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一念地獄

  商平愣怔的看著嚴怡心眼淚嘩嘩的站在那裡哭，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有心安慰她幾句，可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商平只好捏著銀票傻站著。

  嚴怡心低頭傷心了一會，到底覺得自己有些無狀，拿帕子擦了擦眼淚，抽噎著正要回裡屋，一抬頭卻見商平還站在那，不禁有些訝異，訕訕地問道：「你……怎麼還在這？」

  商平抓抓頭皮，說：「我看你傷心難過，我……有時也是這樣的……，我不會說話，惹了你傷心，我……站在這裡，等你罵我幾句出氣，興許……便好多了……」

  嚴怡心看著商平那無措又無奈想安慰她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剛才有些過分了，這些日子都是他幫著照料他們幾人的生活，有什麼需要的都處置的妥妥噹噹，若不然，他們幾個婦孺，身份又不便，哪裡能過得好！

  如今自己早不是侯府嫡女，能隨便使性子了，心下便後悔起來，擦了眼淚抱歉說：「是我的不是。我心中不舒服，卻對你說重話！你略坐一坐，我去看我娘煮好綠豆粥沒有，天氣熱了，你喝一碗再走。」

  「不了，不了。你不生氣就好。這銀票……你還是拿著吧！我師兄他沒有惡意。你不要介懷。」

  

  嚴怡心哭了一下，心裡沒那麼賭氣了，自己知道自己的念頭是不可能及的奢望，嘆了口氣，有心不要給商平留個壞印象，日後自己娘幾個在這住著，還要不斷麻煩人家呢！便收了銀票，又客氣福了一禮說：

  「商二公子還是吃了再走罷，你這般照應我們，若是才說幾句你便走了，我娘怪我呢！真真是我的不是。我受了陶娘子的救命之恩，知道你喜歡她，卻還那般非議她，你若不原諒我，我心中難安！」

  商平手搖得快斷了：「我沒生氣！談不上原諒不原諒的話！我……哪裡配得上她！我也不是你說的那樣……喜歡她……，我只是，只是，唉！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放不下她！」

  「我明白了！說實話，她那麼好，若我是個男子，興許也是這般放不下她，你快坐下吧！我去去就來！」

  商平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和嚴怡心說出了心中的話，或許這些日子以後兩人常常談到陶娘子，便習慣了吧！唉！這樣也很好，有個人可以說說她……

