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水滄溟摸摸下巴笑道：「這個是哪個宮裡的宮女？看著不像啊。愛妃，你可不要欺負人家小姑娘哦。」柳貴妃有些清冷的容顏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道：「臣妾不能欺負小姑娘？何況是個如此艷冠群芳的小姑娘，臣妾也確實下不了手去欺負。元姐姐家這個姑娘倒是個才女，皇上看看吧。」將寶釵的詞放到水滄溟身邊。水滄溟就算神經再粗盯著兩道有了冷的視線也知道老婆兒子不高興了。隨手將紙張一揉丟了出去笑道：「朕日理萬機，哪裡有空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元貴妃家的人怎麼這般沒規矩？皇宮大內是可以隨便寫詩寫詞的地方麼？拉下去吧，就按太子說的辦。」

  寶釵怎麼也沒想到皇帝竟然連正眼都沒看自己一眼，連忙想要開口，守在一邊的太監十分機靈的捂住她的嘴，連著抱琴一起拖著走了。得罪了太子殿下和柳貴妃娘娘，還是皇上親口懲罰的。看來必要吩咐慎刑司的人注意分寸，不要打人像瘙癢，讓太子殿下不悅才好。

  御花園的較隱蔽處，元春和王夫人看著寶釵和抱琴被拖去慎刑司。元春神色平靜的道：「母親，咱們回去吧。」王夫人不解的道：「娘娘不去求求皇上麼？」元春冷笑道：「為了一個宮女和寶丫頭同時得罪柳貴妃和太子，可能還會引起皇上的不悅，這值得麼？」她現在懷著身孕皇上不會對她如何，但是皇帝不悅的時候通常會將你拋在腦後。對於宮裡的女人來說，失寵比被人打一頓板子更加嚴重。

  王夫人還有些猶豫，寶釵畢竟是她看重的人，在宮裡被打了板子回去以後臉上也不好看。元春淡淡道：「母親，寶釵的身份只能做個妾，做妾的不需要臉面。」

  寶釵得意非凡滿懷期待的皇宮之行最後只能以無比悽慘的結局告終。不僅離開的時候元貴妃面上不怎麼好看。回到賈家更是被驚訝的目光看得羞愧的無地自容的地步。賈母只是淡淡的安慰了兩句便讓人送她回去休息了。迎春面無表情，惜春冷笑，探春看著寶釵層層的衣裙被鮮血染紅，心中卻實最複雜的一個。因為寶釵能跟著王夫人進宮，她心裡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是看到寶釵悽慘的模樣心裡卻不知道自己是高興還是難過。唯一真心為寶釵著急的大概也就只有湘雲和寶玉了。

  寶釵傷的真的是非常重。皇宮裡慎刑司的人專門負責的就是責罰宮人。是要一百板下去皮開肉綻但是養兩天就能起來接著幹活，還是半點傷不見，十天半月之後其人內傷慘重都是看上面的人的意思。而寶釵就比較到倒霉一點，兩樣她都占全了。皮開肉綻那是給元貴妃看的，元貴妃覺得自家小表妹和未來弟弟的小妾需要一點教訓。你看元妃娘娘，傷痕累累但是絕對可以自己走回去。內傷那是個太子殿下和柳貴妃娘娘看的。所以某個無良的小太子接到慎刑司的小太監的稟告之後，十分愉悅的揚起狐狸一般的笑容賞了一百兩銀子。

  因為尚在那十分難言的地方，自然不能請大夫來看了。女神醫這世上自然也是有的，但是絕對不是賈家這樣的勢力能夠隨隨便便找到的。所以也只能隨隨便便的開了些棒傷的藥給她抹了，然後躺在床上歇著。薛姨媽聽說了寶釵手上，急急忙忙的放下家裡的事和不停惹禍的兒子趕了過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好不悽慘。

  相比之下，王夫人心情就要好很多，雖然寶釵的是讓她臉上也有些過不去，但是元春說的畢竟沒錯。她以後要倚重寶釵，但是太有臉面的媳婦，寶玉耳根子又軟，若是讓她把持住了，說不定連她這個婆婆也治不了了。所以進門之前還是要打壓著寶釵一些的。另一方面，王夫人自然急著將元春的信那個賈母看，看完之後賈母臉色陰沉，但是沒有斷然否決王夫人心中一喜，知道這事兒還有的商量。看著賈母殷勤的道：「老太太也知道，寶玉將來就是咱們這家裡的頂樑柱，那大姑娘雖然是個好的，到底如今家裡沒有人幫襯著了。將來與寶玉的仕途也幫不上什麼忙。她一個孤女嫁到別人家裡卻也是要受氣的，在咱們家裡有老太太護著，誰敢給她氣受？何況……貴妃娘娘的意思也不好駁了，畢竟咱們家還要靠著貴妃娘娘和小皇子……」

