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險中求生
2024-07-18 19:00:32
作者: 故淵不思魚
看熱鬧的眾人自動讓出一條道來,十幾個金吾衛,列成兩隊朝他們走來,中間是早上祁國公出門乘坐的馬車。
他們在公府門前緩緩停下,馬車簾被人撩起,祁國公褚澤面如死灰地從車上下來。
兩隊金吾衛一隊在大門前站定,另一隊朝後巷走去……
為首的錦衣衛站在公府門前,又重複了一遍:「傳聖人口諭:工部侍郎褚湛疏於職守,致河南道堤壩坍塌,棄萬千百姓性命於不顧,即刻壓送回京問罪,祁國公府就地圈禁。」
褚昭然這才反應過來,前世今生她見過聽過被圈禁的場景,一幕幕地閃現在她腦海。
恐慌好似黑雲一般將她籠罩起來,瞬間臉上血色全無,她驚恐又茫然地看向四周——表情嚴肅的金吾衛,面露欣喜的陳麟,甚至是看戲的吃瓜群眾……
最後,她在褚澤身上停了下來,下一秒,她自台階而下,飛快地跑到褚澤身邊。
褚澤臉色依舊難看,但還是勉強對褚昭然扯出一個笑容,伸手在她肩膀上輕輕拍拍,「沒事的,別怕。」
很神奇,明明褚澤的安慰那麼簡單,可褚昭然竟然真的沒那麼害怕了,空白的大腦意識開始回攏。
眼下,退婚什麼的都放一邊吧,回府商量接下來的對策才是要緊事。
褚澤應該和她的想法一致,兩人很默契地朝大門走去。
可陳麟哪裡肯放過這個機會呢?
他可是信誓旦旦向某個貴人打過包票:今日他一定會讓褚昭然臉上蒙羞,成為笑柄。
「刷~」的一聲,他學著文人雅士的模樣,將手裡的摺扇展開,不嫌春寒料峭地扇著。
「汝寧縣主留步。無論如何,今日退婚一事也該有個結果不是?」
褚昭然轉過身,「退婚可以,但當初是你江南陳氏親自登門求親,要退也需由你家長輩備好禮好聲好氣地先道歉再談。」
「道歉?」陳麟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哼了一聲,嘲諷道:「你們國公府需要什麼道歉?先前我想著給國公府留些臉面,隨便找個理由把婚事退了就好。可如今褚湛竟做出這等惡劣之事,我也沒什麼好替你等遮掩的了!你們國公府表面門第清高,一副名門望族之態。背地裡沽名釣譽、欺世盜名。我江南陳氏恥於與此家族為伍。」
「陳舉人!說話要講證據!」褚澤黑著臉,銳利的雙眸中帶著攝人的寒意。
這個常年一派溫和之姿的中年男子驀然爆發出一股上位者獨有的壓迫氣勢,震懾得陳麟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但想到為了潑天的富貴榮華,他又惡膽叢生:「要什麼證據?褚湛的事情擺在那裡,子效父,老國公……」
話還沒說完,他的臉就被人重重地甩了一巴掌,五指立時清晰地出現在他的臉上。
褚昭然握著有些發麻的手,眼底冒起一層火焰:「無恥小人!我祖父當年對你傾盡心血,日日帶在身邊教導。你非但不感念他老人家的提攜之恩,竟無端誹謗污衊他老人家清譽!」
陳麟先被當眾打臉,只覺顏面盡失,惱羞成怒之下就要衝過去還褚昭然一個耳光!
