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送走了李公公，墨玉擔憂的看看姐姐，咬咬嘴唇就要往外走。黛玉連忙拉住他道：「墨兒你要做什麼？」墨玉道：「我去找陌函，讓他找他父皇收回成命。」墨玉現在十分後悔想要教訓元貴妃的事。其實他還是有辦法讓賈家的事情直接在宮外解決，不要牽扯到宮裡的元貴妃的。也可以讓王夫人不要去向元貴妃訴苦的，但是他想教訓教訓元貴妃。只是沒想到竟然因此讓皇帝惦記起姐姐的婚事了。墨玉咬牙，早就知道那個皇帝不著調了，就不該讓陌函去參合這事兒，老師和皇甫大哥說的沒錯，他果然還是太嫩了一點。

  「胡鬧！君命難違。就算你和陌函的關係再好。皇上下了明旨的東西怎麼能出爾反爾？」

  「選郡馬的事又沒有下明智。」這麼一想，墨玉到稍微安心了一些。他可不放心姐姐嫁給一個根本就不認識得人。黛玉點點頭，心底有數，既然皇帝還沒有下旨只是李公公提了一下，就說明還有餘地。反正明天就要進宮了。到時候在見機行事。黛玉淡淡的看了一眼抽屜里林如海留下的那個刻著火焰印記的玉盒，臉上的神情漸漸地變得堅定。

  水滄溟是在柳貴妃的宮裡召見黛玉和墨玉的。行過禮之後，水滄溟笑道：「郡主和小世子免禮吧。賜座。」兩人謝恩落座，水滄溟對黛玉道：「郡主不必太過拘禮，咱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是吧？林姑娘？」黛玉道：「多謝皇上。」陌函坐在一邊對著墨玉擠眉弄眼，墨玉還在生著悶氣，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予理會。

  

  水滄溟十分滿意的看看這一對姐弟對著柳貴妃道：「貴妃看著安欽郡王家的後人還不錯吧。」柳貴妃笑道：「早就聽陌函提起安寧郡主和小世子了，果然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又仔細的問了黛玉和墨玉在京城的生活等等，正說著話，外面有人通報，「焰王殿下宮外求見。」水滄溟揚眉一笑道：「請焰王進來。」柳貴妃拉起黛玉笑道：「他們有正事要討論，林姑娘和本宮裡面坐坐吧。函兒招呼好小世子。」陌函點頭笑道：「姨母放心便是。」

  兩人進了裡間坐下，柳貴妃笑道：「郡主和小世子進京數年，咱們一直不曾照顧到，倒是有些對不起安欽郡王了。」黛玉抿唇淺笑道：「娘娘言重了。」柳貴妃看看黛玉笑道：「你也不用跟我拘禮，咱們也都不是那些拘泥不化的木頭千金，好好說說話兒便是了。皇上對郡主的婚事可是相當重視呢。郡主來看看吧。」一邊桌上放著數個捲軸，柳貴妃打開一個遞過去笑道：「這是王閣老家的長孫，書香名門。」黛玉一怔，靜靜地看著畫卷上仿佛英俊不凡的公子，面色平靜無波。柳貴妃忘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卻沒有再說什麼。外面已經傳來了皇甫冰炎的聲音道：「臣皇甫冰炎見過皇上。」

  水滄溟的聲音說不出的熱情，「皇甫將軍來了啊，正好正好，朕要給新封的安寧郡主選婿，焰王眼光速來獨到，也來看看，咱們可不能虧待了忠臣之後。」聞言，黛玉臉上驀地一紅，又羞又惱。這個皇帝實在是……只聽皇甫冰炎冷淡地道：「安寧郡主年紀尚幼，皇上倒是心急。」水滄溟仿佛看不到對面的人冷冽的眼光哀嘆道：「朕也沒辦法啊，若是接郡主進宮居住，只怕是讓她覺得拘束，若是一直住在宮外，難免有些不長眼的去叨擾郡主安寧是吧。何況安寧郡主明年就滿十五了，也不算尚幼了吧？今兒小世子也在，不如大家一起參詳參詳？」

  還不待皇甫冰炎說話，那邊陌函已經尖叫起來了，「父皇！你怎麼可以這樣？」

  水滄溟一臉茫然，「朕朕怎樣？」

  陌函一臉憤然的瞪著他，「你怎麼可以選這個王之煥？」水滄溟不解道：「王之煥怎麼了？王閣老的嫡孫，書香名門的世家公子，長得也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啊。」陌函鼓著包子臉道：「可是那傢伙文不成武不就，天天就知道酸來酸去的之乎者也。上次本太子問他一個很簡單的問題，他居然給我一臉茫然！還有這個……趙廷方！」

  「這個也不行？將門虎子，少年有為。年方二十六已經虎軍副將了。」

  墨玉一臉墨色的土糟，「那傢伙已經死了兩個老婆了。一個被他不小心打死的。」如果不是那第二個妻子出身寒微，現在他還是不是虎軍副將還不一定。

  「那……那這個總可以吧？文俊傑，順義侯世子，容貌俊雅，風度翩翩，文韜武略均屬上層。皇甫你不是還和他有些交情嗎？陌函你不是也誇過他詩詞俱佳嗎？」朕容易麼朕？水滄溟得意洋洋的道：「怎麼樣？他……」

