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二八 羅姆羅斯與忒溫絲，靈魂血肉永不分離

  克爾瑞隆把吸塵器……不，奪心魔之神丟出來的時候，第一個犧牲者是新晉虛空龍神巴登高姆，祂直接被正拔出身軀的奪心魔之神吞了。

  接著是軍神修瑪遁走，商業女神艾爾莎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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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是奇麗被克爾瑞隆的投影吞掉，幻影號被束縛，自由女神辛西婭撤退。

  這個時候，意志之神本恩還在堅持。

  不過祂的神座艦上也神光閃爍，正在做撤退的準備。

  「奇麗……」

  突擊艦在渦流之間掙扎，艦橋里，羅姆羅斯看著克爾瑞隆的面孔自神殿艦壁面消失，失神的呢喃。

  艦橋里光影晦暗下來，遊動的陰影似乎正在融化艙壁。

  艦員們即便意志再堅韌，此刻也都呆若木雞，不知所措了。

  「羅羅……」

  忒溫絲低低的說：「我們已經盡力了，馬上走吧。」

  「把戰鬥交給小紅陛下，她們應該馬上就要到了。」

  「現在還來得及，我們好像還沒被敵人盯上。」

  被盯上的都跑不掉，奇麗是一個，幻影號是一個，都是被重點照顧的目標。

  羅姆羅斯喘著粗氣說：「不，我不能退……」

  「卡拉漢已經衝進去了，其他人還在努力，我怎麼能走？」

  忒溫絲躊躇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不是因為奇麗嗎？」

  羅姆羅斯呆住，忒溫絲的語氣也更有力了：「羅羅，如果真的是你無法逃避的挑戰，讓我獻上一切，我絕不會猶豫。」

  「但是這樣……這樣，是不行的。」

  她偏開頭，說得更直接了些：「我知道你跟奇麗並沒有什麼，但她在你心裡，不只是導師和朋友，對吧？」

  「我並不是嫉妒她，她是女神了啊，我哪有資格跟她比較呢。」

  「羅羅，我只是你的小侍女，能一直呆在你身邊，還成了你的皇后，這早就不是我能承受的幸福了。」

  「所以我做好了準備，隨時準備著為你奉獻一切。」

  「可這只是我……一部分的我，在我心底，還是有貪婪和嫉妒，它們造出了另一個我，醜惡的我。」

  「當我獲得了瑟貝妮陛下的眷顧，又跟永恆寧靜和鐵幕融合後，那個醜惡的我也獲得了力量。」

  「如果不能驅散她的話，我就沒辦法真正幫到你。」

  「上一次就是……」

  羅姆羅斯揮手：「別說了！」

  他有些心虛，同時又有些惱怒。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本恩的神念忽然傳入他心中：「一旦你逃掉，不管這裡是什麼結果，你所堅持的道路，凡人以意志獲取力量，最終超越神祇的道路，就再也沒有走下去的機會。」

