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禮教豈為我輩而設?
2024-07-19 02:30:08
作者: 南宮思
韓問應了,其實他最近一兩年在京城也算是發展了不小的勢力,本來是不用住在肖家莊的,只是他就是喜歡肖家莊的樸實,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在幕後處理事務,很少到前台來。
今日一見慕容薇,雖仍然如同芝蘭美玉般純美,但偶爾還是能看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輕愁。
韓問心中有些不忿,如她這般美好的人,全該被人珍惜,怎該如此對待?
慕容薇打量了香桃和韓問一眼,心道香桃這丫頭看來是真喜歡韓問,如此,不如問問韓問是什麼意思,若是他樂意,慕容薇自然樂意做個月老。
等從胭脂作坊出來,慕容薇便問香桃:「你可是真對韓問有意?若有這個意思,我替你問問,把你許配給他。」
香桃大羞,低著頭瞪著自己腳尖,臉紅得能滴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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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薇大樂,莞爾一笑:「如此我就當你肯定了?」
遂叫人去喊韓問過來。
香桃窘道:「王妃,這會兒就叫人來作甚?」
慕容薇意有所指道:「時不我待,何必耽擱?」
香桃窘迫得很,綠兒在邊上竊笑,慕容薇跟她提過水生的事情,綠兒考慮到能留在慕容薇身邊,也對水生印象不錯,便應了。
昨日她還被香桃嘲笑了一番,果然報應不爽,今日便是能笑回來!
韓問來時,香桃便捂著臉跑到客廳屏風後面躲了起來,羞於見人。
韓問也正奇怪慕容薇又把他找來是為了什麼,現在看慕容薇一臉笑容,旁邊丫鬟也是笑容古怪,心中也是詫異。
「韓管事,你不用著急,且坐下再說。」慕容薇擺擺手,示意他不用緊張,笑道:「今日是談私事。」
韓問儀態翩翩,白淨面皮,俊眉星眼,一身青色五福衫倒是更襯得人如玉樹,論相貌本事都是一等一的。
只是他家中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較為麻煩,不過在蕭明睿這裡,韓問家裡那些事情也就不算什麼事。
「韓管事今年貴庚?」
韓問怔了怔,回道:「虛度二十三年。」
慕容薇點了點頭,是比香桃大了不少,這倒無所謂。
「我知你如今尚無妻兒,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如今我欲給你一門親事,不知你可有異議?」
韓問目光一凝,看著慕容薇嬌媚無雙的臉龐,心中卻很是複雜,掀起了陣陣浪濤。
他沒想到慕容薇是來給他做媒的。
這種感覺讓韓問很是不舒服。
韓問沉默起來。
他當初第一次看到慕容薇,就驚為天人,心中有不為人知的秘密無法道出。
這兩年他一直兢兢業業地幫助慕容薇做事,可以說他也是慕容薇的功臣了,幫助慕容薇賺了不少錢。
但是心中的秘密無人可知,現在被慕容薇這麼一問,本來一直存在的幻想頓時被打破了。
看著慕容薇的臉龐,韓問想起記憶中那張相似的臉龐。
「難道終究是我的幻想麼?過去的終究是找不到了……」
韓問心中低嘆,難免有些悲哀之感。
慕容薇挑眉:「怎麼,你不樂意?」
一邊藏起來的香桃頓時心就提起來了,粉拳握得死緊。
「不瞞王妃。」韓問聲音低沉:「王妃也知道我妻子的事情,自從她去世之後,韓問心中已不想再納新妻。」
慕容薇愣了下,沒想到是這麼個原因。
「逝者已逝,來者可追。你也節哀順變吧。」慕容薇只能這麼說了。
韓問苦笑道:「韓問不敢忘記過去的事情,如今更無意娶妻,害了人家姑娘。」
慕容薇點點頭,好言寬慰了一下。
韓問拱手告退,心中嘆息,原來這世界上到底是沒有兩個一樣的人呢。
阿元,我原道那日遇到洛王妃是天意,不然這世上怎有這樣兩個相似之人?
