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一碗麵疙瘩湯

2024-05-02 21:22:48 作者: 木川

  楚嵐將柴草火摺子搬進廚房,把新買的黃泥小爐子拿出來,先往爐膛里塞了一把易燃的稻草,然後拿起一隻火摺子左右端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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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腦海中有些原主用火摺子的記憶,這火摺子長的像個竹筒,撕開上頭一點封紙,再吹一下,就冒出火苗。

  楚嵐吹著了一個火摺子,湊到稻草上,不多時,稻草就燃了起來,她又塞了些帶細枝子的柴草,小火苗蔓延到柴草上,騰起陣陣黑煙。

  她嗆了一下,趕緊將廚房的窗戶打開,然後將新買的砂鍋放上爐子,加水,倒入半包蘇合給的草藥,慢慢的熬了起來。

  熬藥是水磨工夫,一時半會也不得好,她看了看天色,決定先做晚飯。應雪泥病的七死八活的,楚嵐也知他吃不了油膩,眼下熬粥卻是來不及,於是決定做一碗麵疙瘩湯給他。

  她走到牆角,那裡放著她新買的米麵雞蛋等物。

  用一隻粗瓷碗舀了半碗面,她又敲了兩個雞蛋進去,將雞蛋與麵粉攪勻成淡黃色的麵糊,隨後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柴火,架鍋子燒水,等到水一開,便用一隻勺子舀著麵糊入水,手腕輕輕一抖,那麵糊一片片的滾入水花中,凝固成麵疙瘩。

  她隨即灑了點清醬,香醋,細鹽。抬眼看見窗外的雜草里長著幾顆蔥,也不知是不是以前王驢兒那婆娘種下的,還是野生的,忙出去摘了幾根,洗乾淨切碎了灑在鍋里,用勺子一攪,就大功告成。

  楚嵐拿出新買的粗瓷大碗,舀了滿滿一碗麵疙瘩湯,放了一雙筷子,然後端著進了應雪泥的房間。

  他此刻卻睡著了,床邊的柜子上,餚肉與冷饅頭都沒有動過,楚嵐心知他兩頓沒吃,心中微微有些堵。

  放下大碗,她伸手在他額前探了探,還是有些涼。

  這時,他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那雙狹長的桃花眼驟然睜開,眼底滿是戒備。

  見是楚嵐,那戒備慢慢散了去,又是一副風流公子的模樣。

  楚嵐抽回手,道:「吃飯了。」

  應雪泥看了一眼旁邊熱氣騰騰的麵疙瘩湯,笑了笑,道:「阿嵐辛苦。」

  楚嵐搖搖頭:「多少吃一些,你還病著。」

  「嗯。」

  他半坐起身,端過碗,用筷子夾了一塊麵疙瘩吃,然後又喝了一口湯。

  楚嵐看他能吃東西,微微放下心,但應雪泥吃了一口就放到邊上,道:「我晚些再吃……」她看他雖然精神還好,面色卻依舊蒼白,想起廚房裡熬的藥,忙道了聲「我去看著藥」,就轉身出去,熬藥的砂鍋嘟嘟響,她揭開蓋子一看,藥汁還清淡,於是又加了幾把火。

  過了一會,那藥汁終於變成蘇合說的濃厚褐色,她才把砂鍋取了下來,濾出藥汁子,端給應雪泥喝。

  應雪泥旁邊那碗麵疙瘩湯還是原樣放著,他喝了藥,臉上泛起了一絲絲血色,似乎好些了,道:「阿嵐,其實我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吃不下東西,你費心了,並不是不好吃。」

