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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人心

2024-07-18 19:04:57 作者: 故淵不思魚

  說到這兒,蕭氏不禁揉著心口,「一想到這兒,我心口就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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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湛惆悵地拍拍大腿,長嘆一聲,站起身想要親自安撫妻子。誰料蕭氏見他動彈,急忙將他喚住,「你吃了一晚上的酒,正是頭暈的時候,別動彈了。」

  說著,蕭氏快步走到床邊,拉著褚湛一起坐下,她歪頭靠在褚湛肩上,「你說,同樣是老公爺指婚,偏偏咱們昭然遇上陳麟那樣的無恥之尤,而昭筠卻是陸小將軍那樣不離不棄之人。」

  褚湛伸手攬住妻子的肩膀,輕柔地拍著她的肩,事關亡父,他不好多言,只能岔開話題,「人各有命,或許咱們昭然有其他際遇呢?以為夫看,咱們昭然聰慧果敢,有勇有謀,早早嫁為人婦,困在後宅四方天地,反倒是磨滅她的才能。」

  褚湛誇起自家女兒是毫無收斂之意,蕭氏沒好氣地在他胸口錘了一拳,「古有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今有褚尚書大言不慚胡吹自家女。」

  「非也,非也。」褚湛笑著接受了自家夫人的點評,他伸手將蕭氏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手握住,正色道:「旁的不論,只說當初滎陽郡堤壩一事,其中暗藏的危機,便是尋常兒郎都未必能順利查出真相。所以即便昭然不是我的女兒,憑著她的本事,我也會這般評價的。」

  聞言蕭氏又是一聲嘆息,「是哈,若非咱們昭然有本事,皇后娘娘也不會費盡心思將她弄進宮了。」

  褚湛拍拍蕭氏的肩膀,「事已至此,夫人莫在提這些,免得傷了和皇后娘娘的情分,到時讓咱家女兒難做。」

  「嗯。」

  蕭氏從褚湛懷中抽出身,「不早了,早些睡吧。」

  褚湛應了一聲,起身將床尾燭台的蠟燭熄滅。

  「夫人,不早了,熄燈歇息吧。」

  國公府正院內,魏氏身邊的大丫鬟對著坐在梳妝檯前久久沒有動作的魏氏,提醒道。

  魏氏沒接話,依舊看著鏡中的自己。許久,她輕聲說道:「叫方媽媽過來。」

  方媽媽是魏氏的乳娘,後來隨魏氏陪嫁進國公府,如今方媽媽年事已高,魏氏心疼乳娘,特許方媽媽無需時刻伴在身邊,留在院中養老便是。

  大丫鬟聽到魏氏突然叫方媽媽,雖有些奇怪,但不敢耽誤,應了一聲,轉身便往方媽媽屋子走去。

  方媽媽已經睡下,聽到大丫鬟敲門,立刻披著外衣開門。

  「可是夫人有事喚我?」她一邊說,一邊麻利地將外衣穿好。看到大丫鬟點頭,沒多問,當即邁步朝正屋走去。進門,一路走進西稍間。

  魏氏仍坐在梳妝檯前,她從鏡中看到方媽媽的影子,「方媽媽過來了。」語氣中帶著莫名嘆息,聽起來十分疲倦的樣子。

  方媽媽走上前,輕輕按壓魏氏的太陽穴,關切道:「姑娘操持了一天,怎麼不早些歇息呢?」

  魏氏先是將屋裡其他人都打發走,這才緩緩開口,「睡不著,便想找人說說話,不想媽媽已經睡下了。」

  「不過剛躺下而已,離睡下還有一會兒。」方媽媽寬慰道。

  聞言,魏氏鬆了一口氣,「那媽媽且聽我隨便說說。」

  說完,不等方媽媽反應,她自顧自說接著道:「過兩日,范陽郡陸夫人前來,打算和我們商量昭筠和陸將軍的婚期。」

  「這是好事啊!」方媽媽笑著說道,陸將軍如今二十有一,便是尋常人家在他這個年紀也已經完婚,此先有老國公的孝期,范陽郡那邊不好催促,如今孝期已過,婚事自然該提上日程的。

  魏氏臉上卻沒有笑意,反而悵然道:「此事好是好,可昭然婚事還未定下,昭筠這邊將婚期定下,日後恐落人話柄,把兩個孩子都牽連進去。」自古長幼有序,哪有妹妹先於姐姐出嫁的道理?

