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凌大姑娘

  褚昭然拉著蕭氏苦苦勸說，終於讓擔憂自家女兒性命的蕭氏改了主意。

  「也罷，我幫你留心成衣鋪那邊。若是真有異動……」

  褚昭然立刻搶話道：「真有異動，母親將人綁了關起來。只要沒了證人，旁人自然沒辦法拿我在滎陽郡的事情做文章。」

  即便是假設，褚昭然也沒能狠下心讓蕭氏取人性命。

  聞言，蕭氏長嘆一聲，抬手輕輕撫上褚昭然的額角，目光中帶著憂慮，「我兒這般心慈，進了宮又該如何是好？」她聲若蚊蠅，不像是在和褚昭然說話，更像是低語輕喃。

  

  褚昭然握住她的手，笑道：「母親，我是入宮為官，又非入宮為妃，總歸離後宮那些爾虞我詐遠些的。我只要做好分內之事，不會有危險的。」

  「唉~」

  蕭氏又一聲嘆息，到底還是個孩子，把事情想得過於簡單了。後宮如淵海，一旦入局，誰會在意她是女官還是后妃呢？只要有利益糾葛，便免不了爾虞我詐。

  想到這裡，蕭氏心中的憂慮不減反增，她想開口叮囑女兒，可看著女兒那亮晶晶的眼眸，她又有些於心不忍。

  罷了！

  蕭氏心中長嘆，暗道：「昭然聰慧，宮中有皇后，朝堂有國公府在，總歸不會讓她吃大虧的。且讓她再保持幾分赤子之心吧。」

  就在母女二人剛剛達成共識時，關著的房門突然被人敲響，「夫人，縣主，丹陽郡主派人遞帖子了。」

  褚昭然站起身，指著門外道：「母親……」

  不等她說完，蕭氏含笑點頭，「去吧，趁著你還沒入宮，抓緊時間好好玩玩。」

  「那我就先行告退啦。」

  說話間，褚昭然已經往外走去。看著她風風火火的樣子，蕭氏笑著搖頭，心中感慨道：「到底還是個孩子，一聽出去玩，心都飛出去了。」

  褚昭然走出房門，從銀花手中接過慕雲舒的帖子，略有些驚愕道：「這一大早，雲舒怎會想起約我到莊子上遊玩？」

  雖然有些不理解，但她還是讓銀花吩咐人備車去赴約。清晨略帶微風，毒日頭還未上來，正是出遊的最佳時間，褚昭然坐在馬車裡，偶爾透過車窗看看外面的風景，倒也愜意。

  馬車剛出城門，車夫便看到停在城門外不遠處的一輛四乘車輦，車夫跟著褚昭然身邊許久，對這架車輦倒是熟悉，他輕輕一拽拴馬的轡繩，一邊對車內的褚昭然匯報導：「縣主，丹陽郡主的車駕停在前面。」

  聞言，褚昭然立刻掀起車窗的帘子，朝外看去。果不其然，看到慕雲舒那輛由聖人親賜的車輦，車輦四周除了隨行的丫鬟僕役，再無多餘之人，進出城門的過路人寧可兜個圈子也要遠遠地將馬車繞開。

  「靠過去停車。」

  車夫得了褚昭然的吩咐，從車轅上跳了下來，拉著轡繩走到離慕雲舒車駕還有幾步之遙的位置停下。又將車凳放了下來。此時褚昭然已經撩起車簾，見車夫放好車凳，立刻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昭昭。」

  慕雲舒在車駕上衝著褚昭然招手，「快來，我在此處等你許久了。」

  「你帖子下得太突然，我總要收拾一二。」褚昭然一邊解釋吐槽，一邊拽著裙角，快速上了慕雲舒的車駕。

  慕雲舒伸手拉她在位置上坐好，笑罵道：「你個沒良心的，我好心帶你出來散心，你不感恩便罷，反倒怪我沒有提前告知。我看也別去什麼莊子，打道回府算了。」

  「那怎麼行？」褚昭然立即雙手將慕雲舒的胳膊環抱住，耍賴撒嬌道：「是你在帖子上說有驚喜給我的，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面對褚昭然的撒嬌，慕雲舒當即敗下陣來，表示自己不會打道回府的。

  褚昭然心安理得地靠著慕雲舒，她自然明白雲舒剛剛的話不過是句玩笑，畢竟她一上車，這馬車可就行駛起來，雲舒又沒有下旁的命令，這車自然是按照原定的目的地行駛。

  二人玩笑過後，慕雲舒微微收斂笑意，語氣嚴肅說道：「昭然，今日一同赴約的，還有幾人。」

  「誰啊？」褚昭然隨口問道。

  「二公主，還有定遠侯府凌大姑娘。」

  褚昭然當即在腦海中浮現出二人的影子，凌大姑娘先前曾和她們一道打過馬球，算是有一點交情。可二公主與雲舒同歲，自從駙馬離世後，便帶著女兒留在宮中陪伴其生母王淑妃。平日連宮門都不肯出的人，雲舒是怎麼將人從宮中誆出來的？

