好生照應,皇后感念楚嵐救駕的恩德,照料的十分精心。
應雪泥見了楚霖,心中感慨世事難料,終於知道探子來報說的「皇甫嬰攜女眷幼童入京」是怎麼回事了。
他愛屋及烏,抱著楚霖逗了許久,楚霖對這個便宜老爹依舊嗤之以鼻,用那藕節般的小腿踹了他許多腳。
應雪泥見稚子天真無邪,心情也好了不少。但手頭事兒還有一堆,停留了一會,就告辭回住處,仔細思考接下來要做的事宜。
他想了幾條計謀,安定了許多,突然又想起那無名女屍,著實感念她「捎信」,想著明日也是無事,他便又去皇帝那兒,請求安葬她。
皇帝本來也打算派人葬了她,見應雪泥願意代勞,於是很快同意了。
第二日,那無名女屍被安葬在紫陌縣城外的短松岡,她並非楚嵐,所以下葬儀式並未如嫡公主那般盛大,只按照民間規矩厚葬,應雪泥親自送葬至墳冢,獻上三牲,以兄禮行祭,主祭卻是太上皇身旁的大紅人長生道長,此人乃是自告奮勇前來掌祭,應雪泥見他是皇帝器重之人,又是如今欽天監的主官,於是應允。
一場水陸道場做完,已是下午,應雪泥帶著眾人回了縣城。
突然,有兵士進來通傳:「長生道長求見。」
應雪泥有些意外,他對這個長生道長實在沒有太多印象,但還是讓他進來了。
長生道長還穿著白天掌祭的官服,先別彆扭扭的行禮,又說明了來意:他想隨應雪泥一同返京。
應雪泥一挑眉,道:「聽聞上皇一刻也離不得道長,恩寵有加,奈何折返?」
長生道長吭吭哧哧道:「實是思念家中親人……」
這話說來,應雪泥是半點不信的,早不思念晚不思念,這個節骨眼上思念?他悠悠道:「大人若不說真話,此事便不必提了!」
長生道長忙道:「貧道在京城有一死仇,這幾日,師妹傳書,言及他似乎欲往長樂郡開拔!」
應雪泥對他前半句還不甚在意,卻對長樂郡有了點興趣,那兒是順王的地盤,何人竟欲投奔順王?於是問道:「這死仇卻是何人呢?」
「慶陽侯庶兄皇甫亥。」
「皇甫亥?」應雪泥越發起了興趣,這皇甫亥便是楚嵐當年在地下溶洞遇見的人,之後便銷聲匿跡,這長生道長竟與他有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