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天真

  小年將至，新春前寧京城又下了一場雪。

  這場雪來勢兇猛，寧京城上下白雪皚皚，宮中一片素銀。

  各地災情更重了。

  皇帝有意派太子前去，華玦以身子不適為由婉拒了皇帝。

  

  下朝，君臨追上華玦，問：「此前是個大好時機，殿下為何不抓住，一舉解決災情一事，讓皇帝對殿下大有改觀。」

  華玦注意腳下的台階，一邊往下走，一邊道：「此前，我已是父皇不二人選，不去，父皇也會派其他大臣去，災情會順利解決，與我也無差。」

  君臨察覺不對勁的勢頭來，他看他一眼，道：「殿下眉間隱有憂愁之態，是不是府中有事讓殿下憂心？」

  華玦勾了一下唇角，道：「我以為我已經將情緒隱藏的夠好了，這都能被你看出來。」

  君臨笑了笑：「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在，有什麼是殿下可以瞞過臣的眼睛。」

  華玦拍了拍他的肩道：「近日，朝中的事就交給你了。」

  「殿下放心。」

  「嗯。」

  太子府，安寧殿。

  晉安站在紅漆木桌前，稟報近日南馨苑的狀況。

  一切如常，太子妃三餐、午睡、安胎藥都不少。

  華玦處理完手中的摺子，抬頭看一眼晉安問：「我是問她心情如何？」

  晉安低頭：「不好。」

  他擱下手中的東西，鼻腔里沉一口氣。

  「主子要去看看麼？」晉安問。

  不知她此刻還願不願意見他。

  記得今年冬天，寧京城下初雪的那日，他專程去南馨苑見她，便知她有了身孕，當時是何等喜悅。

  今日又下雪了，你好不好？

  華玦看向窗外，雪悄無聲息的飄落著，落滿了整個院子，白雪映著他的眸子，晶瑩剔透。

  他沉了半晌，重新拿起手邊的摺子，道：「不去。」

  如此，他與溫荔又冷了幾日。

  溫芷都看在眼裡。

  她端了華玦愛吃的玉蘭清點和廬山雲霧去書房。

  晉安守在門口，攔住溫芷，俯身道：「溫芷姑娘，主子現在正在處理政務，怕是沒時間見姑娘。」

  溫芷笑了笑道：「我又不打擾姐夫什麼，我只是來送這個的。」

  她拿眼神指了指手中的東西。

  寧嫿和以水跟著她。

  晉安沒讓，道：「送這個也不行，還望溫芷姑娘見諒。」

  「我真不打擾。好晉安哥哥，你就讓小芷進去吧。」溫芷撒嬌道。

  「不行。」

  溫芷眼睛一轉，高聲道：「其實我是來向姐夫說姐姐的事，小芷沒處說去，想著只有姐夫最關心姐姐，可近日姐姐一點都不好，姐夫一次都沒來，所以小芷端著茶和糕點，來找姐夫。」

  她吸了吸鼻子道：「你看，我都快凍傷風了，晉安哥哥還不讓小芷進去麼？」

  晉安遲疑了一下。

  屋內的人聽到了。

  不過一秒，華玦揚聲道：「讓她進來。」

  溫芷沖晉安挑了挑眉，略顯得意的笑了一下，進門。

  寧嫿以水被拒之門外。

  溫芷進了門，華玦坐在桌後，身外披著白色貂毛的長衣，坐姿慵懶，抬眸看著她。

  她的心一緊，胸口快速跳動一下。

  「姐夫。」她忘記行禮，怯怯的喊了一聲。

  「嗯。」華玦微眯了一下眸子，神色淡淡，溫芷今日穿的又溫荔的衣服。

  「姐夫，這是你最愛的茶點。」她將玉蘭清點端出，把廬山雲霧沏到茶杯里，一一放在華玦面前：「小芷請姐夫品嘗。」

  華玦垂眸看了一眼，繼而抬眸看她。

  「說吧。」

  溫芷甜甜笑著：「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是看那門外的人不讓小芷進來，小芷信口胡鄒而已，姐姐近日很好，姐夫無需擔心。」

  華玦移開眸子，拿起手側的摺子繼而看起來，淡淡道：「既然無別的事，我便處理朝事了。」

  他下了逐客令。

  溫芷哪裡聽得出，她笑道：「沒事，姐夫你忙你的，小芷玩小芷的。」

  她回身坐在一旁的軟座上，翻弄茶蓋，像漫不經心道：「其實小芷一直很羨慕姐姐能嫁給太子為太子妃。」

  華玦低頭看摺子，沒應。

  「小芷希望將來也能嫁給像姐夫這樣的男子。」

  華玦還是無動於衷。

  「姐夫府中的姬妾真的算很少很少了，小芷聽聞別的皇子官員府中姬妾沒有十幾個也有七八個，姐夫……」

  「晉安。」華玦打斷溫芷。

  「主子有何吩咐？」晉安立在門口問道。

  「送溫芷姑娘回南馨苑。」

  「是。」

  溫芷忙閉了口，仔細的看了看華玦面色，並未見有什麼不悅，許是真要忙，她在這打擾到他了。

  溫芷並未多想，歡歡喜喜的告別，出了書房。

  次日，溫芷又來了，穿著溫荔的另一套冬衣，拿著玉蘭清點和廬山雲霧。

  同上次一樣賴在華玦的書房裡賴了小半柱香的時辰才走。

  如此重複三日，每日都有不同的理由。

  華玦的臉色一日比一日冷。

  這小丫頭心思不單純。

  第四日，溫芷送了安胎藥，看著溫荔服下睡了，她才偷偷從南馨苑溜出來。

  寧嫿以水要跟著，她沒讓。

  寧嫿：「這大半夜的，二小姐要去哪？奴婢不放心。」

  溫芷臉色一冷道：「有什麼不放心的，我不過是去如廁，現在府中又沒人敢害我們，而且，你還是多注意主意姐姐腹中的小皇子吧，若五月之後出了差池怎麼是好。」

  寧嫿臉色一變，忙低頭應下。

  安寧殿，華玦剛看完摺子，進了屋，屋裡沒點燈，他坐在桌前沏了一杯茶，茶壺落下，門吱呀一聲。

  華玦當即警覺。

  溫芷悄悄鑽進來，心底咒罵一句：「這鬼天地，冷死了。」

  她雙手抱住肩，在暗中摩挲的往華玦床榻邊走去。

  才走出沒幾步，人被制住。

  華玦繞到她身後，彎刀抵住她的脖頸，低聲問：「誰？」

  溫芷抬手摸了摸脖頸上冷冰冰的東西，當即嚇得花容失色：「姐夫是小芷，小芷！」

  華玦鬆了手，轉身前去點燈燭。

  一剎，屋子亮了起來。

  溫芷穿著一身薄薄的碧水色單衣，唇凍得發紫，臉上五顏六色，畫了很濃很彩的妝，身上熏了淡香。

  「姐夫，小芷好冷啊！」

  溫芷吸了吸鼻子，看著他，盈盈笑了一聲。

  她的神情像個天真的孩子，卻做著讓華玦費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