  「你想守護的東西，你想爭取的未來，不是化為泡影，就是等待他人的施捨。」

  「還猶豫什麼？」

  「諸神皆已退卻，吾還在此堅持，就是等待你的抉擇！」

  是啊，精靈海軍獲勝，費恩世界重啟，一切都不必說了。

  如果是赤聯獲勝，掌握了天堂山和星海的赤紅力量，就算容許他的道路乃至帝國繼續存在，也已毫無意義。

  他的道路不是施捨來的，必須靠意志鬥爭而來。

  失去了對圖鐸傳承的信仰之後，他唯一還剩的，就是這條道路了。

  如果這條道路失去了意義，他為之付出的努力，為之捨棄的一切，全都白費了。

  他，羅姆羅斯-希瑟-圖鐸，生而為人，獲得力量，開闢道路，不是為了陪襯李奇他們的！

  只有這樣，才能在奇麗身前抬起頭來啊。

  能救下她的話，不就證明了自己才是正確的，才是更優秀的嗎？

  而那個坐擁一切，就算失去了身體都還有奇麗讓他寄居的傢伙，不過是個被寵壞了的巨嬰。

  沒錯，這是證明自己的最後機會了。

  「忒溫絲，我們可以像上次那樣，只是維持一段時間的融合。」

  他找到了兩全其美的辦法：「讓我試試，如果連嘗試都不敢就放棄，我不會原諒自己，犧牲的十多萬將士也不會原諒我。」

  忒溫絲悽然笑道：「你該慶幸我沒有接受赤聯的幫助，讓我淨化成那個弱小的，但又純粹的凡人忒溫絲。」

  「羅羅，你忘了你最初的誓言嗎？」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想保護我，想過上幸福安寧的生活。」