我本想著能偶爾看看洛王妃,像是你還在這世上,但今日一想,到底是可笑至極。
終究是我荒謬了。
韓問心中茫然,許久想道:或許是該辭別回江南的時候了。
屋裡慕容薇端起茶杯,眸光瞥向屏風,嘆道:「你都聽到了?」
香桃紅著眼睛從屏風後出來了。
「別哭,咱們香桃是個好姑娘,難道怕以後遇不到更好的?」
慕容薇安慰道,「放心,我定給你安排個好人家。」
香桃帶著哭腔道:「是不是奴婢不討人喜歡?」
慕容薇哭笑不得:「不是,他又不知道我要許配誰給他,但我出頭,想必他也能猜得出來是我身邊人。既見他無意,我也不能勉強。何況,他家中那些事兒也是夠麻煩,你嫁給他我還不放心呢。」
香桃低著頭悶聲不說話。
慕容薇無奈地搖搖頭,打發她下去了。
綠兒嘆道:「真是沒想到……不過我開始也不看好,那位韓公子是大家族出身,怎麼瞧得上咱們這樣的婢女?」
慕容薇淡淡道:「我身邊的人誰敢瞧不起?既然他無意,一心吊念亡妻,也不必要再強求了。」
經過此事,慕容薇也有些心中不快,便是到莊子裡走走,想去蕩舟。
還是那條河,還是那個划船的老翁,岸邊的孩童在胡亂跑動玩鬧,河中生長的蓮蓬和菱角都青翠欲滴。
更有一片葉子近乎紫色的菱葉在河中盛放,船往前行,慕容薇忽然聽到一陣簫聲。
簫聲清越,迴環往復,纏綿悱惻,深情動人,讓人聽著便為之入迷,有種想落淚的衝動。
慕容薇怔怔地聽著,忽而取出隨身攜帶的布袋,取了一隻紫竹簫,和著這音樂吹奏一曲《紫菱洲歌》。
綠兒和初晴陪在身邊,聽得入迷,只覺天地寬闊,流水悠悠,當此刻一縷蕭音不絕,真有空徹之感。
初晴伸手采了片紫菱,單手支著下頜朝遠處看去,忽而看到一艘小船順著流水而來,船頭一個白衣翩然的公子在吹簫。
那公子光是側面看著就是極美,烏髮只用碧玉簪簪起,戴著白玉冠,衣袂翩翩,真仙人也。
一曲即罷,天地幽幽。
慕容薇轉頭看去,便看到那個熟悉的人長身而立,仿佛芝蘭玉樹。
雖然初始只聞其聲,但此刻心中便是知道,就是那人。
忽而竟有知音之感。
慕容薇微微一笑,看那船靠得近了。
初晴丫頭從沒見過這麼美的男人,頓時看呆了。
綠兒自然是見過蕭景瀾的,此刻便是有些吃驚。
「果然是你。」
慕容薇也沒有什麼訝異的樣子,此刻看到蕭景瀾,倒是心中唏噓不已。
遙想初相見時,誰又能料到今日的情形呢?
「是我。」
跟隨慕容薇而來的除了兩個侍女,還有在船頭守衛的一個王府侍衛,這時候也是面帶驚愕地看著蕭景瀾,呵斥道:「爾是何人!」
蕭景瀾只是獨自操舟而來,這時候卻也風度翩翩,對那侍衛道:「靖王之子蕭景瀾,你不必驚慌,我此來,是有些事情要跟洛王妃商議。」
慕容薇也淡淡道:「嗯,不用擔心。」
既然來人是靖王的二王子,又跟慕容薇相識,侍衛自然不敢再問什麼。
只是當此刻在此地遇到這樣一個陌生人,也著實是有些曖昧了!
那侍衛便是眼神有些怪異,心道:莫非王妃和人有私情?
