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三章：小心

  溫荔站在華玦身側，他眉目清淡，衣袍雅致，縱使沒有尊貴的身份，站在那裡就已是風華萬千。

  站在那裡尷尬半晌，王府的小廝上前，躬身，略帶歉意道：「太子，太子妃，你們的位置在後面。」

  小廝一語出，眾人倒不驚訝，無人說話，只看著殿中站著的兩個主子和四個奴才。

  小廝略帶歉意的笑了笑。

  華玦平靜道：「帶路。」

  小廝俯身，前去帶路，一路上途徑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八皇子等諸位貴人，他們看著太子和太子妃從最前端的位置走到最後，在眾貴人的最末端，設著太子和太子妃的位置。

  有的人嘴角帶了笑，有的人笑不出，低嘆一口氣。

  華玦和溫荔入座。

  那小廝再次俯身，聲音頗大，像是故意的。

  

  「太子、太子妃實在對不住，五殿下本來把太子和太子妃的位置設在了上座，可是皇上不願意看到您，為了皇帝龍心大悅，奴才應周淑妃的吩咐又將您二位的位置設在了後面，還望太子、太子妃不要怪罪。」

  小廝雖言辭客氣，處處恭敬禮對，卻又在言語間盡顯太子已今非昔比。

  殿中坐的人朝華玦看著，嘲諷，嬉笑。

  華玦平淡看一眼，將這些盡收眼底，他道：「五弟大婚，身為兄長前來祝賀，只是份心意，坐在前面與後面又有何區別？」

  小廝臉一紅，低下頭道：「茶已上，太子、太子妃請慢用。」

  這場婚宴，眾人好像不是來看五皇子與祈玫的，而是來看太子與太子妃。

  溫荔此刻心靜的如水一般，想必他也一樣。

  有幾位曾是華玦的舊部，來參加婚宴，這些人遠遠地便看到末端坐的太子太子妃，他們鄙一眼，路過華玦，朝其他皇子走去，禮敬有加，點頭寒暄。

  溫荔側頭看著華玦。

  這一幕，他早該想到，所以心裡應該都有所準備吧。

  權貴們觥籌交錯，泛泛而談。

  華玦看也不看，不羨慕，不嫉妒，不悔恨，不氣急敗壞。

  他好像離這些喧囂的紛擾俗世很遠，他坐在那裡，飲茶時，目光無意間環視眾人，他們的嘴臉全映在他的眼中。

  正月初二之前這些人可不是這樣的。

  見風使舵好像就是這些權貴中盛行的風氣。

  在婚宴上，溫荔才發現，華玦雖如此和她說辛苦之意，他卻並沒有自憐自艾，反而處事不驚，言語平靜，不顯得自己卑微，更不叫他人瞧了笑話。

  霎時，鑼鼓聲驚天響地。

  眾人齊齊起身，華琰迎來了祈玫。

  祈丞相一改一臉肅穆，神色有幾分欣慰。

  在歡鬧的喜樂中五皇子迎來了五皇子妃，大禮過後，皇子妃被扶到了喜房，五皇子留下招呼眾人。

  華琰從上座往下開始敬酒，招呼。

  須臾後，他行到華玦這，頓了一下。

  卻沒任何要招呼的意思。

  華玦起身，端起酒杯：「恭喜。」

  華琰這才笑了一下：「臣弟以為今日皇兄不來呢。皇兄……果然有膽魄。」

  他笑著飲下酒，看了溫荔一眼，轉身去了別的地方。

  華玦坐下，也回頭看她。

  溫荔眸子幽沉，沒特別的情緒。

  他溫聲問：「坐不住了？」

  溫荔點頭。

  「馬上就結束了，再忍耐一會。」

  她繼續點頭。

  「皇兄，皇兄！」

  華玦回頭，年滿九歲的十三公主華琚拽著他的衣袖。

  十三公主的雙眸玲瓏剔透，有些發黃的睫毛濃密卷翹，她嘟著嘴巴，拽著華玦衣袍的小手漸向上移動，牽住他的手。

  「皇兄，琚兒的母妃和周娘娘說話去了，扔下琚兒一個人玩，嬤嬤也不知跑哪去了，你陪琚兒去找嬤嬤，好不好皇兄？」

  華玦勾起笑，摸了摸十三公主的頭。

  「好不好嘛，皇兄！」十三公主抱著華玦的手臂搖來搖去。

  小孩子天真爛漫，在所有人都懂得避嫌的時候，她過來拉住華玦的手臂。

  華玦側臉看著溫荔，想開口拒絕。

  「你陪十三公主去找吧，這還有以山寧嫿沒事的。」溫荔道。

  她說出他心中所擔憂的。

  華玦點頭：「也好，以山照顧好太子妃。」

  「是。」

  「我一會就回來。」

  溫荔：「好。」

  十三公主牽著華玦的手出了殿，朝左邊的小路走去。晉安竹馬跟著。

  溫荔看他出了殿，身影消失在走廊拐彎處。

  一瞬間覺得這個婚宴無聊至極。

  她低頭扶額。

  「太子妃？」是方才請他們入座的小廝。

  溫荔抬起頭：「有事嗎？」

  「太子妃這邊請，我家殿下想見你。」小廝聲音很低，低到只有溫荔可以聽清楚。

  小廝俯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溫荔心中提了一口氣。

  這個華琰莫不是瘋了。

  今日是他大婚的日子，府中權貴雲集，被他人看到豈不是麻煩。

  小廝見溫荔不動，他又道：「太子妃，殿下在後面的池碧亭等您，那裡不會有雜人，且太子有十三公主陪著，一時半會也回不來，請太子妃放心。」

  溫荔沉下這口氣。

  原來十三公主是華琰讓專來支走華玦的。

  華琰又想做什麼。

  她的神情並不輕鬆：「帶路。」

  前院權貴聚集，越往後走，人越少，幾乎只有府邸的宮人。

  待溫荔走到池碧亭時，華琰還沒到。

  池碧亭是一條小路直達池塘中央的小亭子，周圍綠蔭環繞梧桐樹高大，梧桐花稠密，將這塊這塊地方完美的包裹起來，極為隱秘。

  小廝引溫荔上路後，躬身告退：「太子妃在前面的亭子等殿下就好，殿下忙完手頭的事，一會就來。」

  以山寧嫿跟著溫荔上了亭子。

  亭子四周湖水環繞，清澈見底，滿池的荷花也遮蓋不住湖水的幽靜。

  亭子裡有長椅，溫荔坐在長椅上等。

  湖面忽而一陣微風輕撫，湖水泛起一層細微的波瀾，荷花輕輕搖曳身姿。

  不過片刻，以山忽地低聲道：「太子妃，五皇子來了。」

  溫荔轉過頭看了一眼。

  看到華琰一身大紅的喜袍，襯著四周剛抽出枝椏的綠葉分外的顯眼。

  她起身，走出亭子，站在小路上相迎。

  湖水清冷，天空湛藍，微風不燥，一切靜的如畫一樣。

  「太子妃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