  羅姆羅斯的惱意更盛：「眼前這一關過不去，什麼都保不住！」

  忒溫絲點頭：「我知道，只是想告訴你……」

  「如果這就是你的決定，不要猶豫，不要動搖。」

  「我永遠都是你的，羅羅，一切都是你的，拿去吧。」

  她伸展雙臂，升空而起。

  古銅和碧綠兩種光輝自她身上溢出，一縷縷抹去她的身影。

  當她的面容變得模糊時，兩行淚水悄然滑下，卻被神光瞬間蒸發成細微煙氣。

  羅姆羅斯沒有看到，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忒溫絲身後。

  本恩和瑟貝妮兩尊神祇的虛影自神光中各自凝出，前者代表了永恆寧靜和鐵幕兩件武器的力量，後者則讓忒溫絲的靈魂能夠承受如此力量。

  此時本恩也自神座艦中化光遁走，但祂跟瑟貝妮還有一個籌碼，那就是羅姆羅斯身邊的忒溫絲。而能將這個籌碼化作力量的，就是羅姆羅斯。

  此刻兩位神祇也在期盼著，羅姆羅斯是在李奇和海瑟薇之外的另一個選項。

  羅姆羅斯不再猶豫，身形暴漲，皮膚被龍鱗片片覆蓋，脊背彈出根根骨刺，一副肉翅在背後高高揚起。

  灰白光流自已經不似人類的面目中噴出，再將忒溫絲化作的雙色神光吸進身體。

  喀喇喇爆響，片片碎芒連綿綻放，羅姆羅斯的身影不斷拔高，艦橋中游離的灰暗陰影被盡數驅散。

  靈魂世界中，純淨無暇，不著一縷的忒溫絲載沉載浮。

  羅姆羅斯迎向她，想像上次那樣融合，她卻抱著胳膊驚恐的退卻。

  「羅羅，不要——！」

  「我會徹底消失的！」

  「忘了你的誓言嗎？」

  「你不是要保護我，直到永遠嗎？」

  緊接著兩色神光浸染得她斑斕迷離，像披上了一層幻彩鎧甲。

  連枷永恆寧靜和盾牌鐵幕自兩手伸展而出，她又迎向羅姆羅斯。

  「來吧羅羅！」

  「消滅掉那個軟弱怯懦的我！」

  「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真正永遠在一起！」

  記起剛才忒溫絲說過的話，羅姆羅斯原本還有的猶豫徹底消散。

  他將這個英武昂揚的忒溫絲抱住，用上所有力量，緊緊的抱著，直至兩個靈體嵌在一起，交織纏繞。

  那個純潔的，柔弱的忒溫絲在血肉與靈魂的交錯中被擠了出來。

  她五官扭曲，七竅溢血，向羅姆羅斯伸出手，像是質問他為什麼這麼做。

  永恆寧靜與鐵幕牽連著的那部分忒溫絲已然融進羅姆羅斯體內，讓他在靈魂世界中的形態也變得跟現實一樣。

  「等這一切過去了，你會回來的。」

  「我會把你帶回來的，忒溫絲，我發誓！」

  羅姆羅斯恍惚的想著，張嘴咬住這個忒溫絲，一口吞了下去。

  渦流之間掙扎的某艘突擊艦猛然從中斷裂，一隻無數肉翅疊加，似龍又非龍的巨獸現身。

  被奪心魔之神抽得搖曳不定的世界根源動盪起來，一個新的節點，一個新的法則以及新的維度，就此加入世界，也讓觸鬚展開的無數渦流為之一滯。

  巨獸擴展到好幾公里長，身上覆蓋著厚重的鱗片，卻不是龍鱗，更像是無數盾牌拼接而成。

  這樣的鱗片讓巨獸完全不懼燃素浪潮，以及吸收超凡力量的渦流。

  哪怕奪心魔的觸鬚直接抽打到身上，也只是爆起團團灰白光輝，讓費恩其他神祇都不迭逃離的燃素之力，根本無法穿透鱗片，也傷不到祂的靈魂。

  「不——！」

  這隻怪獸卻沒有馬上向奪心魔之神發動攻擊，而是振盪出滿含驚恐，甚至是絕望的咆哮。

  「靈魂與肉體完全凝結在一起了……」

  神殿艦主體壁面又浮現出克爾瑞隆的面孔，傳出微微訝異的神音。

  「意志替代了靈魂，生命維持著肉體，創造出超過十級的全新存在。」

  「已經無法定義是凡人還是神祇……」

  克爾瑞隆的面孔又轉為不屑：「吾以化身統領艦隊過來，果然是對的，這個世界偏離得太嚴重。」

  怪獸扇著層疊龍翼，沒了靈魂的羅姆羅斯正陷入崩潰邊緣。

  他完全吸收了永恆寧靜和鐵幕，同時也將作為生命聖女的忒溫絲吸收……不，吃下並且化為自己的一部分，變成了神級巨獸。

  巨龍、泰坦、精靈、惡魔、天使，還有忒溫絲，與他融為了一體。

  融合的不僅是身體，還有靈魂，同時身體和靈魂也凝結為一體，無法分離。

  就像信仰之力與黃金融合為可以熔煉成金蒲耳的亘金那樣，身體和靈魂就此永恆合一，不可分離。

  他仍然可以變化形態，回歸人體，但他失去了純粹的靈魂，也失去了忒溫絲。

  當然從某種意義上說，他跟忒溫絲永不分離了。

  「都是你們的錯……」

  「你們必須付出代價！」