也難怪他做如是想,畢竟蕭景瀾的俊美如謫仙,少有人能夠不動容。
慕容薇也渾然不在意,這時候她也懶得管那些禮教之類的事情。
「船上有茶有酒,可請舊友一聚?」
蕭景瀾伸手朗然一笑,便是邀請慕容薇上船。
「樂意之至。」慕容薇便瀟灑地起身直接跨到了那艘烏篷船上去了。
船頭晃蕩了起來,但是蕭景瀾在船上這麼一站,便是使了千斤墜的功夫,倒是穩如泰山,很快就平穩下來。
初晴目瞪口呆,綠兒也是有些驚慌:「王妃,這怎麼好,不如到莊子上請郡王……」
按朝廷規矩,親王的嫡長子繼承王爵,而其他嫡子則可分為郡王。因此上雖然蕭景瀾還未成親封王,但綠兒說蕭景瀾是郡王也並不奇怪。
慕容薇笑容燦爛,聲如銀鈴:「何必拘束什麼?我今日就是會會舊友,你們且不用一邊伺候。」
蕭景瀾眸光一亮,看著她只道:「荷花欲開,可有賞花的興致?」
慕容薇抬手示意他隨意。
蕭景瀾心中大喜,便是劃著名船槳在綠兒她們的眼皮子底下直接轉頭而去。
初晴慌張不已地抓著綠兒的手叫道:「這可怎麼好?咱們要不跟上去?」
綠兒也有些擔心,她這些日子總覺得王妃情況不怎麼好,但今日見到蕭景瀾,才方察覺不對勁來。
王妃正氣著呢,她不會一氣之下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吧?
比如跟蕭景瀾私通或者……
那王府侍衛也是頻頻要求綠兒跟上去。
只是見那艘船遠去,船上人也只是默坐,看起來不像有發生什麼不堪的事情。
綠兒想了想,還是不放心,便讓艄公遠遠跟著,不近不遠地墜在後面,但有事情也好救急。
初夏時節,滿塘的荷花其實尚為盛開,大片碧綠的荷葉生長在這片湖中,有那早開的已經打了花骨朵,早有蜻蜓立上頭。
蕭景瀾停下船,水波蕩漾,小船輕輕搖晃著。
他拿起一邊的陶壺,翻了桌子上兩個越窯的青瓷杯倒了兩杯酒。
酒色澄碧,色澤瑩潤,香氣撲鼻。
「這是我采了青梅煮的酒,雖然沒有昔日曹孟德青梅煮酒論英雄的豪氣,但今日遇上故人,也算開心暢快,請……」
他颯然一笑,飲盡杯中酒,黑眸更越見精神熠熠。
慕容薇也沒有推拒,嘗了一口,但覺香醇濃厚,還有淡淡的梅子清香,酒入愁腸,但都化作一聲嘆息。
「好酒。」
蕭景瀾看著那遠遠跟在後面的船,挑眉道:「沒想到你會肯來此與我同坐,不擔心洛王生氣?」
慕容薇也難得豪氣一回,橫眉道:「禮教豈為我輩而設!」
蕭景瀾大笑起來,笑聲清越,但心中著實也有些驚異。
昔日見慕容薇,都道她是個最為守規矩的女子,被他輕薄便是惱恨欲絕,今日未曾想兩人居然能坐在一起飲酒,放浪形骸,也著實讓人思之驚奇不已。
「竟未料到薇兒還有這等豪情,真有阮籍阮步兵的氣魄!」
慕容薇慢慢品嘗著杯中酒,但笑道:「難道女子就不能有此豪情了麼?生在世間,我們女人已經是種種束縛,便是偶一猖狂,便又如何?」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一直循規守據的,其實她又何嘗不想過暢快的生活?
只是因為種種原因,因為蕭明睿,她已經把這種期望暫時隱忍而已,並非真的不想暢遊山水,優遊林下。
只是作為女子,在這個世界終究難以瀟灑。
因為愛春的事情她忍無可忍,便也不想再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便是暫且拋開一切,瀟灑一回又有何妨?
她已經犧牲了太多東西,今日便是又敞開心扉跟舊友暢談人生,那又如何?
若是蕭明睿因此怪罪,那他也不值得她慕容薇傾心相愛了!
蕭景瀾喟嘆道:「實不知過去我一直未曾真的看透你。原來我們竟是一樣人。我啊,也同樣崇拜阮籍,魏晉風流,真是讓人仰慕。」
慕容薇勾唇,「我可不崇拜阮籍那性子。」
兩人便相對而坐。
有美酒焉能沒有美人?
當此刻蕭景瀾也是心中留戀不已,想到京城流傳的那些蜚短流長,看到慕容薇的樣子,雖然外表看起來雲淡風輕,但是從她說的那些話語,神態,蕭景瀾怎會不明白她心中的傷痛?
只不過是被掩蓋起來了罷!
