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聽到皇甫冰炎告退的聲音又過了一陣，柳貴妃才輕聲問道：「郡主你看如何？」黛玉垂眼，神情十分複雜。她對皇甫冰炎沒有任何惡感。事實上皇甫冰炎這兩年對她和墨玉都照顧頗多。雖然他們沒見過幾次面，平時聽墨玉和陌函唧唧咋咋的訴說，也知道皇甫冰炎本身並不是像從前外人傳說的那樣。相反的，還是一個很有擔當也有涵養的男子。黛玉知道皇甫冰炎親自向皇帝請求賜婚八成都是為了幫自己，那些皇帝挑中的人選或多或少都有些問題，如他們說所的唯一沒有問題的梅照熙還有婚約在身。她和梅照熙素未平生，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因為人家比其他人優秀就硬要人家退了婚約。如果皇甫冰炎不求情，那她勢必要在其他人裡面挑一個了。進宮之前黛玉就已經決定不會對自己未來的婚姻報太大的希望了，聽到皇甫冰炎的話她還是怔了許久。以皇甫冰炎的為人絕對不會為難她，但是……黛玉卻覺得心裡有些怪怪的，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皇甫冰炎為她們做的太多了。

  「皇甫將軍……」黛玉秀眉輕蹙，有些猶豫的看著柳貴妃。如果將來皇甫冰炎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子該如何是好？

  柳貴妃本身也是極為通透的人，看著黛玉眼中的擔憂和慚愧便明了她的心思。握著她的手笑道：「本宮與皇甫將軍認識也有十多年了，常常聽皇上提起，皇甫將軍絕對不是做事顧頭不顧尾的人。而且他絕對不會為了任何人和事委屈自己。既然他請皇上賜婚，定然是深思熟慮的。只要郡主不嫌棄他是個粗人就好了。」皇甫冰炎那永不見天日不知道傷的到底如何的臉還有沉默冷淡的性格以及沙場上的威名可是嚇退過不少的名門閨秀，「郡主好好想想吧。不必勉強。皇上也不是那麼不通情達理的。」事實上皇帝很通情達理，只可惜很少有人相信。

  一直到出宮。黛玉沒有提出反對，墨玉也沒有反對。兩個對這事有權說話的人都沒有表示什麼。水滄溟很善解人意的將他當成了默認。樂呵呵的回御書房寫賜婚的詔書去了。皇甫大婚啊……可遇而不可求。要不要通知那兩個老不死的呢？皇帝捏著硃砂筆浮想聯翩。御書房不起眼的一角還放著月前某皇帝親自寫下的賜婚詔書。李公公嘆了口氣，翻將出來擺在皇帝面前等候皇帝裁決。皇帝皺了皺眉，咬咬牙。在那上面焰王皇甫冰炎幾個個四個字上刷刷兩筆塗掉，抓了抓腦袋寫上榮國公之後賈寶玉然後扔給李公公。李公公接在手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皇上你是不是太懶了？誰聽說過賜婚的詔書新郎名字還有塗改的？那不是明告訴人家換新郎了麼？而且……那是西寧王郡主啊

  「皇上……西寧郡王和寒星郡主那邊……」

  水滄溟頭也不抬下筆如有神，「小事兒，朕的愛妃有了小皇子，朕總要賞賜賈家一番嘛。告訴西寧郡王和郡主。郡主嫁過去以後朕自然不會委屈她的，就以公主的禮儀出嫁吧。那個賈寶玉可以破格繼承榮國公之位。」反正花在你們身上的朕早晚都會要回來。這兩代下來，賈家的爵位已經降到了三等伯爵位，到了下一代就只有子爵了。突然又是娶郡主又是破格襲爵的，絕對會把京城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到他們身上去。

  「皇上果然是隆恩。」李公公奉旨去了。

  水滄溟一邊寫聖旨一邊自言自語：「誰信誰傻子。」

  黛玉和墨玉離開皇宮最終也沒有告訴皇帝到底同不同意指婚。馬車裡，墨玉歪在黛玉身邊，想了許久才道：「姐姐……咱們逃婚吧。」黛玉愣了一愣，輕輕拍了墨玉一下道：「胡鬧。」墨玉在如小孩子般在姐姐的手心裡蹭了蹭腦袋，有些鬱郁的道：「其實姐姐嫁給皇甫大哥墨兒還是比較放心的。皇甫大哥不會欺負姐姐，墨兒也可以經常見到姐姐了。姐，我去跟皇甫大哥說他一定不會欺負你的。」沉默了一會，黛玉安慰的拍拍弟弟微笑道：「皇甫大哥是個好人，咱們都相信他不是麼？」

  墨玉想了想，點頭。其實現在想想，姐姐如果一定要嫁，還是嫁給皇甫大哥比較好。

  

