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鳳姐一行人前腳馬車剛走，後腳墨玉騎著馬出現在林府門口。自從上次黛玉病了之後，墨玉就吩咐過家裡的人，一旦賈家有人來無論是什麼事都要立刻通知他。利落的跳下馬，正好看到出來送人的紅蓮，紅蓮連忙將情況說了一遍。墨玉眉宇間流過一道邪氣，唇邊泛起冷笑，「元貴妃麼？清澤，幫我送一封信給陌函，還有……嗯，賈家的……」

  元貴妃……賈家，整不死你們本少爺就不是林墨玉！

  兩個時辰後，皇宮某處正在躲避羅嗦的先生的無良太子接到書信，看過之後拍案叫好。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期待，「果然是墨玉啊，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不像人。」如果此時有人經過，會發現太子殿下一臉期待的望著鳳藻宮的方向，那星星眼裡寫著：折騰吧，折騰吧，快點來讓本太子玩吧……

  「哈哈……呵呵……」恐怖的笑聲從皇宮某處傳來，一時間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只除了某個找學生找到發狂的尚書兼太傅，「臭小子……真是會躲……」

  鳳姐幾人也不敢耽擱，一回府立刻趕過去見賈母。賈母還沒聽完她的話，已經臉色大變，盯著鳳姐道：「你說什麼？你說玉兒……讓人砸了我讓你送去的東西？還將你們趕了出來？」鳳姐也不敢隱瞞，只是將在林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還奉上了黛玉令人交付的盒子。賈母打開一看，果然是整整齊齊的放著五萬兩銀票。全是京城寧安錢莊開出的五百兩一張的，全國通兌的那種。

  王夫人臉色也十分難看，道：「難道你沒有給她看元妃娘娘賜婚的書信？」

  鳳姐硬著頭皮道：「娘娘的手書被林妹妹撕了，她還說……元妃娘娘若是有本事下賜婚的懿旨不妨發出明詔來，她……大不了將一條命給了賈家。」聞言，賈母倒吸了一口涼氣，焦急的道：「這個傻孩子說的是什麼話？千萬莫要出了什麼事情才好啊。」王夫人沉著臉道：「大姑娘未免太不識抬舉了！這般忤逆娘娘的意思，若是傳了出去，娘娘的面上也不好看啊。老太太看這事兒……」賈母不悅的瞪了她一眼。若不是她多事，又怎麼會出這麼一出事兒？王夫人只得訕訕的住了口，盯著賈母放在手邊案子上的一摞銀票心思轉的飛快。如今賈家正在修著的省親別院是花錢如流水。不僅當初從林家拿來的銀兩用完了，賈家還有賈母王夫人都各自貼了不少進去。但是那銀子仿佛永遠沒有夠得時候，早就讓王夫人有些著急上火了。沒想到黛玉竟然眼都不眨的一下子拿出五萬兩銀票。想來當初賈璉根本就沒有接收到林家的全部產業。

  「老太太！太太！」寶玉一身大紅的衣裳，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賈母看到自己捧在掌心疼愛的孫兒，臉色終於緩了一些，瞪了一眼寶玉道：「這個時候不在學堂讀書，在這裡做什麼？」寶玉撇撇嘴道：「那些迂腐酸氣的東西孫兒不愛看。老太太，孫兒聽說要娶林妹妹給寶玉做娘子？」

  賈母一愣，這事兒原本就是瞞著寶玉的。賈母也知道黛玉的性子，只怕一時半刻這事兒是說不好的。所以這次讓鳳姐去其實就是提一提讓黛玉心裡有個底，然後賈家在請媒人下聘。怕寶玉知道了之後鬧騰，就告訴了知道的眾人，不許告訴寶玉，就連三春幾個都先瞞著，卻不知道怎麼傳到寶玉耳力去的。

  寶玉拉著賈母撒嬌，「老太太，快點把林妹妹娶回來吧。林妹妹和咱們住在一處就會向以前一樣和孫兒好了。這幾年林妹妹都不搭理孫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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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人看在眼裡又氣又恨。心道這林丫頭果然是個狐媚子。按說這麼好幾年了，寶玉也沒有見過黛玉幾面，怎麼就是念念不忘？不是狐媚子是什麼？

  「寶玉喜歡林妹妹？」賈母慈愛的問道。寶玉連連點頭道：「林妹妹最好了，寶玉最喜歡林妹妹了。老太太，你快答應孫兒嘛。」賈母禁不得他這般撒嬌，連忙笑道：「好好好，咱們這不是正在和玉兒提麼？你可不要胡鬧，仔細你林妹妹生氣便不願意來咱們賈家了。」寶玉點頭，立刻一副我很聽話的模樣。賈母心中道寶玉果然和小時候一般聽黛玉的話。看著黛玉這兩年已經不似小時候那般柔弱孤僻，若是有她在身邊，也好提點這寶玉的學業。如今賈家卻是誰都管不住寶玉的。

