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得到她的答應，陌函大喜，歡呼著道：「謝謝林姐姐，林姐姐最好了！」聞言黛玉也只是淺淺一笑，跟在陌函身邊的幾個侍從本來想說小主子這般有失體統，但是看到小主子難得這般開心的摸樣，又將到嘴裡的話咽了回去。

  兩個年齡相差無幾的孩子果然容易相交的。沒過兩個月，陌函和墨玉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墨玉一直故作老成的小臉也多了一些這個年紀該有的稚氣和笑容。黛玉看在眼底十分高興，心中暗道當初的決定果然還是對的。

  這日，因為雲松先生要外出訪友，便布置了一些功課放墨玉回家了。姐弟兩個坐在花園的涼亭里墨玉在一邊臨帖，黛玉坐在一邊給他縫衣裳，陌函風一般的沖了進來。黛玉放下針線抬頭一看，哪一張小臉上布滿了怒意，眼睛裡也是淚珠不停地打著轉，「嗚嗚……林姐姐……」黛玉一怔道：「這是怎麼了？」墨玉見自己的好朋友如此模樣，也連忙放下了筆過來看他。姐弟兩個勸了半天，陌函卻什麼也不肯說，只是哭個不停。無奈之下只能問跟在陌函身邊的人，這才知道原來陌函的娘親早逝，家裡的兄弟姐們雖然多但都不是一個娘生的。他爹只有他一個嫡子，早年的時候身體一直不好，還是這兩年被焰王接到府里調理才漸漸地好了起來的。如今他爹的一個侍妾懷了身孕，被立為側室了。他在家裡和爹吵了幾句就怒氣沖沖的跑了出來。

  墨玉聽完覺得自己的朋友果然十分可憐，連忙安慰他。可惜陌函卻什麼也聽不進去，「就因為懷孕了父……親就要立那個賤婢做側室，那是不是將來生下個男孩就要扶她做正房了？他果然早就忘了我母……親！嗚嗚……林姐姐，我不要回家了，嗚嗚，函兒沒有家了，你收留函兒吧。」這話嚇得身邊的侍從連忙掩住他的嘴道：「小主子，你就被置氣了，這話外人聽見了可不得了。主子怎麼會不疼你，你看看，家裡的其他少爺小姐誰能隨便到處跑了？主子為了你還特意拜託焰王殿下照顧你啊。」陌函嘟著小嘴道：「他不喜歡我自然不管我跑到哪裡去了！就是不喜歡我才把我丟到焰王叔府上的！」聞言，侍從們也只有苦笑的分了。當初高興地時候，這住在焰王殿下府上就是主子喜歡他，疼愛他的表現，如今你不高興了就是嫌棄他喜歡他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些人家的家務事黛玉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道：「既然這樣，陌函你就在這裡住兩天吧，就跟墨兒住在一起可好？記得叫人回去稟告一聲，不要叫你父親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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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函偏過頭哼了一聲，顯然不怎麼願意理會他父親。黛玉道：「不去的話就不許留下，一定要你父親同意了才行。」

  陌函只得擺擺手對隨侍道：「回去跟我父親說我要在外面住幾天。」

  隨侍的人猶豫著道：「可是……過兩天就是要舉行」話還沒說完，陌函已經炸毛了，怒瞪著他道：「他喜歡立那個賤婢管本少爺什麼事？難道還要本少爺跪她不成？！」嚇得隨侍的人落荒而逃，黛玉輕嘆了一聲對身邊的墨玉道：「墨兒，將來你可萬不能這般的壞脾氣，若是把身邊的人都嚇跑了，咱們的日子也不用過了。」陌函也是聰明的人，自然之道這話黛玉其實是對他說的。其實平時他對身邊的人都很好，只是今天脾氣特別暴躁罷了，卻也拉不下臉說自己錯了，只得氣呼呼的坐在一邊看著他們姐弟兩個。看他這般模樣黛玉也忍不住笑了道：「瞧你這般模樣分明就是被慣壞了，還說你父親不疼你？」

  陌函咬著唇，眨巴眨巴的看著黛玉，他父親的確是最疼愛他的，可是只要想到那些原本是侍候母親的人如今要踩著母親登上原本是屬於母親的位置，他就很生氣！

  黛玉輕嘆一聲，拍拍他的肩道：「住兩天消了氣就回去跟你爹爹道個歉。聽說你出來的時候還跟他吵架了？」

  陌函乖巧的點點頭，這是有人來報說賈家的璉二奶奶來了。

  原來是賈家的大姑娘，也就是黛玉的大表姐元春在宮裡被皇上封為賢德貴妃，賈母特意讓鳳姐親自來接黛玉和墨玉過去同樂。這事兒既然是賈母親自相邀，黛玉和墨玉不去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的，只得讓人準備賀禮，兩人各自去換衣準備去賈家了。陌函不知道怎麼想的，眼睛一轉也說要去，於是原本兩個人又多了一個。