  賈母的神色漸漸地有些鬆動，只是道：「玉兒到底是我的親外孫女，我如何忍心讓她做個側室？」

  王夫人笑道：「咱們家裡不是還是老太太說了算，寶玉和大姑娘感情又好。誰還敢欺負大姑娘，只怕就是將來那正室進了門也要讓她幾分的。」

  

  「這……」賈母沉吟著，原本賈母一直希望的就是能夠讓黛玉和寶玉在一起。從前兩個玉兒感情也不錯，林如海又還在世，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但是如今，就算她一心維護者黛玉想要讓黛玉做寶玉的正妻，卻還是要考慮元春在宮裡的情況。一旦元春生下皇子，一定更加需要娘家的支撐和扶持，她們賈家如今在朝廷上的影響並不大，所以勢必要和更有權勢人人家聯姻。其實人就是這樣，一步登天的機會放在眼前，就算是明知道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也會忍不住去試一下。何況，賈家的人從來不認為她們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就算比不上太子，至少元春身為後宮唯二的貴妃，也不會差的太遠的。

  「罷了……就照你說的去辦吧。回頭從我房裡挑幾件好東西給玉兒送過去，就當是陪嫁的。」

  王夫人心中雖然嫉恨，但是想到黛玉進了門之後如何還不是自己說了算，應了一聲便去找鳳姐商量去了。

  林府。

  黛玉坐在首座上，素來平和的容顏宛如結了一層寒冰。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人。鳳姐被她看得心中暗暗叫苦，冷汗一陣冒過一陣。心中不停地埋怨王夫人自己愛折騰事還要把她退出來做惡人。鳳姐看看總算收回眼光低頭喝茶的黛玉陪笑道：「咱們也知道這事兒委屈林妹妹了，可是……可是，太太和老太太也是為了妹妹你好。在賈家有老太太護著，斷沒有人敢底看妹妹的，寶玉和妹妹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不是麼？」擦了擦額邊冒出的汗珠，鳳姐看著黛玉不知道她心底到底是怎麼想的，只知道今天這事兒只怕是不好辦了。

  等到鳳姐再也沒有話說了，黛玉才抬頭掃了一眼鳳姐身後跟著的丫頭婆子們手裡端著的各種珍貴的古玩飾物淡淡道：「這事兒……老太太也是同意的？」

  鳳姐賠笑道：「沒有老太太同意咱們誰敢來跟妹妹提？這些都是老太太心疼妹妹讓我們帶來的，說是給妹妹添裝的。」

  「砸了。」黛玉放下茶杯，冷冷的道：「去進古玩行的掌柜過來估價，然後折了銀子請璉二奶奶帶回去。」

  「是！」黛玉身後的紅蓮等人早就氣的臉色發黑了。聽了黛玉的話，立刻一起上前拽過禮盒，碧玉首飾珍珠什麼的，被砸的砸扯得扯，糟蹋的七零八落。金銀之內的東西也被會武功的紅蓮捏的不成樣子，還有兩柄白玉如意也被砸的粉碎。鳳姐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不知所措，「林妹妹，你這是……」黛玉道：「二嫂子也記得黛玉姓林。姓林的婚事用不著姓賈的來做主。」

  「妹妹這話說的，老太太是你的親外祖母啊。她也是怕你一個女孩子將來去了別人家裡受苦啊。」黛玉冷笑一聲，「賈家的規矩果然是與眾不同的很。可惜我林家卻沒這說法。我林家祖先窮過，落魄過，就是沒有那一個女兒給人家做過妾，黛玉不才，也不敢辱沒祖宗。璉二嫂子請回吧，多說無益。」

  鳳姐輕嘆一聲，苦著臉，她哪裡願意趟這一攤渾水了？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來道：「妹妹，這事兒其實是宮裡貴妃娘娘的意思。咱們也沒有法子啊。」紅蓮接過信打開抵到黛玉面前，上面也不過是寥寥數語，只說寶玉年紀也差不多了，聽說林姑父家的妹妹如何如何，就娶進門給寶玉做個側室，將來寶玉的正是她自會再做主，云云。

  黛玉看的冷笑連連，只覺得胸口一陣悶痛。幸好手腕上掛著的珠鏈源源不斷的傳來熱源，才將那悶痛略緩了一些。伸手扯過那一封信，一轉眼就撕成了隨便，隨手一揮冷冷的看著鳳姐道：「我倒不知道，我林黛玉的終身就讓一張廢紙定下了！」

  「林妹妹！你……那是元妃娘娘的手書！」鳳姐嚇得臉色蒼白。黛玉淡淡道：「元妃娘娘若是有本事下賜婚的懿旨不妨發明詔出來，我林黛玉大不了一條命給你賈家，這種東西……對不住的很，我不知道那是什麼。璉二嫂子請吧。」紅蓮上前走到鳳姐跟前笑道：「璉二奶奶請吧。你放心禮單和那些東西我們都拿去估價了，一會銀票也該準備好了，就一起帶回去吧。」幾個丫頭連拉帶推將一行人送出門外，鳳姐只能看著抱在手裡的一盒五萬兩的銀票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