  寶玉得到賈母的允諾，這才心滿意足的出去。走在花園中正好遇到匆匆而來的賈環。若是平時寶玉並不怎麼愛理會賈環的，只是覺得他粗鄙猥瑣不像賈家的子弟。不過今天寶玉心情極好，賈環又是他從賈母院裡出來遇到的第一個人，立刻興奮地拉住賈環笑道：「環兒，你去哪裡？」賈環抬眼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頭低聲道：「我出去玩玩。」賈環長相不及寶玉俊美，這兩年倒是長高了不少，看著依舊瘦弱卻比寶玉隱約還要高一個頭。寶玉也不在意賈環的神情，興高采烈的道：「環兒，你知道麼，我要娶林妹妹了。老太太答應了讓林妹妹住到咱們家來，以後我們就可以住在一起了。」

  賈環眉眼動了一動，看看四周並沒有人經過，才低聲道：「這些話不要亂說得好。」

  寶玉不解道：「我沒有亂說。我要娶林妹妹了環兒你不高興麼？」

  賈環的唇在寶玉看不到的角度撇了撇道：「就算是真的，再還沒有成之前也不能亂說。」

  「為什麼？」

  「林姐姐會不高興。你想想看，林姐姐是不是最討厭別人對她說三道四了？如果她知道被人在她還沒有出閣前就對她的婚事私下一議論，她一生氣也許就不會來賈家了。」寶玉縮了縮脖子，想起來黛玉以前再賈家的時候就不喜歡被人說她，每次都要發好大的脾氣，有時候好多天都不理他。賈環接著道：「女兒家的閨譽是很重要的。」寶玉終於點頭，「環兒你說的對，不能讓林妹妹生氣。可是……如果有人議論這事……」他是偶然聽到太太身邊的兩個大丫頭說話才知道的。賈環眼皮也沒有抬一下道：「如果是丫頭議論，你就一人給他們二十大板，或者要太太把她們趕出去。如果是家裡的主子在說，也一定要立刻反駁他們。林姐姐沒有到賈家來之前不許任何人議論，不然就算以後林姐姐來了別人一會看不起她。」

  聽說要打人，寶玉有些猶豫。他這輩子從來沒有處罰過下人。但是想到黛玉生氣和受委屈的模樣，寶玉還是重重的點頭了，「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送走了寶玉，賈環回過神神色冷淡的看著他飛快的離去的背影冷冷一笑。一個容貌清秀的丫頭從假山後面走了出來，走到賈環面前低聲道：「三爺。」賈環淡聲道：「回頭傳下話去，就說林姑娘家家財萬貫，如今家裡修那省親別院缺些銀子，太太就遣璉二嫂子去借了十萬兩回來。記得把握分寸，還有若是有人傳對林姐姐不好的話，你知道該怎麼辦。」說話沉穩，條理分明，哪裡有半分剛剛面對寶玉時的退讓猥瑣模樣？那丫頭點點頭，笑道：「三爺放心吧。奴婢一定會辦好此事的。」賈環揮揮手道：「我放心不放心倒是無妨。莫要讓林家表弟不高興就好。」那丫鬟聞言不由得抖了一下。那個林家的小公子和跟他一起的一個小公子看著長的十分可愛，可是那骨子裡卻是真真切切的惡魔一般。何況她收的林家的好處不但足夠給自己贖身，就是給全家贖身然後好好地過一輩子也匆匆有餘了。

  「奴婢知道了。」

  賈環回到自己的院子裡，林清澤正抱著一把劍站在樹下等著他。眼裡閃過一絲羨慕，賈環道：「你放心吧，有我在賈家絕對不會傳出任何對於林姐姐不利的消息。」林清澤點頭道：「少爺選你果然沒有看錯人。少爺讓我告訴你，如果這件事你辦好了，此時了解，他會向焰王殿下提讓你如軍營參軍。」賈環大喜，「真的？」林清澤點頭道：「但是，進入軍營之後無論是焰王還是林家都不會再跟你提供任何方便和幫助，以後就要靠你自己了。其實你不去參軍有少爺和姑娘在他們也不會虧待你。」賈環昂著下巴道：「我知道。從幾年前林姐姐和墨玉表弟幫了我和蘭兒我就知道他們是好人，我為他們辦事他們自然也不會虧待我。可是我想憑自己的本事掙一份家業。我要讓賈家的人知道，我賈環並不是沒用的廢物！」

  知道他決心已定，林清澤也不多廢話，點了下頭道：「既然如此，你好好辦事吧。我先走了。」飛身略上牆頭很快消失在賈環的視線內。這幾年他看的足夠多，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粗鄙莽撞的孩子，林家的勢力他雖然所知甚少，但是絕對比賈家的其他人知道的多得多。林家有林清澤這樣的下人，有太子殿下做朋友，焰王殿下做師傅，雲松先生做老師，這樣的林家真的是賈家能夠惹得起的嗎？賈家的人如何他並不在乎，反反正賈家除了姨娘也沒有人在乎過自己。他只要確定自己的目標，走自己的路就是了。賈家飛灰湮滅還是飛黃騰達，跟他的未來都不會有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