  楚嵐只得安慰了他幾句,端了空碗碟子出來,關上門,慢慢走到廚房,收拾了一下,便端起自己的那份麵疙瘩湯,慢慢的喝了起來。隨後便回房了。

  一夜無話。

  第二日,她一大早起來熬了粥,送他房裡去,應雪泥坐在床上,依舊吃不了多少,不過大概是藥起了點作用,他的氣色好看了幾分。

  楚嵐道:「你在家休息,大夫給的藥只管兩日,我拿了那方子,去縣裡再買些來。」

  應雪泥點了點頭,突然道:「阿嵐身上銀錢可夠。」

  楚嵐道:「放心吧,應公子,我可不像你,吃一頓飯都要用金子結帳,此處物價便宜,銀兩還多著呢。」

  應雪泥笑道:「勤儉持家,是我應雪泥三生有幸。」

  楚嵐笑道:「你早日好起來,倒比這些甜言蜜語好一百倍。」

  應雪泥點點頭。

  楚嵐又道:「昨日大夫說你被藥性所傷,我當時正忙,倒是忘了問你是何時著了旁人的道,我怎不知道?」

  應雪泥微微一笑,道:「阿嵐可記得我與你說的那個掌柜?」

  「就是你說的那個去東廠揭發你的人麼?」

  「正是他。」

  「他給你下藥?」

  「沒錯,當日我喝了他經手的茶,便知有幾分不對,他自以為得手,還想去東廠邀功,被我識破。後來我在他身上找著了解藥,才發現原來他下的毒是水三千。」

  「這名字倒是挺奇怪。」

  「毒性也奇怪,據說此毒以十日為限,每十日發作一次,發作之時,人如溺水一般難以呼吸,全身痛如凌遲,滿三百次就毒性消散了。」

  楚嵐道:「如此說來,那掌柜倒是對你這個東家手下留情了。」

  應雪泥笑道:「可是自古以來,就沒人能熬到第三百次發作,最多十幾次便被活活痛死,不過拖些日子,給東廠的閹狗們留些刑訊的時間。」

  「……後來呢?」

  「我在他身上找到了解藥。」

  「我明白了。」這掌柜的定然是死的透透的了。

  「那大夫說的不錯,水三千是極為霸道的毒藥,解藥雖然剛猛,卻是耗費了十餘日才散盡毒性,如今,毒性散盡,藥性也發散了出來,幸而身邊有阿嵐相伴,不然我孑然一身,豈不淒涼。」

  楚嵐哼了一聲:「怪道自從你我相識,你就日日說什麼身受重傷,還要我憐惜你些,原來早有伏筆呢。」

  應雪泥笑道:「縱然我有伏筆,也須阿嵐接招才是,都是阿嵐心善,才對應某這般憐香惜玉。」

  楚嵐被那句「憐香惜玉」驚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道:「公子既然是嬌花軟玉,還請歇著吧,我這皮糙肉厚的卻要出去為你奔波了。」

  應雪泥順勢躺倒在床上,閉上眼:「我睡著了。」

  楚嵐又好氣又好笑,幫他掖了掖被子腳,走出門去。

  那黑馬被系在井軲轆上,周圍的雜草皆被它吃的一乾二淨。

  楚嵐拍了拍馬頭,道:「有你就方便了,你是我用二兩銀子買的,以後就叫你二兩吧,走,隨我進城買藥給那朵嬌花吧。」

  黑馬打了個響鼻,似乎對楚嵐頗為不屑,但又拿她毫無辦法。

  她解開繩子,翻身上馬,慢吞吞的走出了村子,到了村口的商道上才一夾馬肚子,向著縣城奔去。

  黑馬識途,不用楚嵐認路,她一路騎馬,如風馳電掣一般,倒覺得十分暢快。

  快到縣城時,突然聽見身後一陣喧譁,有人大呼:「滾一邊去,花尚書回城了,速速讓路!」

  楚嵐忙撥轉馬頭,讓到一旁,只見不一會兒,十餘匹高頭大馬呼嘯而過,護衛著中間一輛翠蓋瓔珞四輪馬車,前面不遠就是城門,這些車馬也毫不減速,竟就這麼橫衝直撞的進了城,幾個路人躲閃不及,險些被撞上,踉蹌著靠著樹大口喘氣。

  楚嵐下了馬,看著那被車馬捲起的滾滾沙塵,心中奇怪,這是什麼尚書,竟這般蠻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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