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二六 陰影城的幻影與海瑟薇的虛空天台

  精靈之巢，精靈神祇的神殿艦，而且還是精靈主神克爾瑞隆的神殿艦。

  這基本就是費恩世界神座艦的翻版，嚴格的說不管是地獄裡惡魔和魔鬼弄的浮陸艦，還是費恩神祇，都是在「借鑑」精靈的神殿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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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費恩精靈時代流傳下來的傳說里就有這玩意，但只存在於完全對不上費恩歷史的虛幻世界中。

  上古時代的時候，精靈史詩里充斥著自家神祇馳騁七海，縱橫多元宇宙的故事。諸神簇擁著精靈父神克爾瑞隆，端坐於巨大的神殿艦中，在壯闊宇宙里巡遊，四處彰顯精靈榮光，令億萬世界的生靈俯首稱臣。

  這些故事很早就被當作精靈的自吹自擂，到了精靈帝國時代，精靈自己都這麼認為了。

  直到赤聯攻破曙光之星，遊蕩者向海瑟薇投誠，大家才恍然，這些故事不是傳說，都是真的。

  曾經存在於費恩世界的精靈諸神，僅僅只是祂們的投影。就連幽暗世界的主宰蜘蛛女神羅絲，也只是個意志空殼，還被曙光女神奪來用於推動世界變化。

  當然知道歸知道，在親眼見到之前，總還是心存疑慮。

  現在，巨大的神殿艦出現，神殿前的克爾瑞隆雕像華美而威嚴。即便還沒掀起恐怖的燃素浪潮，費恩這邊所有神祇和凡人，都感覺靈魂搖曳，意識發麻。

  曙光之星前方，被超級火種艦集火重創分身的戰神烏索斯本來還沒放棄，包裹著神作艦的猩紅神光正在復燃。

  神殿艦還沒全部拔出光影，只是克爾瑞隆的雕像出現時，烏索斯的神光就又轉為黯淡。

  「這個尖耳朵最厲害！」

  烏索斯那明顯帶著慌亂的神念傳遞給了藍約諸神：「還有什麼底牌趕緊打出來！」

  作為由人類信仰抬舉起來的戰神，烏索斯對克爾瑞隆的恐懼，其他神祇都很理解，祂們也感同身受。

  就像人類的魔法是從精靈那裡偷學和改良而來的一樣，不管是戰鬥意志、紀律和技藝，人類的戰鬥信仰里，有很多元素源自於精靈戰神。

  克爾瑞隆是精靈父神、主神，同時也身兼戰神。

  至於生命女神、自然之神這些神祇，信仰道路更是發端於精靈諸神，只是轉到人類的角度，在新時代有了新的發揚而已。

  這個克爾瑞隆還不是只在費恩世界這口池塘里蹦躂的精靈神祇，而是多元宇宙精靈帝國的克爾瑞隆。就算只是化身，也不是只掌握了費恩世界某條道路的小小土著神祇能比的。

  烏索斯還能呆在戰場上，還能表現出繼續戰鬥的意志，已經令諸神刮目相看了。

  「最好的結果也只能是……」

  律法之神開口了：「兩敗俱傷，這不太划算。」

  「閉嘴！」

  柔弱的辛西婭強硬起來：「現在才是最關鍵的時刻，更需要我們團結一心，全力以赴！」

  「我們只需要討論怎麼戰鬥，除此之外的言論，都是在動搖軍心，等同於叛變！」

  她的神念轉為熱烈，鼓勵著大家：「看看凡人們，他們沒有絲毫動搖，我們作為神祇，怎麼能比凡人還不堅定呢？」

  「不要怕，我們還有底牌，哪怕是克爾瑞隆，我們也有戰勝的機會！」

  「時代不一樣了！」

  幻影號指揮高台上，海瑟薇舉著魔杖也在呼喊：「時代不一樣了！我們無所畏懼！」

  瑞瑪科的艦隊，羅姆羅斯的突擊部隊，還有赤聯的突擊部隊，已經從超級粒子炸彈造成的混亂中恢復過來。

  他們放棄了對殘存火種艦的進攻，轉而沖向剛剛出現的神殿艦。

  神祇們遭受的巨大震撼並沒出現在他們身上，昂揚的戰鬥意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克爾瑞隆這個精靈主神對他們來說太陌生了，還不如赤聯的正義女神奇麗影響力大。