一時間,蕭景瀾心中湧起一股心有戚戚焉的感覺,仿佛二人便是成了相似的人。
其實大家都是可憐人罷了。
蕭景瀾自嘲道:「我雖如此說,但也無法像阮步兵那樣瀟灑,生在紅塵,又如何超脫紅塵?不過一俗人耳。」
慕容薇見他這麼說,便笑:「你都是方外之人了,還算什麼俗人?」
蕭景瀾認真地看著她道:「我這幾日就要去武當山了,以後不再回來。」
「這就要走了?」慕容薇遲疑了一下,遂問:「靖王妃不還在病中?」
「我是方外之人,還管這俗世塵務?當然,我出家為母祈福,如此也是大孝。」
他話是這麼說,可是實際上臉上卻看不出任何哀戚之色,甚是平靜。
慕容薇知道他心中實際上有著不可告人之秘,似乎涉及了靖王府的家事,當然也不便探問。
「真是羨慕你,成了方外之人,跳出五行中,可比我這樣快活得多了。」
「既心中不快,何不求去?」
慕容薇一怔,見他俊美的臉上目光灼灼,身體略微前傾,頗有些緊繃的身姿,搖頭不語。
「為何這麼說?」
蕭景瀾把玩著掌中的酒杯,轉眸看向亭亭如蓋的荷葉,問道:「你過得真的愉快麼?蕭明睿他能給你想要的嗎?如今他又如此對你,竟移情別戀,你竟不恨他?」
慕容薇折了朵未開的荷花在手中把玩,聞言笑了起來。
「笑什麼?」
「談不上恨,未像你說的那樣,難道不愛就要恨了?」
如今,也不過是甚為失望,麻木,氣憤,無奈罷了。
她對蕭明睿感到失望,但是在聽了鄭嬤嬤的話後,也知他是不得已。
她知蕭明睿是愛著她的,可是對他瞞著她做這件事,著實難以忍受,十分氣憤。
尤其……愛春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蕭明睿的?
在沒弄明白這個問題之前,她暫時不會表態。
如果他為了江山背叛了他們的誓言,他們的愛情,慕容薇再也不會原諒他。
不管他說的再好聽都是一樣。
他有苦衷如何,為何不能跟她說起?
夫妻同心戮力,難道就不成?
她慕容薇不是菟絲花,只能攀附在他這棵大樹上!
也許蕭明睿從小是天潢貴胄,慣於自己承擔一切,尤其面對自己的女人,更想像大樹一樣為她遮風擋雨。
可他還是不習慣,從來沒有把慕容薇當成可以與他並肩而立的人。
他只想保護她,讓她在他的保護下過開心的日子。
雖然他會尊重她,但很多事情上他不會跟她說。
這也是因為後宮不能干政,他既是生於皇室,焉能不受這潛移默化的影響。
慕容薇本來也沒有想管政事的意思,只是希望在一些影響到雙方的大事上,他跟她推心置腹。
他是大男人主義,而她卻不是只享受寵愛的小女人。
這才是他們之間一直存在的矛盾。
以前從不說起,或許彼此都忽視了此事。
但到如今,在這件事上,大家還是存在了矛盾。
蕭明睿或者想等事情明了才告訴她。
是他覺得木已成舟她就能接受麼?
蕭景瀾詫異地看著她。
「你不氣他?」
「我只是失望。」慕容薇靜靜地說:「我失望他為何瞞著我,相識三載,難道他還不了解我是什麼人嗎?夫妻間最需要的是信任,不是隱瞞。」
蕭景瀾靜靜地看著她,忽然道:「原來我也一直未了解你。薇兒,你是個奇女子,不是這天下的男兒能理解的。只怕洛王他也不能了解你。有時候我覺得你胸襟廣闊,不勝鬚眉。有時候卻又不明白你為何斤斤計較,這天下,男人三妻四妾有的是,為何你如此介意?」
慕容薇目光清澈:「無它,情之所動。」
蕭景瀾恍然,似明白她的話。
實際上,他也是個性情中人,和慕容薇又何其相似?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慕容薇仰頭看楚天遼闊,水鳥在岸邊棲息飛翔,心中一剎那安靜下來。
「你這樣的女子,值得世上的好男子專情以對。」
蕭景瀾輕輕說道。
流水悠悠,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他們就這樣一起對坐著,靜靜望著太陽漸漸西下。
許久,蕭景瀾才說:「若他負你,你還會愛他麼?」
「會的。」她說:「我知他也有許多無奈,但知道他是愛著我的。只是,人世間總是有許多不圓滿的事情。但我再不會陪他走下去。」
蕭景瀾已明白她的心意。
他不會問她能不能忍耐蕭明睿跟別人有了孩子,聽到之前他說的話,其實他已經明白慕容薇是個倔強而決絕的人。
她就像收藏了一塊水晶,一塊琉璃,哪怕那水晶沾染了一塊墨跡,她寧願束之高閣,卻再不會碰。
這樣一個至情至性的女子,又怎該承受丈夫的花心?