誰料褚昭然早有預料,轉手拔出就近金吾衛的佩刀,刀尖直接抵在陳麟脖頸上。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場面頓時亂了起來。
唯有祁國公褚澤一副不聞不問的樣子,任由褚昭然施為。
幾個金吾衛就要走上前,試圖從褚昭然手裡奪回佩刀。
褚昭然見狀大喝道:「我國公府還沒倒呢!祖父還是一代帝師!有我等後人存世一日便不許任何人誹謗污衊他老人家!今日之事你們大可向聖人稟告,有何處罰我一併承擔。」
幾個金吾衛面面相覷,最後還是為首之人微微頷首,算是默認了褚昭然的作為。
沒人阻止,褚昭然握著刀的手微微向前,刀鋒所抵之處出現一道血痕。
細小的血珠順著陳麟皮膚一路向下,恐懼伴著脖頸處的疼痛襲來,原本面目猙獰兇惡的他哭喪著臉,聲音顫抖著開口求饒道:「褚……」
原本想直呼褚昭然姓名的陳麟改口道:「縣主,縣主,小人言辭不當,還請饒命啊。」
「你先前所言可敢當著御史的面再說一次,讓他們評判一下?」
陳麟比誰都清楚方才的話是個什麼分量,他是一時忘形才把老國公都牽連其中。
看著宛如鵪鶉的陳麟,褚昭然厲色道:「忘恩負義的東西,與你有婚約才是辱了我祁國公府的門楣!」
說著,她從袖中取出當日定親兩家交換的玉佩,拋給對方。
「信物還你!以後你我再無干係。叫我再聽到你侮辱我家長輩,定不輕饒!」
她握刀的手又添了幾分力道、刀刃往下又壓了幾毫,眼睛和陳麟那充滿懼意的眼睛對視著,「聽明白了嗎?」
怒意在褚昭然臉上並沒顯得猙獰,反倒是多了些攝魂奪魄的冷艷,之前是如何高貴的神仙妃子、現下便如狠辣的奪命妖姬,不論哪個她,都美得不可方物。
陳麟兩股戰戰,結結巴巴回道。「聽、聽明白了。」
聞言,褚昭然將刀稍稍離陳麟的脖子遠了幾分,「東西拿來就滾!」
「啊?」陳麟有些茫然,不明白褚昭然要什麼東西,但被嚇破膽的他又不敢問對方。許久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掏出一枚白玉,揚手就要丟過去,就見褚昭然手裡的刀往前伸了一寸,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見狀,他縮了縮脖子,伸出雙手顫顫巍巍地將玉佩遞了過去。
褚昭然接過,沒有再理會對方。將手中的刀還給一直在旁邊提心弔膽的金吾衛,對著幾人深深一福,「今日多謝諸位。」
幾人哪敢真受她的禮,都側身躲過。
祁國公褚澤適時出聲,「鬧夠了就回吧!」
褚昭然沒有異議,兩人抬頭挺胸不見半分落魄之意,泰然自若地回了府。
朱紅大門被合上,眾看客見沒了熱鬧,三三兩兩各自散去。
唯有陳麟捂著脖子站在原地四處找尋著什麼,終於在不遠處巷口看到一架熟悉的華蓋馬車,他擠出一個笑容,跑了過去。
「郡主……」
剛走到跟前,馬車突然被人催促著疾馳而去。陳麟滿腹讒言伴著風又回到了肚子裡……
此時,國公府內的叔侄倆看著立刻被人關上的大門,頓時沮喪起來。不約而同地在心裡想著一個問題——今日之後,祁國公府還能再重見天日嗎?
「公爺!」
褚昭然順著聲音看去,就見國公夫人魏氏走了過來,看樣子一直等候在此,除了她前院空空蕩蕩再無其他人,僕役們應是都被她攆回屋子裡了。
只是一直和她在一處的母親呢?
沒等她開口尋問,魏氏像是讀懂她的眼神,「你母親剛剛聽到陛下口諭,便急的暈了過去。」
話還沒說完,就見褚昭然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魏氏忙伸手拉住她的手,安撫道,「放心,人當時已經醒了,只是還有些虛弱。越是特殊時候,我們越不能自亂陣腳。」
聽到母親醒過來,褚昭然幾乎跳出來的心才又回到原本的位置,她努力平復了心緒,轉頭看向伯父。
「我父親一事,伯父可知道更多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