  至於費恩世界的克爾瑞隆跟多元宇宙的克爾瑞隆是什麼關係，又有怎樣的力量對比，這個問題對凡人來說也很無感。

  之前跟火種艦的戰鬥，凡人們也覺得敵人到底是費恩世界原有的精靈，還是跟多元宇宙的精靈，這是毫無意義的問題。

  對了奇麗其實也是精靈啊，還繼承了精靈美神的傳承。

  奇麗要出現在這裡就好了，說不定她還能跟這個克爾瑞隆拉拉家常，緩和一下關係。

  凡人們雜念叢生，但沒多少人被克爾瑞隆的神殿艦震撼得喪失鬥志。這艘戰艦雖然宏偉華麗，終究沒有曙光之星大，也沒有天堂山神聖。

  赤聯的鋸齒鯊機群也沖向神殿艦，掩護凱恩的突擊艦隊。

  不過那道鮮紅光輝已經消散，絨絲加小紅，還有李奇這個兩機編隊並沒有衝上去。

  「大家都動員起來了，不過不裝備齊全的話，跑過來也沒意義。」

  李奇跟小紅交流著：「老胡克已經上了第一艦隊的旗艦，他整個人都還封在醫療艙里。」

  「投射傳送的傳送門還沒準備好，那個誰都在拆自家神國當材料了。」

  「我想讓緹娜和卡琳她們先上曙光之星，不過很擔心海瑟薇的反應。」

  「我讓歐蘿拉跟海瑟薇聯繫，先穩住她，感覺藍約那幫神祇有些不穩。」

  察覺到小紅蠢蠢欲動，李奇的意念異常強厲：「不准動！」

  「你敢跳出來蠻幹的話，我會聯合大家開除你，我是說真的！」

  「到時候連赤紅神座一起封了，你就自己去找座石頭山當猴大王吧！」

  小紅心虛的嘀咕：「我這連尾巴都還沒翹起來呢，你就這麼大反應……」

  接著生氣了：「咱們早上都還在……嗯嗯呢，現在就這麼吼我，果然是拔掉無情的傢伙。」

  「我早該明白的，在特蕾希婭身上你就表現得很充分了！」

  最後居然滿腔哀怨：「很快你就會厭倦我吧，然後發展成家暴……」

  麻煩你停止腦補！

  李奇覺得，跟這傢伙都還沒有完成最後一步，就已經變成兩看相厭的夫妻了。

  「先回去！」

  李奇催促著，帶領小紅座機向曙光之星飛去。

  他和小紅的戰場不在這裡，不是駕著鋸齒鯊向神殿艦衝鋒。

  「怎麼……不打了？」

  絨絲還處於靈魂恍惚的狀態，被凱薩琳附身，可不是一下子就能恢復過來的。

  可她的意志卻強韌得讓小紅都咂舌，這時候都還頑固的執著於戰鬥。

  「絨絲，你現在有新的任務。」

  對上絨絲，小紅倒是情商管夠了。

  小紅說：「護送重要人物返回曙光之星，好好完成這個光榮的任務吧。」

  絨絲呢喃：「重要人物……」

  頻道里跳出超級權限接入的提示，小紅的本來面目出現：「絨絲少尉，你后座的桑妮中尉是情報局的特派員，請務必帶著她安全返航。」

  「她一個人關係著整個世界的安危，保證她的安全，比擊毀一千架一萬架敵軍戰機都要重要。」

  動用超級權限潛伏在頻道里聽小紅演馬甲戲的李奇差點咳嗽出聲，雖然這話距離事實不遠，但由你自己嘴裡說出來總覺得不是味道啊。

  絨絲那凝固如鐵的意識終於鬆動了：「小、小紅陛下……」

  淚水在眼裡滾動，感覺自己在什麼關口上走過了一會，只覺得無比慶幸，也無比榮幸。

  「命令收到，保證完成任務！」

  兩架鋸齒鯊穿過遍布殘骸的戰場，返回曙光之星。

  此時曙光之星上，海瑟薇正展露著矜持的笑容，對歐蘿拉點頭說：「的確有些棘手，不過我相信我們能解決得了，感謝你們的好意。」

  「艦隊什麼的就不必了，現在戰場很侷促，沒有統一的指揮體系，不僅沒有幫助，反而會出問題。」

  「至於諸位陛下，我哪來的權利約束呢？」

  「之前凱薩琳陛下就進行了神降，看在是一番好意的份上，我也沒說什麼。」

  「當然你們如果堅持的話，我也無法拒絕，能有幾位陛下在曙光之星坐鎮，那是極好的。」

  「對了奇麗陛下呢，李奇不必來，奇麗能來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歐蘿拉這邊也是暗暗咬牙，保持著最佳的禮儀風範，跟海瑟薇完成了溝通，確定讓緹娜、夏安、卡琳三人先過去。