  奪心魔之神的觸鬚纏繞抽打，讓羅姆羅斯清醒過來。

  他咆哮著張嘴伸爪，將觸鬚撕扯成縷縷灰光。

  「奇麗呢！？」

  「必須救回奇麗！」

  羅姆羅斯沒忘記自己的目標，撲到奪心魔之神的巨大身軀上，撕扯出條條深坑，想從裡面找出被吞掉的奇麗。

  「李奇……奇麗……」

  曙光之星下方的虛空中，小紅眨巴著眼睛，呆滯的呢喃著，似乎不相信看到的是真的。

  那個傢伙，說沒就沒了！？

  靈魂連接也空空蕩蕩的，另一頭似乎完全消失了，令她神祇之心無比輕盈，仿佛脫去了束縛萬年的枷鎖。

  但她的凡人之心卻變得無比沉重，壓迫得她心口都快碎了。

  淚水飛濺，就在那個誰的分身QB從旁邊的虛空中擠出時，她放棄了引導傳送。

  金甲裹身，羽冠沖天，火燒般的霞雲在腳下展開。

  金箍棒落在手中，小紅抹掉淚水，振盪出一圈金霞般的衝擊波，朝著奪心魔之神激射而去。

  吶喊穿透虛空，令克爾瑞隆的面孔都露出更為訝異的表情。

  「還我的……男人！」

  「還有女人！」

  這邊QB剛到，就見小紅射了出去。

  他忙不迭的展開巨大晶格，穩住傳送通道。

  一艘艘戰艦從晶格展開的傳送門中躍出，每艘戰艦上都延伸出巨大虛影，讓戰艦像是虛影所持的武器。

  歐蘿拉、凱薩琳、緹娜、菲妮、卡琳、夏安、薇姬、伊芙……

  阿麗珊、骷髏王、奧圖與敏絲……

  甚至還有新生的農業之神貝弗羅……

  之前奇麗和小紅把情況通報了她們，見到克爾瑞隆神殿艦還有奪心魔之神倒沒太驚訝，就菲妮嘀咕著「我就知道有觸手的傢伙都不是好人」。

  「小紅——！」

  歐蘿拉急切的呼喊，想把小紅叫回來。

  「小紅離完蛋應該還有一點時間！」

  夏安看得清楚，奪心魔之神正跟一隻奇怪的巨獸糾纏，小紅再加入戰團，至少還能堅持一會。

  他招呼大家：「趕緊占住曙光之星，現在光靠我們還有戰艦，也不可能打過這樣的敵人，曙光之星還有……」

  話沒說完，神殿艦壁面上那張巨大的面孔嘴巴大張，噴出熾亮的灰白光柱。

  光柱穿透奪心魔之神，前後貫穿羅姆羅斯化身的巨獸，以及後面衝過去的小紅。

  白光去勢未消，轟在曙光之星上，毫無阻滯的穿透，奔向浩瀚虛空的深處。

  曙光之星劇烈震顫，前後噴出高度幾乎超出自身直徑的塵柱，清晰可見的裂痕不斷蔓延，頃刻間就布滿整顆星球。

  卡琳叫道：「啊哦……」

  看著一塊塊碎片混在煙塵中，自光柱入口和出口不斷解離，曙光之星整個崩潰就只是時間問題，赤紅諸神都傻了眼。

  「快布置力場！」

  「晶格魔方撐起來！有多少撐多少！」

  「那傢伙奔著咱們來了！」

  克爾瑞隆的面孔轉向她們，又張開了嘴巴，嘴裡溢出濃稠灰光。

  儘管還有戰艦不斷傳送過來，儘管小紅又振作起來，不顧身上巨大傷口溢出的如血暗金光流，再度沖了過去，此刻歐蘿拉她們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展開防護，抵擋攻擊。

  忙碌之餘，歐蘿拉還在給大家打氣：「小紅、李奇和奇麗都會沒事的，我發誓！」

  就在諸神亂成一鍋粥的時候，神殿艦內部，就如另一個世界的空間裡，地獄蠻子和突擊天使們掄著動力武器，正抵擋著無數類似巨大甲蟲的機械傀儡的攻擊。

  在他們圍出的防線中心，凱恩正等待著清點工作的結束。

  「三十七部，政委……不，將軍。」

  部下發來報告，凱恩淡然的道：「叫政委就行了，我也喜歡這個稱呼。」

  他抬頭看看如混沌虛空的天頂，若干條巨大觸鬚在遠處飄搖著，看起來奪心魔之神跟神殿艦其實是一體的。

  「三十七部節點爐，恐怕炸不動啊。」

  凱恩嘆氣，手臂毫無預兆的抬起，三零電磁炮發射出魔鋼穿甲彈，將遠處一隻尖刺高舉，要將坐在地上的蠻子捅個對穿的機械甲蟲擊倒。

  阿特在隨身助手上投影出半身像：「找對地方，一部都能炸動！」

  凱恩皺眉：「這裡面完全是個位面，我們恐怕沒有足夠的時間找到要害。」

  「而且等奪心魔之神騰出手來對付我們，我們連叫喚的力氣都沒有。」

  「如果能再有一些東西，比如藍約那邊的……」

  正說到這，後方轟隆巨響，一艘意志帝國的突擊艦衝出迷離光幕，在地上犁出又深又長的溝壑。

  沒等突擊艦穩下來，一個個戰士就跳了出來，領頭的還大喊：「意志帝國卡拉漢伯爵戰死於此！」

  凱恩眉梢舒展：「這不就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