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一章：死期

  溫荔走在小路上，一步一個腳印，沒再回頭。

  以山、晉安、竹馬轉過頭看溫荔。

  以山小聲道：「太子妃會把太子救出來的，我相信。」

  晉安：「我也相信，她會的。」

  竹馬沒做聲。

  宮牆重重，紅影綽綽，夜色深重。

  溫荔盤算了一下，此刻皇帝會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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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住處不可能，驍嬪的清錦宮也不會，對於驍嬪的死皇帝不會真正的心痛，他痛的是驍嬪肚子裡的孩子，跟著一起死了。

  不懷念，所以不會去。

  心中雖不懷念，但會痛，痛朝夕相處皇后會謀殺妃嬪，痛孝敬有加的太子回企圖謀逆造反。

  所以……

  皇后太子大勢已去，與之旗鼓相當的便是五皇子與周淑妃。

  周淑妃溫柔，既能安撫皇帝喪子之痛，又能安撫皇帝心中的那抹信錯人，下錯注的缺失，他想彌補那個錯誤，定會對五皇子和周淑妃有所表示。

  雖不會像太子那樣極致的寵愛，以免發生類似的事，但五皇子已是不錯的人選。

  溫荔去的時候，天還黑著，皇帝與周淑妃在就寢。

  門口的太監攔住了她。

  溫荔問：「現在什麼時辰？」

  「丑時剛過。」太監道。

  「父皇什麼時候早朝？」

  太監上下打量她一眼，不耐煩道：「卯時。」

  溫荔站在一旁，看了看月的高度與斜度，打算等皇帝快要起的時候再跪。

  她坐在台階上等，太監見她安靜，便也沒攔她。

  夜裡冷，她裹緊衣袍，耐心等待。

  兩個時辰後，她抬頭看了看月色，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便起身跪在地上，正對著門口。

  少頃，皇帝從裡面出來，周淑妃送他到門口。

  溫荔道：「父皇，太子在御和園昏倒了，請求父皇開恩！」

  周淑妃見著溫荔，先狠狠地瞪了一眼昨夜值班的太監。

  太監低下頭去。

  皇帝皺眉看了一眼，沒說話，從溫荔身邊走過，去早朝。

  周淑妃俯身道：「臣妾恭送皇上。」

  皇帝擺了擺手，沒回頭。

  周淑妃本想著將溫荔轟出去，但見皇帝對她態度如此，便也不足為懼。

  淑妃紅唇一勾回了屋子。

  溫荔一直跪著，冷風呼呼的往她衣領里鑽，才跪了半個時辰不到她就已經冷透了，腿腳麻了，手指快凍僵了。

  不知，他跪在地上四天四夜是如何熬過來的。

  溫荔跪到頭昏眼花，皇帝還沒來。

  太子皇后出事，前朝的事，許是要忙很久。

  巳時，皇帝早朝回來。

  他看了溫荔一眼，沒說一個字。

  「父皇，太子在御和園昏倒了，請求父皇開恩！」

  周淑妃笑臉相迎，她看一溫荔一眼，道：「皇上何必和孩子們較真，彆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她願意跪就讓她跪著，那個逆子，朕不想寬恕他。」

  「父皇，太子在荷玉園昏倒了，請求父皇開恩！」溫荔不卑不亢，她鐵了心。

  周淑妃勾著皇帝的胳膊往屋裡走去，對溫荔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溫荔繼續跪著。

  眼看著天光乍亮，馬上快晌午了，時間耗費太多，皇帝絲毫沒有鬆口的意思，更沒理會她的意思。

  那必然是周淑妃是皇帝耳邊吹風，讓皇帝怒氣難平。

  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她起身，腿腳麻的厲害，她活動了一下，讓血液流通，眼睛一刻不閒著，她四處瞅。

  目光最終定在門口那盞琉璃盆栽，是周淑妃最喜愛的。

  她沉下一口氣，上前，抱起琉璃盆栽，猛地往地上砸下。

  碎裂聲清脆，足以驚動殿中的人。

  門口守著的太監與宮女大驚，想上前阻攔。

  溫荔又抱起一個砸下去，接著第三個第四個。

  她速度極快，到第五個的時候宮人才徹底反應過來，將她制住。

  琉璃盆栽碎在周淑妃寢宮正殿門口。

  皇帝與淑妃聞聲出來，周淑妃看到這滿地的琉璃碎片，她大驚，眸子犀利。

  皇帝睨了一眼溫荔，呵道：「放肆！」

  溫荔不慌不忙跪地。

  她不卑不亢道：「兒臣的確放肆，但兒臣救人心切，太子現在性命危在旦夕，若父皇還不開口，今日太子命送御和園，百年之後父皇想起此事定會後悔萬分，兒臣只是不想讓父皇后悔，故而出此下策，引父皇出來！」

  好一張利嘴，皇帝本就對溫荔有幾分讚賞，這丫頭有膽有識，心裡氣不來。

  但，此前他本是怒氣難平，如今聽了溫荔的說辭，心裡生了幾分興趣：「朕如何會後悔？」

  「虎毒不食子，父皇貴為人父，大為君王，說到底，您還是一個父親，道理淺顯易懂，父皇不會不明白兒臣的意思。」

  「虎毒不食子」一句話戳中皇帝的心，這一針戳的深，他痛了。

  皇帝冷哼一聲：「既然你愛跪著，朕便罰你去御和園，和那個逆子一起跪著，沒有朕的允許不准起身！」

  溫荔心中微微釋然，這樣也好。

  她面上帶著一絲淺淡的笑意：「兒臣謝父皇隆恩！」

  「你！」皇帝覺得如鯁在喉，不免又覺得可笑，小小女子膽子倒是挺大的。

  溫荔腿腳還麻著，她一瘸一拐走出宮門，微低著頭，卻和一個人擦肩，那人撞到她的肩。

  她無心理會，只往前走。

  倏地，那人拽住了她的手腕：「溫荔……」

  溫荔抬頭看他，是華琰。

  華琰看了別處一眼，這才改口：「皇嫂，你怎麼在這？」

  「我來求情。」她如實道。

  「求情？」

  華琰覺得不可思議。

  「為皇兄求情？」他輕笑一聲：「你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只想讓父皇赦免華玦，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溫荔冷聲。

  華琰半信半疑的看著她的眸子，是認真的，還是心軟了。

  「父皇答應了嗎？」他要笑不笑，問道。

  溫荔搖頭。

  華琰哼笑一聲，他們費盡千幸萬苦布的這個局，豈是她三言兩語就能破的，父皇當然不會輕易赦免華玦。

  華琰突地，壓低聲音，在溫荔耳邊道：「別白費功夫了，皇兄的死期就要到了，你該做什麼和不該做什麼，不需我提醒吧？」

  溫荔皺眉，猛地扯回自己的手：「我說了，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

  「他必須死！」華琰的眼裡透著十分的狂妄與自信，語氣幾乎降到冰點。