  當然三人得花點時間做準備，跟精靈主神作戰可不是小事，哪怕只是化身，也得冒著神魂湮滅的風險。

  「我們還有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

  跟歐蘿拉通完話，海瑟薇對辛西婭說：「能不能成，就看這半個小時了。」

  辛西婭卻在為赤聯考慮：「半個小時，小紅她們那邊不可能做好準備吧，倉促趕過來損失會很大的。」

  海瑟薇淡淡的道：「大局為重嘛……」

  辛西婭嘆氣：「你啊……好像把什麼都安排得好好的。」

  海瑟薇苦笑著搖頭，指著光幕上的神殿艦說：「至少這個，我是沒有料到。那幫遊蕩者恐怕是居心不良，故意給我挖坑啊。」

  正說到這，完全從灰白光影中拔出的神殿艦有了動靜。

  艦身後的灰光蕩漾著，如海潮般跟上神殿艦，在艦底和艦身兩側翻騰出潔白浪花，真像是在海中破浪疾馳。

  克爾瑞隆的雕像瑩瑩閃爍，虛影擴展開，在虛空之上凝結成一雙巨大的眼睛。

  每一隻都快趕上小半個曙光之星了，帶來的壓迫，讓藍約諸神的神座艦都黯淡了幾分。

  「吾為平息燃素騷亂而來……」

  神念穿透虛空、結界和層層魔導材料做的外殼，直接在諸神和凡人的靈魂屏障外震盪出神音。

  是用古精靈語說的，可不僅諸神，每個凡人都能聽懂。

  「爾等並非此處變故的主凶，若迷途知返，罪有可宥。」

  「若再執迷不悟，必然身隕神消，萬劫不復！」

  克爾瑞隆這幾句話，讓戰場氣氛驟然轉變。

  凡人們還在奮力衝鋒，瑞瑪科的戰艦飛舟、羅姆羅斯和凱恩的突擊艦已經觸及神殿艦周圍那灰光海潮，爆起片片碎芒，綻放出絢麗的禮花之雨。

  藍約諸神這邊卻陷入沉寂，艘艘神作艦的光輝繼續黯淡下去。

  「我們能贏！」

  「不要放棄！」

  幻影號指揮高台上，海瑟薇身軀微微顫慄，她明白形勢為什麼驟變。

  辛西婭也與她靈魂相融，一同呵斥：「這個克爾瑞隆沒有把握消滅我們，才會出言籠絡，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

