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四章：溺水

  溫荔只聽以山大叫一聲，寧靜的畫面被打破。

  她的小腿不知被什麼東西給擊中關節，整個身子朝湖面撲去。

  以山叫她的時候，為時已晚。

  以山伸出手去抓她，手撲了個空。

  本章節來源於𝐛𝐚𝐧𝐱𝐢𝐚𝐛𝐚.𝐜𝐨𝐦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紗衣被湖水浸濕，由於身體的慣性，溫荔沉的很深。

  一瞬，冰涼刺骨的水鋪天蓋地而來。

  水無孔不入，灌進她的衣領，鑽進她的口鼻。

  湖水將溫荔包裹著，淹沒著，她掙扎，想抓出什麼東西逃脫困境，身子卻越沉越深。

  水進入鼻腔，讓她呼吸不得。

  溫荔不會水。

  寧嫿也不會，她撲在岸邊，想伸出一隻胳膊拉溫荔出來，可沉的太深了，身子又漂的遠，她夠不到。

  以山驚慌，喊道：「太子妃落水了！太子妃落水了！誰會水，救命！」

  溫荔耳邊隱約能聽到以山的呼救，她撲騰幾下，實在沒力氣，眼睛裡都是水，什麼也看不清，漸漸地，她失去意識。

  「救命！太子妃落水了！」以山看著小路走來的華琰，高聲呼喊。

  華琰聽到呼救聲，皺眉，先遠遠看去，只見池塘中漣漪泛起，荷葉荷花層層包裹，不見她人。

  只遲疑了短短一秒，華琰一手扯下身前的紅花，一個箭步，朝池碧亭奔來。

  華琰還未跑到溫荔落水的地方，他已縱身躍下，一頭扎進水裡。

  他知道她等不及了。

  被嗆水的人，如果沒有及時被撈上來，在極短的時間內便會溺亡。

  紅袍躍入碧色的湖水中，濺起水花，湖水清澈，湖底的紅頭魚群清晰可見。

  它們從溫荔身旁游過，荷花縱橫交錯，遮擋華琰的視線。

  在冰涼的湖水中華琰仍覺得汗涔涔的，尋了好久才看到一片荷葉後的青衫。

  他努力向前游，眼看就要抓住溫荔卻還是差一點。

  她的衣衫從他指縫中溜走。

  長而粗的綠莖纏住他的腳。

  華琰蹬腿數次，沒能逃脫。

  他看了溫荔一眼，憋著一口氣，最終回頭勾著身子將纏在腳上的根莖解開。

  他回過頭的時候，溫荔還在遠處，人已經不動了。

  華琰開口想叫她的名字，卻忘記這是在水裡，一張口便嗆了水。

  他忙憋住一口氣。

  大紅色的衣衫與青衫交織，華琰終於抓到她了。

  他拉著她的胳膊，使勁將她拽到懷中。

  單手圈住她的腰身，努力向上游。

  明明清晰可見的水面，卻遊了好久，久到眼前的景色慢慢變得虛無。

  他憋住的那口氣，即將耗盡。

  華琰腦中還迴蕩著方才以山喊的那句：「太子妃落水了。」

  他失了力氣，單手卻還緊緊圈著溫荔。

  懷中的人好像不動了。

  他慌了。

  向上游！

  雙腿用力劃著名水，身子卻越來越沉。

  人像是離水面越來越遠了。

  意識漸漸淡去。

  「撲通！」

  又是一聲水花四濺的聲音。

  華玦一襲白衣下潛，湖面的波紋皺吧了起來。

  他快速，準確，游到溫荔身邊，將溫荔從華琰手中奪過，攬入自己懷中，單手撥眼前的荷葉，長腿滑動湖水，向上游去。

  五皇子府的人也趕到，跳下去將華琰撈起。

  華琰上岸，咳了兩口水，開始大口喘氣，意識漸恢復，眼前的景色也越來越清晰。

  他在岸上下意識的四下找那抹青衫。

  以山的幾聲大叫，引來了前院不少人，後來又聽有人喊五皇子跳下去救人還沒上來，五皇子妃本在殿中，她掀了蓋頭跟著人群朝池碧亭趕。

  池碧亭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幸而皇帝與周淑妃等人先離開了。

  不然鬧出這些動靜怕是驚擾了聖駕。

  溫荔在華玦懷裡，臉色煞白，嘴唇發紫。

  「溫荔。」

  華玦輕拍她的臉，喊了幾聲不應，他將手放在她脖頸的脈搏上，摸不到，什麼都摸不到。

  他摸著她脈搏的手不可控制的抖了一下。

  「溫荔！」他又喊了一聲：「醒醒！」

  人沒反應。

  華玦抬眸看了以山一眼。

  僅一眼，以山的三魂七魄早已不知去處，她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以山低頭：「是奴婢看護不周。」

  華玦摸不到溫荔的脈搏。

  人已沒了呼吸。

  他嚇壞了。忙雙手交疊，按在溫荔的胸口，快速按壓。

  「溫荔，醒醒！」

  「醒醒！」

  按壓的同時，他給她做人工呼吸。

  他按了一會，人沒反應，他雙手拍拍她冷冰冰的臉。

  「別嚇我。」

  繼續按壓。

  華琰人頹了下去，這才反應過來，喊：「傳太醫！」

  人群中炸開一團，喊：「傳太醫！太子妃溺水了！」

  寧嫿跪在一旁嚎啕大哭。

  「太子妃，您不要嚇唬奴婢！」

  晉安竹馬站在一邊，神色肅穆。

  以山低著頭，臉白了。

  「太子……」以山醞釀了好久，剛開口，被華玦呵斥一句：「閉嘴。」

  他不放棄。

  人像是累到極致，不敢多想別的，大腦一片空白，只有那雙手機械的用力的按著，一下又一下。

  「溫荔！醒來。」

  「太子，奴婢來！」

  以山上前雙手交疊要救人，華玦一掌撥開她：「起開。」

  以山倒在一邊，自責、懊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

  華琰緩過來，渾身濕噠噠的走了過來，他不敢多問。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今兒個什麼日子。

  是五皇子大婚之日，太子妃若是今日沒了，那豈不是太晦氣。

  華玦繼續給溫荔做人工呼吸，手也不敢多停，很快又摁了起來。

  如果……

  沒有如果！

  他將這個念想掐斷。

  你必須醒來。

  他甚至都來不及懊惱為何要帶她來這種地方。

  也來不及悔恨為何不待著她身邊，要跟十三公主走。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讓她醒來。

  那雙手似乎沒有疲憊的按壓。

  此前他有很多計劃與想法，現在想想，她醒來就好，喜不喜歡他都不重要。

  一瞬，溫荔咳出了一口水。

  華玦收緊冰涼的手指，忙將她的身子翻轉過來，輕拍她的背，她咳了好多水，臉色漸緩過來。

  溫荔緩緩睜眼，渾身都濕透了。

  她看到華玦緊張的神色，看到他微紅的墨眸。

  再看他的衣袍髮絲都是濕漉漉的，細小的水珠順著他眉骨低落在溫荔的臉上。

  她才反應過來方才發生了什麼事。

  她抬起濕潤的眼睛，看著他的墨眸，聲如細蚊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