  其他三人沉默了片刻，齊聲道：「喜好男色。」

  被自己的兒子和臣子在小輩面前掃了面子的某皇帝十分不悅，臉色更是青一陣白一陣。十分惱怒的等著皇甫冰炎道：「這個不行那個不行？那你說想怎麼樣？這個總沒問題了吧！」哼！再有問題朕掐死你們！陌函探著頭往他父皇手裡的畫卷上一看，「梅先生家的公子……」這個好像真的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啊。

  梅照熙，戶部尚書太子太傅梅簡齋的長公子，年方二十三，三年前金榜題名。如今已經是從三品的御史大夫，可以想見三十歲之前一定會位列一品。而且此人容貌俊美出塵，有京城四公子之稱，情趣風雅據說彈得一手好琴，書畫也深得其父神韻。武功方面說不上是絕頂但是也絕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軟腳蝦。陌函眨眨眼睛，悄悄瞄了一眼皇甫冰炎。他父皇可真是下足了本錢了啊。

  水滄溟得意洋洋的昂著下巴看著對面的男子道：「怎麼樣？怎麼樣？」讓你挑，朕就給你找個沒得挑的！

  「應該是我問皇上你想怎麼樣吧。」

  「呃？這是什麼意思？」水滄溟有些心虛。皇甫冰炎眼神寒冷如冰。冷冷道：「梅照熙早就定過親了。」水滄溟無所謂的擺擺手，「無所謂，朕叫他退婚他敢不聽？」

  找死！面具下冷冽的眼神透出一個信息給他。

  水滄溟努力忽略突然鋪天蓋地而來的壓力，不肯服輸的瞪了回去：你敢打朕，朕就把林姑娘嫁給梅照熙！

  你到底想怎麼樣？

  求朕……水滄溟心中淚流滿面：父皇，母后，朕為了給他找個老婆容易麼？嗚嗚

  前廳的氣氛一時間有些沉凝，墨玉和陌函背著古怪而壓抑的氣氛壓的有些喘不過起來，不由得面面相覷。陌函看了一眼他老爹依然不變的笑臉，在心中默默道：父皇，兒子以後再也不看你笑話了。還是你比較厲害啊。

  裡間里，外面的談話自然被黛玉和柳貴妃聽的清清楚楚。黛玉臉上也是一陣紅一陣白的。沒想到皇帝竟然當著皇甫冰炎的面討論她的婚事。還找來了這麼多的畫卷。若不是自幼的教養還有因為皇甫冰炎在外面，黛玉只怕就要打破一貫的修養將水滄溟罵一頓了。但是她卻只能忍著。黛玉心中早就有了決定，無論皇帝讓她嫁給誰，她都是會嫁的。君命不可為……她無法估計如果她違抗聖旨會給林家和墨玉帶來什麼樣的災難。她並不只是一個人。

  柳貴妃坐在一邊，看著黛玉因為外面的聲音而漸漸地臉色發青，但是卻依然十分冷靜，神色也不同於外表的羸弱，顯得十分堅定。心中讚賞的點了點頭，對黛玉的好感又多了幾分。如果黛玉是那種一聽到皇帝給自己選的人不合心意就淚流滿臉或者尋死覓活的人，柳貴妃反而看不上。他們都不是那些話本子裡才子佳人的故事主角。不是那些為了情情愛愛就要尋死覓活拋父棄母不顧家族顏面的女子。所謂的名門閨秀，更多的時候都是不能單純的考慮自己的想法的。因為他們身後還有更多的人。

  外面沉默了很久。

  然後，只聽皇甫冰炎低沉的聲音響起，堅定的道：「臣懇請皇上為臣賜婚。」

  外面，水滄溟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偉岸男子，強忍著想要蹦起來的衝動笑眯眯道：「啊，焰王也想成親了啊？焰王喜歡哪家的閨秀？朕立刻下旨賜婚。」某皇帝很自然地將月前剛下過的賜婚旨意拋到了腦後。

  「安寧郡主。」

  陌函揚眉，搞定，大功告成。

  墨玉揚眉，意外，眨眨眼睛偏著頭看了看皇甫冰炎，然後釋然。只是有些擔心的往裡面敲了敲。

  水滄溟也揚眉，得意。

  「咳，好吧，等朕問過安寧郡主之後，如果她同意的話朕就給你賜婚如何？」

  「謝皇上。」

  「不謝不謝……不過啊，如果朕是安寧郡主，朕也會選梅照熙的。」然後滿意的看到皇甫冰炎眼中的怒火毫無意外的向他射來。陌函坐在他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角小聲提醒，「父皇……見好就收，以後還要過日子呢。」水滄溟恍然大悟。收起臉上的得意，換上充滿帝王威儀的神情揮揮手道：「既然如此，焰王就先回去吧。朕回頭就讓貴妃去問問安寧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