皇家不適合她,她本該嫁一個寵她愛她,專心對她的人。
她不像其他的女人願意承受這種事。
「後悔嫁給他嗎?」
慕容薇想了想,指著那杯中酒,笑道:「你喝醉了酒,會後悔之前端起了酒杯麼?」
蕭景瀾也笑了起來,是的,他知道自己也不會後悔。
當時品味了酒的醇美,那就是世界上最為美好的事情了,何必心中悻悻後悔?
他知慕容薇這話是想說不管結果如何,她亦不悔,哪怕這結果再慘烈。
只是笑著笑著,他臉上的笑容變成了惋惜和遺憾。
「悔當初相見恨晚!有時候,我一直在想,若是你嫁給我,會如何呢?」
慕容薇有些恍惚,是呢,若是嫁給蕭景瀾呢?
未嘗不會幸福。
這男子一直還未成親,慕容薇對他的深情同樣感動,可是,那不是愛。
她自己清楚明白。
「或許會相敬如賓。」她聳聳肩:「這世上沒有如果。」
「我還是喜歡你,從見到你到現在一直喜歡。」
他聲音沙啞,目光深情終難以抑制。
慕容薇怔怔地看著他,半晌點點頭:「我知道,你很好。可是我有喜歡的人啦。」
最後一句,聲音低得很。
「雖然可能這愛情不被人祝福,可是沒關係,我曾經那樣愛過,就好。」
她聲音飄忽而輕柔,像是夢囈。
「沒關係。」
他認真地說:「你知道就好,我只是情難自禁。」
話說到這裡,也無復多言。
兩人對視一眼,許多糾纏和固執的想法便也煙消雲散了。
蕭景瀾喜歡這種感覺。
他還是喜歡她,可是不再有那樣焦灼想占有對方的感覺。
此刻,微風徐來,有荷有花有藍天有美酒,佳人在旁,何必糾結在是否能與對方成為夫妻?
如此,仿佛知己相交,清淡如水,卻也雋永終生。
蕭景瀾冒出一個念頭,既不可得成為夫妻,不如終身為友。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如此,他也釋然了。
他也知道,她即便跟蕭明睿決裂,也不會選擇跟自己走的,也不會愛上自己。
慕容薇也很喜歡這種感覺,不談俗事,兩人談玄論道,蕭景瀾見識廣博,說些遊歷時遇到的趣事,倒也相談甚歡。
可是這二人相談甚歡,那邊廂可是苦了跟著他們的人。
初晴一頭霧水地看著遠處在說話的兩人,愁眉苦臉地說:「王妃要說到什麼時候呀,這要是被人……」
雖然瞧見兩人只是在說話,並沒有什麼失禮的地方,可是這樣孤男寡女的,似乎也十分不合適。
王爺若是知道了,還不得氣炸了?
想到這兒,綠兒也是不安得很。
雖然她跟侍衛解釋了幾句,但看對方的樣子,雖然表面答應了,可顯然不以為然。
綠兒柳眉堆起,心道:王妃啊王妃,這跟王爺制氣呢,也不能拿自己開玩笑啊。
這麼想著,便是仔細瞪大眼睛盯著前面,生怕發生了什麼不該發生的事情。
好在慕容薇似乎聽到了小丫鬟的祈禱,終於在日暮時分停止了談論。
當此刻已經是夕陽西下,碧藍的湖水染上層層鮮艷的霞彩,動人心魄。
綠兒如釋負重,忙招呼船趕緊過去接人。
兩隻船靠近,船頭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