  這一次，賈家來接黛玉姐弟的倒不含糊，鳳姐親自領著幾個丫頭婆子來的。黛玉和鳳姐說了幾句便帶著兩個孩子上了車往賈家去了。鳳姐雖然對這不曾見過的孩子有些奇怪，但是看他衣著氣度皆不尋常，也沒有多說什麼。

  到了榮國府，果然是熱鬧非凡，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看到別人高興，陌函似乎更加不喜歡了，哼了兩聲走在墨玉身邊愣著一張臉也不理會別人。

  賈母的住處此時也是熱鬧的很，打了帘子進去王夫人邢夫人還有寧國府的女眷三春姐妹寶釵李紈等人都在。見到黛玉進來，賈母更加笑逐顏開，道：「玉兒，墨兒，快些過來給外祖母瞧瞧。」黛玉上前笑道：「玉兒給外祖母道喜了。」賈母笑道：「你大姐姐如今得了皇上的寵愛，這是咱們一家人的大喜事兒啊。外祖母許久沒看到你們姐弟了，就想著叫人接了你們來大家一起樂樂。」黛玉淡淡微笑，看著墨玉給賈母行禮，陌函卻站在一邊一動不動，一張小小的俊臉依舊是冷冰冰的模樣，黛玉只得在心裡無奈的嘆息。

  「這位小哥兒卻是什麼人？」

  陌函哼了哼，「你管本少爺是什麼人！」賈母一輩子榮華富貴，何嘗有人這般對她說過話，不由得一愣。坐在旁邊的王夫人已經不咸不淡的開口道：「大姑娘帶過來的這個哥兒真是好家教，對著老太太也如此無禮。」陌函哼了哼，把頭偏向一邊不理會王夫人，黛玉還沒來及的說話，跟著陌函進來的婢女已經柳眉倒豎吼道：「放肆！你是什麼身份感對咱們小主子這般說話？！」王夫人被她說得一堵，她身邊的寶釵連忙道：「這位姑娘又是什麼身份？就算你主子再有身份你也不過是個婢女，怎麼敢對貴妃娘娘的母親這麼說話？」

  黛玉皺了皺眉道：「陌函年紀尚小，還望二舅母見諒。他是父親古人的侄子，並不是賈家什麼人，想來賈家還是有些待客之道的。至於薛家姐姐，陌函的身份只怕你說不得的。」

  賈母拍拍黛玉的手道：「好了，小孩子說這些做什麼？玉兒和墨兒難得來一次，高興就好。這位哥兒既然是玉兒和墨兒的好朋友，禮儀方面也不用講究那麼多了。」王夫人心中憤憤不平，如今她身為貴妃娘娘的親娘竟然還要受幾個黃毛小孩子的氣，讓她怎麼忍得下去！

  探春起身笑道：「林姐姐和表弟也好久沒來了，咱們姐們們出去走走吧。老太太和太太們還要商量進宮給娘娘賀喜的事兒呢。」黛玉也不喜歡王夫人盯著自己看的目光，點頭應了，跟賈母說了一聲姐妹幾個就出了院子往花園裡去了。

  春季已經過了，花園裡也沒有什麼花兒，倒是又兩樹石榴花開的正好。黛玉帶著墨玉和陌函墜在後面，看著陌函道：「陌函可是不喜歡賈家？」陌函氣嘟嘟的道：「誰會喜歡啊。」黛玉微笑道：「若是不喜歡，我先叫人送你回去便是了，過幾天我和墨兒自然也回去了。」陌函哼了一聲道：「我要！林姐姐和墨玉在哪裡我也要在哪裡！」墨玉掩著唇偷笑道：「你這般氣鼓鼓的也不知道是在生別人的氣還是在跟自己置氣。氣壞了我和姐姐可不會心疼你。」陌函冷笑道：「我只不過是討厭這些人罷了，不就是個貴妃，有什麼了不起的！」

  黛玉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道：「陌函，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說話做事不可沒了分寸。」

  陌函委屈的望著她，「林姐姐你也幫著他們說話！」黛玉輕嘆一聲，低聲道：「姐姐從沒有問過你的身份，但是你自己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吧？」聞言，陌函一窒，頓時有些臉紅，猶猶豫豫的望著黛玉道：「林姐姐，你……」黛玉淺笑道：「你不說，姐姐自然不知道你是什麼身份。只要你還是陌函，就是墨兒的好朋友。」

  「林妹妹，在說什麼呢，姐妹們都在等你們了。」寶釵站在不遠處笑盈盈的看著他們。原本是想過來的，但是前面被紅蓮和藍菱擋著根本靠不過來。惜春也笑道：「是啊，林姐姐，咱們好久沒見面了，正想請你指點我畫畫兒呢。」惜春一向對黛玉的畫十分推崇，每次見到她都要拿出自己的畫作請她評鑑指點一番。」黛玉等人登上涼亭，裡面果然已經擺放好了許多筆墨紙硯不由笑道：「姐妹們倒是過得十分風雅。」探春笑道：「什麼風雅，咱們身在閨中，又不能出去走動，除了做做女紅，也就是這些書畫琴棋聊以自娛了。」迎春已經擺好了棋局邀黛玉下上一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