  最近整個皇城上至文武百官皇親國戚，下至看家護院丫頭小廝都很興奮。皇帝陛下又下旨賜婚了。而且一次賜了兩對，還分別是號稱整個京城最難搞的人物。西寧王府寒星郡主，京城裡出了名的刁蠻任性，從她滿十五歲開始，被她踢出大門的求婚者不知凡幾，短短兩年時間已經沒有人在敢上門求清了。好心的人想著：可憐這郡主長的如花似玉只怕是嫁不出去了。惡毒的人在心中陰笑：叫你當初踢少爺我出門，活該你一輩子嫁不出去！另外一位，皇甫冰炎，鎮國大將軍，焰王殿下。出身不詳，年齡不詳，相貌不詳，但是止不住人家有本事，年紀輕輕異姓封王。曾經有兩個有眼光的老臣想將女兒嫁給他。被人以不敢高攀拒絕了。後來皇帝陛下賜婚，那是此一次婚拒一次婚。開始還鬧得沸沸揚揚，被拒婚的姑娘的父兄尋死覓活，久了大家也不當一回事了。這不，個把月前還傳說賜婚寒星郡主，結果一轉眼賜婚安寧郡主了。雖說這前面一道沒發過明旨吧，總之……所有的人都在看著這一次焰王會不會再一次拒婚，據說京城某賭場已經開除了一賠十的賭注，有九成人都押焰王會拒婚。

  某日，早晨，陽光明媚。

  焰王府正門大開，李公公捧著聖旨在御林軍和禮部官員的陪同下出現。皇甫冰炎帶著焰王府上下在門口接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國將軍焰王皇甫冰炎功勳彪斌，功在社稷。特賜配安欽郡王之後安寧郡主林氏黛玉為嫡妃，命禮部有司操辦，擇日晚婚，欽此。」

  周圍遠遠地圍著不少看熱鬧的人們。然後無數人親眼看到，明朗的陽光下，焰王一身青衣，衣擺輕輕揚起，「臣，領旨謝恩。」頓時，人群向炸開了鍋一般議論紛紛。李公公將聖旨交到皇甫冰炎手裡，還是暗暗地鬆了一口氣，沒辦法，他被皇甫冰炎拒絕的太習慣了。已經習慣的以為只要他送的是指婚的聖旨焰王殿下就要抗旨了。「焰王殿下，老奴還要去給安寧郡主宣旨，這就告辭了。」皇甫冰炎點點頭道：「公公慢走。」

  一天之內，下了四道聖旨。李公公跑的有些累了。不過回到宮裡看到皇帝陛下一臉賊笑，李公公忍不住拔腿想跑。

  「哎呀，小李子，快過來看看。」

  「皇上。」

  水滄溟心情頗好，擺弄著眼前的一個不怎麼起眼的盒子，李公公走進了才看到裡面裝的全是一挪一挪的銀票。整整一盒子李公公都不敢去想盒子裡到底有多少銀票。只能暗暗祈禱皇上沒有不著調的去偷自己的國庫。呸！國庫里轉的都是現銀和金錠子。似乎極為心滿意足，水滄溟笑眯眯道：「一共一百六十萬兩。小李子，京城百姓的賭性不可謂不堅強啊。」李公公覺得自己頭暈，只聽他家陛下接著道：「來來來，這六十萬兩送到禮部去，叫那些傢伙把焰王的婚事辦得妥帖一點，送去安欽王府的聘禮也要辦好。不能虧待了忠臣之後是不是？嗯……這五十萬兩還有之前準備的東西送去焰王府。人家安寧郡主從小嬌養的，總不能嫁到焰王府去跟著皇甫那粗人吃苦吧。好啦，這些算取之於人用之於人吧。」李公公默默無言，假裝不知道皇帝陛下還給自己留下了五十萬兩零花錢。

  這個冬天，最忙的不是往年的忙著給士兵準備過冬糧草的兵部，也不是忙著年終結算的戶部，而是原本就不太清閒的禮部。禮部一年到頭沒什麼大事，偏偏快過年的時候大事小事不斷，而今年又特別忙。準備各項祭點不算，還有兩場婚事。一位寒星郡主下嫁榮國公府，皇上下旨按公主的規格辦。一位焰王取妃安寧郡主出嫁。雖然規格不到公主的級別，但是皇上親自提醒了，還自掏腰包奉上六十萬兩銀票。這規格比起公主只高不低。大臣們一邊打點著各項事宜，一邊在心裡嘀咕著這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兩樁婚事咋就透著古怪呢？

  從宮裡出來之後黛玉就不在出門了，由王嬤嬤陪著繡嫁衣。王嬤嬤欣慰的看著黛玉專注的看著手中的紅緞，纖纖素手針起針落間精緻的圖案漸漸在手中成形。王嬤嬤笑道：「一眨眼間，姑娘都要出閣了。」黛玉抬眼看了王嬤嬤一眼，玉頰飛起一抹紅霞。王嬤嬤知她臉薄也不多說什麼。

  紫苑匆匆的跑進來，道：「姑娘，那個……那個寒星郡主上門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