  於是，商平鴿子和嚴怡心鴿子又恢復到從前那樣，相互說些過往的事。甚至因了今日的事反而更加放鬆起來，慢慢的，談話範圍也開始廣闊起來，過往便不再僅是陶娘子和師兄了……

  邱掌柜帶了楊峰迴去，罰他做了好幾日重活苦力，從此也不許他再出門，楊峰心下懊惱不已。

  原本他們都是燕墨手下的護衛，不象燕字頭的人都是死士，他們只要好好的忠心辦事，日後主上登基為帝，他們這些都算是有從龍之功的人。

  等天下大定，一個低品的武官總能混到的！即便沒有品級，這幾年他們在這面鋪子做活，月俸高不說還包吃住，存的錢很夠他們娶房好好的媳婦了。

  可現在，楊峰心中覺得，自己前程渺茫了，一片黑暗中。

  若是那陶娘子早早復了臨蘇還好，要是有個什麼耽誤，自己這樣被看守和被當苦役的日子便沒完沒了了！

  還有那白梅……自己還怎麼和她說呀！她長得又俊俏，又是在大戶人家做過的，針線出色，行事大方，若是能娶了當媳婦……多好啊！

  而現在，只好等著了，但願白梅不會隨便嫁了人才好。

  而白梅，好幾日沒見楊峰的蹤影，中途又去找了幾次福子。

  福子一向會哄人，如今知道了白梅不但自由得很，還有著一筆不菲的嫁妝，更是使出十二分的殷勤奉承著她。

  福子常常多塞幾個大錢給一起當值的大牛幫他頂差，自己時不時地跑去後面巷子裡和白梅說話，慢慢的，發展成到白梅的小院幽會。

  白梅本就心儀著他，如今久別重逢的，自然如魚得水。加上兩人年紀不小，耳鬢廝磨的相處著，自然便禁不住做起夫妻才做的事來。

  男子經了這事，便食髓知味的一直想著；女子經了這事，便死心塌地的要跟定了這男人了，反正也沒人管，兩人便如膠似漆的過起小日子來。

  卻說一晃楊峰被關了近一個月了，這段時間也沒見白梅來過，自己也沒給人家一個回音，楊峰心中越發掛念起來。

  邱掌柜私心裡想著，他們也都是南霞老人了，應該知道這事情的輕重，這些日子看他老實，漸漸也放鬆了些。

  這日，楊峰趁著鋪子包廂里有人祝壽，邱掌柜上去應酬，偷偷的便出了門，往白梅的小院而去。

  小院大門虛掩著，楊峰不敢出來太久，便也沒有在外面叫門，只管進去要找白梅說話。

  剛一進去，卻聽見屋子裡有很奇怪的聲音，還伴隨著男子的話語：「寶貝兒……我的寶貝……」

  楊峰停下腳步，細細辨認了一會聲音，只覺得一股熱血衝上頭頂。

  他年齡不小，心思活泛，早就留意男女之事，如今這房裡面在做什麼，哪裡還能不知道！可心中卻還不願意相。

  白梅……在他心中還是美好的存在，況且這青天白日的，白梅不會是那麼淫蕩的人！會不會是她被人欺負了？

  楊峰想至此，一腳踹開了那房門，卻看見了他最不想看見的一幕。

  而床上的一對男女，也愕然看著他！

  男子沒穿衣服的樣子在楊峰眼裡還好一些，那女子卻完全不同了，曾幾何時，楊峰心裡仙女般的人物，此時卻和別人這般光景……

  無需描述，面對這瞬間看到的種種，楊峰一時愣怔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床上的兩人也猛然醒悟過來，白梅『啊』的一聲，雙手捂住自己的臉，大喊著「出去，出去！」

  福子氣得跳下床，還大聲罵道：「你他娘的是誰！快出去！出去！老子今日不打死你！……」

  楊峰愣怔了才幾息，旋即就是出離得憤怒！

  白梅啊白梅，我為了給你打聽陶娘子的事，差點連命都丟了！我努力攢錢，盡力討好你，雖我未曾許諾你什麼，但難道我的心意你還看不出來？平日裡也和我笑臉盈盈的，還不是有意？！而今背轉身便和別的男子鬼混！

  楊峰渾身的血往上涌著，頭昏呼呼的，福子撲過來頭幾下都得手了。

  可楊峰習武之人，哪裡會輸，心中氣極，一會兒便和福子扭打起來，幾下子便把福子打翻在地不得動彈。

  白梅先是拿被子蒙著臉，過了一會聽見打鬥，心中惶恐，偷偷掀了被角往外偷看，卻見楊峰騎在福子身上，拳頭像雨點似的砸在福子精赤的胸膛上，發出悶悶的聲響，福子嘴角吐著血，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白梅急了，什麼也不顧了，衝出去撲到楊峰身上：「放開他！他是我男人！混蛋！你打死他了！」

  白梅不說還好，這一說無異於給楊峰火上澆油，她，竟然就這麼承認了這就是她的野漢子？！那我們以前算怎麼回事？讓自己做這個行那個的？原來是個淫娃蕩婦！枉自己一心記掛著她！

  楊峰一巴掌就將白梅扇開了，男人發起瘋來那體力無異於野獸，楊峰對著福子腦袋就幾拳頭下去，福子眼珠子都掉了出來，眼見是不活了！

  白梅反倒嚇住了，不敢動了，呆呆的坐在地上發傻。

  楊峰看著白梅，她衣衫不整，心裡的仙女，就此變成了最低賤的妓子，楊峰一把拉起她，就把她丟到床上……

  白梅此時已經有些嚇傻了，根本無力反抗。

  可楊峰還覺得不解氣，一邊施暴，一邊罵道：「臭婊子！枉我四處給你打探陶娘子的事！因著她是臨蘇國主，將來的女帝！我差點沒了命！你竟然背著我偷人！你個婊子！」

  此時的楊峰，已經喪失了理智，越罵越氣，只覺得這些日子的委屈都需要罵出來過癮，根本就沒有了顧忌：

  「賤貨！枉我還一直照應你！我還攢了銀子想娶你呢！日後等我南霞復國，你就是官太太了！可你卻不要，你賤！……你只要偷野男人！還想見陶娘子？！她在黑霧林準備復國呢！你去找她啊！……臨蘇有金庫呢！陶娘子一定知道！日後她當了女帝，你去求她呀！求她給你蓋座妓院，你這個賤貨！」

  楊峰不停的罵著，折磨著白梅。

  陰暗的房間裡，都是血腥味里，一個嚇得半死，一個氣的發瘋，兩人都已經沒有了理智，自然也沒有看見，窗戶紙上那一隻正看得滲出紅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