  她坐起身，看著慕雲舒，剛準備問出心中困惑時，慕雲舒這邊又拋出一個驚人的消息。

  「你可知，昨日中書省一共簽發了兩道旨意，一道是聖人親自下令，封你為女官的旨意。而另一道則是責令京中適齡女子入宮侍選。」

  褚昭然當即驚訝出聲，「什麼？入宮侍選？當真？為何我家沒有收到這條旨意？」

  「自然當真，這事來得悄無聲息，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有，如今京中各家亂成一團，各家夫人都忙著帶自家要入宮侍選的姑娘裁製新衣，挑選首飾呢。」

  褚昭然更加驚訝了，一點風聲都沒有，就這樣突然公布，聖人和皇后這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

  她在沉默困惑之際，慕雲舒又接著說道：「我家打聽了一下，此番雖說是責令京中適齡女子入宮，可並不是所有公府勛貴之家都收到旨意。我們鎮國公府拋去不提，你們祁國公府、襄陽侯府、鎮北侯府還有幾戶京中朝臣之家沒有收到聖旨。我和母親粗略算了算，沒收到的府，要麼是如我家這般無適齡女子，要麼是家族在朝之人就職要職。想來，你們祁國公府沒有收到旨意便是因為一門兩尚書的緣故。」

  褚昭然點點頭，這倒是也說得通，橫豎自家幾個妹妹沒有入宮博前程的想法，沒有收到旨意便沒有收到吧。

  她想通這點，轉而又想到剛剛困惑的那件事，乾脆開門見山道：「今日二公主和凌大姑娘前來，是不是也和此事有關？」

  慕雲舒莞爾一笑：「你還是一點就透。你這馬上要入宮嘛，雖然宮中有皇后娘娘照拂，可她老人家日理萬機，恐有疏漏。二公主住在宮中，多少有個照拂。所以昨日我便進宮找二公主敘舊，說好今日去我莊子上遊玩。」

  聽到慕雲舒這般替自己擔憂，褚昭然頓時覺得心中暖洋洋的，她抱著慕雲舒的胳膊，由衷感慨道：「雲舒，你對我真好。不虧是我的至交好友。」

  慕雲舒笑著應下這番誇獎，準備接著說關於凌大姑娘的事情。

  誰料，褚昭然沉吟一聲，問道：「不過，二公主向來不愛與我們一同玩耍，你是如何將她說動的？」

  慕雲舒笑得高深莫測，輕聲回了一句：「聞笙要選夫婿了。」

  聞言，褚昭然又是一驚，算起來，自從她坐上慕雲舒這車架，令她吃驚的消息是一個接著一個的襲來。這聞笙便是二公主與駙馬的獨女，只是今年她尚未滿五歲，二公主犯得著怎麼早就替女兒謀劃了嗎？

  這個問題在她腦海中轉個彎的功夫，她便想通其中關節。無非是二公主眼瞧聖人身體每況愈下，不知是否能撐到聞笙成年的時候，這才不得不提前做打算。

  「二公主可是看上鎮國公府的子孫？」

  慕雲舒讚許地點頭：「是我兄長的次子，比聞笙年長一歲，倒也合適。」

  褚昭然心道：「年歲上雖然合適，但長公主是二公主的姑母，尚未出五福的親屬，成婚後代恐有隱患……」想到此處，褚昭然暗暗搖頭，這個時代，表親之間結親再正常不過，自己又何必那現代的眼光，去考慮呢？

  褚昭然很快便釋然了，但轉念又想起凌大姑娘，再次問道：「那凌大姑娘是怎麼回事？」

  慕雲舒搖頭，如實道：「她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昨日突然給我遞了帖子，說是想找你我敘舊。」

  褚昭然哦了一聲，眉心微微蹙起，用手輕輕敲擊膝蓋，思量著凌大姑娘這般突然的舉動所為何事。

  「哎呀。」慕雲舒輕輕推了推她，將人從思緒中拉了回來。「無論她有何目的，等會兒見到自然就知曉了。你又何必費心猜測，等你入宮後，有的是需要花心思的地方。」

  說著，慕雲舒從一旁的斗櫥里取出幾盤精緻的糕點，示意道：「可是我讓人從南邊學來的點心，今日特地給你做的，嘗嘗看。」

  褚昭然覺得慕雲舒此話言之有理，便不再糾結。心安理得地坐在慕雲舒這郡主的車架中，享受起鎮國公府大廚的手藝來。一路吃吃喝喝，很快便到了慕雲舒的莊子上。

  二人在莊子裡的宅院前下了馬車，一抬眼，便見凌大姑娘帶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小丫鬟候在門邊。

  慕雲舒心下困惑，她為著方便，給二公主和凌大姑娘的帖子上寫的都是午後的時間，就怕出現客人等候主人的情況。這凌大姑娘是什麼情況？

  她嘴雖心動，問道：「凌大姑娘怎麼這麼早便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