  律法之神開口：「至少祂前一句話沒錯，吾等並不是招惹精靈海軍過來的元兇。」

  生命女神幽然嘆道：「繼續打下去，神國潰滅，神座崩碎。就此收手，也不過是回到過去的神格，這番折騰做了無用功而已。」

  自然之神低沉的說：「世界照舊的話，也好，畢竟也不是海姆陛下想要的世界重啟，僅僅只是凡人從頭再來，吾等還能回歸舊日的榮光。」

  竊竊神語像是背景音飄搖著，諸神顯然在暗自通氣了。

  高台上的海瑟薇憤怒加驚恐的大喊：「等一下！等……等一下！」

  她終於說破了自己的底牌：「我們還有夜女士在身後！陰影城就在曙光之星的背面！」

  諸神愕然，低語也停止了。

  能夠驅使陰影城的夜女士，自然是那個正牌的夜女士。

  祂是費恩源初神祇，比位格的話，並不比多元宇宙的克爾瑞隆弱多少。

  夜女士出手的話，還真的有希望……

  「格芮塔！」

  海瑟薇急急傳訊：「帶領陰影城出擊！為夜女士獻上一切吧！」

  格芮塔沒有回應，但曙光之星的背面，迥異於正常陰影的黑暗溢出虛空，急速拉出一座尺寸接近銀月之心的浮空城。

  黑氣繚繞，裹著浮空城動了起來，像沒有實質般的直接穿透曙光之星，轉瞬就到了曙光之星正面。

  還擋在曙光之星前方的戰神艦上，殘存的烏索斯虛影大叫一聲，帶著他的天使和神侍一同化作黯淡紅光，射入虛空。

  如此濃烈的黑暗之力，烏索斯也異常懼怕，下意識的避開了。

  可誰知道祂是不是故意的呢……

  其他神座艦的神光都在飄搖，但還沒誰跟著烏索斯離開。

  陰影城就隱藏在曙光之星的背面，而諸神們居然毫無察覺，夜女士的黑暗之力果然強大。

  現在陰影城帶著夜女士的力量衝上去，說不定形勢就此逆轉呢？

  陰影城越來越快，轉瞬就變作漆黑之潮，似乎要遮蔽整個戰場所在的偌大虛空，就連克爾瑞隆的神殿艦，都變得渺小起來。

  海瑟薇身邊，一縷黑影降下，凝結為黑髮黑裙的小紅……不，小黑，也就是夜女士。

  祂看住被黑潮包裹住的陰影城襲向神殿艦，發出深長的嘆息。

  海瑟薇正要向夜女士致意，光幕中白光大作。

  精靈神殿艦那層層疊疊的飛翼挑梁下，射出難以計數的道道白光。

  白光投射到克爾瑞隆的雕像上，讓祂手持的長矛變成了瑩白光矛。

  下一刻，光矛噴發出仿佛開天闢地的強光，瞬間將黑潮驅散，而裹挾著黑潮而去的陰影城，直接在白光中化作股股飛灰。

  「不——！」

  海瑟薇目呲欲裂，伸手向光幕探去，似乎想用手擋住那道強光。

  強化破開曙光之星的層層結界，沒入表層，又從背面透出。

  雖然聽不到聲音，可世界的震動跟曙光之星的震動混在一起，直接在靈魂中敲出猛烈的轟鳴。

  兩股煙塵從曙光之星的前後噴出，急速噴射到數百公里高度，下方是直徑超過十公里的巨大缺口，直接貫穿了整個星球。

  僅僅只是這一擊，就讓曙光之星癱瘓了。

  至少三分之一的粒子解離炮，無數的防空炮火，以及曙光之星內部的大量設施被摧毀，死傷者恐怕有好幾萬。

  核心大廳幸運的沒被這一擊波及，但劇烈的震動，也讓曠闊空間搖曳不定。

  「陰影城……」

  海瑟薇保持著伸手的姿勢，呆呆看著陰影城在強光中消散，靈魂幾乎都被凍住了。

  「陰影城的威力，就在於它始終潛伏在黑暗中。」

  夜女士的投影在旁邊說：「一旦將它投入戰鬥，它就跟幻影沒多大差別。」

  「海瑟薇，這不怪你，吾的力量其實已經很微弱了。」

  「如果吾有足夠的力量，又何必大費周章的在曙光之星上動手腳，在幕後做各種布局呢？」

  「而且吾的力量源自虛無和寂滅，是自純粹物質上誕生的灰燼之力。」

  「精靈帝國……克爾瑞隆的力量，是很純粹的燃素之力，完全克制著吾。」

  「你的努力，就到此為止吧。」

  夜女士的投影散去，而在曙光之星周圍，原本簇擁著的神座艦上，一道道神光射起，諸神的分身帶著天使神侍，紛紛遁回自己的神國。

  走之前，一些神祇還刻意留下交代。

  律法之神龍爾德：「克爾瑞隆陛下，吾的律法為秩序而存。秩序在誰，吾就尊奉誰。」

  自然之神西凡納斯：「克爾瑞隆之光，普照多元宇宙，費恩也不例外。」

  生命女神瑟貝妮：「向生命與文明起源之主致敬，吾服從您施加於費恩世界的懲戒，並願將您的傳承發揚光大。」

  一艘艘神座艦變得黯淡，頃刻間就剩兩艘還亮著。

  「吾等待你的最後一搏，海瑟薇……」

  艾爾莎傳訊，神念飄搖，顯得異常緊張。

  「就算無效，也能證明我們的力量，如此才能讓我們與克爾瑞隆講和的時候，擁有足夠的籌碼。」

  意志之神之前悄無聲息，現在卻亮出了神座艦。

  祂淡然的傳訊：「不到最後時刻，絕不言敗。」

  海瑟薇打著擺子，心中在狂呼。

  哪還有最後一搏！？

  底牌都沒了啊！

  辛西婭忽然決絕的道：「怎麼沒有呢，海妮，幻影號還沒出擊。」

  海瑟薇下意識的拒絕：「如果諸神還在，還能算放手一搏，現在……還有什麼用？」

  瞅到光幕中，神殿艦的克爾瑞隆雕像上，瑩光長矛又盪起漣漪，正在蓄力準備第二擊。

  心底有什麼東西驟然斷裂，原本穩穩扛住的壓力在肩上和心頭，此刻轟然砸落。

  海瑟薇終於失控了……

  她揮著魔杖，兩眼失焦，嘶聲叫道：「李奇呢！李奇他們怎麼還沒來！？」

  「我一直在孤軍作戰，他為什麼不早點來！？」

  「都是他……都是他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