  方媽媽出主意,說道:「縣主退婚也有些日子了,夫人何不和老夫人還有三夫人商量著,給縣主重新相看一門親事?」

  魏氏沒有答話,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此事她早就和老夫人她們商量過了,可如今不是突然殺出皇后這個變數嗎?昭然入宮十年,婚事只能暫時放在一邊。

  如此特殊情況,自然不能讓餘下姐妹一同耽擱,該定婚期的,該相看人家的,都該按部就班地安排下去。可如此,國公府只剩下昭然一個適婚的姑娘,她以後難免被人指指點點。想到這點,魏氏心中又有些不忍。

  方媽媽見魏氏閉口不言,猜到其中可能另有玄機,於是果斷換了話題。

  「找奴婢看,姻緣自有天定,未必都要按照齒序安排,哪個紅鸞星動,便先緊著哪個了。況且,即便餘下姐妹都定了親,憑著縣主的容貌、爵位,還有陛下親封的官職,於姻緣上想來不會對縣主有多少影響的。」

  她這番話雖然有幾分道理,可並沒有寬慰到魏氏。深知褚昭然入宮之事前因後果的魏氏長嘆一聲,站起身。見狀,方媽媽立刻扶著她,「姑娘若是舉棋不定,不如和公爺商量一二?」

  魏氏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隨後下了逐客令,「時候不早,媽媽快去休息吧。」

  方媽媽道:「奴婢睡得晚,一時沒有困意。把姑娘伺候就寢,再回去也來得及。」

  魏氏沒說話,算是默認了方媽媽的話。待她上了床,方媽媽貼心地將床帳合上,熄燈關門。屋裡只剩下魏氏一人,魏氏盯著頭頂的帳子,堵在心頭的愁思仍盤踞不散。

  許久,魏氏終究下定決心,縱然此番有些對不住昭然,也只能這般做了,她不能因為心軟把她的昭筠拖成老姑娘。

  至於昭然……只要她在一日,國公府永遠是昭然的後盾。

  翌日,褚昭然早早從睡夢中醒來,離她入宮只剩下兩日的時間,她還有不少想做但沒來得及做的事情,得爭分奪秒地完成。

  褚昭然匆匆忙忙洗漱後,照例先去壽安堂給老夫人請安。她今日去的早,剛過壽安堂穿堂,便看到院中站著魏氏身邊的丫鬟僕婦,見狀,她頓住腳,攔住準備進去稟告的小丫鬟,轉身退了出去。

  聽昨日昭筠的意思,說不準魏氏此刻正和老夫人商量昭筠的婚事,若是她此時進去,兩位長輩多半要顧及她這個一時無法成親之人的心態。罷了,她還是去找蕭氏,和她說說海棠的事情吧。

  褚昭然改道往蕭氏院子走去,見了蕭氏,母女二人屏退外人,褚昭然細細將海棠的事情向蕭氏坦白。

  蕭氏聽完所有的前因後果,想著當初褚昭然在滎陽郡的重重危機,不禁伸手重重地在褚昭然腦門上戳了一記,罵道:「你這孩子,無法無天!你之前怎麼說的?說滎陽郡除了慕三郎沒有第二人知道你真實身份,那海棠的事情怎麼不早告訴我們?」

  褚昭然揉著被戳疼的腦門,嘿嘿笑道:「這事又不算大事,我本來可以處理好的。只是為以防萬一,這才託付母親留心。」

  蕭氏看褚昭然笑得沒心沒肺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繼續罵道:「怎麼不算大事?」

  她刻意壓低聲音,「她知道你的身份,又在滎陽郡見過你,一旦她把這件事透露給有心人,你抗旨的罪名就逃脫不了了!這樣危險的人,你留在身邊已經是膽大妄為了,怎麼還敢放出府去?依我看,要麼將她永遠留在國公府,要麼……」

  蕭氏沒說後半句,但態度顯而易見,她雖然心慈,可為母則剛,她不能那自己孩子的安危去賭,她賭不起。與其日日提防,不如將所有隱患都徹底清除。

  褚昭然看出蕭氏動了殺心,急忙拉住,「母親,聽我一言。海棠一介平民,即便把我在滎陽郡的事情透露出去,旁人未必會相信。況且她人在我的鋪子裡,到時候還可以告她構陷主家,以下犯上,單憑這一點,足以要了她的性命。不會對我們構成威脅的。」

  蕭氏沒有聽信她這番說辭,而是一針見血指出:「若是真有人相信她的言論,將你在滎陽郡的事情捅出來呢?到時你當如何?」

  褚昭然低頭扣著手指,真遇上此事,自然是想方設法開脫,若是開脫不了,被人抓住把柄,她只能洗乾淨脖子,等劊子手的大刀……

  蕭氏看她沒說話,知曉自家女兒又犯起執拗,寧可冒著風險,也不願不由分說取人性命。既如此,她便替女兒做決定,當那個劊子手好了。總之無論如何,她不能讓自己女兒有半點風險。

  「我知曉你不忍心,這個壞人我來做,等會我把人叫到院子來……」

  眼瞧著蕭氏就要拍板釘釘,褚昭然慌忙攔住,「母親不可。」縱然她在這裡生活了數十載,可聽到要取人性命的事情,仍止不住膽寒。

  「母親,她什麼事都沒有做,是我為了讓其父替父親作證,才答應帶她進京給她一個前程的。雖說人心難測,但我也做了安排,我們何不給她一個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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